:“久别重逢,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有什么好说的?
梁冬西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灵光一闪:“一路顺风!”
“……”
对方无奈地叹了声气,嘴角微微扯出一抹苦笑:“其实当年你那么突然退役,后来在游戏里又再次不告而别……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
梁冬西听得一愣,脸上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没理解错的话,这个家伙貌似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误会。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当初退役就是为了躲他吧???
虽然梁冬西自认对他确实是能躲则躲,但也不至于用这么损人不利己的方式。退役是出于手伤所迫,A尖端领域也纯粹是因为玩厌了……两者都雨他无瓜。
不过——
梁冬西若有所思地一会儿。
——算了,就让他那么误会着吧。
将心上人的沉默自动理解为默认,森司同志一时更加伤情了几分,口中断断续续地开始追忆往昔,话语一派情意绵绵。
梁冬西听得脸都木了,忍着手上直冒的鸡皮疙瘩,赶在尴尬癌发作之前,快速看了眼沙发另一头。
江牧眉眼间正满是肉眼可见的不耐戾气,冷觑着对面毫无自觉跟自己的恋人大吐情话的男人,目光冰寒堪比冬雪。
“……江牧。”
他毫无预兆之下突然出声,森司下意识配合地先停了口,江牧视线一顿,也转而看过来。
身处一众目光焦点,梁冬西神态自若地站起身:“我去洗几个水果,过来帮忙。”说着朝刘珊珊扬了扬下巴示意,“帮忙招待一下客人。”
对于今天这个修罗场的造成,刘珊珊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原本自觉缩在角落默默削减着存在感,这会儿突然被强行拉下场,嘴角的干笑不失尴尬:“……哦。”
暂时扔掉烫手山芋,梁冬西躲进了厨房。说是让江牧帮忙,其实是把所有活都扔给他,自己只在旁边当甩手掌柜。
江牧当然也看穿了他把自己叫开的意图,一边勤勤恳恳洗着水果,一边意味不明地微微摇了摇头,轻笑了声:“小坏蛋。”
梁冬西闻言瞬间瞪圆了眼睛:“……哇你有没有良心,居然说我坏?明明是你自己在那边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样子,我可是救了你好嘛……”说着撇撇嘴,作势去拿他手边还没洗的水果,“不领情的话,那你自己回去听他继续说好了。”
江牧湿淋淋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掌下皮肤,嘴角残留的一丝弧度显得意味深长。
他低声道:“没关系,我比你更坏。”
……
等拿着水果重新回到客厅后,梁冬西很快理解了他那句话的意思。
江牧之前坐在沙发另一头,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这回却挨在梁冬西身边坐下,先是为他调整好靠枕的角度,姿态自然亲昵得仿佛旁若无人,然后拿过一个切开的芒果,用勺子挖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对面四道目光,全程直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
“……”
梁冬西不由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忍着肉麻又好笑,配合这个戏精的表演,张嘴把那块芒果肉吃下了。
江牧先生就此正式开启了投喂工程。
看着他们俩如胶似漆(x)的甜蜜画风,对面被迫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森司陷入沉默,一双蓝汪汪的深情眼眸也随之暗淡下去。
与之相对,被正主亲手当面塞了满口糖的刘珊珊同学,即使心里美滋滋甜得就差没化开,也不得不碍着教授的面子绷住笑,只好拿了串葡萄,一颗接一颗塞住自己的嘴。
眼看一个芒果已经喂了小半,森司终于再次开口出声,这回总算不再腻歪,说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West,这次离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临走之前,我有一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说着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在桌上。
在场其余几人纷纷定睛一看。
那是一个红丝绒外壳的小珠宝盒,外表四四方方,乍一看浑像是那种用来装——
“……咳咳咳!”刘珊珊同学当场倒抽一口冷气,一不小心吞下了葡萄籽,呛得连声咳嗽。
江牧手中的勺匙顿时重重陷入了果肉中,面色沉冷如冰。
没有在意其他两人的反应,森司的目光始终专注地定定注视在梁冬西脸上,几乎透着股虔诚的意味,他将开口朝向他,打开盒子。
然而里面并不是戒指,而是一枚钥匙。
梁冬西眨巴眨巴眼:“这是什么?”
“我的画室,”他的语气轻柔得仿佛在倾诉一个梦,“我希望它能真正属于你。”
什么叫……真正属于?
看出他的疑惑,森司笑了起来:“我在里面画的都是你。从一开始,它就是你的。”
“……”
——这个人怎么随便说句什么话都能让人起鸡皮疙瘩啊?
梁冬西皱着眉头盯着那枚钥匙,犹豫着该不该收——要是不收下,他就死皮赖脸不肯走可怎么办?
“收下吧。”
正当纠结着,身旁突然响起江牧的声音,梁冬西惊愕地扭头看向他。
江牧目光微垂落在那枚钥匙上,神情平静无波,言声冷淡:“最不济也能用来堆废品。”
梁冬西:“……”
森司:“……”
刘珊珊:“……”
——
谈笑风生(x)之间免费收购了一个废物间,江牧起身去扔置果皮残渣,顺便清洗沾上了星点汁水的手。
趁着他离开的这段间隙,梁冬西赶紧委婉催促面前的两人速速离开。
最后一面已经见到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快走吧!
森司扒在他身上的眼神就像某种大型犬,尽管依依不舍,但还是顺从地站起身来:“那我……就走了。West,你要照顾好自己。”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目中牛气轰轰的教授大人在线卑微,饶是身为CP粉的刘珊珊也不由心生不忍,与此同时,还有种同为单身狗同病相怜的心酸……于是在跟着往外走的过程中,她故意落后一步凑到梁冬西边上,压低音量道:
“小哥哥……话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排斥森教授啊?难道就因为他、呃……夺走了你的初吻?”
梁冬西额头刷的挂下一排黑线:“……别瞎说!”
其实这话中有一部分事实让他无法反驳——他十八岁生日的成年礼,与当年赛季决赛后的庆功宴是在同一天举办的。严格来说……那次的确是他的初吻没有错。
但归根到底,梁冬西会这么讨厌他,却不只是因为“初吻”与否的原因。
一想到当年,梁冬西磨了磨牙根,依旧气愤难当:“我那天喝醉了,结果他趁人之危……卑鄙下流!无耻小人!”
“纳尼!?”
刘珊珊张口结舌一脸幻灭,忍不住拿谴责满满的目光投向身前教授君的背影——看起来人模狗样,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由于梁冬西刚刚一时没控制音量,那句控诉的话语也被前方的森司听见。他脚步顿住,转过身来看着他,面上神情莫名显出点微妙的无奈与纵容意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们这会儿正好走到楼梯口,在他说话前,却先被几道下楼的脚步声打断了。
梁戚零刚刚午睡醒来,跟傅子均一同下楼的过程中听到楼下的对话,打着呵欠一脸唏嘘地摇了摇头:“……我可怜的笨蛋弟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在自欺欺人?明明是人家告白之后强吻你,结果你个接吻零经验的菜鸡居然被活活亲晕了过去,害我那天晚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扛回家,还得跟外人宣称你是喝醉酒,简直丢死人噜……”
“……”
梁冬西傻眼地仰头看他,半晌才回过神把头摇成拨浪鼓:“你瞎说!不可能!我明明是喝醉了!”
当天晚上的细节其实他根本记不清,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绝对是喝醉了没有错!
梁戚零倚着栏杆站住脚,好笑地抱起手臂:“你忘了在那之后我还拖着你学了好几个月的游泳吗,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氵朝?那就是想锻炼你的肺活量,省得以后再闹这种笑话。”
“……”
听他说得有板有眼,梁冬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忍不住感到了世界观的崩塌——难道事实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
他根本不是喝醉酒……而是被亲晕了???
感受到身旁刘珊珊揶揄憋笑的目光,梁冬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午睡醒来欺负完可爱的弟弟,梁戚零站在楼梯上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其间目光忽然掠过某个角度顿住,眉梢微挑,随即露出个恶意满满的微笑:
“哟,江少爷在家呢?”
梁冬西浑身僵硬,没有回头去看自家男友听完刚才的话后露出了什么表情——光从梁戚零满脸的得意洋洋,就可以想见被他视为眼中钉的江牧,此时此刻必定不会很愉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股阴森森的凉气从身后蔓延过来。
一时间,整方空间里的气氛显得怪异又紧张。
作为在场唯二两个与事件纠纷无瓜的围观群众,不同于刘珊珊只敢原地装哑巴,傅大少爷就要果断得多,将身旁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始作俑者拦腰一把抱起来,脚下一转便识趣退场:
“你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好。”
毫无预兆之下突然双脚离地,梁戚零整个人愣了愣,立马开始挣扎踢腿:“我不要!我才刚醒!睡什么睡?”想到什么他顿了一下,而后用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又想做了?你那玩意儿是无底洞吗!?”
傅子均手掌一扣,清脆一声拍在他屁股上:“乖一点,不做。”
“不做不做!每次都说不做!再信你我就是猪!jgahdkbjlkfo……”
麻烦の源头骂骂咧咧地被抱回了房间,梁冬西心下舒了口气,连忙一个劲儿朝刘珊珊使眼色——快把人带走!
再这么下去,什么黑历史都要被抖出来了!
一直来到玄关拐角,森司一瞬不瞬地定定看着他,仿佛想要最后记住什么,轻声道:“West,最后再和我说句话吧,除了一路顺风……只是和我说的话。”
“……”
刚刚得知自己误会记仇了这么多年,再看他现在这么低声下气,梁冬西打心底里觉得过意不去,不再敷衍地认真想了想:“……当年你为什么要取名叫S?”
明明姓格和抖S完全不搭边,江牧叫这个还能理解一些。
森司看着他笑起来,好像只是听他问这样一句话就觉得满足开心了,语气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因为没有了West,我wet不起来,就只剩下S了啊。”
“……”
梁冬西一噎,彻底无言以对,前一秒中抱歉过意不去的心情也瞬间荡然无存。
——能够这么一本正经地开黄腔,不愧是你。
隐隐觉得后背被某两道目光盯得发烫,他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我由衷奉劝一句,保险起见你还是快走吧……”
总觉得再这么撩拨下去,江牧同志就要忍不住爆发了。
刘珊珊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打着哈哈把教授君从玄关前拉走。
大门终于被再次关了上。
梁冬西浑身一松,长长吁了口气——舒到一半,江牧从后面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伸手就要去开门。
梁冬西下意识拉住他:“干什么?”
江牧同志一脸面无表情,人狠话不多:“打架。”
“……”
梁冬西语重心长地叹了声气:“江牧先生,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动口不动手这种道理应该不需要别人教你。”
江牧转眸盯着他,往常总是冷淡冰凉的眼底神色,此时被肉眼可见的沉郁烦闷占满——那种专有所属物被人觊觎的暴躁戾气。
盯了一会儿,他突然逼近一步,将人抵在身后的门上,低头就要亲吻下来。
梁冬西一惊:“突然这是干什么?”
“消毒。”
“……”
——他是被戚零附身了吗?好的不学就学坏的?
“你够了,那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