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熟吃掉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是另一回事，刘晋雅打了个寒颤，没好气地打断，“干活，别说这么多话。”
钟瑜晓闭上嘴。
晚饭算是丰盛，盐水虾炖猪脚烧茄子小炒肉加个青菜，刘晋雅包揽下了唯一的技术活小炒肉，其他让钟瑜晓自我放飞，结果菜式都不算难吃，最挑剔的尹忻畅吃腻了外头的大鱼大肉，觉着改善伙食亦无不可，给面子一阵夸。
刘晋雅吃着吃着，注意到对面两人截然不同的样子，尹忻畅基本挑荤菜，颜梓楠省惯了，爱扒饭垫肚子，筷子不怎么沾菜碟，好几次还是尹忻畅夹了才记得吃肉。
或许是见过颜梓楠最落魄的样子，刘晋雅控制不住地操心，吃了饭拉着颜梓楠细细问纪念品合作的情况。
颜梓楠叫她们来挑画，是为了报答之前的照顾，没打算把她当外人，据实说，“个人画集在筹备中，要设置赠品，所以书签和笔记本的量很大，价格需要等展览试水才能定。”
“你是说‘风华’群展？”
“不是，最近珈艺画苑愿意展出我的作品。”
“那还不错。”刘晋雅思忖了会儿，“出版个人画集的话……你的作品够吗？”
颜梓楠冷静的表情崩了，眉头轻蹙，“我尽量。”
听过康先生喜气洋洋准备新项目的语气，刘晋雅不傻，很能明白尽量不成之后意味着什么，小声问，“会找别人代笔吗？”
颜梓楠不说话。
刘晋雅不意外，身为一个没有出名、画作风格相对不这么固定的画家，颜梓楠名字的商业价值远高于作品的艺术价值，康先生和周先生不是做慈善的，话题性和热度转瞬即逝，当然要把握最好的时机。
颜梓楠画不出，他们手下有大把人能画。
怪就怪在颜梓楠身为一个专业出身的人，愣是没保留多少作品。
“加油吧。”刘晋雅鼓励，“你不是有很多灵感吗？现在有条件了，不要顾虑太多，全部表达出来，算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她的鸡汤，颜梓楠向来不爱喝，这回却是颇有感触，郑重点头，“谢谢。”
“对了，你要保留一点存款，”刘晋雅不好意思说尹忻畅的挥霍无度，换了个温和的说法，“平时画画要注意身体，病了更耽误时间。“
即使她不说，颜梓楠也清楚言外之意，抬眼望向客厅里翘着二郎腿的尹忻畅，愣神片刻后收回目光，“去挑画吧。”
“不急，”刘晋雅知道上次宣传视频的事情让颜梓楠介意了，“你先解决作品数太少的问题，要是心里不舒服，就给我立个字据？”
颜梓楠答应了，带着她上楼写条子。
回到客厅，刘晋雅说起这事用的理由是“没看上”，听到尹忻畅嘀咕了，“梓楠的画都好看啊……”
刘晋雅突然觉得尹忻畅给颜梓楠的是精神力量。
天色还早，但颜梓楠在楼上继续画，尹忻畅和钟瑜晓因为一进门的大实话闹别扭，刘晋雅不是个能言善道引领话题的人，找个借口跟钟瑜晓提前离开了。
“唉。”刘晋雅望着外头的街景，感慨着，“路还很长。”
钟瑜晓不以为然，“二十分钟到家。”
“不是啦，我是觉得……颜梓楠的艺术之路还没有顺风顺水呢。”刘晋雅揉了揉眉心，“纪念品方案跟个人画集牵扯起来，根本是八字没一撇，有的忙了。”
钟瑜晓安静一瞬，再开口是大实话，“没想象中的赚钱吧。”
“哎，你怎么这么现实呢。”
钟瑜晓小声逼逼，“你欠我一个钻戒。”
“好好好。”刘晋雅没想到随口说的话给钟宝宝惦记上了，“我努力赚钱，但你不许说我没空陪你哦。”
“睡觉陪我就行。”
“……”刘晋雅被这话堵了半天，郁闷嘟囔，“真现实。”
这回，钟瑜晓弯起唇角，大大方方应了。
“谢谢夸奖。”
——
康先生是下了决心要联合珈艺画苑推出纪念品刷销量，把颜梓楠给捧起来。
刘晋雅跟在身边帮忙，学了不少东西，一开始时间够用，处理得好，甚至有功夫去看一看导购培训课的尹忻畅怎么样，等画廊和拍卖行正式开张了，财务方面工作量加重，她的工作任务倍增，渐渐力不从心。
她下班比钟瑜晓晚，钟瑜晓天天接她，还在家里准备了热好的炖汤做宵夜。
“晓晓。”刘晋雅感动坏了，“你辛苦了。”
钟瑜晓等她亲了一口才说，“不辛苦，菜是助理买的。”
“……”刘晋雅无奈，“乖，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会增加感情哦。”
“没必要撒谎，助理很好用。”
刘晋雅喝着汤，总觉得后头的语调有些怪，抬眼望去，正对上钟瑜晓从上到下打量她的眼神。
她以前也是钟瑜晓的助理。
“喂……”刘晋雅倒是不会怀疑钟瑜晓跟现在的助理有什么问题，只觉得吃着饭开这种玩笑太不是时候了，离得远没法拍一掌，伸腿在桌子下踢一脚。
钟瑜晓反而勾住她，一点点往上攀，蹭的全是不正经的地方。
刘晋雅不喝汤了，红着脸要走，这才让钟瑜晓消停。
白天忙，晚上闹，她的精神不大好，尤其是近日业务员表格不规范和出纳太嚣张而导致的麻烦，不但感觉累，而且感觉特别没有必要——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繁琐工作，其实随便找个人随便教一教就能搞定了。
刘晋雅莫名想到了钟瑜晓那句“助理很好用”的话。
不知是不是跟在康先生身边久了，她胆子变大，计算了下自己的工作量，深觉自己领这一份工资太亏，跑去跟领导谈了谈。康先生想了想觉得很有必要，答应给她配一个助理。
前提是她来招人。
刘晋雅兴冲冲地跟钟瑜晓说了，钟瑜晓开始没什么反应，临睡前黏着她要了一堆保证，“单纯是工作助理。”
“好啦。”刘晋雅蒙到被子里，哑着嗓子答应。
临近大学生毕业，招聘启事一出，设置的要求不高，不少人投来了简历。
刘晋雅看着大同小异没亮点的简历，越发觉得z公司的艰辛过去像是假的，她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找到这么一家刚成立的地方呢。
不过，她看到后头发现原因了——因为这些学生很年轻，自己的简历恐怕是淹没在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之中了。
刘晋雅的生日快到了，眼见着又要比钟瑜晓大三岁，忧伤不已，想着要下班了没心情仔细看简历上密密麻麻的字，走神关注应聘者的年龄。
她翻得很快，瞧见一个比她大的才停下。
刘晋雅目光移到姓名栏，震惊了。
“祁苏？”
作者有话要说 祁苏是晓晓在z公司的前助理，晋雅的前辈，怀孕不交接就跑回家当全职太太的那个
第91章 111031
91
刘晋雅皱眉, 细细看起这份简历, 在联系方式一栏的时候有些分不清, 目光扫到工作经验都明白了。
这就是祁苏, 她认识的祁苏。
刘晋雅上次听到祁苏的消息，是元旦那会儿礼尚往来发的新年祝福。由于交流工作的原因, 她们比以前熟悉，偶尔能聊上两句, 祁苏月份大了之后会不由自主地提孩子相关的话题, 刘晋雅有了个预产期在4月初的隐约印象。
现在才五月份。
元旦之后, 刘晋雅碰上妈妈住院，爸爸被拘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很久没跟祁苏联系, 祁苏也有自己的生活，交流随了她z公司工作熟悉而渐渐减少。
她不大清楚祁苏是什么时候生的孩子，但从聊天中能看出祁苏对孩子的在乎。以怀了孕就离职跑掉的重视程度, 祁苏要是正常生产，出来找工作的时间会不会有点太快了吧？
刘晋雅疑惑, 翻着历史信息看看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她没在一堆联系人里找到祁苏的名字, 便看到钟瑜晓来电。
“嗯, 我现在出去。”
刘晋雅不希望钟瑜晓等久了，暂且把事情放下，收好东西离开办公室。上了车，她想着钟瑜晓或许知情，问了一句, “你最近跟祁苏联系过吗？”
“发过两个红包。”
“啊？”
“上个月，她发朋友圈说生了。”
“噢~”刘晋雅想起来了，她因为工作的缘故得看朋友圈里画廊、艺术家、媒体等各种人员的信息，觉得祁苏发朋友圈的频率太高给屏蔽了。
“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刘晋雅轻咳，“我刚才看到了她投来的简历。”
“应聘你的助理？”
“嗯。”刘晋雅纳闷，“她怎么一个月就出来找工作了？”
钟瑜晓没答，直接问，“你要用她？”
这就是刘晋雅最纠结的地方了。
“我觉得吧……”她心里犯难，看钟瑜晓似乎不反感这个话题，便抓着能商量的人不放，一下子把想法说出来了，“来应聘的人里面，祁苏能力最强，自身有财务和助理的经验，相对于年轻人更定得下心，是很合适的人选。”
钟瑜晓听到后半段直接笑了，不想打断她的话捂脸掩饰，等她说完就慢悠悠吐槽，“定得下心？你说祁苏吗？”
“她虽然最后有点不厚道，但在一个公司呆了五年啊。”
“她跟老公可是打算过一辈子的。”钟瑜晓冷哼，“梦想是当个全职太太，现在找工作很可能是暂时的选择。”
刘晋雅看好祁苏的工作能力，却也对祁苏显摆戒指谈起老公一脸幸福的样子记忆犹新，知道钟瑜晓说的话属实，默默地回想其他应聘人员的资料。
然而，其他的人单简历上来看，比祁苏逊色多了。
她想了半天，弱弱说了一句，“我叫她来谈一谈好吗？”
钟瑜晓笑了，不带讥讽，真心实意地觉得她好玩似的，“我已经不是你的上司了，这是你要招助理，自己决定就行。”
刘晋雅叹气，“习惯了嘛。”
“不用太纠结。”钟瑜晓看不得她叹气，多劝了句，“祁苏不一定肯来。”
刘晋雅没往别处想，“也是，小公司薪水不高，福利一般。”
“不，你曾经是后辈，学历经验样样不如她，现在成了一个能招她当助理的人，不觉得讽刺吗？”
刘晋雅顺着想下去，没多大感觉比起当年要在“情敌”手下工作，她觉得在曾经不如自己的人手下当助理，是可以容忍的。
她是穷给闹的，祁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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