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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南城旧事 第29节

作者:雁栖苍梧 字数:8877 更新:2022-01-11 20:00:17

    几人都在认真思考王子墨的建议,其实在一般情况下,他们根本不会如此急躁,可是如今兴元府的形势变得错综复杂,让得他们不得不替自己打算。

    金贼自秋季以来,与宋兵大战数十回合,各有胜负,按以往的惯例来说,他们到了冬季便会退去,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都快过年了,还迟迟不退。

    虽然兴元府是守住了,但宋兵死伤无数,关将军已向官营明言,过年之后若是金兵不退,那牢城营里的苦力犯人们则须上城头助战,若不是到了紧急关头,关将军决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是兴元府疲累,守不住的前兆啊,他们这些人,怎能不为自己谋划。

    几人思考过后,对视了一眼,由蒋尚培出面说话“就按贤弟所说的做吧,若是官营不同意,咱们再另想办法。”

    是夜,蒋尚培久久不眠,他裹紧了被子,低声问道“贤弟可曾睡了?”

    “没有,大哥有事?”王子墨问道。

    “我心里不踏实,你的计策,有几分把握?”蒋尚培问道。

    “五分,若是只让大哥一人出营,我却有七分把握。”王子墨坦言道。

    蒋尚培闻言,愣了一下。王子墨的一些小心思他能猜到一些,毕竟他与王子墨更为亲厚,不是其他人能比的,王子墨在布局,蒋尚培能感觉到,但他极有涵养的从未问过,如今听到王子墨这番话,心里复杂的,不知怎么回答。

    如果他同意,那便是真正与王子墨坐上了一条船,但这样,其实也代表着他抛弃了其他三人,身为一个正人君子,蒋尚培是不屑做出利用同伴之事的,但若不答应,他连牢城营都走不出去,到时战败城破,他只有死路一条。

    “大哥,我总记得你对我说的那句话,我们两人一起回家,我在这牢城营里,只有你一个亲人。”王子墨幽幽地说道。

    蒋尚培给她的感觉,就像王子砚一样,但由于身份关系,王子砚对她的好不能摆在明面上,而蒋尚培却是从她进牢城营第一日起,就无私地照顾着她,这份情,王子墨不想欠他,那样她会一辈子内疚的。

    “明日我同你一起去见官营大人,我希望你能尽力帮助他们,如果做不到,那也能问心无愧。”蒋尚培沉默了很久之后,说出了这句话。

    而王子墨听到这句话,心里却是松快了不少,那隐含的意思,她明白,他们兄妹两人,往后便要齐心协力,逃出这深渊,这个决定,已是蒋尚培的极限了。

    两人都不曾入眠,蒋尚培心里有些乱,而王子墨,则是想着自己的打算。

    再次提出出营,并非她心善,而是这段时间,虽然她利用绸缎庄赚了很多钱,养了很多手下,也结交了不少官员,但终究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她一直无法深入接触到能够帮她出城的权威人物。她知道自己当初想得太过简单,如今,她需要有人帮助自己,而在四人当中,她首先蒋尚培,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王子墨已经感觉到自己变得太多,她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变得麻木不仁,她利用了身边的所有人,就算对蒋尚培心有愧疚,但终究还是利用了他。

    一个人的成长,伴随着多少痛!

    第四十五章

    牢城营里的官营,在官僚集团中是最底层的官员,这些人升迁无望,也无体面,除了死命的钱,他们再也没有别的追求。

    所以,当蒋尚培将银子呈上之时,官营面上的笑容极为灿烂,但当他看到包袱里居然只有五十两银子,那笑容瞬间僵住。

    “官营大人,这是账册,请您过目。”王子墨双手捧上面账,然后躬着背退到一边。

    账册,官营是看不太懂的,每一行有每一行的门道,在王子墨这个精于钱财来往的人面前,官营那点道行显然是不够看的。所以,官营并没有自讨没趣去翻账册,眼皮子抬都不抬,阴阳怪气地问道“本官听说,你们绸缎庄的生意极红火,如今咱们兴元府里,上至州衙,下至富商,无不追捧你们绸缎庄的料子,为何盈利如此少?”

    王子墨闻言,拱手从容地说道“回官营大人的话,丝绸本是金贵物什,就是在小的家乡临安府,那也是富贵人家才能享用得起的。丝绸从养蚕种桑开始,经历了缫丝、织造、染整三道工序,每一道无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且每一道工序都极为复杂,成品率并不高。再然后,便是绣花,这是让得丝绸变得精美绝伦最为重要的一步,能绣出成品的绣娘,十个之中还不到一个,故而一匹丝绸成形,成本便很高。我兴元府与江南之间路途遥远,运送途中除了要防避水匪,还要时刻保持丝绸干燥,这便是极为不易。”

    官营见王子墨认真的答复,倒是有些相信,但这也不能说明那么红火的生意只得这些许盈利。

    “你说的,本官知晓,你做账的本事,本官亦知晓。”官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官营大人,小的不敢欺瞒您,绸缎庄看似生意红火,但也有困难之处。咱先不说成本问题,只说绸缎庄前期投入,如今连一半的本钱都没有回笼。来买绸缎的人很多,但店中因无东家坐镇,许多贵人都以赊借名义拿了去,这些绸缎怕是要不回来了,咱们连本钱都得赔进去。”王子墨早有腹案,回答得滴水不漏。

    “还有这等事,生意之道,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么?”官营疑惑地问道。

    “大人明鉴,绸缎庄是小的负责的,可小的是什么人,平头百姓,戴罪之身,有道是店大欺客,但还有客大欺主的理。那些来店里买绸缎的人,哪家不是贵人,小的这样的身份,又不是正经东家,如何能与他们理论,若是不给,他们自有法子让绸缎庄开不下去。绸缎庄不是小的所有,是蒋大哥等人所有,他们将铺子托付给小的,小的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得罪了贵人,让得绸缎庄遭殃。大人,小的这生意做得真是憋屈啊~”王子墨苦着脸说道。

    所有的话,都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毛病,官营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但若是每年只有这么些进项,他却是觉得太少。在他的心里,一个红火的大绸缎庄,一年怎么也得有上万两的进项,按一分利给自己,他一年得有一千两银子才是正理。

    官营并不明白丝绸的高利润,虽然丝绸成本高,但盈利更是高得吓人,当然这些业内机密,只有内行人清楚,就是一些在绸缎庄做小掌柜的,也不一定了解里面的真正门道。一年上万两进项,真是侮辱了丝绸这么高贵的东西,蒋家经营的丝绸,一年盈利不下十万两。

    官营看着案上五锭十两纹银,心里那个别扭,别提了。本以为今年能在绸缎庄大捞一笔,顺便让绸缎庄给几匹丝绸,让他家里的婆娘在走亲戚的时候风光一把,谁想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这才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却是不曾想过原本他连这五十两银子都捞不到。

    “若是有东家,你可有把握”官营自以为含蓄地问道。

    “若能如此,小的有把握将进项提高五成,但若再多,小的便不敢保证了,毕竟,如今咱们兴元府,不太平。”王子墨答道,眼中隐隐闪过如释重负的的精光。

    “既然如此,那便让王崇文随你一起去管理绸缎庄,他家便是绸缎富商,做这生意应当是熟门熟路。”官营淡淡地说道。

    此话一出,王子墨的心就沉了下去,而蒋尚培也明白官营是不会让他们四人一起出去的。这个消息,对蒋尚培与王子墨来说,都是坏到了极点,蒋尚培无法出营,而王子墨却是要分权与王崇文,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按蒋尚培的想法,既然官营想要银子,他便多给些就是了,但他这个想法却是大错特错,若是这样直条条地给银子,目的性就太明显了,反而会让官营怀疑,这也是王子墨考虑了很久之后,打算用绸缎庄做掩护的原因。

    官营要钱不假,但更要保住官位,只有坐在这个位子上,才能继续捞钱,而逃走了犯人,他却是要吃上排头的,一般的苦力犯人还好些,像蒋尚培这样有身份的犯人若是逃走了,官营的罪可就大了。

    王子墨镇定心神,向前跨一步,说道“王二哥做丝绸生意必不会错,但这里是兴元府,不是扬州,王二哥无功名在身,如今又失了王家的支持,怕是贵人们不会买账。”

    官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王子墨说的有理,也许他是被银子迷了心窍,才会被王子墨左牵右扯。

    “既然如此,你可有好人选?”官营问道。

    “大人,小的觉得,蒋大哥倒是个好人选。蒋大哥家中亦是经营丝绸,对生意自是了解,有小的从帮协助,不会有问题的。咱们绸缎庄如今最缺的,是一个撑得住场面的人物,蒋大哥举人出身,学识渊博,举止儒雅,人品贵重,当是与贵人结交的最好人选。”王子墨不遗余力地推荐道。

    官营微微点头,蒋尚培是他的书吏,人品才华他最是了解,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不由问道“尚培,你意下如何?”

    蒋尚培心中叹息,终是逃不过王子墨的计策,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王子墨一眼,然后对着官营淡淡地说道“小的愿为大人分忧。”

    “既如此,本官特许你出入牢城营,无须报备,本官希望,来年尚培与小二通力合作,让咱们的绸缎庄更为红火。”终于,官营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官营离开牢城营之时,他的马车中塞了几匹上等丝绸,这是王子墨暗中孝敬的,这让官营对王子墨越发的有好感。

    王子墨笑了,但蒋尚培却是很沉闷,回到房中之后,依然没有过年的喜气,沉着脸问道“贤弟,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哥,我只想平安回家。”王子墨说道。

    回家,多么令人发狂的字眼,生处异地,落难边关,每逢佳节倍思亲,在这样一家团圆的日子里,他们却只能将这苦涩的愿望吞进肚里。

    “贤弟,如今,你可否愿意告知我,你的计划?”蒋尚培已经坐上了王子墨这条船,不管他是否心甘情愿,他都已经没有选择了。

    当王子墨与蒋尚培两人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铁栅栏里因为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肉,场面热闹到了混乱,争抢是不可必免的,但这些事都与王子墨蒋尚培无关,蒋尚培去了相好那里寻求心灵慰藉,而王子墨,则是拎着一壶辛辣的秦酒,迎着冷飒的冬风,看着满天繁星,听着兴元府城中过年的欢呼声,独自躲在暗处垂泪。

    岚儿,我好想你,你过得可好,宝儿可是长大了,是否会叫娘了,待我回去,你们是否还记得我?

    喃喃的思念之情,化入烧喉的酒中,仰头灌下,唯有那黑夜之中的那轮新月,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微光,让得醉酒的王子墨沉迷。

    在盐官县东市边上的民居之中,林芷岚也是这样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月亮,看得久了,便会在那光亮之处,看到王子墨的纯真笑颜。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幽幽的歌声,沁满了林芷岚对王子墨的思念,浓得冷风也化不开。

    大年初一,新年新气象,伤感过后,便是无穷的动力,对生的期盼,对远方妻女的眷恋,王子墨擦去所有悲伤,投入到满怀希望的新年之中。

    王崇文三人并不知道他们与官营的谈话,对于自己不能出营,除了无奈,还有气愤,这气愤并不是对王子墨与蒋尚培,而是对官营。

    但王子墨却是很会说话,她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是三,既然官营大人让蒋尚培出营,那他们三人也便有了希望,只要细细谋划,耐心等待,自有好结果。

    这个说法,得到了三人的认同,毕竟出城的口子已开,总比一个都出不去来得好。

    对于牢城营里的苦力犯人来说,吃过了年夜饭,这年便是过了。大年初一,他们便被派去城头修城墙,好几个月仗打下来,就算原本极为高大坚固的兴元府城墙,如今也已伤痕累累,破败不堪。

    而对于高级犯人来说,新年与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依然可以享受吃酒赌博会相好的乐趣,在众人极力的叫嚣之中,王子墨无奈地去了厨房找桃花,约她去看灯会。

    新年的桃花,穿着新做的桃红色棉衣,她不似其他妇人那般裹得很臃肿,而是依然露出了魅惑的曲线,只是她脸上并没有过年的喜悦,这原因就不需说了,谁让王子墨对她太过冷淡。

    “桃花,明日是十五元宵灯会,你可愿与我一起去看看?”王子墨眼神游移,尴尬地问道。

    桃花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见王子墨不敢看自己的躲闪眼神,她很自然地误认为王子墨是个十分内敛羞涩的男子,这让她极为心花怒放,苦苦等待,终是有了进展。

    “好。”桃花垂着头,糯糯地应了。

    “咳,那我明日傍晚来接你。”王子墨硬着头皮说道。

    “好。”桃花轻轻点头,脸上有着羞涩喜悦的红晕,见王子墨离去的背影有些单薄,不由追过去关心道“晚上冷,明晚你多穿些。”

    “咳,我知道了。”

    王子墨应了话,逃一般地离开了,她到现下还不太明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第四十六章

    桃花因为由王子墨挑选入了厨房,在女牢那边也算是高级犯人。不同的阶层,结交的人物便会不同,桃花所处圈子中的女犯人,大多与差拨官营或者高级犯人有所勾搭,而她则是被大伙儿自动归为王子墨的人。

    桃花不曾将王子墨往日对自己的冷待告诉身边的姐妹们,因为那样会让她失去庇护,不仅会受姐妹们的排挤,更有可能会被牢里的其他男人看中。若是以往,桃花乐得与他人勾搭,反正在牢里,女犯的处境就是这样的,说不过她要拿身子来换些好日子,只是,当她与王子墨相处日久,便渐渐地被冷冰冰的王子墨所吸引。

    王子墨很年轻,比桃花还要小上四岁,虽然平民出身,但她长相清秀,举止谦和,有别于牢里的粗鲁汉子,还有她那一身的本事,在牢里也是出类拔萃的。有时候,人的优秀,并不是因为本人的优秀,而是靠对比出来的,王子墨身在这样的环境里,确实极为亮眼。

    如果说这些外在的东西,已经让桃花很心怡了,那么王子墨虽然冷淡她,但从不与外人说明两人的清白关系,这才是桃花心念她的真正原因。在桃花心中,王子墨是个面上冷清,内心体贴的男子,虽不多言,但总会默默地为他人着想,看似无情,实则有情。

    所以,当王子墨约桃花去逛灯会之时,桃花心中的欣喜可想而知,甚至激动的久久不能入眠。桃花的姐妹自是羡慕不已,她们所跟的男人,可从未带她们出营逛过市集,这不仅是一片心意,更是能力的象征。

    第二日午后,桃花早早告了假,回屋仔仔细细将自己全身上下洗了两遍,然后向姐妹们借了胭脂水粉与新衣服打扮,她的那群姐妹,凑在她屋里“叽叽喳喳”,帮着出主意。

    “桃花,你肤色白,要穿红的。”

    “眼线末端微挑一些,这样王管事准被你勾得神魂颠倒。”

    “桃花好福气啊,跟了王管事。”

    “可不是么,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关键是,王管事年轻啊,比那些糟老头子好了千倍。”

    “可是我听我家那死鬼说,王管事床上不行。”

    “不会吧,她才多大的人呢。”

    姐儿爱俏,王子墨的样貌自然为女犯人所喜爱,可是她若“不行”,那便是致命的弱点。桃花身边的姐妹们多是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子,有体力,有需求,平日最爱拿这些事逗笑,还给男牢那边的人在那方面的能力排了名次,桃花一直不曾与她们说起她与王子墨在床上的那些儿事,姐妹们也不知道王子墨“不行”。

    所以当其中一个女犯人如此说,屋里的人都震惊了,齐刷刷地看着桃花,想要知道真相。而桃花,突然脸色泛白,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说话的女犯人。

    “如意,你说的可是真的?”一个女犯人好奇地问道。

    “我男人与王管事同在账房做事,他说这个传闻在男牢那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们问桃花。”原来,这个女犯人,是秦川的相好。

    “桃花,是真的么?”从古至今,女人善变,但有一件事是永恒不变的,那便是八卦。

    “当然不是真的,谁这么缺德,子墨子墨不知道有多厉害,哼!”桃花装着羞愤的样子,替王子墨说话,她明白那方面的事对男人来说极其重要,关乎尊严,但她的心里却已惊涛骇浪。

    回想自己与王子墨的相处,王子墨从不让自己近身,她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替她做的,但她每回都拒绝自己伺候更衣试穿,尺寸上有些问题,都是后几日她试了之后让自己改的,若是寻常男子,怎会如此别扭。

    桃花极力控制着面部羞涩气愤的表情,让姐妹们相信王子墨在床上真的是条活龙,但她的心里,却是开始相信王子墨真的“不行”,这样,王子墨往日冷淡的行为才说得通。

    姐妹们见桃花生气,都讪讪离开了屋子,回去在“能力名单”上将王子墨的名字添上去,而桃花,则是有些神不守舍,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不行”的王子墨。

    王子墨家中有妻女,桃花是知道的,既然能生孩子,那方面定然不成问题,可是桃花时刻关注王子墨,知道她并没有与任何女犯人有所勾搭,那她来牢里这半年来,那方面的需要是怎么解决的?

    桃花在入狱之前,并没有成亲,她是被养父□□,错手杀死养父才吃的官司,虽然不曾与男子干过那事,但从养父的行为中,以及牢里姐妹们的叙述中,桃花知道,男子在那方面的强烈需求,这让得桃花很是疑惑。

    男子为妻子守身如玉,桃花是不相信的,端看蒋尚培便知道了,他能为妻子杀继母,多深的情谊,到了牢里不也照样找相好,排除了这个原因,那么,王子墨“不行”便更为可信。

    如果是这样,那王子墨应该是在当初县衙吃板子的时候被打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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