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诧异的看了看她,才明白她是要给我那天取走食物的钱。我哆嗦着接过那三枚,不知从哪个尸体身上翻出来的硬币,就见那孩子冲我坏笑,说‘雷德尔,我妈妈要带我去其他地方住了’。”
肖奈深深皱起眉头,说“你是说佐伊特地来跟你道别?”
“是的。”雷德尔看向她继续道“即使变种人集体迁徙到国外后,她也来找过我几次,和看着你一样,我同样看着她长大。”
肖奈这才明白过来,雷德尔教授是被迫和佐伊成了朋友,又想到佐伊在废墟里的话,忙紧张的问道“您是不是对变种人承诺了什么?在摩纳哥的时候,佐伊提到您时并不友好。”
雷德尔诧异的看了一眼肖奈,沉吟片刻,苦笑道“承诺?只是被胁迫罢了。那孩子极聪明,三年前再来找我的时候,目的就不再单纯了,想要利用我,进入国会参议,要求给予变种人政治权利。”
肖奈有些震惊,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承诺了她在今年11月前有结果?”
雷德尔摇了摇头“我已经想方设法推脱了三年。今年年初时,佐伊再来找我,说是听闻政府建立了地下基地,就要求我对变种人公开所有秘密研究活动,我拒绝了,她当时态度就很阴沉,恐怕已经彻底不再信任我了,临走前背对着我,说‘雷德尔,年底之前,是我给你的最后时限’。”
肖奈心都揪了起来,抱起米拉放到办公桌上,转身慌张道“教授,这不是威胁,佐伊真的说到做到的,您目前有应对方式吗?”
雷德尔严肃的看着她,道“有,但还不成熟。你之前说变种人袭击基地,那你有没有看见我方派出的一队特别行动组,与变种人有着相近的战斗力?”
肖奈仔细回忆,恍然大悟道“是的,我看到基地外赶来一群变种人,跟那些入侵的变种人内讧了。”
“不。”雷德尔否定道“不是内讧,那是我们培养的合法二代变种人,他们对人类的身份有认同感,并非野生变种人。”他转头看向米拉,说“这个孩子原本也该是我们的一员。”
肖奈顿时羞愧的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对不起……是我把……”
“都过去了。”雷德尔和蔼的看着她说“你仔细想一下,我方变种人与他们的实力相对如何?”
肖奈顿时脸色一沉,那些事情深深刻在她脑海根本不需要仔细回忆。她抿嘴踟躇许久,才坦然说道“不行的,教授,战斗力差距太大了,个敌方变种人就将他们困死,十多分钟就全部牺牲了……”
雷德尔似乎猜到了她的答案,叹了口气道“不是战斗力差距大,是战斗技巧和布局差距大,实际配合战斗经验不足。我们正规训练出的变种人,和那些以杀戮为生的变种人,就好比体质与拳王一样的普通人一样,不堪一击。”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心中蔓延开来,肖奈直直看着雷德尔教授,低声开口道“那么……可不可以同意变种人的要求,给与他们合法的政治地位,这是唯一和解的途径。”
雷德尔面色疲倦,嗓音仿佛更加疲劳了“你真的认为那些变种人会想要跟我们平等?那只是他们统治我们的第一步,他们早就不认同自己是人类,你会愿意跟其他物种平等共享世界吗?食物链的顶端,永远只有一个王者。”
肖奈似懂非懂,如果是在从前,她可能会立刻反驳雷德尔的想法,但现在,面对变种人那样无情的屠戮,她最终选择了站在人类这一边。
“教授,合法变种人的训练营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吗,最近我的精神控制力有了很不可思议的变化,我想应该能为他们配合战斗出一份力气。”
雷德尔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兴趣,干瘪的嘴唇扬起鼓励的微笑,他上前拍了拍肖奈,点头道“那最好不过了,过几天我安排你去训练营,给大家展示一下新的进步吧。”
之后,雷德尔与肖奈商议了一下,为了避免米拉袭击普通人,就把她先送去训练营,与其他合法变种人适应相处。
米拉瑟瑟发抖的抱着肖奈不肯松手,又哄了半个多钟头,答应过两天就一定带她回家,才很不情愿的答应下来,留在了雷德尔的办公室。
肖奈走出军区大楼时,满脑子挥之不去,那些可怕的残忍画面历历在目,她仿佛能看见地面墙壁上曾经沾染的血迹,几乎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她用力甩甩头清空思绪,低头迅速跑出大楼,还没跑出军区驻守范围内,就晕头晕脑的撞上了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肖奈头也没抬,心不在焉的看着那人弧度美好的下颌连声道歉,就绕过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擦身而过。
“不记得我了吗?”
身后那沉郁的嗓音淡淡响起,肖奈顿时如遭雷劈,戛然止住脚步。
脑中这才晃过刚刚撞见的那人,那微微上翘的薄唇,那充满挑衅的气息……
怎么会……这里可是军区驻守的地方,她僵硬的转过身,惊恐的抬起头,对视上了那双欺世的温柔浅瞳……
第19章 冤家(下)
夕阳笼罩着这一片广阔威严的军区广场,金黄的余晖勾勒出眼前那张轮廓完美的脸,隐隐透出让天地失色的阴戾与邪气。
肖奈置身于这一片温柔的夕阳中,身体的温度却一寸一寸退散消逝,周围的光芒离她远去,就像孩子在夜幕降临之前,离开愉快的街道那样依依不舍。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不开心见到我?”佐伊微微挑眉,嘴角扬着傲慢的弧度,俯身握住肖奈的右手,优雅的扯到自己唇边。
在吻落上手背之前,却被回过神的肖奈一下抽开了手。
肖奈一肚子火气抬起手,想要一巴掌甩过去,就见佐伊直起身,气势立刻又被身高差给生生磨灭了。
衡量了一下自己和对面混球的战斗力差距,肖奈觉得不适合发生肢体冲突,只能忿忿的吼道“这里是政府军区,法治森严,所以我不想打人,请你离我远一点。”
佐伊丧尽天良的笑了,眯着眼睛对肖奈玩笑道“感谢政府的庇佑,刚可把我吓坏了。”
“……”肖奈脸颊微微泛红,嗓子有些发干,捏起拳头挺起胸,扬起愤怒的小头颅,气势汹汹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看到你我就觉得这里都变得黑暗了。”
佐伊歪过头,一脸茫然的假装听不懂她的话,慵懒的转头看了看身后火红的落日,找了找角度,长腿一迈,往旁边跨了一步,让夕阳再次照在刚被自己身影完全遮住的肖奈身上,欠揍的开口问道“现在亮些了吗?”
“滚!”肖奈狗急跳墙一脚就踹过去,根本不是因为个子矮被挡住阳光,才觉得黑暗的好吗!
一脚踹空眼前一晃,才发现周围驻守的士兵,都在以一种极端惊恐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这里,肖奈这才回过神,抬头怒视佐伊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找雷德尔。”佐伊嗓音变得淡然严肃。
肖奈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得有些慌张,没想到佐伊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就赶紧低下头很没底气的质问道“你你找找雷德尔教授干什么”
佐伊迈开腿上前一步,弯腰贴到肖奈惊惶的脸前,注视着她严肃的说“问他肖奈住哪里,找了你很久,怎么忍心不告而辞?”
“走开!”肖奈被捉弄后再次失控,脸红得都要滴血,急忙退开几步拉开距离。
佐伊扯开嘴角,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眯着眼睛悠然跟上几步,低声开口道“那天你是怎么将我送到费列多街道的?”
肖奈被连连逼退,心知她肯定是那天在废墟时,药效没散失去记忆,就坦然答道“我没有送你去,是你自己溜达过去的。”
“可我记得很清楚。”佐伊目光灼灼锁定她,开口道“那时我正在吻你,回过神就站在费列多十字路口了,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熟悉?还是说你的嘴里有迷药?很甜的味道。”
肖奈冷笑一声直视佐伊,嘴硬道“不只有迷药,还有毒药呢,看你还敢非礼我……”
话音未落,腰间陡然被紧紧揽住,眼前一晃,身体就重重砸进了佐伊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