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姐门也不敲，推开门走进来，吓了两人一跳。
赵小倩立马乖巧了“九姐。”
夏瑶合上书，看过去。
九姐淡淡的说“小倩，小张答应了今天下午陪孙哥逛街，但刚刚小张突然来电话跟我说她爸突然从老家来阳川，要去火车站接老人家。”说着看夏瑶一眼，“夏瑶性格不合适，宿舍就只有你了，帮个忙，去顶一下。”
陪逛街就是出素台，赵小倩不是很想去，但她一向怕九姐，犹豫了下，说“我……”
“就这样吧。”九姐拍拍赵小倩的肩膀，“孙哥大方，出价三千，就逛逛街，我过会把钱转给你。”说着看又看夏瑶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了。”
九姐走后。
夏瑶看向赵小倩“不是你答应的，你可以拒绝。我去跟她说。”
赵小倩捏捏拳，又笑了“没事，逛个街而已，三千诶，晚上请你吃烧烤。”
赵小倩化好妆出门了。
窗外隔着一片空气是对面的高楼。夏瑶拉上一半窗帘，坐回来继续看书。
想着该怎么调到三座去。
晚上六点，快上班了。夏瑶换好工装的时候，门铃响了。
开门，小张愉快的打招呼“忘带钥匙了。”
夏瑶礼貌一笑，发现小张提着好几个购物袋“逛街去了。”
小张进门换鞋，挺高兴的“是啊，买了很多小饰品，过会你看一下有没有喜欢的，送你呀。”
夏瑶愣在原地，想起不久前赵小倩跟她说的话，用钱砸，下药，不光彩的手段……心里一凉，问“你没去接叔叔吗？”
小张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寒意，随即又笑起来“喔，我搞错日子了，是明天。”
糟糕，夏瑶转身，回屋拿手机。
小张在后面说“有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的。”
夏瑶跑回屋里，赵小倩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救命。
再打回去，电话关机了。
夏瑶翻到九姐的号码，打过去，没接。再翻何为的号码，打过去。
那边愉快的声音“夏妹妹。”
夏瑶勉强冷静“为哥，我觉得小倩可能出事了，你知道孙哥是谁吗？”
何为觉得好笑“那么多孙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谁。”
夏瑶说了一遍情况。
何为依旧不在意的语气“想多了，小倩这人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你就别瞎操……诶，李哥，我马上来。”
那边有人在叫何为。
“夏妹妹，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说了。”何为说着挂了电话。
夏瑶脱了高跟鞋，换上运动鞋，给刘养浩打电话。
“养浩，快，定位一个手机。我报警……”
刘养浩接到电话，往局里汇报。没有达到立案标准，再打电话过来，要夏瑶去局里报案。等报完案，可能就来不及了。
最后，刘养浩自己通过关系，找技术人员定位了手机，在郊区。
夏瑶在楼下等着，收到地址，拦了个车往郊区赶。
刘养浩是巡警，不能离开工作区域。
出租开了一会，何为打电话过来，夏瑶接起电话。
何为说“刚刚小张给我打电话，那孙哥人品不好，你知道小倩在哪吗？我去看看。”
夏瑶将地址发给何为。
目的地是家简陋的小旅馆。
两层楼，房间很少。夏瑶给了前台三百块，让他告诉自己，哪几间房住了人。
挨着挨着敲门，挨着挨着道歉。最角落的一间，敲了门没人应，因为门板材质不好，不隔音，里面隐约传来哭声。
夏瑶站在门外，声音颤抖“小倩，我是夏瑶。”
里面没哭了，几分钟后，门开了。
赵小倩眼睛红肿，头发散乱，衣服起了重重的皱褶，胡乱裹在身上。脖子，大腿都有很明显的不可言说的痕迹。
“小倩……”夏瑶轻轻喊了声，走进房间。扑面而来一大股烟味，地上都是烟头和啤酒瓶。
赵小倩面如死灰，坐在凌乱的床边，低着头，一声不吭。
过了十分钟。赵小倩抬头，满眼的恨“我要报警。”
“嗯。”夏瑶一直在等她这句话。转身往楼下跑，再给三百块，要了一套衣服，带上来，手心里都是汗，颤抖地说“先把衣服换了，将证据收集起来。”
这话听起来多么残忍，多么冷酷。赵小倩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但生活没有给她缓一缓的时间。
将事发时的衣裤收好时，何为刚好赶到，推门而入，试探地喊了一声“小倩。”
然后一拳捶在门上，骂道“王八蛋。”
“报警吧。”何为说，“不能放了那种人渣。”
何为伸手的时候，夏瑶犹豫了，说“我们一起去。”她不相信何为，既然没能赶来及时阻止，那还是一起去稳妥点。
她宁愿怀疑错了，也不想结果出现差错。
何为“自然”愤怒地从夏瑶手里扯过袋子“我们一起，走。”
夏瑶深深地看了一眼何为，去扶赵小倩。
三人一起下楼。
何为自己开的车来，他开车，夏瑶跟赵小倩坐后面。
何为点了根烟，点火，发动时，电光火石之间将口袋扔了出去，一脚油门，车身蹿出老远。
“何为，你干什么。”夏瑶怒道，去开车门。
“没用的。”何为开的很快，“早被人捡走了。”
何为吐了个烟圈，道“小旅馆就是孙哥亲戚开的，摄像头坏了，我们要是不把证据交出来，你们以为你们出的来。”
“你们一伙的。”赵小倩抬头，眼神充满凶狠的杀气。
“小倩，你该感谢我。”何为抖着烟灰，“就是因为我及时赶到，才以春江花月的名义威胁他，争取到十万补偿。不然，他囚禁你几天就好了，你以为他不敢？别这么天真了。”何为说着放低车速，下巴朝后视镜一扬，“看到后面的车没，要是我们往警局的方向开，你们信不信我们三今天都走不掉。”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赵小倩最终选择了离开。
火车站的午后，洒满初秋的阳光，来来往往都是匆忙的旅人。
赵小倩站在排队处，笑容脆弱的像清晨的露水。
她抱了抱夏瑶说“姐，辞职吧。”
赵小倩是外地人，应该再也不会来这座城市。此一别，不出意外，未来都不会再见。
一段时间的友谊，又能维持得了多久呢。赵小倩推着行李箱。到检票口了，夏瑶将背包取下来，递给赵小倩。
夏瑶挥挥手“小倩，好好的。”
赵小倩苦苦的一个笑“姐，再见。”
夏瑶鼓励的一个笑“一路顺风。”
从火车站出来，夏瑶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阳光被行道树分割，树影斑驳，摇摇晃晃。经过银杏，经过天竺桂，经过小叶榕……夏瑶一路走到江边。
在报刊亭买了包烟，夏瑶选了张面朝江面的长椅坐下。
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根一根香烟燃掉时间，在灰白的烟雾中，夏瑶望着江水断在转弯的地方，想起她过往的报道——凉水镇辍学的姐弟；过年期间在新高区要工资的二十几名建筑工；因为不堪家暴，捅伤丈夫的妻子；负担不起医疗费，变卖家产，沿街乞讨的双亲……
夏瑶吐出最后一口烟，起身，两手扶着栏杆。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这里，就会看到一个面容姣好，气质出尘的姑娘，对着江面几分失望，几分喟叹地念着一首接近一千年前的诗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注
荒谬，无奈。
你的苦闷，你的落寞；我的苦闷，我的落寞……相同又不相同。
夏瑶还是去上班了。
九姐过来，难得的小心翼翼“你没事吧。”
“你是故意的？”
九姐一脸不明白“什么？”
夏瑶声音还是淡淡的“是不是故意的？”
九姐第一次见到这种平静到冷的眼神，感觉落了下风，这是她不能忍受的，冷笑“来这里工作，就要有思想准备。”
夏瑶看着九姐“那些愿意出卖自己的人，有多少是你们下套拉下水的。”
“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九姐愠道“她们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几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你有给她们选择吗？还是威逼利诱。”
“哈——”九姐好笑，“你不一样来这里工作了，你不一样想多赚点钱。你以为钱这么好赚，你以为客人都是傻子。又想留着自尊又想多拿钱，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说着一手捏着夏瑶的胳膊，“你以为春江花月是什么地方，你知道春江花月一个月流水多少，你还以为春江花月跟外面那些小夜店一样呢，服务员一个月拿个两三千。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好好呆到现在。”
夏瑶任由九姐抓着胳膊“暂时的，不是吗？”
“不。”九姐摇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呆在家里，可以将指纹录入自动锁，可以用我房间的所有物品。给你一张附属卡怎么样。”
“你跟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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