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见医者
祁觞见她一脸慌张模样，淡笑着看她一眼，低声说道:“无妨。”
此时她嘴角已然有血流出，萧珝看着那鲜红血液心里又急又恨，转头拔剑怒视着姜婉莲，嘴缝里冷冷吐出四个字:“我杀了你!”
姜婉莲已中一剑，跌跌撞撞的往后退，正欲趁机离开之时猛然听到了萧珝的怒喝，脚下的动作不由更快了一些。
萧珝见状面上冰冷一片，三步并作两步闪身而上，没有丝毫犹豫的一招黑骨绵掌已经挥下。
姜婉莲受伤已重，又哪能经受得住萧珝愤怒之下使出的夺命杀招？当下她全身似火烧一般，肺腑之间剧痛不已，“哇”的一声便是一口黑血喷出，她看着面前施掌之人，心头哀叹一声，身子摇晃几下便颓然落地，再不能起身。
萧珝见她倒地，茫茫然呆立在当场。一时之间，心中波涛汹涌，心绪起伏混杂，她自己也不知此刻是该喜还是该悲。
“傻站着做什么？”祁觞在后见她孤身呆立情状，忙忍了疼痛缓步上前来。
她面色寡淡的将怀中孩童交到萧珝手上，又低身看了看倒地的姜婉莲，抬眸轻声道:“她已经死了。”
萧珝身体微震。
“你不杀她，她以后还会害更多的人。”祁觞敛眉看她，语气平淡。
空气中的血腥味吸入鼻翼，萧珝还是有些晃神。但立在她身侧之人是祁觞没错，她身上还有伤呢，她猛的醒神过来，暗骂自己怎会如此糊涂。
再不顾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抱紧怀中孩童眼深深望了一眼祁觞，焦急道:“你受伤了，我们得快些回去，让街上的大夫给你瞧瞧。”
祁觞微笑着看她，当下两人便收剑回到了街上。
萧珝将孩童还给那中年男子之后，在男子的千恩万谢中又从他口中得到了镇上的医馆所在，手随即拉扯住祁觞的衣襟，执意要让她去医馆见大夫。
祁觞无奈之下只得由了她去。
因为有那中年男子的指点，两人不多会便寻得了医馆。可此时正是夜深之时，那医馆大夫早已歇下。萧珝敲了几下木门，医馆里却仍是漆黑无光，没有半点声响。她心急之下，不由向里哑声高喊:“大夫，大夫!求你开开门!”说着敲门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那医馆里的大夫酣睡之际，隐约听见有人呼喊，一时深觉呼声焦急，以为外面定是有人犯了急症找她医治。医者仁心，她不敢耽搁，忙披衣下榻，掀开门帘打开了门。
萧珝见她出来，心下一喜，退身在祁觞后边，口中忙道:“大夫，你帮我看看她的伤。”
那大夫名叫常茵，是这小镇上唯一的女大夫。她见两人身挂长剑，气度不凡，一人脸色青白，仔细观察她，却未在她身上见到伤口，当下便料她定是受了内伤。
外伤好医，内伤却难治。她皱起眉头，掀开门帘走入内室，让萧珝一人等候在外，自己凝神下来细细检查起青衣女子的伤来。
她正欲掀开祁觞衣襟之时，手腕却被拿住，她惊疑之下，不解的看向躺在软榻上的女子，出声道:“姑娘，你这是何意？”
祁觞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脸上却笑着对她道:“大夫，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常茵觉得奇怪，问她:“何事？”
祁觞脸上笑意淡去，慢慢松开了常茵的手腕:“大夫接下来在我身上发现的任何病症，还请您出去后莫要向门外女子提起。”
常茵面色一凝，往门外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笑道:“姑娘何需多虑？老身应允你便是。”
萧珝在门外等了许久，才见那方门帘重新掀开。
“大夫，她伤势如何？”甫一见着常茵的冒出的头，她便急切的开口问道。
常茵脸上含笑，声音沉稳:“她虽有内伤，但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萧珝听了一颗心终于平定下来，笑着连连道谢。
常茵见她此状摆手进了隔间拣拿药材，脸上却浮现出忧色，静立片刻，她才叹了一口气。
待她再次拣好各类药材出门之时，脸上的忧色已不复存在。
“天色已晚，老身煎这药还要好久呢。姑娘要不先去歇歇吧。”常茵走进里屋，见萧珝守在榻下，心中不忍，慈颜建议。
萧珝看着榻上之人没有移开眼，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常茵蹙眉，心道这二人还真是同等的固执。低叹之下她缓步出了屋去，细心的煎起药来。
祁觞因那一掌的缘故，人有些疲软，躺在榻上少见的沉沉睡去。
萧珝在榻下的长凳上坐着，眼睛直直望着祁觞的睡颜。她极少见到这样的她，睡颜安稳，散落在榻上的头发细长如瀑，兀自带着淡淡幽香。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似的，她站起身来，坐在了榻边，想离她更近一些。
她总是缺少一种直视祁觞的勇气，此刻祁觞的沉睡倒给了她很好的良机。一个让她能放心大胆，无所畏惧的端详祁觞面容的良机。
她暗自嘲讽自己的这点心思，转念心里却道，此刻不好好端详，却又待何时呢？想到此处，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紧接着低头在祁觞光洁如玉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抬起头，她终是展露出满意的微笑。
可下一秒她却呆愣住了，因为躺在榻上的祁觞已然睁开了眼。萧珝见她如点绛般的薄唇微微动了动，耳边便传来她轻柔婉转的话语。
”珝。你这个习惯可真是不好。”祁觞依旧躺着，绝色的容颜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萧珝被她撞见，只得讪讪一笑。局促之下，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加以细想，心中疑惑脱口而出:“习惯？”话毕又抬头见祁觞明眸深邃，笑中竟带有一丝莫名的意味在里边，心下不禁生疑，难道难道祁觞知道她那晚的偷吻吗？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面色变得绯红，声音亦高了几分:“你原来早就早就知道了。”
说到后边声调却降了下去，语音渐渐低不可闻。
第45章 话绵绵
“对，我早就知道了。”祁觞勾起唇角，双目凝视着她，“你是否怨我？”
萧珝一顿，随即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怎会怨你？是我自己太过怯懦，我若是早一点向你坦白”
祁觞闻言打断了她的话，笑道，“我便是喜欢这样的你。”
说完，她伸手揉了揉萧珝额前的碎发，眼里漾着柔波，又接着说道:“你并不怯懦，你只是太傻了而已。”
萧珝没有预料到祁觞会对她说这么直白的话，当下一愣，面上已经悄然浮现了一抹红晕。
羞赧之下，她作势假咳两声，望着面前之人眼光躲闪开来，口中支吾道:“祁觞，你说话怎么这么”
祁觞听了若有所思，忽地面色沉下，皱起了眉头，轻声说了句:“你以后莫要唤我祁觞了。”
萧珝疑惑，愕然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祁这个姓。”祁觞眸光晃动，眼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祁这个姓萧珝记得那青熦帮的帮主姓为祁，而祁觞的大哥之姓亦是一个祁字。重复的姓氏她不免暗自猜想，这帮派中人怕是都随了祁姓吧。
心内有此猜测，她却没有继续追问祁觞讨厌此姓的原因，只是笑着低眉问她:“那我以后该唤你什么？”
祁觞单手支撑起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我唤你觞儿可好？”萧珝见她没有说话，眼睛转了转，开口道。
祁觞眼微微挑起，唇角边仿若带着一丝笑意，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你坐过来些。”
萧珝依言挪动了身体。
祁觞不待她坐稳，迅而倾身上前在她耳畔柔声道:“我很喜欢你这样唤我。”
女子吐气如兰的呼吸声入了萧珝耳朵，她顿觉全身酥麻，呼吸瞬间紊乱了。
羞恼中她偏过头去，正巧看见常茵掀帘进了屋来，忙松了一口气快速从榻上下来，含笑道:“大夫，你来了。”
常茵点了点头，手端一碗汤药在榻前木凳上坐了下来，搅动汤匙，作势便欲将汤药喂给祁觞服下。
萧珝见状走了过去，从她手中接过了药碗，一脸愧疚道:“这一夜我们多有打扰，您还是快些歇息吧。这药我来喂就好。”
常茵舒眉一笑，缓缓起身道:“姑娘不必提打扰之辞，治人伤痛、救人性命，这本是我作为一个医者应该做的。”
萧珝听言对她肃然起敬，心叹此等好人如今便是难得一见了。
说着常茵便慢慢往外走去，即将要撩帘出门之时却又停了下来，转头笑道:“两位姑娘今夜不妨就歇在此处，这么晚了，两位也不好找客栈歇下。我家医馆虽然不大，但还是有多余的房间可住的。”
两人相视一眼，心里明白她说得在理，皆是颌首道谢。
萧珝见她离去，转眼跟着在木凳上坐下，舀动汤药吹了一口，小心翼翼的递至祁觞嘴边。
祁觞淡笑着看她，静静的一口一口喝下。
萧珝瞧着她微微张合的嘴唇心扑通扑通的跳，好不容易才聚下心神来使自己持着汤匙的手不至于太过摇晃。
眼见着药碗里的汤药越来越少，她的心才渐渐平缓下去。汤药终尽，放下药碗，转身之间却不经意的呼出了一口长气。扶额擦汗又紧接着呢喃道，真是个摄人魂魄不偿命的妖精。
萧珝声音放得很低，祁觞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闻得她含含糊糊的嘀咕声。
祁觞眉眼中藏了一丝笑意，唤她过来，低声问:“你刚才是在说我的坏话吗？”
萧珝连连摆头，一口否绝:“我哪里敢。”
祁觞平静的笑了一会，才再次开口道:“你累不累？”
萧珝愣住了，祁觞却不等她作答，已然掀起身上的被衾一角，温柔的对她道:“上榻来陪我躺躺可好？”
萧珝看了看软榻，红脸怯生生的说了句:“这榻怕是挤不下我二人。”
祁觞偏头睨着她，忍了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挤不挤得下？”
萧珝一时语塞，暂时放下了心中妥不妥当的顾虑，慢吞吞的着手脱了鞋袜，解了外衣，正准备抬脚上榻之时，门帘处却又响起一人的脚步声。
萧珝见有人来，慌得快速上了榻去，又将掀起的被衾拉扯下。
同一时间，常茵掀开门帘，只见一白色身影快速跳上了软榻，心下顿觉怪异，便试着唤了一声:“姑娘？”
萧珝躺在榻上面红不答，祁觞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稍稍起身，脸上无一丝异样，礼貌的回应常茵:“常大夫。”
常茵见有人回应，便缓缓走了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榻上竟躺了两人。
她微微吃惊，面上亦有些尴尬，本要说的话打了几圈转又收了回去，改口道:“姑娘们这样歇着也行，老身本想引那位姑娘去隔房休息呢。”说着她看向萧珝，却见她脸涨得通红，忙笑道:“既是如此，老身就不打扰二位姑娘休息了。”
话音落下，她快步退身出了门，又细心的关紧了外屋的木门。
萧珝见那脚步声淡去，面上一阵白一阵红。
“你这样害羞，今后可如何是好？”祁觞重新躺好，将她匆忙中变得缭乱的发丝一一理顺，转而抬眸轻笑。
萧珝躺在她身旁，听见她这话心绪渐渐平复，大着胆子捉住了她柔滑的手。轻轻摩挲一会，她才凑近祁觞的耳畔没逻辑的细声道:“今后今后我都不要和你分开了。”
祁觞身子微微一颤，笑着反握住了她的手，淡淡道:“我自然不会和你分开。”
萧珝闻言微笑，伸手环抱住了祁觞纤细的腰肢。再加埋头轻蹭，鼻翼便充盈了女子的如兰馨香。
这般抱了一会，萧珝恬然沉迷其中，手丝毫没有半分要松开的迹象。
祁觞见状瞳眸里微波荡漾，悄然低眉凝视着她。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也不知过了有多久，她方移动右手按住了身侧人的肩头，接着喃喃自语道:“珝。我若是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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