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爸爸 第13节

    “那是当然的，不过我想应该会正好的！”林紫纹说。她口中说着，顺手打开镜架，便是戴了上去。

    开始时觉得有些紧的，后来她稍稍调整了下，这副眼镜说是稳稳的在她面上了，很适合呢？并且度数也刚好，不耀不昏的，也不散光。从镜后看到，屋子中的确如涂了一层发亮的油。清清楚楚的，“噢，很不错啊，正好！”林紫纹有些夸张的说，“你们如何找到它的。”

    “我和小美在东大街试了好几家眼镜店呢？”小静得意的说。

    “爸爸，可以转正身来吗，让我们看看！”小美说。

    “好啊！”林紫纹站起来。在床边望着两个女儿，“行了吧，小丫头们”，“好啊，好啊！”两个女儿都是发出一阵赞叹，的确林紫纹那副眼镜与她很配，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气质高雅，落落大方的丽人，镜片后的投射出的目光是一种自信与得体。这一副镜子给林紫纹添分不少。

    “爸，你真的像个大学生了，刚才差点认不出你了！”小美情不自禁的说。

    “有这样的事。”林紫纹笑说，“小丫头，你尽会说好话。”但是她的心意是很高兴的，小美这一句话小小满足了她的浅浅虚荣心。

    “不止呢，更像个博士了，就差一顶方帽子了！”小静说。

    “爸爸你现下跟那些坐办室的没区别啦。”

    “这以后再说吧！”林紫纹心情愉快得很。她摘下眼镜，把它装回盒子中。顺手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爸爸，也许做不了博士了，能成为个大学生，爸爸就很高兴了，博士，它太高了，还是让我的两个小丫头上大学后摘吧，一人一个博士，可不许偷懒啊！”她刮了下两个女儿的鼻子。

    “不会的，爸爸会成的！”小美自信满满的说。

    “是的，有一天爸爸你也会像电视剧中那样的博士毕业生，同他们站在一起，照相师一按快门，就把帽子扔得天上飞的，哗哗哗。”她模仿那声音，“然后，啪啪啪，帽子就是掉了一地面了！”

    “想得美啊！”林紫纹抿唇一笑，“想不到小美脑子中是转着这么好的事情啊，一顶帽子掉下来，还是不如两顶帽子掉下来，爸爸看好你们啊！”

    “我还是更想看到三顶帽子！”小静插口说。

    “小静脑子不小，戴三顶帽子应该能的！”林紫纹开她的玩笑。三个人说说笑笑，互相打趣，不久小桌上的闹钟响了，九点了。

    “好吧，好好回去睡吧！”林紫纹温柔的说。

    “明天你们也要上学呢？”

    “我们要跟爸爸一起睡！”两个女儿齐声说。

    “啊…呃。。”林紫纹怔了怔。随后就笑了，她伸出两根纤秀的手指互点了点。

    “好吧，那就快去拿你们的枕头过来，爸爸这里只有一个，你们总不是要抢爸爸的枕头吧！”两个女儿格格笑着，都是奔出去了。林紫纹瞧着她们快活的背景，出神了一会，便将床上的衣服全装入行李箱中去了。

    在床上，拉灭灯前，两个女儿闹成一团糟，都是兴奋得穿着睡衣在床上追赶玩嬉，压来压去。一点也不像已经十多岁的人，林紫纹直是摇头。后来拉灭灯了。她们才安静一些，林紫纹刚将睡衣穿上，躺到床上去。两个女儿马上把她缠住了，弄得她哭笑不得，只好连连喝叱了几声。她们才乖乖地了。慢慢地，随着深夜来临，她们开始窃窃私言了。30，

    “爸爸，你要去的那家学院在那里呀？？”

    “在东郊。在纺织城更东面！”

    “那不就在山上了吗？？”（这里的山其实就是塬，就是沁园春。雪中所说的那种塬，西安地处八百里秦川，地势广平，山是不多见的。于是西安城中人便把那些高于地面不少的土原也称为山了）

    “对啊，就在那里！”

    “那里好像经常有大雾腾腾的，我们在山下总是看不清楚，不知道上面有什么，爸爸就要在那里上学了，有意思啊！”

    “小美姐说的是，我那次也想，我们这东郊的公路通到哪里去了一直通到山上，通到那个云掩雾障的地方去了，想不到爸爸你就要到那里了…爸爸，那学院距我们这儿远吗！”

    “应该不远吧，那里介绍说是距西安市才5公里而已！”

    “才5公里呀，的确是不远啊，那么说爸爸以后在山上也应能看到我们的家吧！”

    “那倒不一定，山上雾气大，难得有好天时，爸爸也许是看不到！”

    “不过那又有什么呀，晚上天空会很清朗的，爸爸肯定能看到的！！是不是，亲爱的老爸！！”

    “噢，是的。”

    “那爸爸你就要多看看夜景，听说在城外看西安的夜景也很好看的耶！”

    “好的，我一定会经常看啦，说不一定还能看到你们的日常生活一举一动，那么你们就要小心了！”

    “嘻，我们不怕，我们是很乖的…爸爸你鸡蛋中挑不出骨头来的！”

    “那就好了…”

    声音慢慢的小下去。在外面的街道上，路灯洒着寂寞的黄光。而一辆辆载各种城中人的欲望、愿望、希望的车在它们的下面平静无声驶了过去，永远不息。道旁的绿树也在夜间变成了一种蓝色调，在更远的市中心，红光绿彩闪闪烁烁，那是一幕幕令人心醉，也是令人心碎的人生剧在上演。天上北斗七星在安详挂在那里。而月光则宽容地将这个城市，这个地区，一切人间故事洒遍，无声地将它们包容了。

    ☆、前部 [四十二]

    第二天，大雾把西安遮了个严严密密。放眼到都是乳白色的浮霭，触到手的都是一阵冰冷。小静说了这么一句，“这么大的雾，中午还不晒死人才怪呢”，“晒倒未必，现在也不是太冷啊！”小美说。

    “过一会就会好了，我都说过你们不必送出门来的！”那是林紫纹说的。她其实也感到有点冻手，于是她搓了搓手。

    “这时候也早了些，不如你们先回家去睡一会吧，车来了我再叫你们好不。”

    她们说话是在路边的一个简单的上车点，她们的新家就在背后那道巷子中。现在巷子中也是塞满了雾气，正在对流着，如白色的绢纱在无力在滑动着。里面有高低几点深夜烛光一样的灯光。她们三个在六点就起床了，昨天夜里虽是说了不少私语，但是在早上起来时，她们精神还不是一般的好了，就连洗漱用早点时也是说说笑笑，彼此打趣。时间便如从瀑布中泻下的小船那样迅速消去。才过半个小时，她们就兴冲冲走出那个空空的屋子。穿出小巷。不过车还没有来，现在则是七点过二十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然而雾还是那样的大，那样的凉。无怪沉不住气的小静有些抱怨了。

    “不了，老爸！”小静马上说。

    “其实也不冷啦，听说凉空气能煅炼身体，对强身健体大有好处呢？再说这东郊的都是七点就发车的，应该是快到的了。现在我精神好极了，回去干嘛？”小美则是带着一面想像的瞧着这场掩护一切秘密的大雾。

    “爸爸，你要乘的车是这个方向的吗！”

    “那是当然了，在这一带也只有这一支路通向东郊啊！”林紫纹说。

    “我在想，万一车子来了，会将爸爸你带到那个地方呢？”小美说。三个女孩子都是肃然朝那个方向看去。的确，也只看到那雾中道旁那些堆得杂乱无章的、高低错乱的轮廓，而一株株绿树就是一个个无声的、瘦长的影子。不过也不会全是静物，三个人就能看到会动的几个、矮小的、有点飘忽的影子，在车道中间移动着，有时还会登上房子顶上去。发出尖尖的，低低的嘶叫，那就是几只猫了。在西安早上，它们是最常见的客人了。不久在她们旁边的树上也传来叽叽咕咕的低声，像某人藏在树叶中不满的嘟哝。那也是西安常见的客人，在西安，每一棵树上似乎都有一个鸟巢的，其中又以麻雀居多。三个人都是没有有说话，只是听着。

    公交车最后还是来了，也不如想像中来得那么迟，它七点从城中的车泊场出发。经过快一个小时后，现在终于在远处地车道上，显出了身影。林紫纹表面不在乎，但在心中她还以为九点钟车才来呢？当时她心中正想着别的事情，还是小静提醒她的。

    “老爸，车子来了”，听到女儿欢快欣慰的声音，她居然一时还是反应迟钝。仿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是吗！”她顺着小静的目光望去。也看到那个缓慢移来的影子，这才马上清醒自己就是林紫纹，今天就是自己上大学的日子了。

    “好啊！”她以笑容来掩饰心中的胡思乱想。

    “车子来了，爸爸！”小美松了好大一口气，小脸红通通的，“你就要去啦！”她没说出来，但是其它两个如何不知她的意思呢？

    “嗯！！”林紫纹点点头。她一伸手，却抓了个空。原来小美和小静都是把她不多的行李全拿住了。小美提着箱子，小静则是拿着那个红色的大包。两个女儿都是一面胜利不要跟我们抢。林紫纹也只好顺从了。

    在路边招招手后，车子便是缓缓靠了过来。车子一停稳，门就当啷发出一阵声响，向内猛缩去。小美和小静则是抢先钻了进去。那个男的售票员就让了开来。林紫纹是最后上去的。车子中显得空旷，早上的公交车本来就是人不多的。前面倒是坐了两个人，后面则是一片空了。两个女儿把她的箱子靠在座椅子边。而那个提包则是放在上面了。

    “好了！”她们高兴地对拍拍手。便是走下车来了。林紫纹也是走了下来，看来车子也不是急着要走，她们可以再说些话。

    “在家中你们两个不要闹矛盾啊，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林紫纹将所要说的缩为两句。在这个场合，是不适合说太多的。

    “嗯，知道了！”两个女儿说。

    “我一周上五天课，星期日我会回来的！”她想了想，又说了这么一句。

    “嗯，明白了！”是啊，明白了，不须多话的。林紫纹深深的，眷恋地看了这两个美丽的女儿一眼，开始走上车。小静却又在后将她抱住，“爸爸，我想告诉你一件秘密！”她附耳低声说。

    “说吧！”父亲凝视着女儿那双剪水瞳子。”爸爸，不要担心，你是最棒的，“小静轻轻的，低低的说。父亲怔住了，但是她又马上舒心地、激动的笑了。

    “知道了！”这是她们这次分别最后一句。

    车子在缓缓开动，后来就像奔跑了起来。林紫纹忍不住一次次回望，直到两个女儿身影不见，消失在那场梦幻的浓雾中去。一点不剩为止。她转过身来，那个耐心的，脾气好的售票员正站在那里。

    “心愿分校！”她庄重的答道。

    “好的，一块五！”她付了钱。

    “多谢了。”接过那小小的花票。她说了一声。那个售票员向车前部走去。

    一切不用多说…

    我们以前都有一种想要的东西，它就叫理想。我们在很早的时候，早到远超我们上唇初长出嫩黄的细胡子之前，就开始了，我们在早上追，我们在晚上追，我们在风中楔而不舍，在雨中也楔而不舍，然而它总是与我们擦肩而过，或者它就在我们远不可及的天涯海角。我们总是不气馁，我们坚持到底，深信中我们下次要跑得快些，手也再伸长些…于是在一个和煦的春夜。。

    现在林紫纹的指尖已经是触及它了…

    前部完

    第二部分第一学期 平淡如水

    ☆、第一学期　丽人爸爸 [一] 初至

    一辆公交车扑腾腾的喘着大气爬上一个不大的转弯后，心愿分校的那浅黄色围墙就是现在眼前了，里面高出墙壁的柳树正在微风中摇摆着，它们一溜顺着这堵围墙，形成了条绿色的风景线。雾虽是开始减弱，但是仍是如浅纱那样。风韵倒是不错的，只是林紫纹无心欣赏而已，刚才这辆公交车几次出现的不妙的情况，她心中还是印象深刻呢？她在西安生活过这么多年，但是相当荒凉的东郊也没来过多少次，那时给她的印象是东郊有很高的、大块的土塬，巨大得惊人的坑坑壑壑将它们分成一个个独立的方块，那里景色也是荒凉单调的，黑色的柏油路面如一条细蛇爬在那些高大的黄原上。一点也不起眼。那时候她也恐怕想不到，自己也会能到这塬上去做，“山上人”的时候罢。

    “山”高路陡，转弯拐角不少，不时又从旁边汇合上一条简陋的支道。在向前开的过程中，不时有乘客加入。本来不大的路面也有一辆辆车自旁道挤入。于是在这场大雾中，在一条勉强对开的陡峭车道上驾驶其境况可想而知。时走时停，拖拖拉拉的。林紫纹这么思忖过如果出现一次交通事故，自己这辆车翻下旁边的玉米地去也不是没可能的。

    不过眼前是苦尽甘来了，路面变得平缓多了，向上开去就是两边围墙。这提醒了林紫纹，心愿分校快到了，她在这辆哮喘病人般的车上的旅程也将到尽头了。心愿分校很明显是依地势而建的。林紫纹在车中可以看到左边围墙内许多高高低低的，大都是漆起一种浅黄色的外色。每一层就是一道红色，如一条条箍带，这这使那些建筑又多了几分艳色了。里面绿化不错，随处可见草地树林，而水泥车道和一些走阶则被掩蔽得只露出一鳞半爪来。这应该是主校区了，因为在右边，林紫纹只能看到遥远处的几座重叠互掩的楼舍。而在楼舍与自己之间，是大片大片的小松树和竹子林。不论在哪里，雾还是在飘着。在这塬上，林紫纹觉得太阳也肯定出得出城中迟的。因为她看了看表，已经是快十点了。

    仿是心有灵犀相通，这辆公交车又哼哼上了个缓坡后。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那周围全是一片的矮矮的店铺，一条空空的商业街了。

    “心愿分校到了！”那个售票员说道。

    “要下车的赶快啊。”车中马上哄动了起来，一大股人向门口涌去。林紫纹当然不去挤了，她只是等着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下车。她双足刚落地，那辆车又哼哼哼地开动了。只留下林紫纹一人在发愣。因为那些刚下车的人居然一下子都不见了。不知消失到何地了。

    她所处的地方就是路口的水泥灯柱下面。向前看。就是那条继续向远处伸出的柏油路，向后看，是来时的路。空旷旷的。两边是围墙。左边是商业街的一截，右边是另一截。心愿分校的围墙就在左边那处折了。直顺商业街伸出去。林紫纹便是拉着行李箱穿过路面。顺着那围墙向前走去。原来她找不到学校大门，于是只好凭经验顺着围墙走好了。商业街上地面是水泥，湿漉漉的。街的左边（就是靠着学院围墙的这边）好几处堆着大堆的垃圾。右边则是那些为大学生服务而开设的，发廊，鞋店，书店，网吧，餐馆，等等。不少已经是开门了。只是客人不多。林紫纹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尽想找到那扇对自己意义重大的大门来。向前走了一段路后，她还是没有成功，只是看到了一件事情在发生。就在学院围墙上，一个蓝色的身影轻快跳了下来，就在她的前面两步而已。学院的围墙只有两米左右，那个人似乎是很轻松，更像是熟极而流。那个人跳出来后，对着那堵关锢她的围墙嘻嘻一笑。她原来是个女孩子。她转过面来，这次林紫纹看清了，那是一张清秀又带着英气的少女的面，身上是一件宝蓝色的t恤。她愉快的一甩头后，发现了二步之外的林紫纹。面上马上浮出一种密事为人窥破的窘态来。

    不过她又马上满不在乎了，轻声吹着口哨，她把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后兜中。足步轻快地穿过几步宽的街面。钻过对面一家网吧去了。林紫纹直瞧到这个跳墙的大学生消失在网吧那塑胶门帘条后面。才继续前行。居然有跳墙的大学生，这可是跟她心中所想的那种类型不同啊。不过又如何，不关自己的事，自己还是快点找到学院大门吧。

    后来，林紫纹发现自己真是做了一次傻瓜。原来大门就在那路后后面不远处，自己下车后往回走几步就成了的。根本上用不着拖个箱子，（上面还有个大包呢）在商业街上转半天呢？那是两个校警告诉她的。在那时，她已是找到一个铁栅门了，不过它只是学院的东门。

    “是新转来的啊！”一个穿迷彩服的校警，看了她递上的学生证说。

    “也难怪啦，新来的总是找不到学校的大门！”他将证还给林紫纹，“进去吧！”林紫纹松了口气。她转了半天，终于能进来了。她想了下，又问了个问题，“请问，你知道工商企业管理03班的班主任办公室在哪里吗！”她瞧着是里面那一幢幢楼舍，觉得心中发紧了。

    “噢，这个我倒是不知了，学校中班主任太多了！”那个校警抱歉一笑。

    “不过你到那幢楼去打听，肯定会得到消息的。老师们全在那里办公的！”林紫纹顺着他的提示望去，发现那是一座相当庞大的建筑物，在周围相对矮小玲珑的楼舍显得很突出。

    “啊，是这样吗，多谢了！”

    “不客气啊！”那个校警很有礼呢？林紫纹这样想那么这个学院的其它人呢？嗯，不用多想了，自己现在不是进来了吗。至少进来就好了。

    ☆、第一学期　丽人爸爸 [二] 主任

    林紫纹现在是站在一座路灯的下面，这灯还在发着浅黄的光呢？在她的脚下就是一大块的运动场所，在右边，一道铁网围出了一个空空的网球场，水泥地面的白色界线在雾中也是清楚可辩出来。左边就是篮球场了。十多个篮球架子分列两边。几条身影正在充满活力地奔跑跳跃着。球扑打着地面，和碰在框上的平平响不断，于是欢呼声也是不住响起来。

    林紫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身处这个学院的最高处了，这学院所有的建筑那些斗檐式顶部也是差不多和她的脚下并齐，或者也只是高出少少。在这时目光扩展开去。可以看到远处的楼舍，小湖，小屋，石砌成的走道。草坡。车道都如那些塑胶模型般，安静而又分明摆在那里。她看准那座显眼的建筑，取路走去。首先她下了一条湿漉漉的走阶，这走阶有数十级之多，并且旁边又没有供带轮行李箱方便上下的斜面。于是她走得很小心，很谨慎。下了这道走阶后，那个网球场就在她的左上方，露出了漆成深绿色的墙跟。她的右边就是一个女生的宿舍。她还可听到楼内有人走动的声音，和说话的声音。楼外挂的衣服正在雾中轻摇着。林紫纹甚至还看到三楼的一扇窗子打开了，一个女生探出半个身子，正冲着运动场那边愉快又得意地喊话。再向下走，就是一个很缓的斜坡了。林紫纹开始拉着箱子走，一幅红底白字的长条在左前方的草坡下面墙跟上“节约用水，人人有责，做文明的大学生”，林紫纹饶有兴趣地细读了一遍，继续向下走去。

    这时她左边的运动场已是退到后面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柔顺的斜下来草坡。上面绿色茵茵。东一处西一处散布着一株株一丛丛的乔木或者灌木，这块紧靠着一条三折走阶的草坪保护得很好，很美，如一个梦般，林紫纹想自己以后可要一定到这里散散步子。在她的右面则是四层的教学楼。似乎每一个都是教室，似乎每一个教室都坐满了人。都是大同小异，每个大房间中前面都有一个中年人或老年人。他们或者激动或者是沉着地说，有的还配以手势。而那些大学生，有人在认认真真的抄写笔记，一个字也不要放过。有人就在发愣着，支着下巴，目光飘移不定。也有干脆伏在桌子上，让书竖起来，挡在前面。还有的人则无聊地看着窗外，也许在等待下课的时间到来，有窗边的一个人还发现了在下面的林紫纹，还举起了手向她致敬呢？林紫纹赶快走过。

    她就身处地一个宽大的广场上了，这广场三面都是建筑。有着两大块用绳子围起来的草坪。在不远处，一个沉默的喷泉突然哗啦啦喷起水花来。它的喷口是环形排列的，越往内就是越少。但是也喷得越高。于是它就形成了一座白色的，晶体形的小山了。与这个被几处鲜花锦簇的花圃半包围的喷泉遥遥相对的是一处平台，那处平台高出地面几阶。它只是这座宽阔壮大的建筑那大门的底座而已，六根漆起浅粉红色的柱子撑起了一个飞拱斗檐的歇山式门楼。下面就是亮晶晶的，敞开的几扇大门了。现在不少人正从各个方向向它走去。林紫纹现在就站在这喷泉与大门之间，她才发现，刚才经过的那处教学楼其实也是这建筑的副楼而已。这主体楼缩了进去，而如同两臂伸开的两座副楼则和它将林紫纹所在的广场含在中间。林紫纹后来才知道这个广场的功用是召开一些隆重的校内集会。那个平台还有变成舞台的作用。

    都走到这里了，林紫纹便很有必要找个人来问路了。她站在两块草坪之间。踌躇了一会，她拦住了一个穿着浅紫色外衣，戴着一副老式眼镜，正低着走路。满面雀斑的一个女生，“请问下，你知道工商企业管理班主任的办公室在哪里吗，打扰了。”

    那个女生紧抱着怀中的一叠资料，她扬起脸看着林紫纹，面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林紫纹只好又说了一遍。她这才听清了。

    “哦，你问的是工商企业管理吗。喏，你看！”她就显得很热心了。伸出手指为林紫纹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