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七回头看了顾莲如一眼,发现顾莲如对着她笑。
接下来一连好几个问题都是跟顾莲如有关的,而且标准答案几乎全部都是错误的。于是路七也不再给出提示了,言林见路七没有提示,自己也不再回答问题。
不知不觉,到了几乎最后一题,而言林路七与另外一组垫底。
这个问题回答得不正确的话,言林和路七就算作挑战失败,要接受惩罚了。言林斗志昂扬,手就放在抢答器旁边,小声对路七说“这次我一定要答对。”
路七点了点头,说“来吧。”
最后一个问题揭晓顾莲如即将上映对新片叫什么?
主持人一问完这个问题,就对着全场观众“嘘”了一声,说“就算你们知道,也不能说哦,这个是用来考大明星的!”
而顾莲如则是说“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宣传的最佳时间点了。”
台下观众一阵欢呼过后又茫然了,虽然主持人说不要让她们说,但她们也不知道顾莲如有什么作品要上映。微博上完全没有消息呀?不是说顾莲如要结婚了,即将退圈么?难道这是女神但告别片?
“这是什么?”言林小声问路七。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奇怪,因为除了顾莲如和主持人以外,似乎全场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内情。就连其他组但一些老油条也显出一副迷惑的神情,并不敢按下抢答器。娱乐圈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么,真的存在这么一部片子吗?
路七思考了一会儿,说“罗素·田纳特的新片,名字还没确定。”
顾莲如,田太子……这两个名字凑在一块儿,再联想一番,很明显就是这个了吧。
只是,顾莲如也瞄准了这个电影?自己可是计划着言林参演的,这样的话,是又要撞到一起么?还会发生另外一起抢角色的事件么?
言林从不怀疑路七说的话,闻言便下意识地按下了抢答器,脱口而出“罗素·田纳特!”
现场的观众都倒抽了一口气,随后发出了震天都欢呼!
那可是罗素!拍了这么多年文艺片商业片,从来不失手都罗素·田纳特!全球十亿罗粉可不是凭空来的!去年戛法的最佳女主就是从他手中诞生的!
哪怕这个消息还未经任何正式非正式的渠道证实,但是粉丝们都沸腾了。
而顾莲如一脸淡定如莲地坐在原地,表情一点儿也没变。等到粉丝们都安静下来之后,主持人才挑眉看向顾莲如,问“顾小姐,请问是这样么?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哦,所以还要等顾小姐自己揭露答案。如果顾小姐真的要参演罗素大导演的新片,那么这次就可以真的捧回奖杯了,弥补去年的遗憾。而同时,言林组也将答题正确,成功晋级。反之,言林就被被淘汰,所以结果到底是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路七眯起眼睛,节目组出的题目自己没有答案,她是怎么也不信的。既然主持人这么说,也就是把最终的决定权交给了顾莲如。顾莲如决定言林是否晋级、决定言林是否接受惩罚。
不管什么结果,都是顾莲如上下嘴皮子一碰。
“罗素导演是我很钦佩的大导演……我很喜欢他的片子,如果能跟他合作的话,自然非常高兴。“话说到这里,台下一片欢呼,可顾莲如话锋一转,道“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没资格跟这样的大导演合作,非常遗憾要让大家失望了。”
顾莲如说着,看向言林,说“言林是一位很有天分的演员,你这样说话,我就当是对我的祝福了。也希望你能早日和喜欢的导演合作。”
主持人说“很遗憾——但是答错还是答错,要接受惩罚的哦~”
言林问“惩罚是什么?”
主持人说“喝下一整杯冰水。”
路七闻言就站了起来,说“这个不行,我代替她接受惩罚可以吗?”
言林这阵子大姨妈,虽说不影响日常活动,但是喝冰水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的。影响到以后了怎么办?
主持人望向顾莲如,似乎是等着顾莲如裁决。“顾老师,这样可以吗?”
而顾莲如神情复杂地看了路七一眼,说“虽然能够理解经纪人和艺人之间亲密的关系,但是很抱歉,规定就是规定,还是严格一点好,主持人你说对吧?”
☆、矛盾
在顾莲如将那些话说出口但一瞬间,路七似乎理解了什么。
这次录制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不管是特意隐瞒神秘嘉宾身份(即便并非特意, 临到上场才揭露也不够尊重), 还是主持人各种明示暗示但话语。
更有甚者,有关顾莲如的答案全部是经过扭曲了的,是不符合实情的。在一起这么多年, 就算顾莲如在自己死后的一两年里变了, 也绝不至于所有细节全部出错。顾莲如本人就在场上, 并且对于最后一题言林的答案做出了否定……
路七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除了顾莲如联合电视台故意针对言林以外。
顾莲如拍不拍其他的片子,对她和言林完全没有影响, 可作为一道“回答错误”的题目,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公布所谓的正确答案。路七有理由相信, 这是一次陷阱。
想清楚这个之后, 路七的愤怒程度提升,几乎再也忍不了了。她猛的站起身, 脸色不太美妙, 道“言林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还是让我来代替她喝冰水吧。”
说着,走到盛放冰水的桌子面前,一把抓住水杯。杯壁冰得不行,似乎要把手指都粘掉似的。可主持人身姿矫健地走到路七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对顾莲如道“顾老师,您看这?”
顾莲如躲开了路七的视线,转而去看言林,问“言言,你愿意愿赌服输吗?”
这相当于把皮球丢给言林,并且顺手甩了顶高帽子过去回答错的是你,该你接受惩罚。如果让路七代劳,那就是不愿意承担责任。
顾莲如对自己突然发难,言林脑海里却想起了开始录制节目之前路七对她所的话。
受委屈了,下次不要忍,你的经纪人可是我呢。
话语便自然而然地从口中流泻“可以申请换一种惩罚方法吗?喝芥末水、吃牙膏什么的都可以。”
身体是她自己的,委屈也是她自己的。自己现在生理期,提出这一要求是自然且正当的。这件事情不能在台前说,但事后跟导演说明情况,应该是可行的。
主持人说“节目组只准备了冰水诶,那怎么办呢?惩罚方式是之前就说好了的哦。”
主持人的语音语调都柔软到发嗲,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却不怎么轻软,反而咄咄逼人。比较起来,就连顾莲如都没有那样可恶了。
言林却道“这次答案有问题,有好些问题我确信我是对的。请问节目组有好好核对么?”语气坚定,笑容尚在,却也不胆怯退让。
与平常柔软温顺的小偶像绝对不一样,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倒有些像言林演绎过的那些坚毅勇敢的女人……许多粉丝喜欢言林,都因为她的演技,那些“帅得合不拢腿”的荧幕角色和真人之间的反差,而这是的言林仿佛角色附体,看上去确乎是……成长了。
话说出口,言林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往常她从不这样,节目组安排什么她就做什么(幸好到目前为止没有太过分的拍摄要求),哪怕有异议也是录制结束之后私底下说。现在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在说话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想过是否会让节目组难堪,她想的只有自己的安危和路七“不要让自己受委屈”的教诲。
现场观众皆哗然,窃窃私语响起来。
“怪不得觉得怪怪的,我记得顾女神是十五年前六月出道的吧,节目组为什么说是十二月?”
“六月是第一首出道歌,十二月是电视剧,哪种都是正确的,不过官网还是六月啦……”
“香菜!还有香菜!当初我可是为了追星才去吃那种东西的,为什么这里会被判错啊……节目组对得起我捏着鼻子吃下去的香菜吗?虽然香菜的确挺好吃的啦……”
……
质疑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融合到一起,像是一曲大合唱。现场观众虽然有很多不是言林的粉,但是也慢慢有了同一个念头官方难道弄错了么?
路七拿着装着冰水的杯子,哪怕手指被冻得通红也不撒手;言林又这样公开质疑节目组的台本……其余嘉宾全是看好戏似的看着两人,主持人面容有了些微的扭曲,精致的妆容看上去跟咬牙切齿似的。
主持人转头去看顾莲如,却发现顾莲如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路七,神色莫辨,也弄不清楚是否会跟她站在同一立场。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从台下跑上来一个穿着公司文化t恤的人,在主持人耳边说了两句话,主持人便松开了路七的手,同时整理了一番狰狞的表情,说“抱歉,刚刚工作人员说,临时工的确弄错了文档,现在需要重新核对一下。非常不好意思,现在请各位嘉宾都去后台休息一下,待会儿这一段我们重录。现场的观众非常抱歉,节目组会相应的补偿。”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主持人拿着台词本匆匆下台,看上去的确是处理突发事故去了。
而路七将手中的玻璃瓶放在桌子上,玻璃与木头相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在表达路七的不满。她转身直接去拉言林的双手,看也不看台上台下的喧嚣与风波。
言林突然被路七拉住双手,心里本来还有些心猿意马。可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顾莲如站在原地,眼神追随着自己(应该说是路七的背影),没来由地竟然有些心疼。
难道顾莲如另有隐情?
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就被脑海里万千的其他思绪压下去,再也寻不见了。
路七拉着言林去了一个小小的化妆间,脸上怒气未消。
“顾莲如她到底什么意思?录个节目也阴魂不散,处处针对?”路七骂完之后,眼神瞥到言林,突然又变得温和柔顺起来,她摸了摸言林的头,说“今天你还挺争气的,当时我就怕你突然拆台,冲上去把冰水都给喝了。”
言林笑了笑,说“我生理期,当然不会喝的。再说,这次答案的确被篡改过了,对吗?”
路七皱起眉头,说“关于顾莲如的部分,大部分都改过了。这肯定不是顾莲如一个人能办到的,我怀疑节目组有人在整你。可是专门针对你,图什么呢?”
路七说“哪怕出于某些原因(言林心里自然而然地接上嫉妒?),顾莲如想要针对你,但她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虽然我不喜欢顾莲如,但我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可能她自己也是受指使的。会是谁呢,田太子?”
因为受制于人,所以不得不在电视上公开撒谎,篡改自己的喜怒哀乐,就为了诬陷另一个人作答失误,或者借以证明两者关系恶劣。
不知顾莲如是否自愿这样做的,但是路七觉得这个人太可怜了,可怜又可恨。
正在路七思考幕后黑手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时候,这个小小的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路七的思路被打断,她走去门口拧开把手,却出乎意料地看见了顾莲如。
顾莲如穿着一件低领毛衣,刚才在台上没细看,现在面对面,才发现领口处露出了一半的红痕,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见路七的视线在自己领口处停留了两秒,顾莲如连忙伸手,将衣领往上拉了拉。
路七没功夫跟她聊天,立刻转身,反手带上化妆间的门。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顾莲如一只手挡住了门,说“这化妆间我不可以来了么?”
路七只得耸了耸肩,松开关门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副“请君自便但我不会理你”的样子。
顾莲如便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
言林看不下去了,走到门口,对顾莲如说“顾老师有事进来说把,房间里没空调,开着门有点冷。”
顾莲如连忙摇了摇头,说“没……没。”
言林又说“那我就关上门了?”
顾莲如不回应,言林便真的将门关上了——反正她与顾莲如对关系也就这样了,见面没吵起来都能算作有涵养了。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顾莲如说。
“诶?”言林愣住了,连关门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让君……让路七看一眼文件袋,就是我之前给她的那个。我知道她没有看,但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看!”顾莲如小声说着,确保路七绝对听不见,语气十分拘谨。
言林被她话里的卑微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来得及对她的话做出反应,就听见路七说“顾莲如,你就不能不这样自私吗?言林把门关上!”
言林听话地关上了门。
门外顾莲如却依靠着门,痛苦地蹲了下来。
我自私?原来我做的事情在你眼里,都是自私么?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铃声是田太子专属的。顾莲如吓了一跳,连哭都来不及,便连忙将电话接了起来。“喂,田先生。”
田太子的声音如魔音贯耳,哪怕隔着电话线都能叫顾莲如战栗不已。
“看上去,路七对你还挺了解的嘛,之前说的‘完全不认识路七’,难道是骗我的,嗯?你说,要利用你对她造成影响的话,要对你做些什么呢?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顾莲如冷汗直流,什么都不敢说。
田太子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如果他认为对自己“做些什么”就能影响路七的话,那么这个“什么”,一定恐怖到她难以承受的地步……
“呵,她刚刚为了言林跟你翻脸呢,看来你已经没有用处了。你说,我接下来去找言林‘合作’好不好呢?”
“不……”顾莲如吓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说出自己的感受,哪怕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合作”,可是光是语气就足够让她毛骨悚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