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如一直被软禁在许都,父亲方可一直用天子名义号令天下,诛尽豪强,一统天下自是必然,而我,更可以接掌父亲功业,成的话说了,别的,半个字都没有。
曹丕抓了曹操送来襄阳,此举,对刘协这边来说,是大义灭亲,是忠义无双,可在那方,却是大逆不道,不孝不仁,怎么想,都会招致众叛亲离的局面。
吕布传话,曹丕要刘协安心,曹操在江北的大军不会出袁氏父子那等事。
刘协想不明白,曹丕在那边已无立足之地,怎么能保证曹军中没有分裂
曹操当年擒杀袁绍,沮授策动颜良、文丑率军逃回,拥立袁熙,回头来打曹操,差点把曹操败在徐州。
曹操的儿子比袁绍的多,虽说都还小,可有这么多文武,拥不了这个可以拥那个,确实后患无穷。
但
“子桓到底要怎么做叫你带他回来你怎的又一个人回来了”
问来问去,刘协发火了。
吕布支吾了半天,看蒙混不过去,才道“臣、臣看,曹军虎豹营已经全营成了曹丕的亲卫”
刘协抽抽鼻子,看着房梁,无语。
魏书有一句话纯所督虎豹骑,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
大意就是曹纯带的这个虎豹骑,在外头可以做校尉的人,进了虎豹营只能当个普通兵士。
虎豹营战绩辉煌,本该被史书大肆记载,却在各种史料里只有隐隐绰绰的只言片语,从保密程度如此严这一点看,就可以把它当做是中国第一支特种部队了。
刘协不止不放心,更担心了。
狼崽子长出爪牙了
吕布补充说明“皇上,臣是因为曹丕扑杀反对者太过不留情面,连曹真都被夏侯尚杀了,曹营里恐怕只有许褚、典韦还能一搏,曹丕早已设计骗他们出营,这会,想必那两人也已回营钻入埋伏了,有虎豹营相助,皇上不用担心”那死孩子死不了,他不玩死别人就算好了。
沉默良久,刘协问“卿在想什么”
吕布道“若非亲眼所见,臣绝不信世间有如此劲骑”想要大概所有当将军的,都想要这样一支军队。
刘协问“比你的西凉铁骑如何”
吕布老实道“臣不及。”
刘协“”果然还是应该叫吕布把曹丕绑回来,突然的,刘协有种想去找刘备闷头大哭一场的冲动。
第二天一早,曹丕率曹操手下大半部将其中包括被忽悠出去一圈,回营后只能归顺的许褚和典韦,来拜见天子。
刘协忍不住朝典韦看了好几眼,好好一壮汉,被揍得鼻青脸肿包头裹脚,不过,好歹还有命在。
这一次,关羽、张飞见到曹丕不仅没有动手,还在曹丕走来时避往道边,各自尴尬看向别处曹丕和刘协的事情,陆逊已经委婉地告诉了刘备。
刘协在郡府府门亲迎曹丕,携手入府,没有任何人敢言曹丕不够资格得到这一荣宠。
其实要不是臣子们看着,刘协怕是要用扑的方式迎接曹丕。
举止完美无缺,威仪与亲厚共存,就是那眼神,过于怨毒了点
郭嘉的一箭三雕之计,完满收场。
“你家公子呢”
甘宁揪住一个曹丕的亲卫,满脸不高兴地问。
这个亲卫闹不明白他家公子什么时候跟甘宁有了交情犹豫了一下,甘宁捏起一手,指骨乱响,亲卫忙道“回侍中大人,丕公子在曹纯大人屋内。”
甘宁点头,一身铃铛乱响,寻着道找去,陆逊叹气,遥遥跟在后边。
已是人定时分,刘协到处找不到曹丕,使陆逊出来找。
陆逊一出那院子,就撞上甘宁冤家路窄。
甘宁张口就道“我当飘了个魂出来原来是伯言啊”
陆逊凉凉道“皇上命我寻曹丕,你乱说话,我去告诉皇上”
甘宁忙赔笑“伯言我帮你找,你别告诉皇上,怕了你了,行不行”
陆逊斜眼“还站着干什么找不着曹丕,皇上有好气”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甘宁没见着吕布绑曹丕来时刘协那模样,还不知道曹丕对刘协而言有多特殊,不满地哼出声鼻音,到底不敢去惹刘协,跟陆逊一前一后,往曹丕亲卫们住处找来。
郡府很小,院子不过十余个,楼阁也不怎么高,走在其中,落雪纷纷,无处可遮蔽。
甘宁拐过一处屋角,看见身后陆逊头上肩上都落了雪,虽然穿着斗篷,看着还是单薄得很,便停了下来。
他是想到就做,停得太突然,陆逊一转过来,撞上,手里提的灯撞落在地上,熄了,顿时发火“甘兴霸你是不是走道也不能好好走非要学公鸡一突一跳的”
甘宁本想解自己的斗篷给陆逊,一听这话,嘴皮一翻“我是公鸡,你跟我后面,你是母鸡”
他们站这屋角,楼上就是曹纯的屋子,曹丕过来喝药,听到陆逊声音便留了神,这下好了,灌嘴里的半碗药“噗”一下,尽数喷了出来。
刘协上哪找的这么对活宝
“咳咳咳”
曹纯忙递来汗巾,接了曹丕手里的碗,把浪费的半碗药补上,炉子上还有。
“想是晚了,皇上急着叫他们来找公子,今日缺了几味药材,末将到城外去才买着,耽误了公子服药”
曹丕道“襄阳战事方毕,伤患众多,药材自是稀缺,襄阳周围几十里坚壁清野,哪里还有村舍人家你出去一整天,可是到中庐才买到药”
曹纯笑道“才二十里地,快马两个时辰也就回来了,是末将太笨,在外瞎转悠,最后才想到中庐。”
满满一碗药递给曹丕,曹丕接过,吹了吹上面几点药渣,正要一口气灌下去,甘宁竟不叫人通传,冲到门口推开门,嘴里还道“曹子桓,皇上到处找你,你躲这里干什么你病了”
曹丕眉毛轻轻一挑,又把药吹了吹,一脸镇定递给曹纯“风寒非是小疾,赶紧喝了,你无事,我就放心了。”
曹纯囧囧地,接了药碗,还想端着不喝,甘宁缺筋道“原来是他病了”
曹丕点头,看曹纯。
陆逊在甘宁身后皱了皱眉。
曹纯只好一口仰尽那药,曹丕捞了蔽膝起身“早些歇息。”
曹纯道“谢公子,公子慢走。”
为什么还要瞒着旁人曹丕不说,曹纯也只有顺着他。
这些药,襄阳买不到,还得去中庐,等中庐的药材也被官府收了,上哪买去
如果他家公子愿意告诉小皇帝,几味药材,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明白。
苦得曹纯急慌慌倒水漱口。
等洗漱完,曹丕放下帐子,刘协在被子里裹得像个蚕茧,只露半个脑袋,刚好把眼睛露出来看着他。
曹丕道“这般冷我叫人再弄个炉子。”
刘协蠕动两下,把嘴巴露出来“你赶紧上榻哪只炉子有你暖和不识相”
曹丕坐榻边道“伯和,裹这么严,我怎进得去”
刘协撇嘴,缩着手打开被角。
曹丕失笑,也不客气,手一拽,把刘协好容易裹严实的被子卷扯开。
刘协立即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伸只胳膊指着曹丕喝斥“想冻死朕”
曹丕笑道“炉子来也”翻上榻,把刘协抱到怀里。
刘协松开蜷缩的身子,贴往曹丕怀里,舒服一叹“嗳还是这只暖,别的不顶用。”
刘协生气时脸颊鼓鼓的,满足起来,脸颊也鼓鼓的,哪怕瘦了些,脸蛋上都还存着点肉撑门面,不给老刘家丢人。
曹丕的年纪正当躁动,刘协就是对他耳朵根吹口气,他也能搞出直观反应,不要说是软玉温香在抱,近距离瞧着刘协这般神态,要是配个音,那就是“唰”地,起来了
刘协还没发觉,眯着眼睛道“回去江陵怕要分房而睡,或者,在襄阳多留几天,养养残兵”
那是为了养残兵啊还是为了厮混啊
“伯和忘了”
曹丕的声,一听就是那啥,边缘了“父亲下我的卫尉时,并无御诏”
刘协马上高兴起来“那你还是朕的卫尉如此甚好唔”还在叽叽呱呱的嘴,立即就做了餐点。
曹丕写诗赋还是很含蓄的,帐子一放,被子一捂,本性就出来了,唇瓣厮磨显然不够,几乎在嘴唇触到的时候,舌头便侵掠过去了,迫得刘协只能尽量张开嘴巴,勉强容下这般野蛮。
曹丕揉着刘协腰际,揉没几下,自动自觉找着衣襟边缘,爬进去。
刘协肌肤滑腻,好似握不住,会从掌中滑走一般,曹丕揉按的手劲渐渐加重。
刘协溢出难耐的鼻音,好像指腹拂过琴弦那挠到人心底的浅浅声音,闻之,通身上下窜出酥麻之意。
血气翻涌,曹丕微一用力,把刘协压到身下,追着刘协嘴角边流下的一线银丝,啄到刘协颈子上去。
刘协气息已乱,嘟囔“子桓何时,让朕一回”
都是男人,总不能一直不让他翻身吧
曹丕沉沉地“嗯”一声,不知道是同意还是纯粹因为嘴巴忙不过来弄出的声。
刘协听到,心里高兴,下头被曹丕蹭得一阵阵发颤,索性放开些,主动解开曹丕身侧的衣结。
曹丕坐直,拉开亵衣,露出结实的胸腹,起伏俱含力度,随意一动,肌理弧度饱藏矫劲之美,因年纪小,骨骼尚未完全长开,身体之上还细细地布了一层绒毛未褪,把他平时竭力隐藏起来的稚气泄个精光,雄壮,却又稚嫩,散发出浓烈的诱人味道。
刘协摸上去,心底也跟掌心一样,痒痒得不行。
曹丕居高临下把刘协的神情看个清楚,呼吸更重。
嘴硬也好,面子也罢,唯独动情的时候做不了假,每一丝情态,都是最直白的表达。
刘协爱他,根本不容辩驳。
那开启的唇瓣间露出一小片润泽的莹白,温热的气息团团送出
曹丕刚想俯身再吻下去,不意刘协伸出双手,把他挂在身上的亵衣脱下,细长的手指顺着他的肩臂,一路盘桓而下,试探着放在他胸前。
曹丕忍下燥热,以眼神鼓励刘协,刘协嘴角弯弯,舌尖在齿隙里动动,手指轻轻重重地按着。
仿佛如此便得了趣,竟盯着那两点不放。
曹丕一看,刘协这么玩下去,玩死他不可解开裤带,乘着刘协来不及缩手,抓住刘协的手放到他早已硬得发疼的那物上。
刘协骤然倒吸了一口气。
跟曹丕早不是第一次了,可却是第一次用手这么感触清晰地碰上去。
眼皮子抖抖,刘协想逃开,曹丕岂能容许,抓着刘协的手滑动。
刘协抽不回手,不满地瞪曹丕一眼,见无效,偏开脸,一副随你去的模样,颈子一转,不料露出一副任君品尝的邀请姿态。
曹丕一边继续着手里动作,反正看刘协那样子,眼睛虽然转开了,但一定更加注意手心里的感觉,脸颊上红成一片,这么口是心非好不可爱。
曹丕沿着刘协襟口露出的部分亲着下去,夹裹着薄软的衣料,开始,还有耐心跟衣服玩儿拉锯战,到底下被刘协半被动地揉得要爆,耐心尽去,直身除了他和刘协剩下衣物,摸出那个绛红的小小漆盒,打开,挖出一块淡黄色的脂膏。
刘协抓起榻上一件不知什么衣服砸到曹丕头上“卿敢含蓄点么”
每次都是在他才起了点头的时候,就急着直奔主题。
曹丕扒开头上衣服,都这时候了,哪还听得进话,竖着那根指头,用空着的手拉开刘协的腿。
刘协不甘心,胳膊撑起上身,往后挪。
曹丕跟着迫近,身体仍把刘协双腿撑得打开着。
一退一进,各自的喘息越发急促。
刘协胳膊肘碰到后头雕花壁,已经没有了退路,慌道“子桓”
功夫不做足,痛的是他
腰酸腿软都好忍,可那儿痛起来,饮食全得克制,克制饮食那可是逆了刘协的龙鳞了。
曹丕抄起刘协腿弯,想往那下面隐秘处看,好抹脂膏进去。
刘协急了,两腿借机并拢,身子一转,背对着曹丕可这样又如何面前是墙壁,后头是曹丕,曹丕身体一压,刘协贴那,动不了了
“子桓”
曹丕摸到刘协前面,握住轻轻滑动,呼出的热气扑到刘协耳内
“我知道了,莫躲了,再躲,我可来真的了。”
难道最后他就不来真的
刘协抠住壁上的木雕月神飞扬的霓裳和散开的云气,他或粗或浅呼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里化成淡淡白汽,可是却不觉得冷。
身后的身体滚烫如火,刘协自己的体温也比平常高了好多,额迹鬓边还汗湿了。
随着曹丕的动作,浑身上下被一股热浪冲击,渐渐攀爬到顶,还巴不得空气再凉些,好凉一凉难耐的心肺。
下面被抚弄的触感,顺着脊背汇聚到头顶,变成了摧毁意志的欲望。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临到那时,“啊”低低一声,雕花壁溅上白液。
刘协脱力,手臂也耽到墙壁上去,身子往下坠。
曹丕接住刘协,把满满挤进刘协腿间的膝盖一分,那一小块几乎融到滴下来的脂膏终于顺利抹了进去。
刘协还没回过气,曹丕却不等他,前头仍不罢手地揉着,后面更加了手指,挤进去不算,还抽出插送、张张合合地。
刘协死死抠住手,防着身子完全趴下去,垂下的发丝挡着,他看不到自己大张的腿和翘起的臀瓣。
前后一齐刺激下,才泻过又颤巍巍地立了起来。
曹丕一手掌住刘协腰腹,声音已压抑得粗沉到了最低处,问道“可以了么”
刘协知道他做这半天功夫已经难能可贵,抖着声应道“嗯”
曹丕握着他那物挤进刘协腿间,将刘协腰间的手掌换了手臂,把刘协腰身往后一拉,跟着猛地送入。
刘协虽有准备,还是禁不住哀叫出来,仍旧不习惯这种好像身体被强行从里边撑开的感觉。
曹丕强忍着等了一会,等到含着他的温软似有吞吐的蠕动后,才抱紧了刘协,一下一下用起劲来
曹丕将粥碗放嘴边吹至温度适宜,递给刘协“伯和,我知道你不爱食这物,可”
刘协恶狠狠道“知道你还做做这么多次”
事后清理,虽然没有玩出裂开那种恐怖状况,但洗出的白浊里到底混了些淡淡的红色,不是刘协“容”不下曹丕,根本就是使用过度,肿胀渗血了
变成这个样子,曹丕哪里敢给刘协吃那些香嘴的东西,早早便起身吩咐厨下备了粥食和羹汤,其余的,不许往小皇帝屋里送
刘协最恨吃粥,肯定有火。
曹丕哄道“已经已经”词穷,天资文藻的曹子桓词穷了,张个嘴,愣是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叫刘协认清现实。
吃别的东西,惨的可不是他
可话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了,刘协能把粥碗扣他头上给他当玉冠戴
要说人一聪明,那就是聪明一世,曹丕算不得笨了,就是没办法叫刘协听话,思来想去,唯有
“伯和喝一碗,我喝两碗,成不”
刘协用后脑勺对着曹丕,挥挥手,三根指头。
曹丕长叹“好”
刘协喝一碗,曹丕得奉陪三碗,刘协故意喝下去两碗半,剩半碗,还是看在曹丕已经濒死的份上,算了。
曹昂眼巴巴、心焦焦地从江陵赶来,看吕布无事,立即扔下吕布入府来见小皇帝和弟弟,拜了刘协起身,问了前后事情经过,约一个时辰还多,曹丕一直在屋子里转悠。
曹昂那点感伤都被他转没了,问“丕儿,做什么一直走动不休”
曹丕摊了脸,眼神悲苦地望着大哥。
刘协甩开袖子大笑“他坐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
曹昂oo
知道兄弟俩肯定有很多话要私下说,刘协扬声叫暖阁里的陆逊和郭嘉出来说话,让曹丕陪着他哥去。
前两天就开始下的雪,到这一天仍未停,郡府里本来就下人不够用,刘协又分了一半出去,帮着百姓修缮屋舍,虽杯水车薪,意义上更有用些,可这样一来,府里下人仅够厨下,洒扫什么的,没有人手了,积雪堆积不停,连扶栏上都堆起一、两指高,除了有人走的道路,其他地方下不去脚,曹丕只好陪着曹昂在廊下转转。
这对兄弟,模样也有几分神似,曹昂一身褐衣,头扎布巾,寒酸了些,却清雅馥郁,曹丕峨冠博带,貂裘袍子下革带卧玉镶金,华而简,凝而练他此时,自然是毫无伪装的,两人在廊下缓步而行,倒比雪景更加悦目。
曹昂把曹丕各处看,曹丕跟小时候比,变得太多,只有眉眼能找出幼时模样,走在他身边,活脱脱已经是个大人的样子,行稳步沉,只有惯于决断的人才能给人的感觉,曹昂居然从曹丕身上觉出来,越发想起小时候扑到他腿上撒泼闹腾的小豆包,当时的一个决定,抛下的不止是家世,还有这个弟弟。
如今,怕是找不回当初的亲情了
正想着,一件带着体温的貂裘袍子落到身上,曹昂愕然看去,曹丕黑黑的眸子里含着笑“大哥衣裳薄了,这袍子,大哥穿吧”
曹丕身上只剩下一件不太厚的深衣,曹昂刚要拒绝,曹丕道“我的东西,大哥不要”
一眼大,一眼小,嘴巴还歪个角,一副你说个“不”字立即赖给你看的样子。
曹昂失笑“丕儿没变啊”
曹丕道“我是大人了”
曹昂“说这话的都是孩子”
曹丕昂头挺胸,还把革带紧紧,彰显“成熟”,毫无自觉这些动作有自信的大人根本不会做。
末了还补句“我已加冠三年了”
曹昂“哈哈好好长大了长大了”
曹丕不高兴“敷衍我都这般高了怎会没变呢”
曹昂笑得更厉害“是是,高了高了”
两人说着,走近院门,曹丕那一脸“孩子气”还来不及收,就被门口一人看个清楚,对方不喜不怒的,斜一下曹丕,负了一手,挺傲气地站那。
曹丕看禁军将他拦下来,且那眼瞳里碧色幽映,除了孙仲谋没别个了。
曹丕走出院子,一脸谦恭地向孙权执礼“请问,可是江东孙仲谋在下曹丕,字子桓。”
孙权吃了一惊,很快收起外露的情绪,还礼道“正是”
进了襄阳,孙权连刘协都没见到,忍到现在,这才失去耐心过来求见,自然也没见过刘协身边除陆逊之外的几个侍中,乍见曹丕,还以为是别个,怎么,曹孟德那样的爹也生得出这种儿子来
曹丕的神情就像见到了久请不到的高人,孙权都回礼了,他还拱着手,带着点激动的样子看着孙权。
孙权心底腹诽想必因为刘协还用得到曹操的力量,所以善待曹丕,只是,等到曹操无用的时候,曹丕哪还有这般随意在天子面前走动的权利。
孙权从陆逊、施然等人嘴里听过一些曹丕的事情,早已认定曹丕倚仗他爹曹操的权势,为非作歹欺凌刘协,却不知道真实情况。
仗势的纨绔,没有结交的必要,因刘协,孙权还十分讨厌曹丕,只是面上没露出讨厌的样子,装作等待传召,不去多加理会。
孰料曹丕忽然来一句“我父亲曾言生子当如孙仲谋,今日得见,我果不如也。”
曹操那话,是被刘协骗过的时候说出来的,孙权立即看过去,曹丕又拱拱手,看样子还想说点什么来戳孙权。
曹昂一把拽住弟弟,拉走,走出一截问“丕儿,孙权跟你无仇罢”
曹丕回头看孙权,眉峰一拢,眼里寒光再清楚不过。
孙权也正看他,皱着眉心,也不是什么客气的表情。
曹昂忙将曹丕再拖开一截好像他不这么做,这两个立即就要闹出事情来。
才见第一面,哪来的敌意
曹昂要是看过动物世界,就不会感到奇怪了。
“孙权藏身船队,被刘琦发觉才捉住的,刘琦来见皇上,话中意思十分后悔错失了杀孙权的机会,皇上劝之无用,似刘琦那等视忠义为本命之人,应承皇上不动孙权时竟还不甘不愿敷衍了之,想必因为孙权做过什么事情,使他断难容忍”
曹丕说这话,那股子恶气还没下去,闻之,让人牙根发怵。
曹昂莫名道“你怎不问皇上自己乱猜”
曹丕不语,曹昂这才愣过来“难道”
曹昂也回头,将那个远远的身影看了看,摇头道“孙权此等仪容,且传闻此人乃是饱读经史,雅乐好礼之士,应该不会。”
曹丕向前走,嗔了一声,曹昂还要劝,曹丕道“父亲气头上,大哥暂且不要去碰壁的好,既然已经出来了,我过江去营中一趟,大哥同去否”
曹昂本想去见曹操,以后,便是父子同朝为臣了,不孝在先,不去跪一跪认个错心里不安。
但听曹丕一说要过江去,曹昂也想知道曹军军中是个什么状况,道了好,跟曹丕一起出城去。
谁料到了城外,黄忠领着一队人马,押着一辆马车候在路边,见了曹昂、曹丕,迎过来道“二位公子,皇上命末将把曹仁、张颌交给曹丞相处置,丞相称病不见,末将无法复命,只好在此等候二位。”
曹丕回头示意,曹纯越过他们,走近车旁掀帘一看,曹仁和张颌被绑成粽子扔里边,见到曹纯,曹仁“呜呜”地要说话,嘴里塞了东西,嚷不出来。
曹纯对曹丕点点头,黄忠的人将马车的缰绳递来,曹纯接过,便算是交接战俘了。
曹丕向黄忠拱手“谢黄将军请将军代我谢过郭侍中。”
黄忠抱拳道“郭嘉所言果然不错,交给丕公子是最好的办法,我还没说谁给我出的主意,已经猜出来了对了,江面结了薄冰,昂公子、丕公子,你们还是走船桥过江吧稳妥些,请。”
曹昂、曹丕“黄将军请。”
黄忠走远后,曹昂笑道“丕儿,能叫黄忠这般对待,不易啊”
曹丕道“不够。”
曹昂“”
曹丕道“比肩而立,还远远不够。”
扬声对曹纯道“找人带着张颌,你送曹仁去父亲那,张颌跟我回营。”
曹昂看着弟弟吩咐亲卫,一时间感慨难平以曹仁的威信,回到曹营肯定会生出乱子,把曹仁送到曹操那,曹操再拒绝,曹仁就剩死路一条,曹操必然舍不得,只要曹操留下曹仁,曹仁便也只能老实呆着。
没有兵马,想不老实也没辙。
他和吕布就已经很难相守了,何况曹丕和刘协,曹丕莫非是因此,才成长得如此快这样年纪,已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了
“大哥,走了。”
曹昂回过神,曹丕一夹马腹,当先驰往江边,曹昂驱马追赶,看着前方风雪里略显单薄的背影,心头止不住地疼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看样子,刚刚是陆逊坐在火盆边烫酒。
与刘协对弈者,是个圆脸的文士,孙权明面上没有官职爵位在身,刘协身边这些人不用起身。
刘协穿着玄色的深衣,绛缘,盘着腿懒懒靠在圈椅里边,膝上盖了一件茸白色的狐皮袍子曹操送的,人倦倦地,精神头不太足。
孙权心头一跳,距一丈远,屈膝拜下“叩见吾皇万岁”
刘协道“平身,坐下说话。”
陆逊在火盆另一边放了一块垫子,孙权谢恩起身后,就在这边跪坐下来,正好斜对着刘协。
纵然不抬眼,也可以隔着红红的火盆看见刘协衣袖下的几根手指。
又瘦了几分和上次比起来,微微突出指节。
为何不愿让他来承担风雨为何硬是要去撑起如许沉重的山河
多少帝王,被脚下的土地生生累死。
为何
孙权静静地望着火盆里红亮的木炭,好容易见到刘协,竟一个字说不出来,全堵在喉咙里。
陆逊递了一爵酒到孙权面前,孙权恍然回神,陆逊满眼担忧。
这样恍惚的孙权,从来没见过。
刘协忽然笑起来“奉孝你起身不久吧奉孝奉孝”
郭嘉头一点,好像刚刚睡着了
“臣赢了”
刘协道“行了行了,不拖着你下棋了,睡去吧”
郭嘉坐直了点“没下完”
刘协无奈“朕当你在思量棋路,你倒好睡着了等下完这一局,天要黑了,赶紧去睡,再跟你下,朕晚膳都要被耽误了。”
郭嘉咕哝“伯言把火盆弄得格外暖人,臣才困倦”
陆逊怪道“成了我的不是了皇上让你去睡,你要我弄的火盆直言便是,皇上,臣去他屋里给他收拾火盆去,免得凉了又来怨。”
刘协瞅瞅陆逊,又瞅瞅孙权,摆手“去吧”
陆逊好像不太满意曹丕,这是给孙权制造机会直接驳了的话,陆逊那幽怨的小眼神看得人怪不好受的,再者,总躲着孙权也不行。
陆逊把郭嘉“搬”走后,刘协对孙权指指棋盘那边“只剩仲谋了,陪朕下完这一局吧。”
从整个三国演义来看,孙权的权谋玩得很漂亮,但他实在没太多开疆拓土的野心,孙策猝死,孙权被赶鸭子上架,外斗曹操、刘备,对内呢斗都督,斗老娘,斗老臣,等大家伙儿都被他斗死了,他留给儿子的东吴也差不多了
劳心劳力的一辈子,还被罗贯中忽略得够呛,可是孙权的百姓,却是三国时最幸福的百姓,而他统治下的东吴,是当时最富裕的国家。
八岁单身入敌营讨要父尸,十八岁提领江东,二十六岁赤壁大战,三十七岁雄踞三州,四十岁夷陵大战,四十七岁称帝
三国三次大战官渡、赤壁、夷陵,有两个是在他做“主公”时打下的,而且还都是东吴大胜
可以贬斥他为“守成之主”,更可以赞他为“雄略之主”。
这一辈子,恐怕不可能再这般辉煌了。
刘协对孙权抱有的愧疚感,由此而来。
“陆逊说了吧周瑜回去了。”
孙权执子点头“取之无道,失之天意。”
轻轻一下,放下黑子。
刘协默然,看了孙权半晌“仲谋,果非常人。”
没有不甘、气愤、怨怼,甚至于叹息,都没有漏出一丝来,一句“取之无道,失之天意”便把所有沉淀过去。
刘协不知道孙权为了掌权做过多少努力,毕竟孙策未死,“小霸王”肯退让,必然不简单,息兵养民,发展船运、水利、商贸,不是孙策和周瑜做得出,一定是孙权把江东变成了一方安乐沃土,所有功业骤然失去,竟只有一句话。
要不是坐在面前的人还有一张分外年轻的面孔,刘协几乎以为只有一个垂暮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倒也正因为孙权还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所以才能如此洒脱地说放下便放下吧
陆逊劝刘协见一见孙权时,说过“孙权可以为皇上做任何事”
郭嘉听后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以孙权对付孙策和周瑜
刘协考虑了可能性,觉得可行,这才点头让孙权进来。
不料孙权只说了八个字,刘协一切的盘算都说不出口了,怎么好叫一个已经彻底放下了的人再搅合进争权夺利的漩涡里去
这一局棋,刘协攻势严密,孙权步步为营,最后,居然和局。
刘协拿定了主意,文臣武将兵马粮草土地城池,他现在一样不缺,江东,暂且让孙策和周瑜据有吧大可以围而不打,慢慢侵蚀。
反正已经下过诏,迁都江陵,短时再迁,劳民伤财。
江陵挟长江上游地利,又是都城、朝廷所在,正可以俯视江东,这便是孙策和周瑜最大的压力。
东都洛阳和西都长安都要重建,耗时费日,等到可以北还故都的时候,再离开荆州,如此长的时间,江东应该已经平定了。
孙权已经丧失了称帝的机会,至少,让他可以安然自得地过完这一辈子。
刘协笑道“你那习惯,改了么”
孙权一愣,才无奈道“皇上要我下棋,莫非不是为了切磋棋艺,而是想看我啃指甲”
刘协点头“哎”一脸红果果的失望。
孙权勾起唇角,笑道“其实,皇上是受不了居然被曾经的手下败将逼和吧”
“是又怎的”刘协扬眉,指着棋盘上一粒黑子道“朕命你捡了它”
孙权错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