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还在吼“备水,弄几个伶俐点的下人来伺候皇上洗澡”
外面顿时忙得人仰马翻。
脱了衣服站进桶里,刘协忙指着染了血的衣服说“提出去烧了”
就连洗澡水都换了三桶,皮都要给泡掉几层,刘协才觉得舒服了。
函谷关守将没有准备,自然也没有小孩衣服给刘协换,只找了几件大人的新衣来,内衫,刘协穿上长度刚好到脚踝,拿衣带扎了凑合穿穿。
下人还在给他擦头发,他已经伸手拿了桌案上的馍馍,就着一碗羹汤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小老百姓的原则是能不饿着就不饿着。
至于桌上肉食,烩羊蹄、溜猪耳等,虽然不至于让刘协又想吐,吃却是吃不下的。
吃了个饱,外间铠甲响,刘协抬头看,吕布正从外面伸出头看里边,眼睛撞上。
看那一脸风尘就知道这人压根儿没离开过。
刘协招招手,吕布走了进来。
“都亭侯还没用饭吧朕吃不下这些,卿吃了罢”
吕布抱拳“臣岂敢僭越”
刘协竖起小眉毛“叫你吃你就吃,坐下”
吕布“轰”坐下,手忙脚乱的取了筷子,拿手当碗,夹了面前的菜就往嘴里一通塞,塞几下喝口酒咽下去,又塞。
这不是饿急了
刘协笑起来。
张飞骂吕布“三姓家奴”,那是外间传言,事实如何刘协却是知道的。
吕布既没做丁原的义子,也没做董卓的义子。
吕布杀丁原投董卓那会董卓手里可是有皇命的,过去也见董卓对吕布大呼小叫,吕布脸上似有不悦,每次都向刘协看过来,然后便忍了。
刘协以前只看得好玩,不曾深想。
每次见吕布董卓都在,也从来没跟吕布直接说过话,想不到啊想不到。
这位外间传言十分不堪的都亭侯,骨子里竟然是个大忠臣。
下人取了碗来,吕布拿了,仍旧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
刘协漱了口,一站起来,吕布拿着碗筷也连忙站起来,刘协只得说“你慢慢吃,朕困了,里边睡觉。”
吕布忙又坐下。
下人放了帘子,刘协爬到席上去,竖耳朵听了会,吕布在外面吃得竟没出什么声,跟刚刚截然不同。
刘协笑笑,睡了过去。
第二天睡到过午才醒,一群人伺候着刘协洗漱完毕,熬煮得喷香的粥食搭着面食、酱菜摆了一桌。
刘协一看,咦居然都是他想吃的,不想吃的只有一盘油亮亮的鹿腿片
昨晚脱衣服,腰带解开后掉下一小块红红的东西贴在地上
等吃饱走出外间,看见立着的一个吕布。
看样子只稍微收拾了一下,却没挨枕睡过。
刘协问“都亭侯怎么不去歇息呢”
吕布跪下道“防着再有人把皇上偷走。”
刘协挠挠脸,顺着吕布的话道“上次怎么出的长乐宫朕也不知道,世间真有能飞檐走壁的人”
吕布道“臣没见过,但民间传言是有的。”
刘协干笑,指里边“鹿肉朕不想动,卿下着馍馍吃了罢。”
吕布谢恩,又进去给刘协吃剩饭。
刘协想问刘备来没不好问出口。
等吕布匆匆吃完,刘协道“朕还从未见过函谷关,听闻雄壮非常,都亭侯可以带朕去看看吗”
吕布应了“诺”,一弯腰把刘协抱起来朝外走。
刘协闷了,谁叫抱了。
吕布只看到董卓把小皇帝抱来抱去,往日连靠近一点都不许,现在好容易没那远离的规矩,于是也把刘协抱来抱去。
来到城关上一看,雄壮是雄壮得名不虚传,就是朝洛阳那边一点人影也没有。
刘协心里那个名为“希望”的泡泡,“啪”地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不好了霸王来了”
刘协回头“擦都死四百多年了,还敢来”
“皇上,怎么办”
刘协“叉出去”
众臣指向外面“拖死”
13、第十三章
李儒说已经派快马去长安送信,既然曹操、孙坚和刘备都没追来,仗着雄关天险便不用着急了。
这个李儒才真正是董卓的狗腿子,明明做人臣,却是他亲手把毒酒递到刘辩面前,还亲手逼着刘辩喝了下去。
刘协虽然明知没有李儒也有别个来逼刘辩喝下毒酒,但那一天下朝后跑到囚禁刘辩的宫室,眼睁睁看着李儒捏开刘辩的嘴灌酒,这副场景永生难忘。
李儒算无遗策,从他接应吕布的布局安排就可以看出,此人十分厉害。
董卓要是事事听从李儒的,只怕将来真把貂蝉送了给吕布,自己再无见天日的机会。
刘协嚼着嘴里的东西,脑筋转飞快,有了主意后回过神来问吕布“卿给朕吃的何物”
吕布道“据说今日从附近山中打来了熊,臣命人取其掌心肉烩炙,辅以酱料呈给皇上。”
刘协停了停,又嚼了嚼,好像滋味不错,也不觉得恶心,就是有点不满,这才一天多,就没反应了,不是说越精贵的人越难养活吗自己还真是好养啊一点皇帝脾气都没有。
隔一会咽下,对吕布张圆小嘴“啊”
过了两天,董卓带着天子坐的六乘辇车和仪仗来了。
刘协又被扣上挂了二百八十八颗玉珠子的冕冠,玄衣绛裳,身上玉佩都有三十几块,一斤多重。
换好衣服由黄门牵出来,董卓还没伸手抱,刘协向李儒张开两只小胳膊“朕要李爱卿抱”
李儒的额头上顿时就冒出冷汗来。
董卓往李儒脸上凉凉一扫,李儒慌忙跪下,比跪刘协麻利多了。
董卓这才走到刘协面前,矮了身抱起刘协说“这么多日没见老臣,皇上就不想老臣老臣可是想皇上想得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着。”
刘协没再闹,董卓面前,闹也要适可而止。
董卓抱着他出门,刘协在这一当口回头朝李儒看过去,嘴巴嘟了嘟。
董卓被冕旒甩到脸上,顺着小皇帝的目光回头,重重地一哼,没让李儒起身,自顾自抱着小皇帝走了。
到了车上,董卓忽然又对刘协说“皇上啊老臣已经在长安城里修了一个万乐宫,可比长乐宫漂亮多了还养了鹿啊、鲤鱼啊、仙鹤好多飞禽走兽在里边,皇上以后不用玩蛐蛐了。”
刘协心里一惊,忙扁扁嘴低下头。
董卓笑道“蛐蛐有什么好玩的老臣还给皇上选了一匹汗血马,只有这么高,等皇上长高的时候,它也长高。”
见刘协好奇地抬头看,自以为得计的董卓道“有了汗血马再修个八层的蛐蛐宫,都住满了好不好”
从头到尾,董卓就没怀疑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自己跑出皇宫去。
刘协蹦起来,小手张开扑到董卓怀里“相国”
董卓“嗳嗳嗳”地叫了几声,接住刘协,笑得那叫一个志得意满。
再问刘协“皇上,这两天李儒干什么了”
刘协道“说故事,还教朕下棋,嗯黑子白子往格子盘上放的那种”
董卓身上浮起杀气,脸上的横肉也抖了抖“那老臣和李儒比,皇上更喜欢谁”
刘协迟疑了一秒,足够,抬头道“八层的蛐蛐宫”
董卓点头,刘协道“朕喜欢相国”
董卓把刘协整个捞到腿上抱着,感叹“失而复得啊失而复得”明明应该高兴的语气,却只有满脸阴郁。
刘协在心里笑你当你哄了我,不知道谁哄谁,心眼小到董卓这份上,当真罕有。
董卓一身的大肥肉,可比垫厚的车板好坐多了。
刘协挪挪位置,舒舒服服地靠在董卓胸前入睡,睡着之前还在想,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以后要多做。
到了长安城外几十里,李傕带着人马来迎,董卓下车换马,走到长安东门,司徒王允率众臣候在门外接驾。
刘协从珠帘后看去,倒有一大半的朝臣哭得克制不住,还有一些捏紧了拳头,浑身发抖,没什么反应的只有少数几个,王允就是其中之一。
一把花白胡子,董卓经过时,王允还做出一副惧怕的样子,把胡子抖了几下。
董卓道“司徒大人不要在烈日下久站了,随我一起进宫去吧我还有事想问问你。”
王允弓着腰“不久不久,日头才上两竿,相国有事召王允的话,随时可以,路途风尘艰辛,请相国先回宫歇息为是。”
董卓道“我是粗人,行这点路,怎么就需要歇息去了王司徒不想亲眼见见皇上确认一下”
王允腰弯得更厉害“既是相国亲自护驾归来,臣岂有不放心的,皇上被乱党劫掠在外月余,也需要回到宫中好生养息,相国日日劳心劳力,终于不负众望接回皇上,臣就不进宫去耽搁皇上和相国歇息了。”
董卓笑两声,策马走过。
刘协望望左面的王允,再望望右面的吕布,抖抖衣袖,将两手手指勾在一起,袖子落下来,盖得严严实实。
董卓朝车里望,只见小皇帝身子坐得规规矩矩,却垂着脑袋打瞌睡。
过去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董卓还真修了一个“万乐宫”出来,跟长乐宫比,虽然威严不及,防御倒是增强数倍。
宫墙三重,墙厚三丈余,高十余丈,宫墙之间狭道内兵士林立,宫墙之上旌旗猎猎,弓箭队箭羽相接,连绵无尽。
长乐宫有十二道城门,不同的时日用不同的门,这是汉制。
可是董卓修这个万乐宫却只有四道门三道在前,一道在后,不像皇宫像碉堡。
里边宫室均筑于高台之上,刘协住的昭阳殿三面无路,就一道几丈宽的汉白玉石桥连通董卓住的宣室。
董卓抱着刘协走在这座桥上时说“皇上请看,这昭阳殿哪是老臣特地命工匠为皇上修建的,四面都是花园,老臣给皇上讲的那些飞禽走兽就养在下面,皇上想下去玩,只要走过这座桥,从宣室这里的楼梯就可以下去了,皇上看”
刘协张大眼睛顺着董卓指的方向看。
“花园之后就是马厩,还有一个跑马场,那匹汗血马已经养在里边。”
说着话,董卓瞄着脸前孩子的神色。
刘协没什么兴趣地转回头,问“蛐蛐宫呢”
董卓大笑“很快很快,皇上勿需心急,再说就算蛐蛐宫修好,也要些能征善战的将军们才配住进去老臣今日就叫他们四处去寻,保准很快”
将刘协送进昭阳殿,董卓退出来,回到宣室一看,不经过宣室,谁也别想进入昭阳殿,很好
吕布救回天子所得的奖赏就是能近刘协的身,不用再保持三丈。
往后的日子,退朝后换了常服,刘协就在一群小黄门陪伴下过桥下阶去花园里玩耍,每每从吕布身前跑过,明知对方眼睛不离自己,却从来不向吕布望一眼。
如此过了几月,董卓动用三十万民夫在他自选封地郿县大兴土木,言“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工程之巨,直逼当初秦皇修建长城。
一年后郿坞修好,董卓忙于从民间选八百少年美女置入郿坞,渐渐惰于上朝。
这天过午,董卓在宣室后室与李儒说话,靠在榻上半睡半醒。
刘协起床用过膳,拿了几颗金珠在桥上弹珠子玩,玩一玩就玩到宣室来,跑进门看了看董卓。
董卓正倦意上头,挥手道“皇上别处玩去,老臣老了,日头一歪精神不济。”
外头小黄门不敢进来,在门外对刘协招手“皇上出来玩。”
刘协回头跑出去,手里落下两颗金珠,在宣室地上跳个不停。
玩闹中,外面小黄门尖细的嗓音此起彼伏。
董卓被搅得烦,叫道“李儒捡出去给皇上,叫他去花园里玩。”
李儒捡了金珠出宣室,看刘协趴在地上弹珠子,讥嘲地冷笑道“皇上,相国请皇上去花园里玩,哦臣这里还有两颗皇上落下的金珠。”
手一扬,把两颗金珠朝阶梯那边丢。
刘协抬头看到,也不等小黄门去捡,自己站起来跑过去捡。
廊下吕布见到,刚觉得不妥,就见刘协一脚踩到金珠,朝阶梯倒去
吕布惊喊“皇上”
一群小黄门也吓得尖声惨叫。
董卓睁眼看去,正看到刘协挥了挥胳膊,落了下去,董卓“啊呀不好”一声大叫,光脚从席上跳下来,冲到门边一把推开吓呆的李儒奔了出去。
等他跑到阶梯这,见吕布抱着刘协走上来,忙问“皇上摔着没有啊”
这三十多级的台阶,要是滚下去
吕布道“皇上无事,幸而臣赶上了。”
就那么一刹那,吕布扑下阶梯,拿自己身体给刘协做了缓冲。
董卓抱过刘协,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遍,除了吓哭之外,没有半点伤口,再看吕布,额头却撞破了口,红殷殷的血流了半张脸,董卓一时后怕,对刘协喝道“只知道玩不会看着点地方”
转头又去喝斥小黄门。
吕布道“皇上不懂危险,倒是郎中令大人故意把金珠子往这边丢,想作甚”
董卓回头看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李儒,李儒听到吕布告状,连忙又跪下。
小黄门怕被董卓问罪,也说“是郎中令大人把珠子丢过来的,皇上本来在桥上玩,桥栏甚高,不会出事的,要不是追着郎中令大人丢的珠子,皇上不会跑过来”
董卓把李儒看了一阵,将刘协交给小黄门带回昭阳殿,对吕布说“你下去看伤,一会再来。”
被黄门抱着离开的刘协朝眼含揣测看向自己的李儒露出一个小孩子绝对做不出来的表情嘴角勾起,眉眼压低。
李儒惊惧得跌坐在自己腿上。
14、第十四章
董卓叫了李儒进内,屏退下人道“皇上是我的心尖子肉,皇上亲近我是因为我一心一意地看顾着他长大你今天做这事”
李儒何等聪明,马上反应过来董卓还记着一年多前从函谷接小皇帝回来时候的事情。
想起刚刚哭着的刘协收了眼泪对自己露出的“笑脸”,李儒只觉得百口莫辩。
董卓道“你是我的女婿没错,可是你也要知道,皇上就是皇上,我能管他是因为我不管他他坐不上皇位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
李儒道“在下如此做,实是为相国尽力啊”
董卓怒道“我不说你谋害圣驾,你却要拿我说事”
李儒慌道“请相国听完在下要说的话,相国听完若要治罪,在下无怨无悔,不敢有半点不服。”
董卓坐下“说。”
李儒转了转眼睛,走近两步道“皇上的皇位是相国给的,连现在住这个万乐宫也是相国给的,可皇上不会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他迟早要长大,他现在好玩,相国给他蛐蛐和飞禽走兽,他就记着相国的好,可是等他长大了,这些东西他都不爱了,他就会想起是相国杀了他的兄长。”
董卓咳嗽一声。
李儒接着道“等他知道什么是恨的时候,在朝堂上跟相国明着作对,朝堂下跟相国的宿敌来往,到那时相国难道还能再扶一个新帝”
董卓道“先帝只得两个儿子,上哪再找一个来”
李儒击掌“这就对了相国再也找不到其他人能做皇帝,刘协大了以后肯定也懂这道理,岂不有恃无恐,加上王允那一党士族大家的支持,相国就不怕被逼回凉州去”
董卓喝道“他们敢”
李儒道“在下斗胆斗胆进言,小皇帝再这么长下去,相国的地位危矣。”
董卓问“你有什么办法”
李儒四下瞄了一圈,鬼鬼祟祟道“要么皇上若有什么意外,相国便可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理由登九五。”
刘协拄着下巴看神威将军大战武威将军,听到黄门喊“相国来了。”忙拿金质小棍捅捅神威将军
“你倒是上啊昨儿还咬死两个呢今儿怎么蔫头搭脑的。”
董卓走进来,刘协站起来,董卓在他坐的位置坐了,把他抱到膝上,半晌喟叹“皇上大了啊再过几年老臣就抱不动皇上了。”
刘协心里“咯噔”一下,仰脸问“那时候相国便不抱朕了吗”
董卓道“老臣想抱皇上一辈子,皇上也不愿意罢”
刘协拿透亮的眼睛看着董卓“相国怕朕长大了,压坏相国吗”
董卓笑起来,刘协扁嘴道“那朕少吃一点,长慢一点不就好了。”
董卓笑一阵“就怕不是老臣的骨头扛不住,而是皇上不肯让老臣抱。”
刘协想了一会,董卓瞧着他眼睫似小蛾子的翅膀样扇几下,抬起来说“那朕抱相国”
董卓大笑“老臣这身肉,皇上要长到几岁才抱得动。”
刘协说“相国抱不动朕的时候,朕不就长大了吗朕把相国封尚父,民间父亲老了,换儿子背父亲,朕也这样对相国,若是朕不背相国,就是不孝。”
董卓念着“尚父”好一会,拍腿道“这个好既然皇上有心,那老臣明日就把这事办了,以后做皇上的尚父”
看刘协玩了一阵蛐蛐,董卓忽然问“皇上怎么想到叫老臣做尚父的”
刘协从他膝上跳下地,跑开几步捂住屁股道“相国会打朕屁股,要是做了朕的尚父,父要爱子,就不会打朕了。”
董卓看刘协一脸怯怯的,心说一个自己看大的孩子,有多少心眼自己还能不知道,于是作出威严的样子道“皇上以为老臣做了尚父,就不打了吗皇上做错的时候,老臣照打不误”
刘协“呜”地扁嘴,董卓笑着走了。
晚上召王允说话,董卓道“有人劝我登九五,王司徒觉得此人有何目的”
王允满脸吃惊“这人是谁”
董卓摇头“你只说你能想到什么,管他是谁。”
王允拱手道“相国万不可听信此人所言此人是想陷相国于大不义”
董卓问“怎么说”
王允道“请相国想,当初少帝荒淫仁弱,相国用陈留王取而代之,陈留王聪慧而有威仪,相国如此做是为天下大计,尚且有人说三道四,说少帝年幼,并未犯错,为什么要废除理由何在”
董卓点头“是有人这么说。”
王允道“如今天子比少帝当年还年幼,既不仁弱,更无可能荒淫,没有理由便废帝自立,如何服众一年多前袁绍等反贼诬指相国条条罪状,都因罪状不实,导致人心涣散,最后被相国击溃平乱,若是没有理由废帝自立,岂非给袁绍等人找好借口再次发动叛乱”
董卓道“我有西凉铁骑,还有吕奉先这等猛将,我怕甚”
王允劝说“吕布虽勇,也不是未曾败过,当年虎牢关前败逃的事相国忘了么那袁绍虽纠集了乌合之众,可也人数众多,当年他们败在诬指相国的罪状不实,现在孙坚虽亡,却有儿子领长沙太守,而且当年没有几个兵的曹操也有了兖州做地盘,甚至于当年籍籍无名的刘备,自称汉室宗亲,是天子的皇叔,也广立名目招揽了一批草莽逐日坐大,他们单个都不是相国西凉军的对手,但相国不能给他们理由让他们再次联合起来啊”
良久,董卓叹道“李儒害我”
从此,李儒便被董卓疏远了。
刘协本该高兴,却被这事情的连锁反应搞到心思惶惶。
原来那天从阶上落下后,董卓担心黄门手脚慢,刘协又小,万一再出意外被人栽个弑君的名头可不好,索性把吕布留在万乐宫,自己去了郿坞那郿坞修得比万乐宫还坚固,已不需要吕布侍卫。
只是吕布不跟着董卓,怎么会跟董卓的小妾貂蝉有染呢
刘协这天愁病了,有点发热,王允进宫探病,刘协在榻上说了两句,装作睡着。
王允和吕布,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同处一屋竟然半个时辰连眼神都没碰上一碰。
刘协眯着缝翻白眼,早知道你们互相不待见,难怪杀了董卓后居然一个死、一个出逃,别说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坐稳朝廷都办不到
要是换了孙家任何一个,或者曹操、刘备,岂能如此狼狈
王允之谋,也就能策划策划美人计这种。
看吕布跟王允搭不到一块,刘协是真急了,眼看翻过年就是董卓的死期,要是不死,自己还要被董卓扒掉裤子打屁股打几年
咳嗽一声,刘协在榻上哼哼。
吕布和王允连忙走近。
刘协道“朕觉得朕是不中用了,朕去后,望两位爱卿”
难为他苦情一把,结果没听到动静,张眼一看
王允张着嘴巴,把缺了一颗牙的牙槽都露出来,一脸呆相。
吕布把小黄门温来的药碗递过来。
刘协来气了,把脸朝里一翻。
吕布果断上前,把小孩揪起来道“喝药都烧糊涂了”
刘协tt。
过了两天,将近腊月,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刘协病得厉害起来。
半夜里,董卓从温柔乡里爬出来,快马赶到万乐宫。
“庸医两天前还只是受了点风寒,怎么到今天就加重了”
才进昭阳殿,董卓已经骂开了,顺道一脚,把跪下的太医踹倒。
刘协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就是从感冒变成发低烧么有什么了不起,拿棉被捂一通汗就好。
想是这么想,可是话不能这么说。
刚咽下药汁,听到董卓的声音顿时呛住,药汁苦涩,这一呛给刘协好一顿咳,嘴里的药汁弄了几滴在素白的里衣上。
董卓进来看到,抬着药碗的小黄门也遭了殃,被董卓一脚踢滚出去。
董卓坐到塌上,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布给刘协擦拭
“尚父不在,皇上就不好好吃药睡觉弄得一天比一天严重,存心要尚父担心这么不听话,尚父可是会打你小屁股的”
刘协呛得小脸通红,一看董卓手里拿的
“尚父咳咳这是何物”
董卓把那个“汗巾”一抖,是条纹了花的抱腹,也就是肚兜。
刘协只看到染了色纹了花,并非寻常见过的汗巾,所以才问,只见董卓匆匆收起那块布,哈哈地笑了一通。
见刘协衣襟弄脏,小黄门忙准备热水,那被董卓踢得半死的太医活过来,进言道“秦时便有药浴,皇上此病因受寒而起,不若准备药浴,发发汗说不定比服药更管用。”
董卓点头,底下人忙去准备。
不多时药汤煮好,水温适宜,黄门来请。
董卓把刘协抱到后面入浴。
小小一间浴室,却挤了好几个太医,十几个黄门,以及一个顶三个,十分占地方的董卓及其亲兵两人。
董卓回万乐宫的时间越来越少,见刘协生病,以为自己远离,下面的奴才就怠慢小皇帝,以至生病,所以特意坐在一边盯着,好叫这些奴才知道,不管他离多远,要几个人的脑袋不在话下
整个屋子都被熏得水汽氤氲,黄门给刘协除了衣服,刘协坐到药汤里,被浓烈的药味熏得鼻子发痒,几个喷嚏挨着打了一串,眼睛蒙一层水汽,看什么都看不清。
至于被围观的事情,围着围着的,就习惯了。
没想到坐在一边的董卓渐渐变了神色。
15、第十五章
皇室之中,除了开国皇帝,子孙后辈越往后越见出色。
能进后宫,又能在后宫得到皇帝垂青的后妃岂有不美的如此一代一代下来,生出个丑的才叫奇闻。
刘协还小,还不到董卓喜好的少年美女的年纪,但是珍养极好的头发打湿了落进药汤里,小黄门舀了新递进浴室的药汤淋下,那头发顺顺的被浑圆的肩头分了两边,煎煮得棕黄的药汤流过后,露出的一对肩头竟还莹白如脂,不留半滴药汁。
小小团团的脸上,五官精致如画,郿坞里养的八百少年美女在这一忽儿完全不能与面前的孩子相比。
而且这孩子还是天子。
世人斥骂董卓时都说他将天子变成掌中玩物,董卓以前不理会,现在倒觉得这词很有意思。
董卓是什么人非人也,禽兽尔。
见刘协抬起小手揉了下眼睛,红着脸蛋张开小嘴吸气,董卓道“行了,太医们都退下吧黄门也都下去。”
虽然疑惑,但没人敢不从,很快走得只剩下董卓和他两个亲兵。
刘协还以为董卓又要演一出疼爱小皇帝的戏码,很配合地坐在药汤里抬眼看着走近的董卓。
董卓把他抱出来,连衣袖湿了都没在意,只叫他“闭眼”。
刘协闭上眼,董卓舀了一旁备的热水,给刘协从头浇了几勺,自觉药味冲去,便用布把刘协包了抱起来。
没穿上衣服就出来了刘协纳闷了,他连汗都还没泡出来。
董卓把他放到榻上,肥脸凑得几乎碰上刘协的鼻尖“皇上,尚父教你一件有趣的事,好不好”
刘协心里敲开小鼓,问“何事”
别、别告诉他他还这么小,就有人打主意
董卓一脸色笑,正应了他这想法。
“尚父教皇上,皇上别怕,也别哭闹啊闹烦了尚父,尚父可是会揍皇上的小屁股的,哈哈”
刘协怎么都没想到,董卓竟然淫到他头上来了
董卓两手撑在刘协两边,低头照刘协小嘴一口咬过来。
刘协扯着身上的布往里团团一滚,躲了开去,董卓却向塌上爬来。
刘协一急,大叫“吕奉先”
吕布先前见伺候刘协的小黄门都退了出来,已经有点疑惑了。
听到刘协吓得声都变了的“吕奉先”三个字,明知董卓在内,还是心胆俱颤地冲到寝殿门口一脚踹开门,就见董卓肥硕的身体趴在塌上,一怔
小皇帝呢
只听那孩子颤着声音喊“尚父”
吕布向榻上看去,董卓听到门被踢开,也在此时抬头回看“你进来干什么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