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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自飘落水自流GL 第43节

作者:王朝 字数:7448 更新:2022-01-11 23:16:50

    我和小晏走出胜水寺,柳仲和文文已经不耐烦了,柳仲说她看见树林里有野兔子,红眼睛,灰色的毛,特漂亮。我说不早了,我们下山吧!柳仲耷拉着一张脸,她说,下山非要沿着路走呀?从树林里下山就不行呀?没准儿还能抓只野兔子回去玩,我还没玩过野兔子呐!柳仲执意要进树林,我执意下山,我们僵持在胜水寺蜿蜒曲折的石阶上,小晏向文文递了一个眼神,文文说,好啦,好啦,走树林就走树林吧,走啦!

    文文率先走进树林里,柳仲的那张脸立马多云转晴,脱下外套系在腰上,大步流星地跟在文文后面。开始,我们是沿着石阶走在树林里的,我们可以看到石阶上满载欢乐下山的游客,甚至可以听到游客们说说笑笑。柳仲爱冒险,飞来窜去的野ji野兔子把她欢喜得兴致高昂,一会学鸟叫,一会又学兔子跑,就她多才多艺。但后来情况就变了,后来也不知是走进了哪儿,我们脚下的路变成厚厚的腐藤枯叶,厚厚的一层,像是刻意铺出来的一样,越往前走越绞缠不情,越往前走越艰难险阻,眼里都是黑黝黝的树干,没有边际,红色的阳光穿透参天的树冠脆弱地落进来,我知道天就要黑了,而我们迷路了。

    整片树林突然安静下来,也许之前就很安静,只是我们没有察觉到迷路就没有发现吧!当人惶恐不安的时候总会格外多疑,恍恍惚惚的好像之前听见游人说笑的声音全是幻觉,可是刚才明明可以听见鸟叫的,什么时候连鸟的叫声也听不见了呢,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柳仲在学着叽叽喳喳的叫声吗?柳仲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她把系在腰上的外套重新穿好,战战兢兢,好像很冷似的。文文也特紧张,她责怪柳仲执意来树林,弄得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困在这里走不出去。

    我们的确走不出去了,夜幕就要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树林大得像海,一旦天黑,就更别指望着能够顺利下山。

    我让柳仲和文文用水壶挂带把手绑在一起,我把小晏的手握紧,我知道如果我们想安全下山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散了谁,否则走丢那个人的处境会更危险。

    天迅速黑下来,天没下雨,但树林里却有一种y冷潮shi的怪味,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们抓紧时间找回石阶就能够顺利下山,结果石阶没有找到,小晏又摔伤了。那是一口枯井,与其说是一口枯井倒不如说它是一个陷阱更确切一些,它被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掩盖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小晏摔下去,打眼根本看不出那块完整无缺的地面竟然遮着一口荒废多年的枯井。

    小晏的鼻血马上流出来,嘀嗒在衣服前襟上,文文一见着血就哭,骂得柳仲更凶。

    我跪在井口可以看清小晏的脸,我说,你有没有事儿,摔着哪儿啦?

    小晏说,没事儿,好像脚破了,不能动。

    我这才看到她的嘴里也流出了血,她满嘴的牙齿红得就像熟透的石榴一样。当时的情况是小晏露在外面的皮肤伤痕累累,她的脸被枯井里面那些残枝朽藤刮得血迹斑斑,她是趴着摔下去的,左手掌心也不知是硌着什么硬物,整个儿扎透了。我不清楚小晏最重的伤在什么地方,但我清楚要她自己攀着井壁爬上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北方十月末的天亮得快,黑得也快,我必须得赶在天黑不见五指之前把小晏弄上来,我看到洞底并不很深,大约有三四米的样子,而且井壁完全可以攀爬,只是石头很尖利,可能下去要有一些难度。

    我安慰小晏不要害怕,我说,你试着走一步,没事儿,走一步给我看。

    小晏说,我不害怕呀,没事儿,真没事儿,你们别担心。

    说着,她挪着脚,特艰难地走了一步。我看到她明明疼得龇牙咧嘴的,却对着文文和柳仲俩强颜欢笑。

    我把腰带一抽,把牛仔裤脱了,我让柳仲和文文跟着照做,我们把三条牛仔裤其中的三条裤管用各自的腰带连接起来,这样绳子的问题就解决了。然后,我把背上硕大的旅行包倒空,重新背回背上,这么做,井壁尖利的石头会磕在质地坚实的包布上,而不会磕着我的背。但这个想法实在天真,我下到井的半腰的时候,我的后背就已经感到疼痛难忍了,我担心柳仲和文文会跟着一头栽下来干脆让她们撒手,我把两腿蹬在井壁上,一跃跳了下去。

    因为天黑在上面看不见,原来这个井底石头瓦块的什么都有,难怪小晏的脸、手都破了,只要是血rou之躯都得破,不破才怪呢。小晏的手一直冒血,皮rou翻出来,伤痕狰狞,我拿手捂不住,就把自己的衬衣胡乱撕成布条,把她支离破碎的手掌包起来,紧紧地勒住。小晏因为疼痛而瑟瑟发抖,她的脚已经站不直了,也不知道是脚破了,还是腿什么位置破了,白色的袜子被血染得鲜红。

    我跟小晏说,没事儿,不用怕。其实我还想说些别的,但却说不出来。

    小晏反倒挺乐观,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她说,狗福久你原来是只小猴儿呀,一蹦一跳就下来了。

    我让柳仲和文文把外套都扔进井里,用这些比较厚实的衣服将小晏包起来,平常总爱多带一件外套,这下可救命了,我用它缠住小晏受伤的那只脚,以免一会儿往上拉的时候她的脚会被井壁的锐石磕到,以免造成伤上加伤。最后,我给她背上硕大的旅行包,反正当时可以利用的东西统统五花大绑都给小晏了。

    我跟小晏说,现在我爬上去,你靠着这儿,别乱动,我和柳仲她们肯定能把你拉上去,你别害怕,啊。

    我看见小晏眼里噙满了泪,可能是手和脚都太疼了,她臃肿地靠着井壁什么都没说,只字没说。我抱抱她,转身想走的时候,她又抱我,那一刻,突然被拉得特别长,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我说,看你胖的,好像只粽子。

    我们究竟是怎么在黑暗之中走出树林,重新找到蜿蜒曲折的小路,究竟是怎么跌跌撞撞地下了山,我也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文文从椎心疼痛到抽抽搭搭的哭声。柳仲躬着腰不停地按着手机键盘用微弱的荧光灯试探着路。小晏迟钝地伏在我的背上越来越沉重,我闻着小晏血腥的味道满脸流着灼热的汗。我总跟她讲话,不停地讲,我们说到在画室里吵架,说到校庆联欢的晚上,那个站在晾衣房里第一次平心静气聊天的晚上,然后去丹东,躺着农村的稻草暖洋洋地晒太阳,还有暑假的时候每天都在一起看书作图,每天都在一起睡午觉。总之随便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真是不停地说,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晏没声了,任凭我讲再开心的事情,她也不出声。整座大山里一片死静,不过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绝望,勇气和恐惧是相生相克的,我听到脖子上的两条项链随着我趔趄的脚步磕磕碰碰,响得不疼不痒,但却足够我兴奋起来。

    人,当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总能爆发极限,我知道我正在做着自己原本做不到的事情,当时也顾不得多想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小晏需要找大夫,而我就必须竭尽全力地尽快带她找到大夫!

    ——你想问为什么没有打求救电话吗?别傻了好不好。在大山里面手机的价值只是一块表而已,什么移动联通,全都白搭!柳仲在山下打120的时候是凌晨4点,救护人员把小晏推进车里的那一刻,我突然一阵瘫软,我当时穿着那件撕得破烂不堪的白衬衣,满身血渍。我好不容易上了车,然后把鞋脱了,把袜子脱了,我感到脚底板黏乎乎得很疼,本来想看看它到底怎么了,结果还没等看就晕了过去。

    我会晕都是累的,打个葡萄糖立马生龙活虎。小晏不行,大夫说她的两根趾骨断了,需要养,最严重的是左脚胫骨裂纹,以后不能再承受剧烈运动,蹦蹦跳跳的时候都得小心注意,如果伤着,伤加伤恐怕就会影响走路。

    我们住的医院是金州北乐医院,我开始不知道,还以为回到市里了,柳仲说救护车都是送病人去就近的医院,小晏当时的情况也只能就近住院,就住北乐了。柳仲的眼泪咣咣砸下来,之前一门心思地只想着要走出树林,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绷的,现在走出来,终于ji,ng力崩溃,泪流满面。柳仲一张嘴,眼泪马上流进了嘴里,她说,我对不起季晏,对不起你和文文,我这人死犟死犟的怎么这样啊!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怎么这么肠肥脑满、妙手回春啊

    危险来得太突然,这让存于柳仲内心的恐惧只能留在事后反刍咀嚼,她话不说清楚,不过她那些词不达意的成语在这会儿谁听着也乐不出来。柳仲哭文文也哭,文文好像一直都在哭,一直没停过,这场同黑暗拼命的较量把她吓得够戗,直到我醒过来她才想起自己穿着衬裤,才把抻得变形的牛仔裤穿好。

    小晏的父母是非常慈和的长辈,我打电话通知他们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我把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安慰他们说季晏没什么事儿,大夫说她的脚养养就好,顶多一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我是把电话打到小晏她妈单位的,电话号码是小晏告诉我的,小晏睡了十个小时,她醒的时候柳仲和文文都走了。小晏躺在病床上,小晏她妈拿出三百块钱,她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让我把钱收下,衣服破了,去买件衣服。我死活不要,我知道那三百钱就是小晏一个月的生活费。小晏她爸还以为我嫌钱少了,跟我拗着让我无论如何把钱收下。小晏吊着脚躺在床上咯咯地笑,她说,爸,妈,你们别这样好不好,弄得人多不好意思呀!

    我确实是不好意思,我当时肯定脸红了。小晏她妈把钱收起来,她说,小阳,等晏儿出院了,你来家里,阿姨做顿饭给你吃吧!我看见小晏花着一张脸笑得跟小j,i,an细似的,我说,行!吃饭我一定去。

    小晏在医院一共住了14天,小晏说从她住院的第3天开始高业每天都去送花,我和柳仲文文就觉得奇怪,高业是怎么知道小晏住院的事儿,哪家医院哪间病房这家伙轻车熟路的。

    那天,礼拜天,柳仲和文文都在,高业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进来了,他看见我们也不惊讶,他跟小晏说,今天好没好点儿?然后他有条不紊地把包装纸拆了把花cha进床头的花瓶里。小晏绷着脸,她跟高业说,怎么你很闲吗?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来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爸妈总问我花是谁买的,他们看见你怎么以为啊?请你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要再来好不好?高业cha着花,处之泰然,他说,是吗?可你爸妈现在不是不在吗?这花这么美,你不喜欢?小晏瞪着高业,挺火地说,你是不是很有钱?你凭什么买花给我?我凭什么喜欢你买的花?你再不走我叫大夫了!高业不屑地笑,他的笑声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他撑着床栏杆说,我就喜欢这样有xi,ng格的,敢跟我呼天喊地,敢跟我俩火儿,季晏,你和别人不一样,不过,我一定把你变得一样。高业用拇指狠狠地擦着嘴角,就像他的嘴角有什么黏稠的液体需要费力才能擦去似的,这个动作把他整个儿脸扭曲得青面獠牙,很凶恶,很恐怖的样子。我看见小晏干瞪着眼,已经气得发抖了,我跟高业说,请你出去。高业把视线转移过来,他没有生气,反而客气地说,对了,我开车过来的,你们要走吗?可以送你们回学校,顺路。柳仲终于忍不住,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扔床上,气不打一处来地说,谁告诉你我们要回学校?谁跟你顺路?柳仲手里拿着水果刀,满眼愤懑,开始还翘着二郎腿儿,现在腰板挺得笔直。高业神情自若,他不急不愠挨个儿看了我们一遍,然后神经兮兮地跟小晏说,秋意阑珊,天儿冷,明儿再来看你,明儿见。我看着高业立起黑色的风衣高领从容离去,我隐约看见他后脑勺儿的头发竟然花白了,我就纳闷,这个人说话真是奇怪,怎么“秋意阑珊”和“明天见”中间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天气冷了倒是真的,大连十一月的天气需要穿些保暖的衣服了。小晏出院那天风很大,飘了一阵雪花,小晏喜欢雪,欢天喜地的好像雪是专门为她下似的。小晏她妈说要请我跟柳仲和文文去他们家吃饭,菜都买好了。小晏家住在智仁街的一栋旧楼,我不清楚那栋楼究竟是哪一年建的,楼道里头没有灯,楼梯陡峭,原本狭窄的楼梯口横七竖八地堆满了杂物,窗户上的cha销也不知道都哪儿去了,玻璃支离破碎,有的窗户用麻绳子替代cha销固定住,有的干脆把窗户摘了堆在楼道里,一大片潮shi的墙壁班驳不堪的样子,突然走进去鼻腔里一股陈旧腐败的怪气味。

    小晏家住在四楼,一进门是一条紧巴巴的走廊,这条紧巴巴的走廊被一些简单的旧家具挤得水泄不通,我们一个人一个人地走进去,小心翼翼的。小晏她妈有些不好意思,她指着里屋的床跟我说,小阳快进去坐,家里太乱了,我们这里马上就要动迁了,也就没收拾,不要见笑哈。柳仲和文文坐在饭桌旁边的塑料凳上,柳仲跟小晏她妈说,阿姨,你们这栋楼有年头了吧?动迁的话,政府会给几万块吧?小晏走过来敲着柳仲的头,骂她见钱眼花,一天到晚钱,钱,钱的,光认识钱。小晏的脚恢复得不错,都是飞过来敲柳仲的,敲完又飞厨房摘菜去了,那就一个麻利。小晏她妈把小晏推出来,她让小晏陪我们说说话,然后她跟柳仲说,动迁的话,政府是按平方米给钱,我们家这房子估计也就十万左右,多也多不到哪去。柳仲听说十万块钱瞳孔都放大了,扒拉着桌上的筷子数呀数的,就跟十万块归她似的,结果被文文狠敲了一顿,老实了。

    小晏的房间没有门,光有一串门帘,是用纸自己串的,好像是那种质地坚实的挂历纸。我拨开门帘走进去,房间很简陋,很小,放着一张双人床,“狗福久”沉重的身子站在床头,居心叵测地对着我笑,我也一笑,坐下来,我看到小晏房间像所有少男少女一样贴着明星海报,不过这些海报全过时了。两千年的时候人家都贴还珠格格,贴f4,谁还会贴着赵雅芝和潘美辰这样老成持重的角儿呀?我看着泛黄的海报,然后我看见有我的照片。我弹着琴站在我们校庆晚会的舞台上,张着嘴,面容激动,激动得都出皱纹了。我把小晏叫过来,我说,你这照片估计是本人最丑陋最狰狞的一张照片,你要贴也贴张养眼的,哪天你们家来个心脏脆弱点的人,还不给吓过去呀?小晏咯咯笑,她说,这是咱们系陈娟娟拍的,拍得也不赖嘛,我要的时候人家还舍不得给呐!不好吗?挺好的!

    陈娟娟,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咱们系的呀?

    啊,就那个经常带头在体育馆里喊你阳哥哥那个,吴大侠,让我说你是大虾还差不多!

    壮阳药,那女的外号叫壮阳药儿。

    吼吼,据说暗恋你哈。

    得了吧,她那人脑袋缺根筋。

    你什么意思,你就是说我脑袋缺根筋呗?

    对号入座,跟我没关系哈。

    臭福久,你能耐你别跑,别跑!

    快救命,这从疯人院跑出来的,快,谁帮忙拨个电话

    我边跑边朝柳仲大喊,结果柳仲问都不问跟着小晏一块来围攻我,最后柳仲那个贱人捋起袖口特正义凛然地指着我说,你,大粑粑,残疾人你也欺负,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会知道什么是见义勇为,姐姐我今个儿就教教你,什么叫乘人之危,什么叫巾帼英雄…这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柳仲被胳肢的缩成一团,小晏和文文俩一边胳肢她一边齐声问道,谁是残疾人,谁是残疾人,你说谁是残疾人?你这张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才是残疾人!

    小晏把家里的相册拿出来看,我跟柳仲翻着那些黑白和彩色的照片,翻得异常激昂,柳仲跟我一样是第一次来小晏家,第一次看见小晏小时候照片。有一张照片,小晏站在某公园的草坪上,扎俩小辫,穿着裙子,掐着腰,大概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小晏笑得那个灿烂啊,可惜不知谁家的孩子正在旁边拉,白花花的股,油条色的,照得清清楚楚的。柳仲抓着这张照片不放了,笑得都咳嗽了,文文大概老早就看过这些照片,她见怪不怪地重新把柳仲敲老实了。

    小晏小时候特可爱,头发比现在长,粉嘟嘟的脸蛋像故意打扮得一样,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她每张照片都会掐着腰,她骑着她爸的脖子也掐着腰,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喜欢掐腰的姿势,总是一副目视前方ji,ng神抖擞的样子。我本来想找一张小晏的单人照片偷偷留下,可是没找到合适的,整个儿相册里都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要么是跟她妈照的,要么是跟她爸照的,小晏的单人照片根本没有几张。

    午饭吃得比较像晚饭,因为天灰蒙蒙的下着雪,小晏她妈干脆把灯打开了,小晏她爸在一家厨具公司做装卸工,我们吃了一半他也回来了。小晏给他爸解着凝结在头发上的雪,他爸低着头乖乖地给她解,顺便查看女儿脚上的伤,俩人配合得恰到好处,一举两得。我机械地嚼着米饭听着他们父女柔声细语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鼻子发酸。在小晏家的短暂的几个小时里,我见识了一家人温馨的亲情,结结实实的,坚不可摧的,其实都是一些很小很小的细节,不过这些小小的细节却让我热泪盈眶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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