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真的要做仙人掌么?!
晋凝没说话,过了半晌才把脑袋侧回去,静静地躺在我怀里。
“可是,”我又道,“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掉侯龙,她明知道侯龙是朝廷命官,皇上……”
“放心吧,”晋凝轻轻地抚上了我的手,柔声道,“ 你不是说过,司徒姑娘的轻功很厉害么?她不会被抓住的。”
“嗯。”我点点头。
但愿如此。
“若兮,”晋凝突然笑着问道,“你说……二师兄他怎么还不向月儿提亲呢?”
我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他那家伙,这几天来只闷闷地呆在郡马府里,偶尔帮我分担一下看诊的工作,或者和我一起上山去采药。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他和月儿两情相悦,但这呆瓜就是不肯主动再进一步。
“不如,”晋凝又微微侧过头来,轻声道,“我们去帮帮他们吧……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这事么?”
“记得,”我笑了笑,然后又叹了一口气,“可是能怎么帮呢?”
“你去和二师兄谈谈?”她道。
“怎么谈?”我皱眉。
“你啊,”晋凝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你和你那二师兄都是呆瓜。”
我一愣,随即忙问“我、我怎么就呆了?”
怎么可以拿我和二师兄那个木头相提并论?
“你忘记了你当初是怎待我的?”晋凝闷闷地道,“当初,在树林里,你、你……”她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之后,却好几天都不来找我,还把我推给陈公子,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我好半天才搞明白晋凝在说什么,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笑道“凝儿,我那时候还不是怕……哎,算了算了,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呢?”
她却不依不饶地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没好气地道“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那时候的事,忘不了的。”
“好了,别气了。”我笑着凑近去吻了吻她那白皙的脖子。
“我不管,”晋凝的口气仍旧没软下来,只道,“我一直把月儿当作自己的亲姐妹,你一定要去和二师兄说说,别老让月儿这么傻傻地等着了。”
“好好好,”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着道,“我明天就让二师兄马上把月儿娶回家,成不成?”
她也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只是想看到他们早点在一起罢了,如此拖来拖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嗯,郡主大人您说得对,”我附和道,“这事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今年成亲,明年生儿,大后年就抱孙子……奴才说得对不对,郡主大人?”
意料之外,晋凝对我这个玩笑毫无反应。
“凝儿?”我倾过身子去看了看晋凝,只见她紧蹙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若兮,”她轻叹一声,道,“你……”
却又住了口。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月事期间,晋凝的情绪变化比什么都快,我一点都招架不来。
“你有没有想过……”她轻声道,“想要个孩子?”
孩子?
又来了。
“我有你就够了。”我柔声道。
沉默了一会儿,她竟然开口道“……对不起。”
“凝儿,怎么了?”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安地倾过身子去看她。
只见她柳眉紧蹙,沉着声音道“……我不能给咱们生个孩子。”
“你……”我笑了笑,无奈地道,“你说什么呢,怎可以为这个道歉?你一点错都没有,若是有错的话,只能是我的错,错在我不是个男子,不能……”说着说着,才觉得自己越说越离谱,最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道,“凝儿,现在这样也好,我倒也落得清闲,你不知道带孩子有多麻烦,隔壁那张婶啊,每天围着她那小儿子转,一天到晚累得不得了。还有,生孩子疼死了,要生也不能你来生,得我来生。”
晋凝没答话,我便又继续胡扯“……老天爷他大概是看我们太相爱了罢,于是就决定让成若兮和晋凝这辈子互相厮守,不许让别人来打扰。老天爷啊,肯定是把咱们的孩子安排在下辈子才出世,下辈子咱们就能抱孩子了。这辈子呢,是成若兮和晋凝的两人世界,那臭小子或者臭丫头就别来捣乱了,下辈子再来折腾吧~”
怀里的人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捏了捏我的手,嗔道“胡说些什么呢。”
总算又笑了。
“还疼不疼?”我轻轻地按了按她的小腹。
她摇摇头,然后转过身来柔声道“不疼了。”
我把她搂进怀里,无奈地笑了笑“郡主大人,以后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知道没有?”
“知道了,”她笑着答应,然后又说,“你这奴才也要记着,一定要找你那二师兄谈谈,他若是敢负了月儿,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遵命。”我忙应道。
二师兄啊,我来了。
152 席翌篇(哇哈哈哈!)
虽然没有任何外表的伤害,但是面目却极其狰狞,似乎临死前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近几个月以来,如此离奇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到底是何人下此毒手,却查不出一点眉目。直到侯龙,也就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候丞相之子在妓院惨遭同样的杀害后,才惊动了整个朝廷。皇上出动了大批人马,下令一定要把那杀害侯龙的人捉拿归案。
“席副将,你在想什么?”身旁正在饮茶的齐将军突然发问,打断了我的思路。
“哦,”我笑了笑,随便应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最近惊动了皇上的……”
“侯大人被杀害的案子?”他挑了挑眉,问道。
我点点头。
齐将军摇摇头,道“真不知是谁如此斗胆,竟然连朝廷命官也敢杀害,这样目中无人,一定得赶快抓到,拉去午门斩首才是。”
“可是,”我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听说那侯大人的名声并不怎么好。我还看到有老百姓为此而欢喜不已……如若真是如此,那人倒也是为天下百姓除去一害……”
“席副将,”齐将军打断了我的话,只朝我举起手中的杯子,道,“茶可多喝,但话,不可乱讲。”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
“席副将虽为女子,但侠义情怀却是极深,”齐将军放下茶杯,对我笑道,“你是当朝唯一一位被皇上亲自任命的女将军,我当初还在疑惑,一个女子怎可像男儿一样上阵杀敌?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席副将你每每出征便战无不胜,我想,你是绝对可以与我爹齐名的了。”
“齐将军言重了,”我忙摆摆手,“齐老将军为先王在沙场上驰骋一生,我怎敢……”
“席副将谦虚了不是?”齐将军再一次打断我的话,继续道,“你在福平山上打的那一场仗,我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看你在山下单枪匹马敌对三十来人,我才刚带兵前来,你却已经把对方杀得片甲不留,真可谓是天下唯一的女英雄。”
我无奈地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在那一毛不拔的边塞上生活了多年的时间,我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该怎么说话。十几年后,终于再次回到比往日更加繁华的京城里,如何寒暄、如何奉承……这些与人交际所该做的一切,我似乎都得再一次从头学起。
“席副将,”齐将军又笑着问,“我听人说,你刚回到京城的那几天,还闹了个笑话?”
“啊……”我叹了一口气,只道,“误会罢了。”
“说来听听吧,让我也乐一乐。”齐将军笑道。
我只能也跟着齐将军笑了笑,然后便无奈地告诉他自己刚回京那天遇到的一件糗事“我已十几年未曾回京,离开的时候也只有几岁,何况现如今,这里变化甚大,许多地方都已认不出来,而认识我的人也不多。那天,刚回京的我身上仍穿着战袍,路上看到有几个大男人正明目张胆地欺负一名女子,我便赶紧出手相助。但……但那女子却误以为我是男人,竟然说要以身相许,待我解释了好半天,她才相信我是女儿身,不可取她为妻。”
齐将军听完,竟然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后才道“这可怪不得那位女子了,被如此俊俏的相公所救,谁不想以身相许?”
“齐将军,你……”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玩笑话而已,”齐将军摆摆手,又道,“席副将,你穿上战袍时确实是威风凛凛、玉树临风,就连齐某也甘拜下风。若是那女子知道你乃大名鼎鼎的席翌,本朝唯一的女将军,她大概不会介怀你女子身份,依旧会投怀送抱、以身相许罢……”
“齐将军,”我无奈地对齐将军举起了杯子,道,“您刚刚说过的,茶可多喝,但话不可乱讲。”
“玩笑玩笑,”齐将军笑道,随即却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看……如若你真是男子,任何女子都会投怀送抱的。像你这种文质彬彬、长相清秀俊朗的人,才讨女子欢喜。”
我无奈地看着齐将军胡言乱语,不再想要搭腔。
齐将军又沉着声道“比如说吧,我爱了十几年的女子,竟然就这么……这么轻易地爱上一个清秀的小白脸了。”
“齐将军……”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与晋凝郡主的事,我是有听说过的。
“地位,他没我高。相处的时间,他没我长。但凝儿却、却……”他说着说着,两眼眶竟然开始发红。
“齐将军,”我叹了一口气,道,“如若你真那么爱晋凝郡主,应该替她高兴才是,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席副将心胸宽广,可以轻易舍爱,”齐将军干笑了两声,又道,“可齐某却只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无法做到这样的地步。现在只盼,快快离开京城,到那战场上去杀个痛快,把自己的愤懑都发泄出来。”
“这是个好办法。”我笑着点点头。
齐将军抬起头来,脸上又恢复了刚刚的笑容,他对我道“席副将今年有二十了吧?”
“二十有一。”我答道。
齐将军叹了一口气“你大半生都在沙场上度过,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怕是不太好。”
我笑了笑“早已习惯了,反而现在回到这样繁华的京城里,才觉得难以适应。”
齐将军摇摇头“席副将,容我说句实话。回京来,看你终于换上了女装,竟发觉席副将你也是美得能倾国倾城的女子……”
我叹了口气“齐将军……”
“我这可不是玩笑话了,”他认真地道,“昨日晚上,刑部侍郎周大人还悄悄托我把他介绍给你,看看能不能……”
“席翌独来独往惯了,”我朝他笑了笑,“你就告诉周大人,我配不上他罢。”
“席副将若真是男子,我齐某就真得靠边站了,”齐将军却又叹了一口气,“可你是个女子……将来还得嫁人,还得生子。我看那周大人的确是人中龙凤,与你也是门当户对的。你如今二话不说便拒绝人家,难不成……你还打算在那边塞上孤单地生活一辈子?”
听了齐将军的话,我不由得笑出声来,最后只淡淡地回道“那又有何不可?”
齐将军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我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