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螺旋阶梯上，正在往塔顶赶。她一个人反而快”塞巴斯蒂安回答。
“好，我们也得想办法上去。”兰妮道。
“从塔里面上不去，电梯都被炸毁了，只能爬楼。塔里全是敌人，密密麻麻的。你们若不怕，坐到我手臂上来，我送你们上去。”塞巴斯蒂安说道。
“好”兰妮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立刻点兵。实际上也没什好点的，在刚才的围攻之中，又死了好几个战士。他们用自己的身躯拼死保护兰妮、吉尔、拉缇雅和朵拉，如今，20人队伍，只剩下三个兵还活着，加上兰妮四人，也不过七个人。
这三个兵，其中唯一的女兵，还是牧黎当初在三中队野外跋涉中结识的小姑娘康妮。她是作为亲卫兵跟随克丽丝和吉尔一起被调入了东南军中，这一次的敢死行动，她第一个报名。小姑娘周身都是血，端着枪，脸上脏兮兮的，却满脸的坚毅。相比当初在三中队，她已然成长了许多。
就在众人准备登上太阳神号的手臂之上时，兰妮忽然收到了总部发来的无线电
“坚持住，我和杜波率领的飞行队很快会驾直升机过来，大约还有三分钟抵达。”发来信号的是罗格。
“没时间等了，我们马上坐太阳神号上去，到时候塔顶汇合。”兰妮回答。
“收到”罗格没有质疑兰妮的判断，立刻遵从。
七个人，全部站在了太阳神号的手臂之上，死死抱住手臂之上的钢筋。塞巴斯蒂安控制着太阳神号将手臂平举在胸前，问一句
“准备好了吗”
兰妮回头看了看伙伴们，看到伙伴们眼中的坚定，便拿起对讲机道“起飞吧，大校”
“坐稳了”
太阳神号背后的推进器开始带着太阳神号斜飞而起，围绕着巴贝尔螺旋向上。剧烈的强风和高空带来的眩晕感让兰妮七人手软脚软，几乎要无法在手臂上站立。每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死死抱住钢筋。虽然做了安全绳的保险，但这等高度，实在太可怕了。
等到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太阳神号的推进缓缓减速，终于能以比较平稳的姿态上升了，众人就看到螺旋楼梯之上，一道人影在探照灯的光影中迅速奔跑。原本还能包围她的塔上守军已经完全不见了，只能看到她一人的身影，正是牧黎。此时此刻，她已经身处巴贝尔中段的位置了，脚下起码有五百米的高度。
牧黎看到了太阳神号飞上来了，于是停下了脚步。太阳神号努力稳定身躯，向牧黎伸出那只载满了人的手，牧黎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上去。太阳神号立刻带着牧黎也一起向上飞去。
牧黎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她也不是完全不累的，一口气爬了两百多米的垂直高度，相当于六十多层的高楼，也就只有她能做到这种超乎常理的事。再如此跑下去，她也受不了了。那些追兵，也是各个承受不住，他们不可能有牧黎这样的体力，早早就被甩在了身后。
但是，这塔内应当还有电梯在运转，源源不断的有追兵从下方被运上来，只不过，现在电梯应当是手动控制的，塔内的监控看得一清二楚，牧黎等人是不可能有机会坐电梯的。
“阿黎。”兰妮有些的担心地喊她。
“没事，我歇会儿就好。”
“有没有受伤”
“没有，他们擦不到我一根汗毛。”牧黎笑道。
兰妮给了她一个微笑，随即举起对讲机，连带着塞巴斯蒂安，与众人道
“现在，我们得考虑一下上到塔上后，该怎么办了。牧黎要联入蓄魂池，这必须要耗费时间，这段时间内敌人必然会源源不断地赶来，我们如何在此期间守住塔顶，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她稍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现在有一个想法，等罗格、杜波他们来了后，应当可以实施。”
第205章
杜波斯考特正坐在直升机上, 身上的安全带勒着她肥胖的身躯，让她很不舒服。但她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 她在考虑即将迎来的艰苦一战。这让她的面色十分的凝肃。
身边的罗格，正在和兰妮进行沟通，直升机的噪音使得他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喊
“收到, 明白了”
“好看信号, 配合好”兰妮的声音说完, 就挂断了。
罗格挂起对讲机，对身边的杜波道
“老杜, 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 大小姐的主意现在是最可行的，我没有意见。”杜波回答。
罗格道“我现在担心的是, 时间拖得太长，会造成我们后继不足，如果敌方援军来了, 对我们十分不利。且, 如果明知九神系统将被入侵, 敌方会不会放弃巴贝尔塔和当中的那个亚特兰蒂斯第一皇女拉菲努，直接发射导弹炸毁顶端的蓄魂池”
“这就要看，炸毁蓄魂池会不会对拉菲努造成致命打击了。如果这会对她造成致命威胁，那么拉菲努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人把自己给毁了的。很难说她会不会倒戈，控制九神系统对自己人发动精神攻击。他们要是闹起了内讧，对我们反倒有利。如果不会造成威胁，那么一旦他们狠心发射导弹, 对牧黎他们来说，就是最糟糕的消息了。”杜波分析道。
“拉菲努有那个能力发起精神攻击吗”罗格不大相信，如果她可以，这个时候或许东南军早就起反应了。
“她是可以影响人情绪的，对九神的信仰越深，受影响的程度越高。教会军现在都跟疯子一样，不顾死活地往塔上跑。西方军有一部分也是这种情况。”杜波道。
罗格扶了扶头上的头盔道“既然如此，那就硬碰硬吧，没有退路了。”
暗黑的天际，三十架直升机编队关闭机头尾翼灯光，正借着夜色的掩盖，急速赶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巴贝尔塔。他们飞得很高，螺旋桨的轰鸣声仿佛天际打雷了一般，但并未引起过多的关注。
十点五十四分三十九秒，太阳神号经过一番激烈的空中战斗之后，终于击毁了最后一架盘桓在塔顶附近的教会军武装直升机。趁着援军尚未赶到的间隙，太阳神号立刻悬停在最高层的螺旋阶梯旁，将手臂搭在了阶梯边缘，牧黎、兰妮一行八人迅速来到了台阶之上。
“大校，按计划行动。”兰妮用对讲机说道。
“明白。”太阳神号对着她们竖了个大拇指，随即立刻拔高，飞入了天际云端。
“好了，趁着敌人还没上来，咱们赶紧行动吧。”牧黎说道，随即兵分两路，牧黎亲自带着兰妮、拉缇雅和朵拉三人快速沿着螺旋阶梯上到顶层，吉尔则带着康妮为首的三名敢死队士兵下到顶层往下数第十层，炸毁通往这一层的电梯。因为根据东南军内部获得的情报，巴贝尔并没有直达顶层的电梯，电梯只到倒数第十层，最后的九层是不通电梯的，只能从外部的螺旋阶梯一路爬上去。
现在，赶在地下的教会军尚未来得及乘坐电梯追上来，炸毁电梯是最佳时机。一旦把电梯炸毁了，就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对他们非常有利。
巴贝尔塔严格来说是圆锥体高塔，底层的占地面积最大的，到了顶层，就小了一大圈。但即便如此，顶层的面积也起码超越了千平。就在螺旋楼梯的尽头，一扇壮丽雄伟的大门拦在了众人的面前。这是通往顶层唯一的通道，既是众人必须突破的关隘，也是众人必须守住的防御关口。
此时，这扇门不出所料果然是紧闭着的。弧形的门扉高达五米，其上雕刻满了九神神像的浮雕，各个栩栩如生。九神或向左，或向右，或向上，张开羽翼双翅，几欲脱离门扉飞入高空。而被九神围绕在中央的，是教会制定的九神传说中的创世神，相传创世神在开辟宇宙之后，便化作了九位神明统治宇宙。而这位创世神的形象，看起来非男非女，一头长发，额心嵌有一颗菱形的宝石，剔透晶亮。
拉缇雅站在门口，半晌，幽幽用古英语说道
“这是我大皇姐的形象。”
多少能听懂一点古英语的牧黎和兰妮听明白了这一句并不复杂的话，兰妮冷笑道
“你的皇姐，野心可真够大的。若不是她策动，或许当初，鲁道夫也不会走上那样一条不归路，连带着全世界为他们的野心陪葬。”
拉缇雅看了一眼兰妮，她没听明白兰妮在说什么。牧黎没有耽误时间，一边给拉缇雅和兰妮之间做着翻译，一边开始尝试着用力推这扇门。
我的大皇姐，当年就有传闻，说她来历可疑。因为她是亚特兰蒂斯与利莫里亚的第一次战争时期出生的，当时还是储君的父亲正亲自带兵在前线作战长达两年的时间。有传闻，说父亲与利莫里亚当时派来担任外交谈判工作的七公主有染，还诞下了一个女儿。后来此事在利莫里亚国内暴露，七公主被利莫里亚主君亲自用精神力绞杀了，七公主临死前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给了孩子的父亲抚养。是不是真的现在已经无从证明了，除非我的大皇姐曾经从父亲口中得知真相，并亲口向我们承认。
我的大皇姐是亚特兰蒂斯第一个无师自通，学会精神力使用方式的人。也是她，天才般地发明了磁欧石与精神力结合，嵌入额头，以引导精神力外散这样的方法，使得亚特兰蒂斯人能够迅速学会使用精神力。大皇姐，是整个亚特兰蒂斯最强大的精神力师，当时我们称作大冥想家。
牧黎一边听她叙说，一边直接出声，将这件事转述出来。在此过程中，她还不忘和大家一起使劲儿推门。奈何这门就像预料到的那般，根本推不开。
“怎么办强行炸开”朵拉问。
“炸开了，该怎么防守我们进去了，敌人也能进来。”牧黎道。
“切割一小块下来就行，我这里有军研所刚刚下发的高温焰割枪。”说着就将此物从背包中取了出来，将头盔上的墨镜盖下来，“噗”的一声打开了枪口，将火焰拧到最集中，开始对大门实施切割。
在此过程中，兰妮继续着上面的话题道
“这么说，假设你的大皇姐真的有利莫里亚人的血统，她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会不会恨利莫里亚”
牧黎将兰妮的疑问转述给了拉缇雅，拉缇雅的回答是否定的。
据拉缇雅说，拉菲努对利莫里亚非常推崇，也是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才使得当时交战不断的亚特兰蒂斯与利莫里亚放下多年来的战争仇恨，最终能够互通有无，彼此联合发展。她的皇姐是个非常热爱和平的人，她实在不能够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变的如此疯狂，竟然利用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男子，就毁灭了整个世界。
兰妮却不以为然。在她的想法中，拉菲努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表演者。她始终在扮演着她所身处环境中应当扮演的角色，但她内心深处却潜藏着极为可怕的野心和报复心。对于她来说，不论是亚特兰蒂斯还是利莫里亚，都是她仇恨的对象，毁灭的对象。或许万年前亚特兰蒂斯对利莫里亚发动的最后一次核武攻击，就是拉菲努一手导致的。而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核武攻击，超出了空间负荷，使得空间裂隙被打开，太平洋中央整个利莫里亚大陆被吞没进去，大片的海水倒灌，疯狂上涨，淹没了大西洋中央的亚特兰蒂斯大陆。地球气候大变，造成了全世界范围内的自然灾害。整个生态圈被大清洗，才会有了后来的人类。
不论怎么样，这些都是猜想，在见到这位曾经的亚特兰蒂斯第一皇女之前，是根本无法讨论出结果的。而兰妮破门的工作也很快进行到了尾声，她打开了一个大约半米高的方形洞口，足够众人爬进去了。待众人爬进去了，她将洞口重新封好，以军用速粘强力胶粘了回去。不要小看这强力胶，这里面可掺杂着同化金刚石的成分，很快就与原来的同化金刚石门板长在了一块儿，难以分割了。
在此过程中，牧黎等人在四周放哨。但所谓放哨并没有什么意义，她们只是仰头惊叹，几乎忘记了要呼吸。
就在她们的面前，一座无比富丽堂皇的殿堂，正轩然敞开在眼前。这座大殿空空荡荡，占地近千平方，高处达十五到三十米，全彩玻璃穹顶，绘画着教会故事。四周有九根无比粗壮高大的石柱巍峨鼎立，支撑着整座大殿。每根石柱之上，分别雕刻着九位神祗，从守序善良之神到混乱邪恶之神，依次排开，在高处俯视着殿下的人。
而在九根柱子围绕的中央，有一座通顶高的巨大石碑。牧黎怎么也没想到，巴贝尔塔顶端的殿堂之中，居然会有这样一座大到骇人的石碑。且这石碑造型奇特，并非是牧黎曾见过的任何一种石碑。它整体呈倒三角形，中间又套一个小一圈的同心倒三角。在这个小倒三角中被切割出一个同心垂直边半径的圆，三角减去圆，又得三个不规则的小三角。这个形状，让牧黎看着莫名的熟悉。最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块巨大的石碑，居然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完全看不到支撑与悬吊的着力点。
忽的，她惊道“这不是联邦全境地图吗”
拉缇雅与朵拉恍然，果真如此。
此时此刻，兰妮已经封好了门，转身看到身后壮观的景象，她不禁也吃了一惊。不过，她还是指着自己刚才发现的关键之处说道
“你们看这扇门，好古老的机关。”
众人从她的提醒中回过神来，看向身后的门，就见这扇门背后从底端到顶端，足足有九道闸闩，一道扣一道，机械十分精巧繁复。扣死后，不强行破门，从外面是万万打不开的。
“这是亚特兰蒂斯皇宫正大门的门锁机关，完全一模一样复制过来的。”拉缇雅激动地用英语说道。
就在众人注意这扇门的时候，脚下传来了震动的声响。她们知道，吉尔小队应当已经完成了炸毁电梯的任务。
“我们准备打开大门，迎吉尔他们进来。”
兰妮说出这句话不久，就接到了吉尔发来的无线电
“兰妮，任务成功，但是我们被困住了，你们小心，有轰炸”
话还没说完，吉尔的话忽的被强行掐断。众人心中一抖，顿觉不妙。她们回身一看，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型石碑，正发出令人牙酸的破裂声，不断有裂缝在其上开启，碎石滚滚而落，裂缝当中绽放出极端耀眼的光芒。
拉缇雅失控大喊
“磁欧”
话音刚落，强烈的光芒就淹没了众人的视野，一瞬间，她们失去了对身边一切事物的感知。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章睡觉，明天捉虫
第206章
“这里是罗格，呼叫兰妮重复, 这里是罗格, 呼叫兰妮”直升机上，罗格正紧锁眉头，拿着对讲机呼喊着。但是, 对方那头没有回应。罗格挂断了通讯, 对着身旁的杜波道
“老杜, 情况糟糕了。”
杜波应道“牧黎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不清楚, 无线电没有人接。”
“他们是不是已经进入顶层了”杜波问。
不等罗格回答, 无线电信号响起，他立刻接通。
“这里是吉尔呼叫罗格。”
“罗格收到, 吉尔, 你们在哪”
“我们正往塔顶去, 还有两层，身后有大批追兵, 请求支援”吉尔说话的声音气喘吁吁的，明显是在奔跑中。
“直升机马上到, 再坚持两分钟”
“注意, 敌方启用了轰炸镭射炮，小心远程打击”吉尔提醒道。
“了解”
“还有，我刚才与兰妮参谋的通讯断了, 她们可能在顶层出了意外，请上层给于下一步指示”
“明白，等我回话。”说罢, 罗格就挂断了通信，扭头对杜波道
“牧黎她们在顶层内，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和吉尔的通讯突然断了。”
杜波双眉紧蹙，片刻后，她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的意思是按原计划进行，罗格，现在你是最高指挥，你拿决定。”
“就按照你意思来”罗格没有犹豫，再度拿起对讲机，开始联系各个方面。
尚在螺旋楼梯上奔跑的吉尔受到了罗格的指示，她的面上流露出了决绝的神色，待通信挂断，她与身后一身伤的两位士兵说道
“指示下来了，接下来，你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杀他个片甲不留”
两位士兵笑了，康妮擦去面上的血污，大声道
“是”
驾驶着太阳神号穿过乌黑厚重的云层，升入几千米高空的塞巴斯蒂安大校接到了罗格的指示，坚毅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狂放。太阳神号在天空之中一个大踅旋，月芒的照耀下，金色的太阳神号，外表被镀上了一层银光。她升到了月中，然后以自由落体的方式下坠，坠落的过程中开始加速俯冲，呼啸着向雅典娜之城冲去。
远在阿芙洛狄忒地下主机群中的仇争收到了罗格的指示，眼中闪过利芒。她拍了拍琼的肩膀，道
“12点钟，准时开始。”
“明白”琼回答。
就在她们说这话的时候，施特朗守军已经节节败退，全部躲入信息科技大楼的内部。大楼开始遭受轰炸，大地在震颤，哪怕身在地下深处的仇争、林钊、琼等人，都可以感觉到强烈的震动。
施特朗军守不了多久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一个人一刀劈开无边的黑暗，给这个残缺丑陋的世界带来第一缕曙光。所有人都相信着，相信一个人必然可以不负期盼，颠覆陈腐固化的阶级，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牧黎
黑暗中，牧黎仿佛听到了呼唤，她猛然睁开了漆黑晶亮的双眼。眼前的景象让她迷茫，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醒来。她什么也看不到，眼前是茫茫的洞黑，她抬起手，却看不到自己的手指，她想要触碰自己的脸颊，却好似感觉不到自己的身躯。
她有些愣怔，有些记不起自己是谁，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身处这样一个环境之中。暖暖的，潮湿的，温润的环境。她舒服地曲起双臂双腿，将自己团成一个圈，再度闭上了双眼。
渐渐的，她好似被挤压出了这一片黑暗，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念一连串的编号，接着她好似被一双手托着，放到了什么东西上。
“39公斤。”有人这样说。
她睁不开眼，她似乎能感觉到光，但是她似乎太脆弱了，只能闭着眼入睡。有人会喂她东西吃，那应当是乳制品，至少这点她还是有印象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地可以睁开眼了，她的眼前，是一个冰冷无机质的世界，在她的周身，布满了一排排的婴儿床，而她自己显然也是其中一张婴儿床的小主人。每个婴儿床边都挂有一个编号，这是他们在系统中的代号。这些婴儿们，被放置在全封闭的婴儿床中，大脑被连接上探测接触装置。
到时间了，婴儿们就会被陆续抱走，牧黎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她也被带离了婴儿床。然后，她见到了她的父母。
是的，他们是一男一女，是为自己的诞生基因的原生父母。
父母带她回家，给她起名，开始抚养她长大。她在懵懂的环境中一天天成长，这一段时间，平淡似水又甜蜜似糖。然后，她开始读书上学了。
她的父母亲是普通的工厂工人，她上的学校也只是普通的公办学校。学校里，老师们开始教导他们什么是九神系统，教导他们背诵教会的教义，在此之下，才是数理化这类理科课程。文科课程不被重视，所谓文科，也只是教导他们能够学会识字看报，读一读公办报刊中的新闻，学习一下大元帅光荣的历史功绩。除此之外，他们看不到别的书本。
到了十二岁，第一次测量阵营倾向，她被测出有着守序中立的倾向，就和她的父母亲一样，没有什么悬念。接着便是毫无悬念的升学进入职高，十六岁服兵役，十八岁退伍，进入工厂，成为了一名工人。
多么无趣的一生，好似齿轮，生来就被划定规格，多一分不能，少一分不行。人生被精确测量出行走的方向，每一个环节都不会出错。
“但是这样的人生难道不好吗不需要你去烦心未来，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道行走。你看得见你的未来，所以你很安心。”有声音对她说道。
牧黎挥了挥手，脱掉了戴在头上的工人头盔，随手扔掉。她已经厌倦了这类迷惑人的套路，这已经丝毫不能动摇她的内心。
刹那，场景转换，她浮在了一片狂风暴雨之中，脚下，能看到一片大陆正在沉没。海水的呼啸震耳欲聋。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吸力正在将她往下拉扯，她无处借力，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有被拖下去的结果。
海水淹没了她的头顶，呛入她的鼻腔，她被猛地灌下好几口咸涩的海水，周身像是被抛入搅拌机中，根本不能自己。
“你可知，你在对抗的是神明的力量你的疯狂违逆，必将遭受惩戒。”
那个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
牧黎虽然在浪涛之中挣扎，脑海却相当清醒。那是一种很难言表的状态，她挣扎在生死的边缘，意识却超脱出肉身，冷静地对答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神，若真有人假神之名义，我倒愿意拔刀斩破她的假象。”
话音刚落，海水激流中，一大块坚硬的石头被海水裹挟着，愤怒地拍击向她，妄图将她击碎。然而牧黎却忽然不挣扎了，她不可思议般在海水中站定了身子，一抬手拂去，巨石散落，场景再换。
牧黎自己正躺在床上，周身陷入柔软，怀中是心爱的兰妮，她正沉沉睡着。一切都是那般安详，让人心情舒畅。睡意上涌，她几欲闭上双眼。猛地，她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从床上坐起身，准备起来。可兰妮却忽然从后抱住她，柔软的两团压在她的后背上，她轻轻在牧黎耳畔吹气，惑人的声线，说着让人心头瘙痒的话语
“阿黎，你去哪儿”
“去完成我不得不做的事情。”她低声道。
“你和我之间，好像还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兰妮的手，轻轻地在她小腹间打转。
牧黎笑了，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低下头来，状似轻咬她耳垂，却道
“你再装得像点，也无济于事。等我杀了你，我自然会和兰妮恩爱白头。”说罢，竟然面不改色，掐住“兰妮”的脖子，狠狠一扭。
场景再变，这一次，她站在了一处空旷的房间之中。她的面前，有着一面突兀的大镜子，镜子中映照出她自己的模样。然而牧黎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镜中的自己却穿着白色的衣服。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人，一股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镜中人动了，在牧黎纹丝未动的情况下，镜中人竟然堂而皇之地走出了镜子，站在了牧黎的面前。
毫无预兆的，这白衣牧黎一拳就砸向黑衣牧黎的面门。黑衣牧黎立刻抬手格挡，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几乎要打断她的胳膊。她咬牙，旋身就是一记鞭腿踢出，白衣牧黎亦被她这一腿踢得倒退几步。一黑一白，似乎撞上了毕生的对头，双双面目狰狞地斗在了一块。
“我知道你很强，牧黎。但你若真有本事，就战胜你自己吧。若你不能，你将一生都被困在此境之中。”那个声音毫无感情地说道。
黑衣牧黎却忽然停止了打斗，白衣牧黎一脚将她踹飞，她在地上滚了很多圈，擦出老远。逼真的疼痛袭来，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缓缓从地上站起身。白衣牧黎已经袭到她身旁，一记上勾拳打在她的下巴上，打得她仰天飞起，下颌骨瞬间粉碎。
那个冰冷的声音仿佛带上了嘲弄，再度响起
“别自作聪明了牧黎，不要以为你不争斗就能结束这个幻境。你若不还手，你会被打死在这个幻境中，真正的你便会就此死去。”
在她说话的过程中，黑衣牧黎胸腹部被白衣牧黎连续重拳集中，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跪在地上要爬不起来。即便忍受着无与伦比的疼痛折磨，她依旧头脑冷静清晰，口齿不清地坚持说道
“别耍小聪明了拉菲努，你想让我自己亲手毁灭自己的良知，你真的以为可以欺骗过我吗我不会还手的，我倒要看，咱们到底谁笑到最后。”
话音刚落，她就被白衣牧黎一脚踹在脸上，两颗后槽牙混合着鲜血喷吐而出，她趴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拉菲努没有再说话，白衣牧黎依旧凶残地殴打着黑衣牧黎。她骑在黑衣牧黎的身上，抡起拳头，对着她的面门一下又一下，狠狠砸着。但是不论如何，黑衣牧黎始终坚持着用自己的双眼去盯着白衣牧黎的双眼，她一直坚持着在内心重复这样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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