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曼顿了顿，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反而将“团团”两个字写在了纸上。“团”字的笔画很多，团团看着有些眼晕。
“这个是你的名字。等到你学会了这个字该怎么写，我再教你我的名字怎么写。”
第012章
团团连在梦里都在写着自己的名字，第二天早早就醒了。
团团睁眼就看到了虞姐姐精致白皙的锁骨，受惊似的很快垂下了眼皮。她不是不想看，只是怕自己“再次上火”。如果不小心把血滴到了虞姐姐的身上，她肯定会很生气。因为血很难洗干净，就像之前她捂过鼻血的手帕一样。
那手帕是虞姐姐的，她原本想把血洗干净之后再把手帕还给虞姐姐。可那沾了血的手帕不论是泡在热水里还是冷水里，都不能完全洗干净。即使洗了三、四次，白色的手帕上还是留下了浅褐色的一团。她见虞姐姐不在意那块手帕，偷偷将它叠放整齐收在了口袋里。
这也算是……虞姐姐送给她的东西呢。不论是腰间随身带的口袋，还是那块手帕，虞姐姐都送给她两件东西了。所以她应该给她一份回礼了。本来她可以陪虞姐姐一起躺到中午，可她有些担心青猞把那事忘了。
“虞姐姐……我要起来了。”团团特意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连一阵风都能带走这几个字。
虞姝曼眼皮微颤，“天不是还没亮么。”说完却也放开了团团。
“我中午就回来。”团团小声说完，才蹑手蹑脚走出了竹屋。
虞姝曼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个和她很像的小糖人。
团团一边练着字一边看着熟睡的虞姐姐，见她睁开了眼睛，赶忙压抑着兴奋甜声问道“虞姐姐喜欢吗？”她等不及听到虞姐姐的夸奖了。
虞姝曼看了那糖人好一会，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你自己吃吧。”
团团一愣，这对话怎么和璃娘教的不太一样。按着璃娘的说法，虞姐姐应该会谢谢自己，然后说自己舍不得吃，并表示要好好收起来，毕竟是小团儿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虽然她听璃娘这么说时也有些不信，但璃娘以自己的狐格担保说，并不会骗自己。
团团为此还激动了好久。可结果……
团团抿了抿唇，觉得眼睛有些酸。她的视线又移回了纸上，举着有些酸疼的手臂继续写着字，小声道“我也不喜欢吃甜的。”只是眼前逐渐蒙上了水雾，“团”字都有些看不真切了。
“怎么哭了？”虞姝曼有几分疑惑。
“我……我肚子饿了。”团团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抬起袖子擦着眼泪。
“那把糖人拿去吃了吧。”虞姝曼手指微转，小糖人就漂浮着“跑”到了团团的面前，“听说甜味的东西容易填饱肚子。”
团团可怜兮兮的红着眼睛偷瞄了虞姝曼一眼，见她看着自己，她又羞又恼的将小糖人攥在了手里。羞是因为自己在虞姐姐面前又保持了“贪吃”的坏习惯，恼自然是觉得自己太蠢笨，竟然傻傻的相信了璃娘的话。
团团原本想将手里的“罪证”一嘴消灭。可看着和虞姐姐一个模子制出来的小糖人，她又下不去嘴。
虞姝曼见团团拿着小糖人却一直不吃，“既然不爱吃就扔了吧。”她见团团僵着身体不动，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似乎也不愿意扔，“……”虞姝曼沉默了一会，“那你再去还给青猞，璃娘爱吃这些。”
虞姝曼的话才说完，团团立刻就哭着把小糖人塞进了嘴里，还含糊道“虞姐姐才不能给璃娘吃……她吃糖的时候会亲亲舔舔，太占虞姐姐的便宜了！”
虞姝曼见她哭着吃完，眼底却带着不舍，这到底是喜欢吃糖还是不喜欢吃糖？她起身穿上外衣，“团团现在还上火吗？”
团团莫名一顿，才小声回答道“不上火了。”
“那中午吃肉吧。”
下午，两人依旧相对而坐。虞姝曼看着话本，团团练着字。
“团”字，她已经写了快五十个，勉强能写工整。她抬头看了虞姝曼一眼，闭气凝神，一笔一划再写了一个团字，而后小声喊了虞姐姐。团团见虞姝曼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赶忙挂起甜笑，“虞姐姐，我会写团字了。”你可以教我写你的名字了。
虞姝曼的视线下移，看到了白纸上那一个笔画松散稚嫩且没有力度的团字。她唇角微抿，起身坐到了团团身后，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团团一顿，瞬间坐直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虞姝曼几乎将团团整个圈在了怀里，自然可以感受到她瞬间僵硬的身体，“放松。”身体僵硬怎么能写出好看的字。
“我……”团团做了几个深呼吸，想要让身体不那么僵硬。可闻到了虞姝曼身上传来的香气后，身体似乎更僵硬了几分。虽然她和虞姐姐已经一起睡了几日，可她还是没有办法克服靠虞姐姐那么近，身体自然产生的紧张反应。
虞姝曼见团团身体僵硬着，只得抬手捏了一边她的腰。果然，僵硬的身体一瞬间就软了下来。
“虞、虞姐姐，你怎么……”团团已经变成了粉红团团，话也说不利索了。
“专心感受。”虞姝曼握着团团的手写了一遍团团的名字。见团团还有些回不过神，她索性握着她的手再写了三个字。
等团团害羞完回过神，虞姝曼已经坐回了对面，而纸上也多了三个不认识且复杂的字。
“这是虞姐姐的名字吗？”团团抿着唇瓣，小声说道“虞姝曼，这名字真好听。”她甜笑着看着那三个字，似乎要将它放进自己的心里。可一会之后她又觉得有些沮丧，虞姐姐的名字那么好听，而且还是三个字，和自己两个字的名字，可是一点都不相配。
团团偷偷的在自己的名字面前写下了一个“虞”字，心底的沮丧一扫而空，又弯起唇角，甜甜的笑了起来。
虞姝曼看了团团一眼真是六月天，孩儿脸。
第013章
识字和讨虞姐姐的欢心就是团团的日常。
五年后。
团团如往常一般早早起床，小声和虞姐姐交代过后，蹑手蹑脚的离开竹屋，跑到了璃娘的山洞面前。
“青猞，你千万记得帮我找找教人怎么写话本的书籍。而且我托你买的那几本话本，你一定要记得找给我。”团团趁着虞姐姐不在屋里的时候，偷偷翻过虞姐姐的书架。有一些被翻得旧了的话本，一定是虞姐姐平日里爱看的。话本名她都一一记了下来，准备让青猞买回来，她得多研究研究。
“我记着呢，而且你昨日不是给我写了小纸条了吗？我都带着，会记得帮你买回来的。”青猞摸了摸口袋，翻出了那张小纸条，团团的字迹已经颇为娟秀。虽然青猞不怎么识字，但她的记性很好，看着有些熟悉的书名，“这些话本……虞姐姐似乎都让我买过。如果你想看，直接去翻虞姐姐的书架就好了，她不会介意这些。何必要买重复的？”
“如果虞姐姐知道就没有惊喜了。”团团含糊道“你快去吧，我去钓几条鱼，中午来这里找你拿书。”
青猞摇了摇头，看着团团的背影，嘴里嘟囔着，“团团的举动怎么和之前我追璃娘的情形有些像。”她从之前到现在，到处搜刮着精致的小东西，找着好吃的肉菜，就为了讨璃娘欢心？她是对着璃娘，那团团就是对着……虞姐姐？
可团团才多大……她一边往山下走着，一边闷头想团团才不过八岁吧？虽然山下的女子都有些早熟，但也得到十五岁才能成亲。她这才过了一半，就想着讨媳妇儿了？
不对不对……青猞迅速摇了摇头，团团在虞姐姐前面才是小媳妇儿呢。她想着之前看着团团在虞姐姐面前乖巧害羞的模样，不禁有些失笑。团团在她们面前可从来不会脸红，但只要在虞姐姐面前……若是虞姐姐多看了她两眼，她都会害羞的僵直身体、不敢乱动呢。
团团提着鱼往屋内看了一眼，虞姝曼已经起身。
“虞姐姐，我抓了两只好肥的鱼。今天的鱼你想怎么吃？”团团已经学会了很多菜，从让青猞从山下带上来的菜谱上。
虞姝曼看了团团一眼，“你前天又上火了，今天还是吃清淡一些。”说完，她向着小溪走去。
团团红着脸，提着鱼站在原地。也不是她想上火，只是虞姐姐竟然当着她的面脱光了衣服。虽然虞姐姐是打算泡温泉，可……她还在一边站着呢。怎么一点儿也不为她着想着想呢？
不过……虞姐姐的身材可真好。团团想着前天夜里看着的“美景”，都不想低头看见自己平坦的胸脯。她为什么还不长大呢？她抿了抿唇，明天得让青猞买一些……那样的书回来，因为她也想拥有和虞姐姐那样的身材。
中午吃清蒸鱼、青菜和米饭。
团团怕虞姐姐被鱼刺梗着，还特意先把鱼骨剔了一遍。虽然她已经很仔细，但还是怕有遗漏。在把鱼肉夹给虞姐姐之后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虞姐姐，小心刺。”
每天用饭之前，她肯定会夹一次她认为炒的最好的菜，到虞姐姐的碗里。不过她也只能在还没有吃饭之前给虞姐姐夹一次菜，若是筷子碰到了她的唇，虞姐姐可不会接过去了。
虞姝曼点了点头，两人安静的吃完饭。团团收拾着碗筷时，虞姝曼开口道“今天又去找青猞了？”
团团下意识想点头，因为她从来不对虞姐姐撒谎。可想到之后她想给虞姐姐的惊喜，又不想过早的泄露。她不能点头，可又不能摇头，最后竟傻傻的抱着竹碗站在了原地。
虞姝曼见团团不回答，也不勉强，原本她也只是随便问问。她挑了一本话本放到了手上，“你去把竹碗放下吧，一会我接着给你念话本。”
“好。”团团拉长了尾音，甜笑着回答道。自从去年她基本认识了常用字之后，就央求着虞姐姐给她念一念话本。一是想多和虞姐姐亲近亲近，多听听她的声音。二是……想从中学到一些什么。嗜如……怎么讨女子的欢心。
可虞姐姐似乎也不是不通世事，知道自己还小，给自己念的话本都是些志怪、公案一类。她有些气馁，但也不敢反驳什么，只得乖乖听着。
团团快速洗了碗，小跑着进了竹屋，抬眼就看见了靠在竹榻上的虞姐姐。她整了整衣裳才走到虞姝曼的身边坐下，身体比平时僵硬了几分。
她原以为今天还是念志怪和公案的话本，可当虞舒曼开始念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初似渴龙喷井，后如饿虎擒羊。啧啧有声，铁汉听时心也乱……”虞姝曼清冷的声音平静的念着话本里的句子，可团团听着，身体更僵硬了几分。
“……口内甜津糖拌蜜，酥|胸紧贴漆投胶……”
“等、等等。”团团几乎变成了红团团，“虞姐姐今日、今日怎么念起了这些……”而且从虞姐姐开始念的时候，她就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
虞姝曼看着红了脸的团团，“你不是爱听这些么？我见你前些日子翻动了这本书。”她一向只爱看志怪、公案的话本，其他都只是寥寥翻过几页，所以在给团团念故事时，只念志怪和公案。昨天她翻看话本时，见这本话本明显被人动过。不难想到，那人是团团。
没想到团团不喜欢听志怪和公案的故事，怪不得她念故事时，团团只顾着看着自己发呆。果然，今日换了这本团团爱听的，才念了不过一章，就兴奋的红了脸。
“我……我不是……”团团虽然才八岁，但已经通晓了一些人事。她听着话本里那些语句，竟是描写着男子女子之间的那些……情|事，她有些口干舌燥也觉得有些委屈，“我，明明是虞姐姐爱看这些……”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原来虞姐姐竟也会看这些话本么？
“我爱看？”虞姝曼有些不解，“我只爱看些志怪、公案。如果你不喜欢听那些，应该早些和我说。”她说着又接连拿下了几本话本，“既然你喜欢看这些，之后我一本一本给你念就是了。不必勉强听志怪和公案。”
团团张了张口，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呆坐着红了脸。
山下。青猞将怀里写着话本名字的纸条交给了面前的白面小伙计，没想到小伙计才看了一眼，就红了脸颊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怕青猞对他欲行不轨。
青猞不解，“掌柜的，没有这几本话本了么？”
白面小伙计含糊着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开口，身后的老掌柜拿过了纸条，“哎呦喂，小姑娘这么懂行？这几本可都是我们这里的‘畅销之作’……”他的声音有几分猥|琐，随即意识到什么，很快咳了咳，又变得正经，“新本已经卖完了，旧本的要不要？”
见青猞有些犹豫，他笑道“即使旧了些，也不影响翻阅。”见青猞点了点头，他很快指挥着小伙计从书架上拿了那几册话本。
青猞交了钱，刚想接过话本，却听见白面小伙计说“这些书……我帮姑娘您包起来吧，不然被别人看了去，会觉得您……”他看着精致美丽的青猞，不愿用脏话污了她的耳朵，只得含糊道“总之影响不好。”
第014章
夏至，连风里都沾染了灼热的气息。虞姝曼也不再赖床，早早就起来，却也不怎么爱动，整日只坐在竹榻上翻看着话本。
团团看着虞姝曼越发白皙的面色，只觉得有些心疼。虞姐姐怕冷、喜热，待到天气热了却又苦夏。整天都没什么精神，连翻阅话本的速度都比之前慢了很多。一天几乎就能吃下小半碗饭，都不及自己四分之一的饭量。
“虞姐姐，今天想吃些什么？”团团软声问，视线却又不觉落在虞姝曼的锁骨处。到了夏天，整个人都瘦了些，锁骨更是变得十分明显。“昨天就吃了小半条鱼呢，现在不饿么？”
“没什么胃口。”虞姝曼慢吞吞的翻了一页话本，没什么精神的回道“随便吃些什么吧。”看来过几天又得……经受一次痛苦了。她抿了抿唇，将话本丢到了一边。
团团见虞姝曼愣愣坐着，几步上前将话本收好放到了她的手边。每年入夏和入冬的时候，虞姐姐的性子总会有点儿躁意，“那还吃鱼肉吗？或者想吃点别的肉？”
她十分愿意哄着虞姐姐，毕竟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
虞姝曼难得皱了皱眉，“蒸蛋吧，我想吃蒸蛋。”
早上和中午，虞姝曼接连吃了两顿蒸蛋。这可把团团高兴坏了，因为虞姐姐总算是愿意好好吃东西了……
装着蒸蛋的竹碗很快见了底。团团将碗筷送去石屋后很快回来，虞姝曼已经脱了外衫躺在了能照着阳光的竹床上。
团团也脱了外衫上了床。小心翼翼的半抱过虞姐姐躺在自己大腿上之后，从一边拿过了话本轻声念了起来。
能让虞姐姐靠着自己听自己念话本，这也是初夏和初冬是才有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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