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梨园中你从我面前一骑绝尘,带来一片梨花微雨。回望我时眸中的光,仿佛把我的世界都照亮了...
穆王府 梨花台
你在一棵好大的梨树下吹箫,穆王妃在一旁煮着一壶梨花酿。徐徐雾气笼罩在花雨之中,萧声悠远入耳,佳酿绵曲入鼻,而你那明媚的眸与浅浅弯起的嘴角,却入了心...
京都西郊校场
比我高出一头的你,已经跟着师傅练习骑s,he学有所成。又让人把前方的靶位移远了些,拉起那把略显沉重的弯弓已经不太吃力,英眉微蹙,眼神凌厉,手指微微一松,鲷灵箭犹如寒光一般直入靶心。噗的一声,我的心仿佛漏停了一拍,再看向你时,心跳的仿佛比以往都快...
赵明歌,从初次见到你,我便知道,这辈子,我必定不会像寻常女子一般嫁人生子了。我对你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每到深夜便将自己吞噬干净。
你身中剧毒,为了夺回能救你xi,ng命的解药我攻下封州城能如何!你想要和李晋在一起,我忍下心中的痛楚让你们在初遇之地重逢能如何!你身在敌营沦为归璞砧板上的鱼rou,我便用瑯州一城护你一个周全又如何!
李晋是爱你的,可是他的心中还有这天下。但对我而言,你,便是我的天下。爱了你十一年,一直觉得成全是最爱你的方式,可是我现在不想成全了。
如果这辈子我只会爱上一个人,那么争取一下又有何妨?可是,沙场点兵军临城下都不能让我的心泛起丝毫涟漪,却独独面对你时,心中的万语千言总能汇成惊涛骇浪,打得我总是哑口无言。那句我爱你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但不知何时才能送到你的耳边...
穆王府 驻雨亭
已经回到王府多日的赵明歌正坐在亭中发呆。回想当日瑯州城的大火冲上夜空的时候,锦色忽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赵明歌从没想过一个如此年轻的姑娘能拥有如此绝顶的轻功,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带着自己冲出了义军大营,就如同那日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帐中,
“我奉主上的命令前来保护你”
她指了指头顶,
“或许一会儿会有利箭从天而降。”
“明歌在想什么呢?”穆王妃没有让随身的侍女进入亭中,亲自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
自从那日赵明歌被雍王府的人送回来,穆王妃紧紧皱起的眉头就再也没有舒展过,她在害怕,害怕自己所猜测的事情变成现实。
赵明歌回过神来,笑着接过穆王妃手中的果盘,一看之下,那里边全部都是自己爱吃的,于是笑道“自女儿回到王府这几日,母妃可是恨不得要把这世上好吃的东西全部塞进我的肚子里呢!”
再看王妃有些牵强的笑,赵明歌把身子往她身边靠了靠,握住了那双保养的极好的手,“母妃这是怎么了?明歌回来母妃不开心吗?还是...在担忧在前线的父兄?”
穆王妃看着已经慢慢钻入自己怀中的女儿,宠溺地拍着她的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稚儿了”。
靠在母亲怀里的赵明歌顿时shi了眼眶。想当初自己为了能和李晋在一起,竟然能狠下心来抛弃那么爱自己疼惜自己的父兄和母妃,悔不当初。
赵明歌伸出双手抱紧了穆王妃,有些哽咽地说道“稚儿错了,稚儿再也不会离开母亲了。”
“那个李晋呢?”
赵明歌见母妃终于还是问起了李晋,抿了抿嘴角。
“李晋还是女儿当初喜欢的那个李晋,还是那个心地善良,温文尔雅的少年公子。可是当时的女儿不知道,他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他的师父,他的义父,他的小师妹,他的青梅竹马,还有他的大业。女儿或许是其中之一,却不是唯一。女儿想要的人,是彼此都把对方当做自己生命中全部养分的人。”
赵明歌抬起头看着王妃,目光坚定,
“李晋不是女儿生命里的那个人。”
穆王妃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道“这世间有太多两难的东西,多半情况下鱼和熊掌并不能兼得,李晋有些贪心,但是他应该会得到他此刻最想要的东西,待有所成就之后,你,便会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赵明歌笑得随意又认真,“可明歌此生,却不想有所遗憾”。
许是心底的某根心弦被拨动,穆王妃的耳边一直反复着刚刚赵明歌说得那句话。她示意赵明歌在此等她,起身走出亭外。不一会儿的功夫,赵明歌远远地看着母妃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
“母妃也真是的,要什么东西让下人去取了便是,何苦自己劳神走这一趟”。
听到赵明歌略带埋怨似的关心,穆王妃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
“嘻嘻”赵明歌笑的一脸调皮,“快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劳驾要母妃亲自去取。”
锦盒打开,里边安静地躺了一块弧形的玉珏。玉珏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凤起九重,似从天而降。
穆王妃小心地拿起玉珏放到赵明歌的掌心。
“明歌长大了,知道要去爱什么人,什么人值得去爱。这块凤珏你收着,等到哪天遇到你生命里的那个人,就当个信物赠出吧”。
赵明歌拿着这块凤珏,脑中忽然出现了那个存在模糊回忆里的小丫头,记得她曾经为了得到自己手中的隐裂,也拿出了一块相似的玉珏。
“母妃,这块是不是很久之前那个小丫头拿来和我的隐裂作交换的玉珏?”赵明歌问的有些犹豫。
穆王妃愣了愣神,仿佛好久才明白赵明歌话中的意思。
“那块玉珏我之后就派人送还了,那是人家母亲留下的贴身之物,我们要不得。”
赵明歌懵懂地“哦”了一声,刚想接着问出记忆中的疑虑,穆王妃已经站起身来。
“我该去抄念佛经了,午饭不必等我”。
赵明歌皱着眉头看着走出亭外的母妃,心里想不明白,母妃心中到底藏了什么事情,让她守着那座屋中的小佛堂,一守就是这么多年。
第30章 前尘
好久没有如同小时候那般到西郊的马场练习骑s,he了,赵明歌玩儿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直接把许多自诩身手不错的公子哥儿都给比了下去。
等到她满头大汗回到王府洗完澡打开自己的房门时,竟然看到母妃坐在自己的梳妆台旁,看着自己带回来的奇巧香盒神情恍惚。
“母妃,你怎么了?”赵明歌小心翼翼地走到王妃的身旁轻轻问道。
“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穆王妃把奇巧香盒举到赵明歌的面前,仿佛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赵明歌让穆王妃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还是实话实说道“这是我在随州城的时候在街市上偶遇一位巧匠,他雕刻了许多这种奇巧香盒,说是有缘人以物换之,无缘者千金难求。”
“他在随州?”穆王妃自顾自的呢喃。
“用来换这个香盒的是母妃给我的那枝翠娆,那位先生独独选中了它”赵明歌又接着说道。
听到赵明歌的这句话,一向温文尔雅的穆王妃猛然站起身来,对着赵明歌吼道“你说什么?!那是络儿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你为什么要轻易送给旁人?!”
赵明歌被穆王妃的举动惊的站在原地睁大眼睛,“母...母妃?”
许是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失态,穆王妃缓缓地坐下,终是闭上双眼叹了一口气。
“也罢,络儿的随身之物兜兜转转落在了他的手里,也算是给他一个念想吧。”
午后的阳光洒进窗来,穆王妃浸在这一片暖日中,手指慢慢滑过香盒上雕刻的画卷,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
许久之后,她打开香盒,看到里边竟然装了几只回廊黛,抬头用问询的眼光看向已经站在原地好久的赵明歌。
“那是...”
刚刚开启的朱唇缓缓地闭上,因为赵明歌忽然意识到那个多次救自己于生死危难之中,又把这世间难求的宝物随意送给自己的女子,自己甚至连名字都不能确定。西北凌氏?赵凌?还是该冠以皇族姓氏的雍王郡主司阳凌?
“母妃,你可知雍王府有几位小姐受封郡主的封号?”
“雍王妃早逝,只育有一子,就是现在的雍王府的小王爷司阳恪。”穆王妃有些答非所问地回道。
赵明歌歪着头,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有万般不解。
穆王妃心知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如果赵明歌真要去查,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于是便道“那雍王府还有一位正主”
说到这里,穆王妃抬眼看了看赵明歌,
“雍王郡主司阳凌,陛下赐号,珩”。
‘司阳凌...’赵明歌口中反复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母妃,对于这个珩郡主你还知道些什么?女儿总觉得她的身上还藏着一个不小的秘密”。
赵明歌走上前坐在穆王妃的身旁,分析着自己的发现。
“一个闺阁郡主被陛下御赐九龙秦天剑出现在瑯州城墙之上,手握怒江两岸朝廷的几十万大军兵权,腰上还束着不是郡主规制的盘龙玉带,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女都是绝顶高手,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听着一旁赵明歌头头是道的分析,穆王妃的眼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绪闪了又闪,她低着头,指尖一遍遍抚过香盒一侧隐在一片荷花中的凤目明眸,终是一句话出了口,
“络儿,你可知,我们的女儿都长大了啊...”
络儿,赵明歌不止一次在母妃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她不知道她是谁,和母妃又有什么关系。但赵明歌依稀想起来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在南苑中玩耍累了偷偷跑到梨花台旁的屋子中休息。不知过了多久,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听到屋子里有响动,当她睁开惺忪的双眼,模糊地看到母妃对着屋子中墙上的一幅画像出神。她一直以为画中的女子是自己的母妃,直到看到母妃伸手轻轻触碰着画中女子的脸,呢喃地说了一句,“络儿,说好的结庚亦白首,你怎又狠心抛下我在这世间孤苦的想你...”
脑中忽然出现的记忆让赵明歌的内心翻江倒海,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母妃,摇着头向后退去,终是在四目相对的时候颤抖着问出了口,
“母妃,你是否一直另有所爱...”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有些忙,更新会慢些,但是会保证质量,故事也会越来越ji,ng彩
第31章 嫡亲血脉
皇宫梨春苑
当朝皇帝司阳承乾正坐在亭中看着周围盛开的梨花出着神,一旁的酒器中正温着酒。
赵凌跟着引路的太监走到亭外,看着亭中的皇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拜见陛下”。
赵凌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可皇帝却知道这看似恭敬的礼却是敷衍至极。
司阳承旭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坐吧。”
赵凌恭敬地坐在皇帝对面,眼睛盯着一旁的酒器等着对方开口。
“你可怪我收了你的九龙秦天剑?”
赵凌轻笑一声,“那九龙秦天剑本就是陛下之物,该是收回。”
“我给你此剑是允你调兵之权,你也不负所望收回怒江北上一线。可是,在如此利好的战局之下,你为何要放弃瑯州城?这简直是在胡闹!”
虽然司阳承乾尽量把这句质问说的平淡,但还是不怒自威。
赵凌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九五之尊,冷笑一声,“陛下不自知么?朝廷昏聩已在南方失尽了民心,留下一座城池又能如何?!”
司阳承乾皱起眉头,这些道理其实他都是懂的。自己亲政二十余载,虽殚ji,ng竭虑励ji,ng图治,但还是难以弥补皇朝几十年来的动乱与腐朽。南方大半城池被樊戟攻占,只余瑯州一城,加之可民心已失,这城,怎么都是保不住的。
瑯州一战,赵凌命原本守在瑯州城的赵明德挥师北上与穆王的军队东西夹击,一口气收复被匪军占领的所有城池,会师封州。而她自己却只留下一万兵士诱敌围城,给赵氏父子北线作战赢取时间。
司阳承乾看着坐在对面的赵凌,忽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你怎可以身犯险?!置自己于那么危险的境地!”
等这句话问出口,司阳承乾自己才有些明白,与其说气她在战局利好的情况下放弃瑯州,不如说是在气她让自己身处险境。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赵凌好看的眉头紧锁,“你弄疼我了”
回过神来的司阳承乾慌忙放开手,“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