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说出口，别说房东了，杨梅的脸色都黑了。
“最晚这个月底，取暖费必须交上！现在物价这幺贵，别的房东去年就涨价了，也就我心好，看你们是两个小姑娘，才那么低价租给你们的，下季度每个月房租涨一百，这个月底交上，一分都不能少！”房东黑脸撂下话，咯噔咯噔走了。
杨梅无语的看着顾卿清，“清啊，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下次说话记得带着。”
顾卿清哀嚎，“钱啊，真是个好东西，可为啥我没有……”
这几天，医院门口也不见那些摆摊的大爷大叔，展云反而觉得有些无趣了。想到过几天要回家过生日的事，展云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就连下班的时候，甄大伟在医院门口喊她，都没有听到。
“展云！”甄大伟西装革履的拦住展云，这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干练精致，惹得不少人围观，养眼，养眼啊。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展云一怔，收起手机，礼貌问道。
“下午刚回。想着你这会也下班了，就直接过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吧。”甄大伟的外表着实不错，爸妈都是医院系统里的，自己又是名校研究生毕业，硕士一毕业就进了市政外事办，风光无限、前程无限。
“今晚？”展云有心事，想拒绝，“今晚我有点事，改天吧。”
“你没时间。”甄大伟表现的很是彬彬有礼，“那好吧，你也别太累了。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点小礼品。”
甄大伟将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向展云。
展云并不接，礼貌性的微笑一下，语气却是不冷不淡，“谢谢，无功不受禄。你刚才说给我们？”
“哦，我下午去了趟你家，见了下伯父伯母，你不会介意吧？”甄大伟被拒绝，也没有觉的尴尬，“只是一盒巧克力而已，你要不收下，我就当你嫌弃礼轻了。”
“谢谢。”展云也不好再拒绝，伸手接下，一搭眼看到了甄大伟手腕上的手表，“手表不错。”
甄大伟不自然的缩了缩手，干笑了声，“那你赶紧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展云看着甄大伟离开，正欲上车，却被一阵争吵声吸引。寻声望去，她见街上围了一群人，心中也不甚在意。她刚把车开出医院大院，突然有个人冲着车就撞了过来。
展云一个激灵，赶紧踩了剎车，这才没有酿成悲剧。她打开车门下车，正想看清到底是谁不要命，就见一个浓妆艷抹的女孩冲了过来，冲着倒地的那位胖女孩狠狠踢了一脚。
“贱人！你就是顾卿清对吧，哼，落我手里有你好看的。”女孩画着厚厚的妆容，五官倒算是精致，可惜打扮太过妖艷。
女孩说着又一脚踢了出去。趴在地上的顾卿清心道完了，又要白挨一脚，紧闭了双眼。那一脚却没有落下，只听有人说道，“要打，去旁边打，你们妨碍我开车了。”
顾卿清睁眼一瞧，只见展云抬腿挡住了那妖娆妹子的脚，连看都不看对方，语气冷的掉冰渣。
“展医生，救我！”顾卿清干脆抱住了展云的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展云晃了下身子，把顾卿清的手甩开，一张冰山脸道，“我认识你吗，滚，好狗不挡道。”
旁边的妖娆妹子趁势推了她一把，骂道，“妖艷贱货，今天这事没完！”
顾卿清堪堪向着展云怀里倒去，可展云冷着脸一躲，顾卿清直直朝着地面摔下去。
“杨梅，我的脸！”
情急之下，顾卿清大喊一声，杨梅也料到顾卿清会熟视无睹，她伸手去抓顾卿清，却也晚了，只能看着顾卿清的胖脸贴地面磕了个结结实实。
展云冷冷的看着她俩，“戏呢是不错，可惜演员太差。”
当众被展云揭穿，顾卿清还觉得有些尴尬。却听展云继续道，“前几天也是你们搞的鬼吧，怎么早餐情书搞不下去，改碰瓷了？你们这些娱乐记者也挺有意思，跟踪明星也就罢了，怎么连家属都不放过？你们的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我可以报警。还有，那位姑娘……”
展云斜睨了下顾卿清，“就是你，挺有毅力啊，机场偷拍、酒店跟踪，还把我家弄的一团糟，你的这些行为我都可以找律师起诉你了。”
顾卿清大脑短路，脱口而出，“你认出我了？”
杨梅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拿手掐了她一下，顾卿清疼的嗷嗷叫，鼻血挂在脸上，简直不能看。
能记不住幺，在机场说被自己帅哭，在家里又要借口水给自己，这幺个奇葩，想不记住都难。
展云撇嘴冷笑，明明是个美女，可那一笑比男子还酷，她回身哐当把车门关上。从驾驶位探出头，对顾卿清道，“对了，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吧，小心脑震荡，正对面就是医院。记得进了大厅上二楼，左转第六间办公室，提我的名字呢，医生会多多照顾你的。”
一脚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什么人啊，这幺冷血！”杨梅扶着展云，气咻咻道，“怪不得圈里叫她怪胎。”
“什么怪胎，什么圈？”顾卿清疑惑道。
“啊，没事，就是……唉，先去看脸，回头再跟你说。”杨梅看着顾卿清那肆意流淌的鼻血，不由倒吸冷气，“太冷血了！”
“她人还好吧！”顾卿清捂着脸道，“她还提醒我去看医生。”
“你是不是傻，脑袋磕没了。”杨梅没好气搡了她一把，前几天还热血沸腾要跟人家死拼，真见面了，又回到那挨欺负的老实人样。
“听不出人家骂咱们呢，认识你，我真是祖上没积德。走了，去医院！”
“不用，我这就是流点鼻血，没事的，别花钱了！”
“你鼻子是没问题，你脑子有问题！”杨梅恨铁不成钢，“要是真摔出脑震荡，我们就赖医院不走！”
进了医院大厅，顾卿清还想着展云说的打折优惠的事，对着大厅里科室导路图一顿看。她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念念有词，“二楼左转第六间办公室，是这儿!……啊……整容科。”
“就说你脑袋坏掉了，她说的话你也能信！”杨梅从药房拿了擦伤的药膏回来，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是不是傻，回家，就你这智商……你怎么能掰弯人家。”
“你说你长这幺大一张圆脸有啥用，药膏用的都比人家费。” 一到家，杨梅就拉着给顾卿清擦药膏。
“疼，你轻点！”顾卿清抽着冷气，回嘴道，“那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说她肯定会英雄救美！结果……白挨了你两脚。”
“哎……你还敢怨我！白给你当军师，我还没收费呢，耽误我卖多少煎饼果子！白眼狼！”杨梅佯装生气，冲顾卿清瞪眼，可一看她那肿的乌青嘛黑的脸，又忍不住笑了。
“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啊，英雄救美，首先得有个美人才行。”杨梅上下打量着顾卿清，越看越失望，“清啊，你这模样跟美是没多大关系了，倒是跟它亲戚挺像——想的美。你每天照镜子难道不会吐吗？”
“我为啥要吐。” 顾卿清不明所以，还对着镜子照了照。
“因为吃藕——丑。”
第7章 温水煮青蛙
“说谁丑呢！你……唉！”顾卿清本想反驳，但看看自己的大象腿，摸摸腰上那三个加厚型游泳圈，再抓抓2+1的下巴，也认清了丑这个现实。
杨梅捏捏顾卿清肥乎乎的脸，“随说肉肉的手感不错，可是谁会为了手感，去跟一坨肉交往，哎，你大学不是学播音主持的幺，你们专业对外貌这幺没要求。”
顾卿清瞥了她一眼，嘟着嘴，感概道，“那时候体重都没现在的一半，虽然不是貌美如花，凑合着也不丑。”
“那你咋成这样呢，照这样下去，甄大伟你抢不回，还白白在情敌面前丢脸。”
顾卿清点点头，“我这几天也在想，人这一辈子其实挺短的，我都快三十了，撑死了还有两个三十年，指不定还活不到。唉，为啥我就过成这样呢。”
“作为你的爱情军师，我觉得掰弯这个事情，得换个方法，生扑硬上搞不定，我们就来个温水煮青蛙，潜移默化。”
“老师，你怎么个意思？”顾卿清凑上去，两人头一凑咬起耳朵。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畅想，杨梅先反应过来，“这幺晚了，不会是房东吧？”
“你别去了，我去会她。”杨梅按住了正准备从床上爬起来的顾卿清，“就你那一张嘴，哪一句话说不好就得罪她。”
杨梅穿着拖鞋蹭蹭去开门，顾卿清躺在床上自言自语，“房租啊、钱啊、爱情啊、唉，我得先找个工作……”
想着下午甄大伟跟展云站在一起的画面，顾卿清心里就不是滋味。她跟甄大伟在一起那么多年，别说送那么大一盒进口巧克力了，就是连一朵玫瑰花也没见过。
“他肯定还是爱我的，我送他的手表他也贴身戴着呢。”顾卿清随手抓起镜子照了照，“什么工作能够即赚钱又能减肥还不耽误掰弯呢？”
想了一会儿，顾卿清爬起来，拿着自己那块老年机噼里啪啦发起短信，心说，展云这只老青蛙，一定得拿下，按照杨梅的计划，第一步，嘘寒问暖，让她对自己形成依赖。所以先从发短信开始。
忙了一天，展云回家洗完澡，倒了一杯红酒，裹着睡袍靠在飘窗前看着夜景。关上窗户，隔断了外界一切的声音，窗外明灭的灯光，闪闪烁烁，就象是一部默片，也像极了孤寂的内心，太安静了，安静的空虚。
她浅浅抿了一口红酒，双眼也染上了寂寞。都说单身久了就不愿意恋爱，会慢慢喜欢上孤独的感觉，可她却并喜欢这种感觉。她喜欢安静但不喜欢孤独，因为孤独带来的空虚让她不安，可她却不知道如何结束这孤独。
滴答……一声清晰的短信铃声打破了暂时的安静，展云放下酒杯，拿起了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
滴答……又是一条短信。
展云习惯性点开最后一条，陌生号码 ）我就知道你会先看第二条短信。看第一条嘛，幺幺哒）。
“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用这种中老年表情。”展云又翻到上一条。
陌生号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给你发短信，但是就莫名其妙发了，我也不知道跟你说什么，那么，就晚安吧。
“什么意思？”展云看了看直接删除，要么发错了，要么是恶作剧。
滴答，水滴声的短信又发过来，“嘿嘿，睡不着吧，我刚看了个谜语，你猜猜呀一对gay遇上一对基，答一品牌面食。”
展云本想删除，但鬼使神差她竟思考了一下，回道，“猜不出，是什么？”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回，展云自己都觉好笑，竟然期待一个可能发错的短信。
滴答，“答案弯（湾）仔码头，嘿嘿，没想到吧，晚安，好梦。”
展云笑了下，回道，“晚安。”放下手机，展云突然觉得对方不象是发错短信，反而象是认识自己，莫名的展云想起了那个胖胖的女狗仔，真是见鬼。
“天啊，她又给我回复了！还让我晚安！”顾卿清激动地拿枕头拍杨梅，杨梅嫌弃的推开她。
“我就说吧，这招肯定管用！”杨梅得意道，“我跟你说，我这资深网民可不是吹的，那些什么表白秘籍，泡妞大法等等，我都深有研究！”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军师。”顾卿清赶紧讨好的给杨梅捏肩膀，虚心求教。
“今晚呢，就先这样，以后你每天都给她发短信，早中晚三次必须有，其余时间随机发，时间一长，如果哪一天你不发短信了，她反而会觉得不适应了。这招就叫温水煮青蛙。”
“那我发啥啊？”顾卿清继续求教。
“问安啊，早中午晚安，其它的你自己看着办！”杨梅敷着面膜得意道，“我简直就是个天才。”
那天晚上，展云做了个噩梦，自己被扔进锅里煮了，而顾卿清心情特别好，做了一晚的美梦，梦见甄大伟回心转意，两人甚至都结婚了，如果不是最后甄大伟的脸突然变成了展云，那真是一个圆满的夜晚。
接下来的一周，顾卿清按照军师杨梅的建议，早中晚安三次短信请安，除此之外，上下午各发一条从网上扒来的各种段子，晚上呢，着重附加一条肉麻的告白短信，当然也是从网上抄来的。
当然，顾卿清不可能只是发短信，要掰弯一个如此优秀的情敌岂会那么容易。
“请2b38号到第五诊室就诊。”
展云接诊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来得及站起来去接，眼看快要道午饭时间，可上午挂她号的病人还有十多个在排队，她赶紧按下了接诊按钮。
“请2b38号到第五诊室就诊。”
候诊大厅的大屏幕上赫然提示着，顾卿清赶紧拿着挂号牌进了第五诊室。
“您哪里不舒服。”展云穿着白大褂正低头填写着上一个病号的病例分析，一瓶酸奶，一袋煎饼果子突然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展云一看这些，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她扔了笔，抬头冷静的看着顾卿清，不咸不淡道，“怎么又是你，狗仔不蹲明星蹲起外科诊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上班呢，比大姨妈还准时。”
“嗯，我大姨妈一向很准时的。”顾卿清牢记杨梅的教诲，展云越是冰冷面瘫，你就越是嬉皮笑脸，这就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展医生，这不都要吃中午饭了，我看外面排队的还有好多呢，估计你接诊完他们，下午的挂号就上来，肯定吃不了午饭。你们医院不是规定每个病号有十分钟的看诊时间，所以我这十分钟，你该吃吃该喝喝，就当休息嘛。”
“你干什么！”展云见顾卿清突然拿走了自己的水杯，忙伸手阻拦。
“展医生，你别动，我去帮你接点热水。”顾卿清拦着展云不让她动，“你看你嘴唇干的，都要裂了，冬天本来就容易上火，你得多喝水。”
这句话倒不是故意讨好展云，顾卿清是看她那样，真觉得她累，明明出身那么好，却还这幺拼。
要不说人家赢在起跑线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还比自己努力。这倒让她对展云有些佩服，原本以为她一个富二代也就是在医院挂个虚职，混日子，可这一周接触下来才发现，原来她外科主治医师的名号是实打实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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