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闵琛不可置否耸了耸肩，继而俯身靠近她。
“这是你从日本回来后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这么多话。”
“我们上的课又不一样，你又每天晚上都这么晚才回来，我根本就没有跟你好好说话的机会。”不管吴于然知不知道，张闵琛盯着她垂下的眸子，距离近得好像可以嗅到她发丝的清香。
“你在意吗”吴于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当然。”
那一刻，再多的误会，也抵不上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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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于然回来时本来就不早，一经折腾，这会儿已经凌晨两点。
她收拾好药箱，转身把进门时随手丢在床上的背包拿起，一个瓶盖倏尔掉在床单上。
“shit”
闻言，原本坐在床沿的张闵琛也忍不住回头看去。
cha在吴于然背包左侧的水瓶瓶盖没被拧紧，瓶子里原本满满的凉开水，现在就只剩几滴，至于剩余的去了哪里，床单上那副深色的中国地图，应该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c,ao劳了大半夜，这下，今天晚上可以算是废了。
吴于然忿忿地把床单扯下来，看了一眼同样深色的床单下的床褥，眉毛拧得更紧了。
她把床单揉成皱巴巴的一团，走进洗手间后就把东西往洗手池里一扔，继而两只手撑在池子的两侧，盯着床单一语不发。
“咳咳”
吴于然抬头，从镜子里看到悄悄走到门后的张闵琛。
“要不今晚你先睡我床上吧”
第19章 art19
art19
隔着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吴于然可以看到帘子后面的窗。倒是不能透过玻璃看到什么，外面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像小说写的那样，月光和树影，都是不存在的。
但是她还是能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有自己那双慌乱的眸子。
此刻她跟张闵琛躺在同一张床上，她背对着后者，耳边是那人均匀的呼吸声。无论是出于什么心理，她都很想转过身去，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能这么做。
晌刻，身后的人似乎翻了个身，一条手臂紧接着横了上来。
吴于然浑身一僵，她低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腰间的手，闭了闭眼，终于向脑子里躁动已久的念头妥协，慢慢地转过身去。
跨越了枕头的边界，那人离她很近。
张闵琛睡觉的样子看起来很蠢，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偶尔会转一下，喜欢张着嘴呼吸。
吴于然笑了一下，从被子里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睫毛。
原来要靠得这么近才能发现，呆在这个人身边的时候，自己有多安心。不管怎么逃避，有些想法，一旦萌芽，野蛮生长。
只要好好隐藏，就不至于失去。
这个世界变化这么快，她怎么知道，一直忙于躲着张闵琛的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就彻底失去了和这个人的联系。
吴于然闭上眼，右手轻轻覆上张闵琛放在枕头上的左手。
不贪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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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吴于然猜测的一样，第二天，1008的两个女练习生接到了公司的开除通知，而张闵琛，也被叫到了室长室问话。
那人神色疲惫回到舞蹈房，对着一脸紧张的吴于然摇了摇头。
“给你处分了”
张闵琛抿了抿唇，脸侧的酒窝有点苦涩，“一周不能上课而已。”
她看着吴于然不高兴的侧脸，于是笑着凑了过去，“我没学到的，你会教我的对吗”
后者抬头，鼻尖相距甚近。张闵琛一愣，一时间忘了躲开。
“嗯会教你的。”
吴于然视线在对方的五官处流连，最后锁定在眼眸。
半晌，张闵琛才后知后觉地往后缩了回去。
“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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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灿熙最近总是神秘兮兮的，有很多电话都要躲着张闵琛偷偷讲，逛街时都会无意识地走到男装区。
“灿熙啊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闻言，正拿着一件男款衬衫细细观察的高灿熙不自觉地愣了一下，她尴尬地把衣服挂回架子上，满不自在地快速走向女装区。
“怎么可能当然是没有了。”
虽然她这么说着，但张闵琛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练习生虽然没有被明令禁止恋爱，但这事一旦被室长知道了，暗地里免不了要多一些打压。爱豆的恋爱史，自然是越干净越好。
但高灿熙现在这副态度，摆明了是不想告诉她，所以就算担心，也不能说什么。
转眼到了一月底，农历新年在即，很多中国练习生都向公司请了假回家，这里面，也包括已经两年没有回家过年的张闵琛。
她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手里握着飞往中国广州的机票，一想到妈妈开门后看到自己的样子，她就不自觉地笑弯了眼睛。
显示屏上变换着航班信息，张闵琛抬头看着大屏，眼里好像有星星在跳动。
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拿出来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却在瞥到名字的一瞬间产生了不想接的念头。
机场的大屏上跳出了张闵琛那趟航班的信息，她的视线在手机屏幕和大屏上来回转了几圈，狠了狠心，掐断了那通来电。
登记时间在即，张闵琛拉着行李箱走向安检口，手机却在排队时又一次响了起来。
高灿熙很少这样连续打电话给她，怕对方真的有什么急事，张闵琛闭了闭眼，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喂”
“闵闵琛，你你要来救我。”
高灿熙在另一端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完一句话。
闻言，张闵琛蹙了蹙眉，她还不能确定高灿熙是不是在开玩笑。
队伍往前进了一大步，张闵琛拉着行李箱，又往安检口走了几步。
“你在哪儿呢”
“我我在汉江边。”
好像生怕张闵琛不来一样，她语气里的哭腔越来越明显，“你一定要来，你不来我就要死了，只有你可以救我，我”
一声惊呼过后，手机里的风声越来越大，然后通话被强制切断。
张闵琛尝试着拨回去，无奈一直无法接通。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安检口，闭了闭眼，最后拉着行李箱转身而去。
张闵琛坐计程车一路来到汉江边，冬日夜里，江水翻涌，黑色的江面映不出江对岸的一点灯光。
张闵琛循着汉江一路搜寻着高灿熙的身影，终于在某盏路灯下发现了那个瑟瑟发抖的人。
“灿熙啊”
她让司机现在原地等等她，自己则下车跑向高灿熙。
后者像是终于在陌生地方看见了熟悉大人的小孩，哭丧着脸朝张闵琛抱了过去。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虽然张闵琛也疑惑她怎么会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但后者在手机里哭得这么惨，她也怕对方真的出了什么事。
高灿熙摇了摇头，抽抽嗒嗒地说，“没有，只是脚有点冷。”
张闵琛低头，这才发现对方是光脚踩在地上的，“怎么会”
“闵琛”话没说完，她又突然大哭着向张闵琛扑了过来，“那个混蛋那个混蛋他居然要和我分手。”
高灿熙有些吵闹的哭声在张闵琛耳边炸开，后者便大概猜到了一点。
正是因为大概猜到了，才失去了刚刚在来的路上的紧张，才失去了安慰她的想法。
原来只是跟男朋友分手了而已啊
张闵琛原本放在她背上的右手不知不觉地落下，她被高灿熙紧紧地抱着，心里却落空空的。
“别哭了，先上车吧”
计程车里还开着暖气，司机好心地递给高灿熙一盒纸巾，那人便一边抹眼泪一边痛诉着她前男友的种种。
说到她如何心急地来到汉江边，于是把钱包落在了计程车上，如何痛斥她前男友，于是脱了鞋来扔对方，如何倒霉，被一群踩着滑板经过的小孩撞掉了手机。
张闵琛就一直静静地听着，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夜景，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紧紧握着机票。
直至把高灿熙送回了家，她都没再说过一句话。马不停蹄地回到机场，张闵琛急匆匆地扑到前台，结果却只得到了不能改签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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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尔时间晚上十一点，张闵琛一个人走在宿舍的楼梯上。
“嗯我忘了买票，回不来了。”
隔着手机，张闵琛能感觉得到妈妈此刻该有多失望。她以斥责的口吻说了张闵琛两句，继而叮咛她一个人在韩国过年要吃点好吃的，要照顾好自己。
尽管这些话，在前两年，她已经都说过了。
张闵琛进了宿舍，强忍着哭腔跟妈妈说了声再见。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她顺着门慢慢滑坐下来，地板的冰凉沿着尾椎一路去到心脏。积攒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嗡
手机在地上震动着转了两下，张闵琛没放开捂住眼睛的左手，右手刚摸到手机就放在了耳边。
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就这样闯入了某人的耳中。
“你你怎么了”
吴于然站在机场大堂，听到她的声音时有些茫然。
“你登机了吗”
“我回不去了。”张闵琛抹着不停掉落的眼泪，此刻只想找个人好好倾诉，“我没赶上飞机，也改签了不了。”
“怎么会”吴于然拧起眉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机票。
“就是回不去了嘛”
张闵琛对着手机大喊了一声，然后就挂断了。
吴于然握着手机，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顷刻，一条短信进来。
你是今天回来吗 吴于乔
她咽了口唾沫，犹豫了片刻，紧接着快速地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发送。而后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出了机场。
今年不回了。
撕碎的机票被随意扔在了机场门口的某个垃圾桶，带着某个人对家的想念，一起消失在了这个机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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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闵琛哭累了，抹了把脸，起身往寝室里走了两步。
就在她走向梳妆台的那一刻，身后的寝室门突然传来了钥匙响起的声音。张闵琛浑身一僵，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和慌张充斥着她的大脑。
门被缓缓推开，站在门后，背对着走廊灯光的那个身影，牵扯出了张闵琛所有的期待与喜悦，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某些东西的崩塌。
“张闵琛。”吴于然喘着气，慢慢勾起了嘴角，“我也走不了了。”
张闵琛回头看着她，泪水在那一瞬间盈满了眼眶。
吴于然，
我想，
我也走不了了。
第20章 art20
art20
一觉醒来，窗外的阳光正好。
张闵琛面向吴于然的床，静静地看着对方此刻安然的睡颜。八点刚过，吴于然慢慢睁开眼，刚好对上她的目光。
“你感觉好些了吗”
吴于然清了清嗓子，小心地问道。
而张闵琛好像才反应过来她醒了，慌忙躲开她的视线，胡乱地应了一声。
吴于然觉得她怪怪的，但是问题出在哪里，具体她也说不上来。
起床后，两人之间一阵无话，吴于然其实想跟她说点什么来的，但是每次回头，都看见那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索xi,ng就闭上了嘴，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公司今年提前放了年假，宿舍就成了两人唯一的去处。吴于然拿着那几张谱子在宿舍里憋了两天，终于在除夕夜发起了和张闵琛的对话。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你有没有哪里想去”
张闵琛这些天一直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习惯了这两天的安静，张闵琛突然有点没反应过来。
“没没想去哪儿。”
“我听说韩国新年的寺庙会很热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吴于然躺在床上，盖在谱子下的右手微微紧张地握成拳。
张闵琛的目光闪烁了下，犹豫了片刻，她才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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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就算是在异国他乡，也能嗅到传统节日的气息。
雪下了厚厚的一层，出生在中国南方的张闵琛，就算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两个冬天，也还是不能习惯这白茫茫的冰天雪地。
一不小心，就会被脚下的积雪滑到。
张闵琛刚一滑跤，腰就被人稳稳地扶住了。吴于然站在她身侧，明蓝色的围巾挡住了下巴，露出了唇色红润的嘴。
“小心点。”
说话时，嘴里会呵出白气。
张闵琛呆呆地看着她弯弯的笑眼，突然有些茫然。
“走吧”
说罢，吴于然把双手cha进口袋，越过张闵琛走在前面。
终归都是东方国家，寺庙之间也都差不多。
中午的时候还有很多身着传统韩服的妇人在寺里打转，张闵琛和吴于然跟着她们到处看，倒是一时间忘却了很多事情。
香火缭绕，人烟未绝。
张闵琛跪在神像前，双手合十，突然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吴于然。
后者也正在合掌，闭上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很虔诚。
张闵琛笑了笑，慢慢闭上了眸子。
如果用中国话说，也不知道韩国的神能不能听懂。
拜完神后，吴于然似是不经意地问起她求了什么。
她笑笑，答道，“我希望，我和你都可以顺利出道。”
“就这样”吴于然侧头，继而双手接过僧侣盛着水的木瓢。
“嗯。”张闵琛点了点头，低头抿了一口自己手上木瓢里的水。
其实不止这样，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不想跟吴于然说她这个愿望。
她希望，她跟她的关系，可以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以只是好朋友。
回去的路上，张闵琛看着她的背影，悄无声息地放慢了脚步。
你看，只要像这样，一直不出声，她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对吧只要不说，只要好好隐藏，有些事，谁都不会知道。
而一直走在前头的吴于然，这会儿却突然转过头来。
她站在两旁堆满厚厚积雪的石板路上，沿路的墨绿松树上压着一层层雪白，眼前的画面，跟多年张闵琛很喜欢的一本软皮抄的封面重合。
张闵琛眯了眯眼，突然发现，这人脖子上围着的明蓝色围巾，好像跟自己的臧红色围巾是一对。
她笑了笑，小跑向吴于然。
“你小心点，等下又滑到了。”
后者伸出手来扶住她的肩，看到她重新明亮起来的笑脸，虽然不解，但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高兴。
“你怎么会有这个”
张闵琛指着她脖子上的围巾，笑道。
后者不自在地红了红脸，局促地把围巾往下拉了一下。
“我买的。”
“跟我的一样”张闵琛笑着凑近，有点想把围巾末端的标签扯出来看一眼，但才刚伸出手，就愣了下，继而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回口袋。
她给自己画了条线，一旦靠近，警铃大作。
“哪里一样颜色都不同。”吴于然嘴硬道。感觉到再聊下去自己就会暴露什么，吴于然赶紧转移话题道，“回宿舍，我冷了。”
张闵琛不知道的是，她一度很沉迷在这种跟她拥有这种相似的小物件的喜悦之中，这种偷偷暗恋着某个人，偷偷把自己跟对方联系在一起的感觉。
让吴于然觉得，这一切，或许不是遥遥无期的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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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国家的面积很小，像春运这种大阵仗，他们大概这辈子都想象不到。回家尚且是两三个小时可以解决的事，就不用期待他们的新年假期能有多长。
大年初三，不少海外练习生都从自己的国家回到了这个地方。
把对家的想念抛在脑后，踏入这扇大门，就意味着新一轮的洗牌和淘汰。
春季考核在即，这次公司并没有要照顾吴于然的意思。舞蹈考核回归到单人模式。
消息宣布时，练舞房里不少人把目光放到了吴于然身上，连一向没什么反应的舞蹈老师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被剥夺了特殊照顾其实就相当于公司给你的小惩大诫。
吴于然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金圣允东京faetg上的事情依然很让公司介怀。高层们必然不会相信这是金圣允自己搞出来的。
她身上没有可以让金圣允人气再上一层楼的炒作资本，回国以后，也没见金圣允私下有打听过她。
那问题，就只可能出在还没出道，却想得到一点关注的练习生身上。
舞蹈老师过来拍了拍吴于然的肩膀，语气少有地慈爱，“这次要好好加油啊”
后者点点头，在细碎的议论声中离开了练舞房。
第21章 art21
art21
练习生的日子也就是不停地复制着昨天，烦闷的时候，可以跑去看一眼贴在公司门口的春季考核通知单，这样就能提醒自己，作为高层手里的一张牌，他们每一次的洗牌，都可能在不经意间把某几张洗掉，而且重来不捡。
自舞蹈考核的制度宣布以来，吴于然每天的练舞时间又延长了一个小时。跟张闵琛之间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闹别扭之前，但她总觉得，这之中，有哪里变了样。
她只是觉得，年假过后，张闵琛跟高灿熙之间的关系，好像又比以前亲密了许多。
“张闵琛，今天老师教的动作我不是特别会，你能不能”
“不行哦今天闵琛答应了我，下课后要跟我一起去逛街，你找别人教你吧”
离春季考核还有一周，吴于然好像听不到高灿熙的话一样，只是定定地看着目光闪躲的张闵琛。
后者看向一旁已经挽着她手臂的高灿熙，尴尬地朝吴于然笑了下。
“我我先答应了灿熙的。”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都决定了当好朋友，既然跟高灿熙一样都是她的朋友，那就像朋友一样，先来后到。
这样，大概就没人能看出来了吧。
高灿熙得意地挑了挑眉，第一次自觉地把自己的包和张闵琛的包都收拾好，推着那人的肩就离开了练舞房。
只一瞬间，半个舞蹈教室的镁光灯就灭了。
半室昏黄，巨大的y影在吴于然背后晕开，地板也开始变得冰凉。
她还是一个人在教室里练了起来，张闵琛走了，春季考核却没有。
一个人在舞蹈教室里挥汗如雨，她倒没有觉得自己多凄凉，但是看着镜子里那个动作有些笨拙的身影，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用力的部位都不对，当然看着别扭了。”
教室门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吴于然背对着门口，目光只集中在镜子里的自己身上。
现在听到声音回过头，才发现尹艺智环着双臂靠在门上。
“那要怎么发力”
自从上次在练歌房一起练过歌后，她们间的关系就不像开始那样僵冷。
吴于然此刻脸上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跳舞，还是被人抓到错处所致。
尹艺智目光闪了一下，咽口水的动作小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低着眸子把背包放在门边，径直走到吴于然身边。
“看好。”
尹艺智把今天课上教的内容给她完整地跳了一遍，不同的是，她会一步步地告诉吴于然，哪里该放松，哪里该发力。
拆解的舞蹈动作，细致到转身的角度都一一跟她说了。
“你起身跟我跳一次。”
完了以后，她向坐在地板上仰视着她的吴于然抬了抬下巴。
手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尹艺智看着镜子里两个人动作相近的身影，突然间有些恍惚。
“我总感觉这里有点不太对。”
直到那人有些煞风景地出声，她才忙不迭地回过神。
她快速地整理好表情，在看到吴于然僵硬的舞蹈动作后，迅速换上那张不耐烦的脸。
“腰错了，是往前，不是往后靠。”
她直接站在吴于然身前，双手扶住后者的腰，帮着矫正她的动作。
只是刚一抬头，神智就被身前的距离绊得一个趔趄。
吴于然好像浑然不觉，自顾自地低头看着尹艺智帮自己调整的位置，她呜呜哝哝地说了一大堆，前者却一个字都没听见。
“我自己试一下”
吴于然突然抬头，清澈的眸子撞进了尹艺智出神的眼里。
“哦。”
她装作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然后僵硬地收回手，在吴于然专心地对着镜子练习时，她慢慢把手背到身后，不自觉得手握成拳。
“今天，谢谢你。”
练习结束，吴于然坐在地板上，手机上的音乐播放器按了暂停键。
“说谢谢就不需要了，我也不是因为想教你舞蹈所以才来的。”
尹艺智从背包里拿出几张谱子，犹豫了下，还是在吴于然身边盘腿坐下，“这一段，今天上课的时候老师说我的发声有问题，她跟我说了一下正确方法，我也在课后练习了很多遍，但我感觉还是那样。”
她以为吴于然会接过谱子，却不想那人只是轻轻把身体靠了过去，手里还握着自己的水瓶。
她的脑袋离尹艺智很近，近到后者只是微微地深呼吸，就能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
“你先唱一遍”
吴于然就着这个姿势抬头，一抬眸就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
“你没事吧”
“诶”尹艺智少有地慌张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唔没事，我唱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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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于然回到宿舍时，张闵琛已经睡了，跟往常一样，给她留了灯。
她看着靠窗那张床上鼓起的那一团，不自觉地笑了笑。只是想想，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个疑惑的念头在她抱着衣服进了浴室之后得到了解决。
对了，她今天提早了一个小时回来。
她抬手看了看表，指针刚刚指向九。吴于然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早睡
门外的某人，心里不比她清静多少。灯是在听到那人脚步声后才匆忙关掉的，张闵琛背对她侧躺在床上，胸腔有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而堵，不知道凭什么而堵。
她今晚去练舞房了，时机很不妙。
刚好就是尹艺智扶住吴于然腰的时候。那时她站在门后，想冲进去站在两人中间，而事实却是，她悄悄地后退了两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第22章 art22
art22
张闵琛第二天起得很早，准确地来说，她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睡过，但是她确实是把眼睛紧紧地闭了一个晚上。
这是她第二次在睁开眼时看到吴于然的睡颜，还是一副恬淡的样子。张闵琛伸手压下了枕头隆起的部分，好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晰一点。
才刚勾起嘴角，昨晚练习室里的那一幕又再次回到她的脑海中。张闵琛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收回视线，咬了咬唇，第一次决定在那人起床之前先离开这间寝室。
以至于吴于然醒后看见隔壁那张空床，不禁开始发呆。
她还来不及问她昨晚早睡的事情，后者就已经擅自对她发出了冷战的预警。
但因为吴于然现在一心闷在春季考核的事上，以至于压根没发现，这个由后者特意营造出来的僵冷氛围。她还以为，这是张闵琛跟她之间默契的互不打扰。
自那天起，尹艺智每天都会声乐练习结束后往舞蹈教室跑，但是除了考核内容以外，她们从来没有聊过别的。
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直到春节考核结束，吴于然和尹艺智的名字并列出现在了成绩表的最上方，冰山被敲碎了一角，而后开始冰裂。
张闵琛被高灿熙兴致勃勃地拉到了人群的最前方，那张表就在她正对面，并列的两个名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吴于然这次舞蹈成绩不错嘛”高灿熙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身旁那位越来越黑的脸色，“我听说有人晚上回来公司，看到尹艺智在练习室里帮吴于然补习舞蹈。”
“你说，那尹艺智不是看吴于然不顺眼的吗怎么会”
“我怎么知道”
张闵琛少有地冷着脸，斜了一眼喋喋不休的高灿熙之后转身大步离开了人堆。
在回去练习室的路上，正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尹艺智。狭长的走道里，两个人冷脸相对。尹艺智只是习惯xi,ng地面无表情，却不知道，对面这人身上突如其来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谢谢啊”
擦肩而过时，那人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尹艺智一愣，不禁停下了脚步。
“什么”
“我说，谢谢。”张闵琛回头，笑出了酒窝，“谢谢你帮我们于然练习舞蹈。”
我们于然
尹艺智扯了扯一边嘴角。
“没关系，我是看她老是一个人呆在舞蹈教室，身边又没个朋友，所以才去帮她的。”
没个朋友
张闵琛敛了敛笑容，拳头稍稍握紧。
“你告诉她，如果真的想谢谢我的话，就请我吃顿饭吧”
刚一转过身，尹艺智就收起了那个挑衅的笑容。
她绝没有可以要张闵琛难看的念头，却忍不住说一些让对方心情不顺的话。
如果吴于然知道自己这么对她的朋友，大概会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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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于然整个上午都被声乐老师关在练歌房里，好不容易等到午休，才急急忙忙地跑到会议室门口看成绩。
在最上方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跟张闵琛分享自己的喜悦，这样的念头，强烈到她忽视了跟她并排第一的那个名字。
吴于然迫不及待地打通了张闵琛的号码，却等了好久，都等不到那人的声音。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大脑，最终再又一通电话石沉大海后冷静下来。
一直到下午的课全部结束，吴于然都没有找到张闵琛。
晚上十二点，练习生公寓。
张闵琛恨少晚回，在同住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她在给吴于然留灯，而像今晚这样，在大多数宿舍都已经入睡后，她才慢吞吞进门的情况，是不曾出现过的。
“怎么这么晚”
吴于然坐在床上看谱子，见她回来，下意识地把谱子放在一边。
“跟灿熙去逛街了。”
张闵琛冷着脸，她放下包，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卸妆。
“为什么不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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