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的呼吸
“是说笔？”魏先祀歪头看她。管仿感到很可笑似的表情，“不，不，当然不是，是说你……”
“啊，对着别的女生你也会说这种话吧。也不是觉得我真的漂亮就是逗我一下吧。”
……唉，可是还是说了小女生的话。无理的占有的装可爱的话。魏先祀说完了，静静地等待着回音。她想，刚才的语气不算过分吧……不会让管仿觉得自己喜怒无常吧？
在意的人。
敏感到头发丝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般的试探。
得到的回答是什么呢？……是管仿羞涩的，像是辩白却更像是告白的话，“哪里会……我怎么会和别的女生说这种话呢，不可能的。”
……
回忆里的管仿表情是什么样的呢。魏先祀坐得双腿都要麻木了，她抱着膝盖抬头看，天上的星星果然很多。这样就证明真的是夜晚了。漫天星斗没有让魏先祀觉得浪漫而是激发了她的恐惧感。那种家在远方，无法触及，无法回去的感觉，让她惶然想要落泪……
如果要寻找很久才能再度看见你的身影，我是否会坚持下去只因为觉得你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的人。
如果什么也没有，如果被背叛，你是否痛苦得不想再活下去。
我的心太过肮脏。
可是真的喜欢你呢。
再也不想要重温的悲惨的回忆。如果上天让我失忆就好了。把那样的过去一并抹除，我可以单纯地喜欢你。
天上的星星飘然陨落。魏先祀倒在白石小径上。说不清哪里疼可是就是一下子感觉快死了……极度虚弱。在那一瞬间她想，好可笑，可笑，我还没有见到管仿，我不是为了找她而来的么，那她在哪儿呢？……
头撞到了石头，很痛。魏先祀动了一下身体，软软地仰面朝天躺着。她看到眼前许多的星星，就在天上。而且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管仿，管仿，你说我们还能见到吗？”
真是傻呼呼的人。魏先祀闭着眼睛都能看到管仿各种表情。都是相似的感觉。那种想要靠近又不敢的表情……那是辛苦的吧，太辛苦了……
心啊不要再疼了。
魏先祀躺在石路上，没有力气起来。她只能就这样躺着。因为预感会有什么事发生，所以甚至不再难过了。
心情一下子发生了转变。魏先祀看着漫天星辰慢慢消失，感到这是一个信号。
星星为什么会消失呢？
因为分野被破坏了。所以布景一般的星星被撕碎了，天空，大地，建筑物，全都在经历毁灭。管仿在黑板上写的那一串数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以可怕的坚固程度将衣孝感的分野砍成了碎片……
但是管仿逃得也很仓惶。心跳得要死掉一样，好像不停地进行百米冲刺。头也痛，跟被打了没什么两样。管仿猜测衣孝感确实用什么重物打了自己的头……
快跑吧。
接下来该去哪儿呢？……在满是呛人的灰尘的楼道里管仿脚步不稳地跑着。破坏了这个分野之后，自己应该就是到了外部分野里。那么要去比赛吗……？
连脑子都要死了啊。
还比赛呢……管仿在剧烈的头疼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如果自己死了的话，那么要用多久这个消息才能被魏先祀得知？
一个人死在分野里，多么孤独啊。
有什么东西砸中了背部。管仿头也不回地努力跑着。她看到了电梯。电梯爆炸了，产生一团火光。管仿只好转身另寻出路……逃生出口在哪儿？
我需要一点方向感。
管仿让自己冷静下来，凝聚起“我一定要活着出去”的信念。她告诉自己，到目前为止虽然犯了许多错误可还是干得不错，至少自己逃了，也有效地摧毁了衣孝感的分野。接下来要做的是绝对不能懦弱，衣孝感是不可能就这样被干掉的……要振作着和她周旋到底。虽然恐惧和哀叹还是一波一波地袭来，可是管仿已经有了斗争的意识……
逃生出口的标识管仿还记得。东郊的设施别具一格，逃生门前有一个红色的人形。但这个人不是在跑动，而是倒在地上呈尸体状。非常不吉利的逃生标志啊！
……此刻管仿在找的就是这个标志。她贴着墙跑，不时抬头找寻那个“躺人”标识。墙壁一片雪白，她走过的地方，白墙就会渗出血来。这种触目惊心的视觉效果大概是衣孝感搞的，大变态……
现在不是展现血腥美学的时刻！
管仿用她那酸胀的脖子支持着头抬起来，在这个迷宫般的破碎分野里寻找逃生门。她喃喃自语，所说的话，自己也听不见。就是想着那个女孩……美丽的，沉默的，镇定的，又哀伤的女孩。是猪降世的珍贵的宝石一般的人哪……
就在这样心痛不已的混乱中，管仿终于找到了逃生门。黯淡的红色人形指示牌掉在了地上，逃生门……也倒在地上。管仿看到了楼梯的形状，一咬牙朝那个光线昏暗的地方冲了进去……
往下走，离开这儿。不要再被伤害了，要勇敢地，为了那个美丽的女孩，为了不辜负她，而珍惜自己！
天没有亮起来。很璀璨的世界，远离尘嚣，孤单而浪漫。
星空闪烁啊……
管仿暂时还看不到这片摇晃的星光。她被困在教学楼的逃生通道里。照理说逃生通道是通往安全的地方。不过要是建筑物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就不能保证了。分野遭到了破坏，各个区域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管仿顺着楼梯跑了很久，却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可怕的旋涡里。她凭感觉判断，自己至少跑了几十层了，而她的教室只在四楼……
永远走不完的楼梯。
这是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
想到这儿管仿差点腿一软从楼梯上滚下去。眼前一黑倒是不必，因为这儿已经够黑了。凭借着有限的亮光，管仿攀着扶手往下望，看到的，是犹如一张笑脸的，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涡状阶梯……
“耍人玩儿呢……”
管仿绝望之下靠着扶手不停地喘息。呼吸的声音在自己听来格外清晰。
像一只困兽。困兽犹斗……
那么，继续往下吧。
第59章 划过我胸口的泪滴
管仿站起来，摸索着往下走。楼梯踩上去是坚实的，然而管仿感觉却越来越虚渺，心中的希望之火在变小，嘲笑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笨蛋，哈哈。”
黑暗中好像出现了衣孝感的身影，笑着说她，“哈哈，白痴。”
“你才笨蛋……”
管仿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如果真是衣孝感……那也很正常吧。这家伙又成功地将自己困住了，到这儿耀武扬威来……管仿愤怒地对着那个影子喊，“你给我死开！”
“死开……死开……死开……死开……”
回音袅袅。影子还在那儿，并且越看越像衣孝感。虽然看不清脸，可是管仿对衣孝感再熟悉不过了……所谓化成灰都能认得的深仇大恨就是指她对衣孝感的感情。
“滚你妈的……”
管仿虚弱地说了这句话。黑暗中的影子散发出一种得意的气质。
说不定都是幻觉呢……只是濒死的幻觉而已。
管仿靠着扶栏无力地坐了下来。她撇过头不去看那个影子。地下，有着奇怪的流动的东西。脑海里什么闪呀，闪呀，闪……
“魏……先祀？……”
又想到了她的名字。管仿无法控制地哭了出来。哭得也没有声嘶力竭，而是很凄凉的默默流着眼泪。
“是小猪变的，最漂亮的女孩。”
是我的偶像啊。非常委屈地生在这个世界上，本来有着无比尊贵的身份，却成为了人……
“如果你没有变成人的话，那我就无法遇见你了。真好啊……我想再见你一面。”
嘀嘀嘀……
蜂鸣器的声音。管仿抬起头，耳朵很疼。她全身都出现了不适反应。她想，怎么回事啊，又要死了吗……还是说真的这儿就是葬身之地啊。到头来还是无法消灭衣孝感这个大变态，窝囊地死在她的手里吗？
“我真的……我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你是我迄今为止梦想过的最闪耀的星星……你是星星的眼泪啊，如果星星也会哭的话你就是……”
是不是如果死亡近在眼前的话，想起的就会是宁静的事物，充满动荡但是极其感激的回忆。那时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是留下的感情无法消除。
在死前要想念你啊。这样的话死亡也不会太可怕了吧？可是无法再和你活在同一世界上，又是多么让我痛苦……
“偶像……”管仿抬起头徒劳地呼唤着她，“你在哪儿呢？怎么办，我要死了。你会好好地活着吗？以后会幸福吗？我多想和你在一起……”
结果这句话使得管仿背脊上像是被冰锥cha到了般剧痛不已。她反手往后摸，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死亡的的征兆吧，征兆……
“对不起啊，我这么自私。到现在了想的还是……我真……真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呢。要是你也喜欢我的话，我这么死了，我简直就是犯罪……”
管仿颤抖着痛哭失声。丑陋的自己。再也不要回想着这一切了……
“我怎么那么失败呢……”
努力抑制的哭声。什么也没有地死去。
“我爱你啊……”
可怜的告白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死亡的脸。若隐若现的黑色的脸。疼痛，不停地不停地蔓延……
星光忽明忽暗。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是很好的，如果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更好了。魏先祀形单影只，看着星星，就觉得要睡着去了……
心中隐隐作痛。可是，好像很想睡觉。
睡着吧，睡着了心里就会舒服点。忘记什么似乎就能得到安宁。
如果我是纯净的一滴露水，我会蒸发……
一个念头划过魏先祀的脑海，她慢慢睡着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安眠。模糊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爱你……”
是在说我爱你啊……
魏先祀一下子坐了起来，眼泪流下。毫无预兆的那个声音，听到了，觉得不可思议，心都变凉了。
“……爱我？”
魏先祀轻声问着。听到了管仿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或许只是幻觉。可是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直觉悲惨，在记忆里怎么样都无法抹去了。
“管仿？……是你吗？……”
努力站起来，魏先祀难受地捂住耳朵。耳膜很疼，声音还在。那句“我爱你”犹如唤醒了什么一样。魏先祀转过身，看着自己刚才走来的路。那个透明的垃圾筒还在发光，魏先祀朝它走去。
虽然觉得或许只是幻觉，可是魏先祀多希望自己真的是听到了管仿的声音。管仿，她不是在这儿吗？
是在的啊。所以是有可能的吧。是她在说话吧……
“管仿？你在吗？……”
魏先祀迟疑着往回走。心跳越来越快……明显的这是悲哀。
是幻觉吧。魏先祀脑海里错综的念头纠缠在一起。她想到这如果是错觉就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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