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瞬间犹豫了,对了,就是这个机会,我赶紧地按照焦恬的教导,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一阵表演式的风卷残云。
“cut,成功!”
焦恬估计也着急坏了,冷淡的声音里非常难得地带了一分振奋。
我揩过嘴唇,噩梦过去了,今天回家一定要洗个干净,特别要刷上七次牙。
下一场戏的李怡然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我还以为你要吻上三位数。”
“两位数已经很想死了好吗”我带着劫后余生的豪气大笑,“你大概会是三位数,体力省着点。”
“呸呸呸。”李怡然朝我吐口水。
我嫌弃地擦干净脸,四处张望,今天就在来的时候看见了江祺,剩余时间都没有怎么见过,她去哪里了?
“你在找什么?”李怡然问我。
我说“江祺啊,今天有她的戏吗?”
李怡然说“有,对哦,你昨天没来不知道,具体来说是昨天的戏,一直从凌晨拍到今天早上,她晚上还有戏,戏一结束就去睡觉了。”
我说“还真累呢。”
李怡然说“是啊,不过她中间有醒过一次,正好是你强吻戏的中间,不过她看了一眼就又回去睡觉了,哈哈哈,一定还是你和徐睫演得太差被鄙视了。”
我郁闷“虽然演得很差也没有到看也不想看的地步吧,太打击了……哎,我得去问问到底是哪里演得有问题。”
李怡然说“去吧,她在休息室,要是答案太打击你,不要太消沉哦。”
……这是什么鬼忠告,浓浓的嘲笑啊……
我拉开休息室的门,江祺真的在这里,意外的是整个单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经纪人岳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走过去,发现她还在睡,,她整个人陷在软椅里,面前的化妆镜映着桌上的花生米盘以及她安静的睡颜。我看到她的身上没有盖的东西,这很容易着凉的吧,我又看了看地上,哦,是盖在身上的毯子滑掉了。
本着照顾朋友姐姐的态度,我捡起她滑到了脚边的毯子,给她轻轻盖上,蹲下去,并帮她掖好下面的毯子。
掖毯子的时候,我又看了看江祺的脸,比起那天昏暗的ktv,在有光的化妆间里,她的美丽又上了一个层次。
想一想,还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我家蓝蓝作为江祺的双胞胎却一天到晚村妈套装,还真是浪费她的那张脸。
不过算了,蓝蓝好像就是不太喜欢露脸,平时把自己捂得那个严实,冬天带围巾恨不得变成在脸上缠绷带,努力想想,我最近距离地见过她的脸就是那次去她寝室住宿吧,不过那家伙即便是睡觉都还要戴着那啤酒瓶眼镜,真不知道是什么病……
我试着回忆了一下蓝蓝的脸,又再次看了看江祺,想要找出她们的不同,但就脸而言,我失败了。哎,不是说再像的双胞胎也会有细微的区别吗?为什么我都凑得这么近了,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难道我其实是个脸盲症……我不相信!一定有区别的,说不定是毛孔的大小!
“再凑过来就要亲到了。”
我被这突然地一句话吓得跌下去。
我说“不是吧,你又装睡。上次ktv的时候,你就吓死我了。”
江祺说“……上次你也这样吗,靠得这么近?”
怎么回事,这兴师问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上次多近你不记得了?这是要两次的账一起算的意思?
我说“不要说得我好像很猥琐的样子,我虽然动作不雅,但是我的内心是很纯洁的,我是在观察你和蓝蓝的脸到底有没有区别。”
“……”
“这怀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你不要这样啊,不要乱想啊,要是你出去乱说,我可是要被焦恬打死的。”
江祺竟然问我“你不该死吗?”
我的头上三条黑线“我们还能好好玩耍吗,不要因为一个误会就让朋友去死可以吗。”
江祺鄙视地说“一场吻戏拍了这么久,你确定自己没有邪念?”
我说“我是被逼的好吗,这不是摊上徐睫吗。和你演的话,我肯定一条、一次就过。”
等等,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江祺的表情十分微妙“和‘我’一次就过……”
“哈哈”我尴尬地说,“我的意思是你演技好,不是说你没有魅力。”
完了,完了,这么一说,江祺看我的表情更怪了……
我说“打住,打住,这个话题也不要说了,你找的话题都不怎么样,我来起头。”
我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经纪人和助理呢?”
“我叫她们先回去了,最近频繁改戏改时间,晚上的戏也不一定不会变动时间,我今天的候场不知道要候到什么时候,她们从昨天就跟着我也很累,我就叫她们回去睡一觉,到时候我打电话给她们,她们再来接我。”
我听了挺感叹的,这么一个没有明星架子的人
“……你和李怡然那个作威作福的还真不一样。”
江祺笑了“李怡然不算什么,她呀,最多是个任xi,ng格格,圈里还有很多皇帝与老佛爷。”
我笑着点头“别忘了太皇太后们,李怡然还在我的可吐槽范围内,那种恨不得别人烧香供奉他们的,我早已无力吐槽。”
根据混圈经验,通常派头和心眼成反比,一个太上皇派头的天王,心大概就针眼大吧。
江祺问我“回来拍摄好几天了,觉得如何?”
我诚实地回答“其余都还好,就是焦导的剧本太牛,角色稍稍超出我的驾驭范围。我想找人给我讲讲,焦导是最好人选,但最近她被木头姐虐到脾气暴躁,我不敢去……”
江祺取笑我“明明一直都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她将身子撑起来,亲切又友善地说“不介意的话,我给你讲讲,反正我候场也没事干。”
我眼睛“唰”地放出光,只差欢呼。不过仍要先意思意思地礼貌一下
“不麻烦你吧。”
江祺直接拆我台“剧本拿出来吧,你眼里夺眶的光芒已经出卖了你。”
充分地利用这次机会,我不客气地将所有不明白的点都找出来,一个个地问她。
这期间,我一边听她分析,一边像好学生一样地做笔记。江祺真的是非常厉害啊,不止自己的人物分析透彻,别人的角色也有很好的理解,她对戏有很全面的看法,这一点很利于她接近角色。
“当你用心投入一个角色时,你会觉得自己也受到影响。她的人生观,价值观,无一不和你在碰撞,你做不到完全的她,你只能试着走近她,演员本身带有个人的特质,注定会让角色保不住剧本所有的感觉,但用心揣摩,付出所有努力地理解,一定可以形成最恰当的她,或许会比剧本还要好,或许会比剧本差,可心领神会而又带着矛盾的立体是无以伦比的,因为我们要的不仅仅是活在纸上的人,两者合二为一的理解与思考,会让角色保有意外的灵气,甚至流转剧本的一些设定硬伤。”
她毫无保留地教我所有她明白的东西,我很认真地听着,心里满是钦佩。
有人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我觉得认真工作的女人亦然。她对工作的热爱,她的专业,当她眼里再没有其他东西,只剩下认真和专注;当她说到自己的见解,微微一笑,眼里闪烁着来自心底的自信,如果你能看见,你一定会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啊,真是怀念啊,这对姐妹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啊。
剧本交流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意识地高度集中让时间的流逝变得难以察觉,直到她翻过最后一页剧本,问我都明白没,我才有了时间再次开始流动的感觉。
“恩,差不多都明白了,我一直觉得演戏其实是悟戏,是个靠天赋又要技术的活。”
她点点头,露出赞同的微笑“没错,刻意和随意的度一定要拿捏好,有些人无论怎样摆弄,演技就是令人觉得匠气觉得生硬,每个表情都有定式,反倒不如小孩子的天真与自然。恩,暂时就说这么多吧。”
如此细致的讲解,举例还有个人真传,这课上下来,真是收获颇丰。
“告诉我这么多,真的是非常感谢你。”我是发自内心地感谢她,感谢她的无私。
她微微一笑“这么正经地有礼貌,难得一见。”
我眉开眼笑地说“我其实很有涵养的,江老师。”
“学以致用才对得起这声老师。说起来,你的演技有一个问题……”
我接道“就是偶尔死钻的牛角尖,不该以自己的价值观来批判人物。”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我自豪地说“说中了吧,其实不是我有自知之明,而是我认识的人里有一个演技分析课满分王,她说过。”
事实上,我有一个坏习惯,讲到我自豪的蓝蓝,我很少能够停住,忍不住又多讲了几句
“她很木奉呢,大学时候老师还赞过她,说她对演技的理解也是非常深刻。我想她要是来演戏的,肯定也是个实力派。她时常会给我一些演技的建议,我虽然在她面前好像很随意地听,但其实全部都好好地记在心里……”
讲完这句时,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得这么明显恐怕你都知道是谁了……”
“恩,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面前的她注视着我,目光清澈如水,前所未有的温柔。
“哈哈哈哈,是吧,哈哈哈哈”我想用笑声掩饰我的羞涩。
她轻声说“没想到,江以蓝说的话你都记得。”
就像在你耳旁柔声呢喃,这声音轻轻地飘落在我的心底,仿佛羽毛一样拂过我的心。
这回换我愣住。
“谢谢。”
我已经不能回神,只注视着她的嘴角缓缓绽放动人的笑意。
笑有很多种,通过面部的神经可以传达出不同的含义。而这个笑,从嘴角流泻出的时候,就明显和她其他的笑不一样,程度不一样。
这个含蓄的笑容比我见过她所有的笑都甜,我望着她,不知完全绽放会有怎样的灿烂。
不知能否比上我曾见过的最美丽的笑,那是在关系还未有隔阂之前,江以蓝的笑容。想着那笑容,我也不自觉地浮起微笑。
可是……笑意还未扩上眉眼,只见江祺一惊,硬收了回去。
“怎么了?”我问她,像是有了惯xi,ng,我的目光还恋恋不舍地停在她的脸庞。
曾经的那个笑容也是未盛开就消失……在我接到秦越的电话后,想了好久对她说明天不用来照顾我,以后几天好好休息。我完成了秦越的请求,让她去约会,但其实也是我将她推向了秦越,推向了我们关系的分水岭。
“穆夏。”她突然正色地叫我。
这一声呼唤让我醒过来,该死的,我又不自觉地将江祺代入了某个场景,代入了她的妹妹,弄混淆了她们两个人……为什么,她们除了外形,其他的地方明明不一样,对着当事人江以蓝,感情出现的动摇我可以明白,可对着江祺,为什么会?我可以发誓我对江祺是没有那个意思的,除非我将她在某个瞬间当成了江以蓝,但是为什么会?……
“我要走了。” 我慌张起来,胡乱将剧本塞进包里。
我嘲笑自己,脑海里竟然会浮出这么一个荒谬的想法,江以蓝在需要的时候替身江祺,这是什么鬼想法,这难道是在拍什么替身疑云啊。
混乱错杂的思绪搅得我的头脑生疼。
如果按照我混淆的时候来算,江以蓝替身江祺的次数明显不是普通的替代,她最近就是一直在替代江祺,即便是选择我觉得最不对劲的时间来,也可以说从我回归《凤凰》剧组以后,就一直是,今天的她就是……
但江祺能有什么事?更何况代替别人这件事以江以蓝的xi,ng格是不可能答应,更别说代替的是她的姐姐,她是那么不愿意被混为一谈……即便退一万步说,她答应了代替有事的江祺,但若是非短时间的代替,她又怎么会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
莫非……里面发生了一些牵涉到我的事,还是我不能忍受的原因……
此想法一出,我也被吓到,这个念头是实在是太疯狂也太没有根据,简直不能再想。
我再没敢看她,一个人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试试双更,结果更完一更的我,看了一眼时间就醉了……差点连一更都没有了是肿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