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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公公遇上公主gl 第8节

作者:景小六 字数:29522 更新:2022-01-12 01:43:25

    “妙啊,可惜我偏偏就想看你的手下有多无情。”耸了耸肩,轻轻拍了两声,整个山崖瞬间布满了弓箭手,藏在面具后的脸扬起了嘴角。

    “小心注意戒备”叶茗初抬头看见四周的情形,立刻发号施令。训练有素的卫兵将长公主的马车层层围住。

    浮生抽了抽鼻子,看了眼瞬间多出来的三道人墙,抿着嘴唇。她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叶茗初和这群半道出现的劫匪谈判。没想到这么快就谈判破裂了,心下不禁觉得这个叶茗初还真是无趣。

    要说刚才沈暮歌只是觉得有些疑惑,现在她已经了解了外面的情况。只是这山匪指名道姓地要劫持她,还是让她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再将身体移动到了靠近浮生的那边车厢,沈暮歌打开车窗一角,低沉着声音道“叶护卫,外面的情形可还应付得过来”

    “我看叶大人应该能应付。”浮生语气不咸不淡,但也没什么惊慌。

    只是在沈暮歌擅自打开车窗之时,她眼中闪过一丝紧张,见其并没有将窗彻底拉开,又将那份紧张压了下去。

    沈暮歌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再追问其他。只是她仍然保持着车窗的微启,似乎在等待什么。浮生自然是看到了沈暮歌的举动,侧头不解地看了看,也没有主动替她关窗。

    “叶护卫不觉得此时有些不同寻常吗”沈暮歌的声音再次响起,仍旧是只有彼此间才能听见的音量。

    “不知公主所说的不同寻常指的是什么”

    “公主遇险,身为一等侍卫的人,却毫不在意,还语气轻松。本宫甚是不解,不知叶护卫可否为本宫解答”

    浮生立于马上的身体一僵,刚才还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被这平静的问话给一抹而去。踟蹰着想开口跟沈暮歌说些什么,又觉得现在这场合并不合适,只好讪讪笑了几下。

    沈暮歌轻哼了一声,将车窗又关了起来,还不望留了个白眼给浮生。不用想她也知道这山道里突然出现的人,定是叶少庄主的手笔。要不然这大白天里的官道上,还是提前与地方官打了招呼的,怎么还会有这般大胆,点名要劫持长公主的歹徒。

    默默无语地摇摇头,浮生只得叹息,这叫沈暮歌的女人,为何总是能轻易看穿自己的套路。明明就一直坐在马车之中,又是哪里来的千里眼烦躁地挠了挠耳朵,浮生昂首,与远处站在山头上的面具人对视了一眼,还不等她点头示意,就听到叶茗初大声呼喝“各部听命,举盾,保护长公主”

    听到这声指令,原本拿着武器的士兵往外踏了两步,将中间的空间留给了举着盾牌的兄弟,瞬间一队由五十人组成的盾牌守卫队将沈暮歌的马车彻底防护了起来。浮生骑的马也被这阵势惊扰,几声嘶鸣后被她止住,却也不得已地被挤了出去。

    谁料浮生竟没有因为这阵仗而惊慌,更不曾生气,反倒是露出一丝满意的笑。似乎对叶茗初的应对措施颇为满意,正要使出暗号让山头上的人撤离,却听见耳边传来呼呼风声,立觉异常。

    还不等她转身看个清楚,一支长箭就从右后方斜斜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s,he向了沈暮歌的马车车窗,幸好有盾牌护卫着,替她挡下了这只出其不意的箭。第一支箭落下,浮生立刻腾空跃起,一个飞身,落在车辕之上,扯了一块距离最近的盾牌放在身前。

    呼呼的箭声接踵而至,又都纷纷被盾牌挡住,毫无所获。浮生以身堵着整个车门,胸前又立了块盾牌,正紧张地四处张望,防备着暗箭。听到车厢里有异响,立即将耳朵贴了过去,果然是细微的脚步声,不用想,定是沈暮歌想要起身前来开门。

    “你在里面好好待着,不许乱动,听见没有”浮生吼了出来,直到车厢里的脚步声止住,这才得空喘了口气。

    浮生在那支利箭突兀地s,he向马车时,就立即狠戾地望向高处,只见戴着面具之人也是一副吃惊的神色,当即便知道此处埋伏的还有另一拨人马。叶茗初听到后方动静时第一时间就回过头去查看长公主座驾是否安全,见已有足足三道人盾混合的防卫守着,那位姓叶的护卫也牢牢把守着车门,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集中了ji,ng神,准备向眼前这些偷袭之徒发起进攻,却看到对方似有撤退之意。以防被引入圈套,叶茗初派了一小队ji,ng锐人马前去追踪,其余大部分兵力仍是留在原地,抵御箭阵。

    随着戴面具之人撤退令下,原本占据高处的人群立即退散,瞬间消失,而刚才还纷乱的箭雨也即刻停止,这让叶茗初有了缓口气的机会。不过他不敢轻敌,即便是不再有s,he来的箭,他也没有立刻下令撤掉盾阵继续前进。这段崖道的地形十分诡异,前方的路况难以预判,而刚进入就遭遇了这么一场偷袭,更是令他心有余悸。

    又是等了片刻,派出去查看的人也纷纷回禀,确认四周已不再有埋伏,这才骑马回转到长公主的马车前。他朝着一手握盾,一手持剑的叶护卫点头示意,对于刚才的竭力护住表示赞许。浮生这才缓缓让开了挡在车门前的身体,跳下车辕,朝着自己的坐骑走去。叶茗初稍微靠近了些马车,拱手道“让长公主受惊,属下罪该万死,请长公主降罪。”

    浮生刚骑上自己的马,听见叶茗初这着急请罪的话,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心里暗想这叶茗初不愧是镇国公府的人,迂腐得很。刚刚才从一场突袭中扛了过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请罪。这种境况下,平安无事地走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车厢里传出长公主平稳且带着安抚语气的话“叶大使尽心保护,本宫不胜感激。还请叶大使不要过于自责。往后的路途,叶大使辛苦了。”

    这一回,浮生的嘴角撇得更大,她对于沈暮歌这种冠冕堂皇又装腔作势的态度,最是反感。但回念一想,身为长公主,她自然需要说许多场面上的话,安抚臣民。而真实自然的沈暮歌,只会在自己眼前展露,心中又忍不住微微发烫。

    第37章

    叶茗初几乎是全程高度戒备, 一步三望地咬牙撑过了那段前行的路。这是他第一次实战, 虽然自小他就暗地里模仿父兄们的谋略勇武, 可毕竟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出, 并没有真正学习的机会,而叶永延更不会主动倾囊相授。

    浮生原本是漫不经心地跟在马车旁, 经此一役,如今也打起了十二分ji,ng神。她心里清楚, 这一路上, 打长公主主意的人还是不少。即便越是往北行, 飞叶山庄的势力就越大,但她此时毕竟不能袒露身份, 更不能动用山庄的势力光明正大地护送沈暮歌。

    队伍蜿蜒地向前挪动, 看到叶茗初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探路,而她更是一步不离地几乎要贴到马车之上。只是肩膀上的痛感让她有些不适, 定是刚才的混战,有箭头划过肩膀, 而她只专注于保护着整个马车, 无暇理会自己的伤势。好在只是小小的擦伤, 刚才已经趁着跳下马车时检查过了,是干净的箭伤,并未染毒。这让她心里的担忧减少了许多,区区皮外伤根本不算什么,比这严重百倍的箭伤她都熬过来了不是么浮生自嘲般扯动嘴角, 不是已经答应过沈暮歌,不会再去提这件事么,为何自己总是会想起

    好不容易整列队伍都顺利通过了弯折的崖道,前方又是宽阔敞亮的笔直大道,这般豁然开朗让一直凝神屏气的叶茗初忍不住大力地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吐了出来,心中那团郁结的烦闷终于消散。眼里闪烁着点点胜利的喜悦,回过头去望,他一眼就看到昂然于马上的叶随,阳光落下,将那人脸上的表情遮住,却又衬托得更加耀眼。叶茗初不经意地被吸引了下,竟然顾不得转动眼珠去看旁边的马车。

    好在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在浮生察觉到前方投来的目光,回望过去之时,只看到叶茗初的视线刚从公主乘坐的马车上转移开来,又朝着自己点头微微一笑,只是这目光相触,很快就结束了。叶茗初的举动在浮生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只道说他的实战经验欠缺了些,又突然遇到这些事,难免心里紧张。

    沈暮歌在马车里,未曾再说过一个字,也不曾发出任何声音,换做之前,浮生定会找些机会逗逗那个刻板守礼的女人。只是现在,她是巴不得沈暮歌乖乖听话,越是安静越是好,这样才能确保她的安全。只是,刚才外面的一阵混乱,那么多人举着盾牌围住她的马车,光是听这动静,就能猜想到当时的危险处境。自己在马车外,能看到实况,而沈暮歌却一直被困于车内,丝毫看不见。可是即便是在如此未知又危急的关头,只凭自己的一声低吼,她便乖乖地留在了车里,不吵也不闹,就这般信任了自己。当混乱平息,又第一时间稳住了心绪,能那般平静地说出安抚臣子的话,更是难得。浮生心中忍不住朝着车厢多看了几眼,那车厢里坐着的,是让自己心动,又敬佩的女子。

    等快要到下一个驿站时,叶茗初吃了教训,早早就派人去通知当地县令,命人将行馆周围彻底清查了一遍,且派兵驻守,直到长公主一行下榻后才准撤去。浮生也不敢掉以轻心地讥笑叶茗初,毕竟多一份细致,就意味着沈暮歌多一份安全。正巧这一夜轮到她值守长公主下榻的院落,浮生正想找个机会亲自去看看那个女人,不然这一整日里的折腾惊吓,她心里也放心不下沈暮歌。

    看着天色渐暗,浮生嘴角扯出一道得逞的坏笑,准备动身前往长公主房间,就听到脚步声。警觉地回身寻找,低声喝道“何人,胆敢擅闯此地”

    渐近的脚步一滞,浮生周身涌起的杀气仍在喷薄中,任何会对沈暮歌安全产生影响的因素,她都会迅速地,毫不犹豫地彻底铲除。

    “叶护卫,是我。”

    “叶大人”浮生听出是叶茗初的声音,刚才握在剑柄的手松开。立在原地等着y影里的人自己走过来。

    “这么晚了,叶大人过来可是有要事请示长公主”叶茗初自出京以来,一路上谨慎少语,对长公主也极为守礼。浮生心想要不是极为重要的事,叶茗初断不会此时过来。

    “啊,不。其实,我过来,是想找叶护卫的。”叶茗初被这么一问,有些发懵,但很快回过神来,有些窘迫地说。

    “找我的”浮生也被这一出弄得有些呆愣,没想明白叶茗初大晚上的特地跑过来竟然是要找自己。

    “今日里,多谢叶护卫奋不顾身地守护长公主。”叶茗初轻咳了一声,掩饰了脸上闪过的尴尬之色。

    “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就算拼上这条xi,ng命,也绝不会让敌人伤害长公主半分。这点小事无足挂齿,更无须叶大人特地过来。”浮生拱拱手让叶茗初不必挂心。再说她保护自己的女人,哪里轮得到一个送亲大使来代替长公主致谢。

    要谢,当然也是要沈暮歌那个女人亲自感谢。

    像是想到了待会要讨个什么甜头,浮生的脸上不禁浮现出淡淡的甜蜜,叶茗初看见了,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刚才的感激之言,虽然被叶随客气回绝了却仍是在心里打动了对方,不然也不会面露喜色。

    “叶护卫你今日里的英勇与无所畏惧让叶某印象深刻,虽然此前在下曾对于你的漫不经心有些不满,但今r,i你的表现彻底将我之前的判断推翻。我是特地想来跟你道歉的。”叶茗初总算是绕到了今晚的主题上来了。

    “道歉叶大人客气了。之前我的确是有些轻敌了,大人你的判断并没有错。不过今日的突袭也让我受了教训,所以请大人放心,从此刻起,我定会万分小心,护长公主周全。”肩头处的伤隐隐作痛,提醒着浮生,自己之前的确是大意了。而刚才叶茗初的一番话,也让她对于这位送亲大使细致的观察力感到意外。

    叶茗初见叶随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愿,料想此刻自己也算是干扰了叶护卫的守卫。只是他向来黑白分明,又不懂得巧言善变,假意虚伪,所以犹豫了许久还是前来亲自向叶护卫说声抱歉。此前他对于长公主安排在自己队伍里的这名护卫并不放心,可是碍于长公主的面子又不得不遵从,便只能一路上暗中观察,却没想到,竟是让他看到了一个时时悠闲的护卫这简直是无法容忍的事情,叶茗初甚至在心里做好了决定,若是叶随再这般闲散,就算是长公主怪罪,他也要进谏将其除名赶出送亲队伍,免得影响了士气不说,弄不好还要坏了大事。

    可是今日一战,他亲眼看到平时散漫的叶护卫炯炯有神地盯着每一支可能会造成危险的箭,丝毫不见胆怯,更是不曾有过半步退让。这份坚定和勇气,让他也心生佩服。回来后他就左思右想,反复思量,终于是对叶随彻底放心,又过意不去自己之前的腹诽,这才拉下面子过来寻人。

    去了心事的叶茗初神色轻松,脚步也比来时轻快了许多,想来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只不过身处长公主房中的浮生,日子却不如这般舒坦。因为她满怀欣喜地进入房间,见到惦记了一整日的人,正十分严厉地盯着自己。

    “你干嘛又是这般看我”浮生有些心虚,心想难道这个女人要将白日里的那事翻出来算账

    “你该知道本宫为何这般看你叶护卫,今日在马车上,本宫向你请教的问题,你现在能回答了吗”沈暮歌的语气平静,可是眼中的怒意却丝毫不做掩饰。

    “好啦,不瞒你说,今天那个戴面具的人,是我安排的。”浮生跟她僵持了一会儿,很快就败下阵来。其实她也没打算隐瞒,因为这本就是她故意设计的一场试探,只是没料到会那么快被沈暮歌识破。

    “戴面具的人”沈暮歌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头绪。

    看着她瞬间失神的可爱样子,浮生的心里有些痒痒,忍不住地想要靠过去,亲一亲那嘟着的红唇。见沈暮歌迷茫的样子,她才反应过来,当时身处车内的长公主,是根本不会见到什么面具不面具的。

    “就是最先出来拦截咱们的人,他是飞叶山庄的人。”

    “就是那个点名要劫持本宫的人”沈暮歌目光一敛。

    “嗯。”浮生自知理亏,也不与她做言语上的争辩。垂着眼,由得沈暮歌教训。

    “本宫听闻飞叶山庄常做些劫富济贫的事,故而民间威望甚高。只是没想到,这打家劫舍,强抢公主,也是一流啊。”不出所料,沈暮歌开口就是满满的嘲讽。浮生抿着嘴,也不反驳。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要动手,弄这么大阵仗。”沈暮歌见浮生一直不回嘴,老老实实聆听教诲的样子颇为老实,说了几句就此打住。可是她必须要弄明白浮生的动机,不然一路上她都这么闹下去,总有一天要出乱子。

    “沈暮歌,我没别的意思。自从那天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就对这个叶茗初不放心,所以想找个机会试探他一下。主要是考验他的应变能力和忠诚度。越是往北,越是飞叶山庄的势力范围,我早就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提前将途经的道上都打点干净,今日本来也只是打算吓吓他就算了。”浮生也知要将其中缘由都解释清楚,才能打消沈暮歌的顾虑,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计划也说了出来。

    “试探那你也不必用乱箭对着本宫s,he,这场试探未免太逼真了吧”沈暮歌对今日的混战心有余悸,声音不自然地变了尖起来。

    “那些箭,绝对不是我们放的。这点我敢用xi,ng命担保,我飞叶山庄绝对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更何况,我怎么可能亲自安排人来对你放箭呢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浮生有些着急,她不愿意沈暮歌这样看待自己。

    “对不起浮生,本宫一时心急,语气重了。本宫当然信得过你,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暮歌也知刚才自己失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早上好第一次在周末早上加更,不知道这个点是不是太早了,大家都还在睡。

    第38章

    沈暮歌的口吻软了下来, 她内心的忧虑感染了浮生。现在并不是俩人该互相斗气的时候, 躲在暗处的敌人正蠢蠢欲动, 说不定在以后的路上还将继续出手。不明身份的人, 在暗处伺机刺杀长公主,换做是谁, 心情都无法平淡如水。

    “沈暮歌,我本想在这一路上让飞叶山庄出面, 提前跟道上的友人兄弟打个招呼, 不仅不许给送亲队伍找麻烦, 还得帮着清扫障碍。可是这第一次出手就差点被旁人借刀,足以说明, 今天埋伏的那些人, 背景不简单。”

    “会是其他江湖帮派吗”沈暮歌对于江湖事,不如浮生了解。

    “不太可能。”这个问题,浮生已经思考了很久, 虽然她叶缥遥还没正式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但放眼江湖, 还没有哪个门派敢明目张胆地与飞叶山庄为敌。

    “我想, 朝廷或者是辽族的人, 反倒是更加可疑。”浮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辽族本宫此次就是去和亲的,他们又何必提前出手呢等到本宫去了那里,再动手不是方便多了。”沈暮歌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那答案就剩下最后一个了,朝廷。”浮生将朝廷两个字, 说的特别重。

    像是一把石锤,一字一字敲击在沈暮歌的心上。朝廷,她也猜测过,只是内心里总是不愿意面对,所以才会先去说了其他可能。

    “不管是谁下令出手的,想要对你不利是肯定的。我想,剩下的路,还是让飞叶山庄参与护送吧。好歹在江湖上,官府不便出面的,我们都可以摆平。”浮生今夜过来,就是准备和沈暮歌商量这件事。

    “不行”沈暮歌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飞叶山庄又不会正式出面,在暗中保护还不成吗”浮生不解,多一层保障有什么不好。

    “飞叶山庄是江湖门派,向来与朝廷毫无瓜葛,怎么能轻易牵扯进来。”沈暮歌犹豫着找了个借口,却不去看浮生的眼。

    “江湖门派又怎么了反正你知道飞叶山庄是不会加害于你,也是真心护你的,暂时的合作没有什么不妥。沈暮歌你别那么固执,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北疆境内了,这里完全就是我飞叶山庄的地盘了,还有谁比我们更适合担任这个角色”浮生不悦,她总觉得沈暮歌在刻意与飞叶山庄拉开距离。

    “好了,本宫自有道理,这件事不必再纠缠下去。如果飞叶山庄能行个方便,提前清理些障碍,已是相助。”沈暮歌冷冷的脸,丝毫不留余地给浮生继续说。

    “你真是让我看不透。”浮生轻笑了几声,无语离去。

    既然沈暮歌断然拒绝了飞叶山庄的参与,那么她也不会公然跟长公主唱反调。但是今日的事,到底是针对长公主还是有人刻意与飞叶山庄为敌,她不得不抓紧时间去查清楚。明日起,送亲队伍就正式进入北疆境域,再行三日,就可到达边城。

    白日里戴着面具的人乃是飞叶山庄的第四号人物,江湖人称叶四箫,吹得一手好箫,却又通过音律摄人心魄,取人xi,ng命。隐在面具下的是一张风流俊逸的脸,可是xi,ng子古怪,y晴不定,时常流露出忧郁之色。在山庄里,也只有叶缥遥与四叔算是亲近。

    正因为是四叔亲自出马,所以叶缥遥绝不怀疑飞叶山庄故意歪曲了自己的意思,进而对长公主不利。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请四叔前去打探具体情况,而也只有四叔出手,她才能安心地护着沈暮歌一步一步踏入北疆。

    得了一宿好眠的叶茗初次晨神清气爽,早早就出了驿站打点诸事,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临上马前还不忘看一眼叶护卫,只见叶护卫早已守在长公主的马车旁,但气色好像不太好。叶茗初有点担心,又不便贸然前去询问。只能在心里猜测估计是昨夜值守辛苦了。不是叶茗初不体恤下属,也不是他不安排护卫轮班,只是叶护卫倔强得很,从不肯与其他人调换夜里的守卫,而长公主似乎对此也并无异议。只希望快点到了边城,到时候有二哥的人马加强戒备,他们也都能轻松些。到了那时,他定要立即将叶护卫强拉去休息。

    压下心头的杂思,叶茗初继续聚ji,ng会神地前进着,眼看着距离边城越来越近,他心里也盘算着等到了边城,该如何做。多年不见的二哥叶茗德如今已经是北疆鼎鼎大名的镇远将军,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自小在府里就对他崇拜得很的弟弟。到时候,他将长公主安全交托给二哥,自己的重担也能减轻些,想到这些,心情也如同今日和煦的阳光那般晴朗了起来。只是,到了边城,出发前皇上吩咐的那件事,也该要办了吧。叶茗初转念又想起皇上给的那个锦囊,说是到了边城,当着镇远将军和长公主的面打开。不知那个锦囊中到底装着什么。

    一行人浩浩荡荡正式进入了北疆,这温度立马就降了下来,好在事先就有专人给备好了袍子和毛领,叶茗初一声令下,众人皆换上了御寒衣装。眼看着天色暗得越来越早,叶茗初不得不加快在白天的脚程。

    “大人,看样子,待会可能要下雪了。”跟在叶茗初身后的一名随从出声道。

    “嗯。”叶茗初抬眼看了看天,心中没太多准信。他自幼生长在京城,就算跟着母亲出过门,也从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只是他不愿让人看出破绽来,故而特地将信得过的人安排在近处。

    “大人,咱们得再快些,不然这雪下大了,就走不成了。”出声提醒的人见叶大使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自然明白大使还没明白刚才自己话里的意思。

    “且等一等。”叶茗初正要顺势下令,开口前又停了下来。纠结地回头看了一眼,扯了扯缰绳,朝长公主马车方向去了。

    “叶大人。”浮生见叶茗初突然过来,她仔细观察过沿途情况,未见任何异常,故而也不明白他的意图。

    “叶护卫,在下想向你请教一下,依你看这天色,可是即将有大雪我们是否要加快脚程,赶到边城”叶茗初也不知何时开始对叶护卫多了几分信任,也没打算叨扰长公主,径直开口问道。

    “没错,叶大人,这北疆的天气,说变就变。如果可行,还是请大人尽快下令,全速行进吧。”头顶的天空,是浮生熟悉的颜色,她从小就在这一片天空下成长。

    如今再看,竟有些想念了。

    “在下这就下令。还请叶护卫代本官向长公主禀明缘由,请她体谅接下来的颠簸。”叶茗初得到叶护卫的确认,立刻就准备加速。考虑到时间紧迫,他不愿特意停下为了此事向长公主请示。

    也许从某个时刻开始,叶茗初内心已经有了一个印象,那便是叶护卫是可以说服长公主的人,而且可以很好地掌控长公主的脾气。难怪当时雨燕态度坚决地要自己接受这位叶护卫。多亏了有叶护卫在,省了自己不少事,甚好甚好。这下又欠了叶护卫一个人情,等到了边城,定要一并还了去。

    全速前进的队伍带起了途径之处的尘土,却也自成了一阵威风,配上这略显苍凉广袤的北疆大地,更突显力量。浮生拉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真的许久不曾回来过了。每靠近一步,心中的感受就越复杂。

    不同于以往每一次回来,这是她第一次带着沈暮歌一同来到她生长的地方。虽然从前一直在说,有机会要带她前来,却总是在江南兜转。此情此景,浮生忍不住靠近车厢,轻轻敲了两下车窗,很快就打开了一道细缝。虽然看不到对方的容颜,但熟悉的气息,瞬间温暖了浮生微凉的脸。

    “长公主,咱们就快到边城了。”浮生略带感慨的声音,感染了车中的沈暮歌。

    边城,意味着长公主的战场。在这里,将会有镇远将军叶茗德等候,有浮生的飞叶山庄守护,还有尚未谋面的辽族各部落首领。这些人,都将成为这场战役的主角,而自己,无疑将是最中心的那个。或一举成功,汇聚万千瞩目,或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沈暮歌没有ji,ng力去欣赏这不同于京城的北疆风景,更来不及去细细体会浮生刚才那句话里的意思。她曾设想过有朝一日会到浮生的家乡,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此时此刻。听见即将抵达边城的消息,沈暮歌的脑子里开始盘算与叶茗德见面后的事情,也不得不去想关于浮生去留的安排。

    一路相随,终于到了终点,却不知该如何说再见。沈暮歌深知浮生是自己三言两语赶不走的,就算自己躲着不见,她也会硬闯。能让浮生离开的,就只有自己的主动放手,可是,要如何才能做到放开浮生的手沈暮歌不愿再去想,身上的感觉越来越冷,她强忍着心头涌上来的酸涩,不去想与浮生的告别。

    “浮生,本宫定要为了与你的将来,赢下这一场胜利。”用力揪着胸口的衣襟,沈暮歌默默下定决心。这是支撑她勇往直前的最大鼓舞,她要浮生知道,自己不会再轻易放开她的手。

    “微臣叶茗德,恭迎长公主。”叶茗德洪亮有力的声音传来。

    两个时辰前他收到了三弟派人加急送来的信,说是为了避开风雪,已经加速前来,今晚就会抵达边城。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看来白天没人

    第39章

    长公主的马车停在队伍正中央, 叶茗德躬身一路迎来, 城门在他背后, 沉默地看着皇家千金的到来。浮生早已下了马, 立于马车旁看着镇远将军恭敬地朝马车走来,暗道好久不见了, 叶将军。

    叶茗初碍于众人在场,并未表现出见到二哥的激动。只是在叶茗德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时, 仍是屏住了嘴角, 口中徘徊多次的那句二哥一直没能说出口。

    “送亲大使叶茗初见过叶将军。”

    这便是一别数年的叶氏兄弟重逢。

    “叶大使一路上辛苦了。”叶茗德在见到这位送亲大使后, 眼中浮现不易察觉的意外和欣喜。

    当浮生从片刻回忆中抽离,叶茗德已经在马车前恭候多时了, 长公主的声音迟迟不见响起。浮生暗中打量着镇远将军, 不想竟意外碰上了略带疑惑的目光,只一瞬相交,彼此眼中的深意被触动。

    “叶将军久候了。”终于, 沈暮歌威严冷淡的声音传出,在场众人终于可以轻呼一口气了。

    长公主不但是边疆战士们口中传说的女神, 更是大盛国中热血男儿的梦中情人。可是这些都只能是藏在心中的幻想, 没人的时候偷偷想一想, 得一些欢喜便罢了。若是有胆敢不知天高地厚地信口胡言的,不用等官府追究,四围的邻居就能将其收拾。因为,长公主殿下是不容凡夫俗子玷污的

    可就是这么一位受百姓仰慕的长公主,现在竟然要以身代偿, 作为和亲公主嫁给辽人,这让驻守在边疆的战士心里很不好受。当皇榜张贴出来的事时候,每日被城里百姓议论纷纷,守在皇榜旁的年轻士兵就更是心中憋屈。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武力不够,无法完全抵御住辽人的攻势,朝廷又怎会做出如此决定

    此刻他们心目中爱慕已久的长公主就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中,可是没有人着急地想要一睹芳容,除了忠诚的守护,只剩下心酸的委屈。只要叶将军一声号令,他们都愿意毫无保留地浴血奋战,留住长公主。

    叶茗初似乎也已经感受到了列在城门两旁的士兵心情,有些悲凉地扬声道“请长公主入城。”

    伴随着沉重车轮碾压的声音传来,候在路两旁的众人齐声下跪,呼喊着“恭迎长公主入城。”

    浮生跟在车旁,一路向前,却渐渐感到一阵悲凉。边城将士们的脸上此刻不见半分喜悦和激动,肃然的神色中只有被强烈克制的隐忍。她稍微抬头,就看到那熟悉的边城二字。这座城门,她穿行过无数回,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走得如此艰涩。

    这座小城数度经历边疆战火,有过流民与饥荒,却也不像现在这样萧瑟。身处此地的大盛朝臣民都明白,他们的长公主千里迢迢而来,是因为他们,而将自己贡献了出去。

    身上披着的袍子被寒风吹起,浮生心里觉出一丝凉意。这就是边城的气息,苍凉而凛冽,不用一刀一剑,就能直刺心房。她的脚步沉稳而矫健,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只是在与叶茗德擦肩而过时有些许怔忪。

    没有曼妙的歌舞,也没有气氛热烈的群情激昂,镇远将军为长公主准备的晚宴只有沉寂和压抑。最近两年,辽人的攻势越来越频繁,侵占之意昭然若示,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含蓄。故而留在边城的百姓越来越少,如今这城里剩下的,大半竟然是守城士兵。

    “叶将军,不必拘礼。本宫此行,只会在边城稍作停留,还望一切从简。”微抿了一口酒,凉凉的玉液入喉,让沈暮歌在被炭火盆环绕的房内换来几分清醒。

    “这一杯,本宫代父皇敬叶将军与诸位,谢谢你们为保边疆,浴血奋战。”沈暮歌举起重新斟满的酒杯,庄重地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利落地一饮而尽。

    “谢皇上与长公主赐酒,臣等为保国家安宁,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叶茗德带头站了起来,他旁边坐着的军中各将领也全部跟着动了起来。

    “那边城的安危,就全赖叶将军了。”沈暮歌饱含深意地看了叶茗德一眼,安危二字,她咬的极重,仿佛在交付什么贵重之物。

    边城,的确是沈暮歌心中的贵重之物,更是整个大盛国的宝物。如果这座城池守不住,那么辽族不仅能长驱直入,更能将其作为后方补给基地,大大提升了攻占京城的可能xi,ng。

    浮生没有参与这场晚宴,因为身为护卫的她,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长公主就算对她再如何特别,也不可能事事都为她破例。叶茗德的将军府虽然不比京城里的豪华,却是足够安全,沈暮歌在这里,不会受到生命威胁。她正好能抽出身回一趟飞叶山庄,也好为了和亲之事做准备。

    而浮生的缺席却引起了叶茗初的注意,在场的所有人中,他也只是与叶茗德和长公主算是相识,可是这两位的身份都比自己高贵许多,自己坐在下首处,颇有些尴尬。心里无奈叹道这样的场合果然不适合我,若是能够随二哥上战场杀敌,定是畅快得多。再抬眼去看其他在场的人,似乎除了长公主和二哥,其他都是武将居多,也都是别扭拘谨的多,看来这些习惯了战场厮杀的边关武夫也不太习惯这样的应酬。

    这么一想,心里舒爽了些,叶茗初又想起了叶护卫。自从长公主入城后,他就忙着交接相关事宜,生怕将军府里的人不知细节,又一遍遍跟着检查,直到晚宴开始才算是告一段落。一直没能顾上去看看叶护卫是否去休整了,刚才看了一圈,四处都没见到其人影,应该是轮班了吧。

    叶茗初的这般张望,早已落入了叶茗德的眼中,他举杯喝着酒,遮住了犀利的目光,却想从三弟的举动中找到答案。原本以为三弟着急找寻的是重要人物,可是没想到三弟的搜寻落了空,脸上反而还露出轻松的表情,这才让他起了疑。

    虽然他对于这个庶出的三弟并无恶意,可是自己离开镇国公府已多年,且前段日子,爷爷的书信接连而至,信中提及不少京城之事。加之这个籍籍无名的三弟突然被封为送亲大使,更是让他感到疑点重重。

    带着询问的眼神朝长公主望去,他这才发现原来长公主也发现了三弟的异常举动。只是似乎她也不知道叶茗初在找寻的是何人,故而回应给自己的,也是一个不知情的眼神。

    好在今夜在场的武将居多,长公主发话之后,众人也渐渐放下拘谨,喝多了就开始有些聒噪松散,并无人发现镇远将军和长公主之间稍纵即逝的眼神互动。

    被叶茗初惦记的叶护卫第一回擅离职守,为的就是趁这个难得的休整之机回一趟家。她自然是不会告诉沈暮歌的,免得那个女人定是不许自己再回到她身边的。加上此前,沈暮歌刻意与飞叶山庄保持距离,也让浮生的潜意识里认为长公主并不想和江湖门派产生直接的联系。

    飞叶山庄地处边塞,却不在边城之内,而是要出了城,再往大漠深处走,直入荒无人烟之处。这片沙漠就是边城与辽族辖区之间的缓冲地带,也被称之为无人区。没有人去管辖,自然就是什么人都可以去,但偏偏除了飞叶山庄的人,其他人都会选择尽量绕道而行,避之不及,因为这片沙漠的主人,只有飞叶山庄。

    浮生换了一身边城百姓的衣服,易容成边民,轻车熟路地朝大漠走去。刚出城门的时候,还有些好心的百姓会提醒她这天快黑了,还是别四处乱跑的好。可是当听说她要去往大漠,所有人都识相地噤声,不再做任何劝阻。

    浮生心中惊讶,三年前她离开山庄之前,边城百姓对于飞叶山庄的态度并不是如此的。那个时候,边城人只要谈论起飞叶山庄,几乎是人人称道,颇为依赖的。怎么到了现在,却变成了避而不谈难道是飞叶山庄做了什么伤害边城百姓的事

    带着疑问,浮生加快脚程,迅速隐匿在沙漠中。此次回山庄,她并不打算出现,而是与四叔相约在密道碰面。很快她就找到一处看似塌陷的沙坑,左右看了看,屏住呼吸迅疾跳了下去,陷落的砂砾伴随着浮生的身体一同往下快速滑落,但很快就被一道石壁隔绝。浮生用手拧开了密道开关,轻盈地落了进去。石门重新关上,依稀有砂石在缓缓坠落。

    看见密道深处有光亮,浮生知道四叔已经到了,加快脚步走了进去,果然看见叶四箫戴着面具,坐在内室的凳子上,正把玩着自己的玉箫,不知在想着什么。

    “四叔。”浮生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朝叶四箫叫道。

    “哼,小崽子总算知道回来了,还认识你这个四叔。”叶四箫一只手肘撑着座椅扶手,瞟了一眼,手上把玩的动作却是不停。

    “四叔教训的是。”浮生并不生气,跟着笑了笑,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

    “这次回来也不肯正儿八经地回家,偏偏要到密道来,你知不知道山庄里的人有多担心你你二叔,还有未然,还有其他兄弟们,听说你无故失踪的时候,都快把大家给急疯了。你倒好,悠哉悠哉地跑到皇宫里玩去了。”叶四箫将手里的玉箫不轻不重地放到了桌上,开始数落起叶缥遥,语气虽然不重,可这话里的字字句句却如同火把,炙烤着叶缥遥的内心。

    “让大家担心了,缥遥知错。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定会回去亲自向大家赔罪。”叶缥遥凝重地点点头,自己的失踪害得大家为她担心,确实是她的错。

    “你是下定决心非要蹚这浑水了”叶老四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叶缥遥的认错。又想起她之前嘱托给自己的事情,不确定地问道。

    “事到如今,由不得我选择。”叶缥遥揉了揉额头,也只有在四叔的面前,她才会袒露偶尔的无奈。

    “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四叔也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你说的那件事,时间紧迫,还没能彻底查清,不过大方向倒是已经有眉目了。”叶老四看着叶缥遥长大,也是山庄里除了叶庄主,唯二知道她是女子的人。对于叶缥遥的xi,ng格,他是了解得很,见她坚决,也不再多劝。

    “是朝廷派的人。”还不等叶老四继续说完,叶缥遥凉凉的声音就道出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撒花、灌溉营养液、投雷的各位小天使,谢谢你们的鼓励和支持

    第40章

    叶四箫眸子里闪过震惊, 却很快平复下来, 也不打算掩饰自己对于这个判断的认同。似有深意地看了叶缥遥一眼, 嘴角含着浅浅笑意道“说说你的推断理由。”

    叶缥遥知道四叔有心考自己, 也不含糊,将自己的推理说了出来“此事是我亲自拜托四叔的, 按照四叔的行事风格,还有我飞叶山庄在江湖上的实力, 断不可能会是道上的人敢公然cha手。至于辽族那个大胡子, 位子还没完全坐稳, 仗着他父汗留下来的兵力逞强求了个和亲,还不老老实实在大辽候着, 跑到关内主动出击, 就是自寻死路。”说到这,叶缥遥顿了顿,嘴角挂着一丝冷漠的表情。看了眼四叔, 见他未有反驳,接着道“要说朝廷, 各怀心思的可不止那一两个, 谁不想趁乱捣腾一把, 最好来个浑水摸鱼,再栽赃嫁祸,一石几鸟,看上去是个不错的计划。”

    “只可惜啊,道行太浅, 漏算了一个你。”沉吟半晌,叶四箫低声地笑起来。

    “四叔,你这是在夸赞我,还是在嘲笑那群笨蛋”叶缥遥自从见到四叔,心情就好了许多。虽然现在谈论的话题不算轻松,可是俩人之间的气氛却和从前一样。

    “缥遥啊,这些年你在江湖上历练,想法比过去成熟很多,四叔很高兴。只是这,易容的水平反倒是倒退了不少。”不经意地瞟了眼叶缥遥,叶四箫颇为不满。

    “四叔可是嫌弃我的这张脸”叶缥遥指了指自己,眼带笑意。

    “哼,刚一回来,就选了个这么难看的容貌,真是碍眼。”

    “不过就是张普通百姓的脸,四叔何必较真呢。再说,在京城之时,我可是严格遵照四叔教授的方法易容的,绝不会给你丢脸。”叶缥遥笑着解释起来,她知道四叔心里肯定是嫌弃自己今天的妆容了。

    “在京城里易容成个太监,也是四叔教你的”冷哼了一声,叶缥遥不说还好,这一提,倒是让叶老四真有点生气了。

    “这徐成,嘴还真是不牢靠。四叔,我这也是情势所迫,你别动气。”叶缥遥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连忙陪着笑脸。

    “当初让你去闯江湖,一方面是为了要打探大哥的下落,另一方面是想让你出去多看看,将来正式接管山庄也好堵了众人的口。没想到你这一晃荡,就去了几年,还闹出那么多风波。江湖上,谁人不知道叶少庄主与长公主的牵扯你倒是大胆,非但不想办法抽离,还主动跑去京城。你是觉得皇帝的眼力不够,抓不住你”

    “四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暴露身份,不会让人知道我就是叶缥遥。”叶缥遥信誓旦旦,想让四叔放心。

    “那日我在山头看得清楚,你护着长公主的心,是无法动摇了。缥遥,你别忘了,咱们是江湖中人,甚至连个中原世家都不算。常年处在这边塞深处,无非也就是想要个逍遥自在的生活。你若是真的要与她再纠缠下去,四叔怕你。”叶四箫深深看了叶缥遥一眼,叹息道。

    “四叔,你为何不担心我与她,同为女子。照常理,这种事情,论哪个长辈,都不会同意的。”叶缥遥回想起和沈暮歌在江南游历的那些日子,接触到的那些江南人士。

    “四叔在大漠生活久了,那些条条框框早已忘了。四叔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活得快乐。”

    “能与她一直在一起,我想,那便是我的快乐了。”叶缥遥不自觉地挑了挑眉,想起沈暮歌,眼神里溢出了一片温柔。

    “缥遥,别太重情。你的xi,ng格,自幼就太过于纯粹,又太执着。将来的路还很长,怕是有许多苦,你会很难过的。”叶缥遥的表情变化根本就逃不过叶四箫的眼,可是他依旧心疼地提醒道。

    叶缥遥的眼眶有些发烫,四叔对于她的关怀,每一分都是出自真心,她在年少时就已知晓。她都已经为了沈暮歌死过一次,可是活过来后,心里还是放不下她,那个时候,其实她也许就该认命了。认了这一生,都无法忘记沈暮歌。只是这件事,她是决计不能告诉四叔的,照着四叔的xi,ng子,要是知道那件事,非亲自出手杀了沈暮歌不可。

    叶缥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四叔,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山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觉得边民对山庄的态度不太一样了呢”

    叶四箫的身子一僵,咬着牙根,像是在犹豫着什么,迟迟没开口。

    “四叔”叶缥遥也看出了四叔的纠结,但又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贯洒脱的四叔这般为难。

    “没什么特别的时,大概是前些日子辽族进犯频繁,弄得百姓戒心重了。”叶四箫平静地解释着,微微叹了口气,又说“不过,你也该早点回来,毕竟山庄的事,也在等着你来处理。”

    “我明白。”叶缥遥听出了四叔话里有所隐藏,只是眼下四叔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再追问。

    叶缥遥这次出来,不能逗留太久。俩人便就长公主和亲一事,商议了个初步的计划。约定等她了解了更多情况后,再做补充。见说得差不多了,叶缥遥起身准备离开,叶老四跟着站了起来,在她背后叫了她一声“缥遥,早点回来,有人在等你。”

    “放心吧,四叔。”叶缥遥回头扬了扬笑脸,即使现在她的脸,并非自己。

    看着叶缥遥归心似箭般离去的身影,叶老四眼中的凝重越来越深。叶缥遥对长公主,看来已经到了情深入骨的程度,只是这皇家的人,大多都是无情的。可是刚才听缥遥说着和亲灭辽的计划时,又觉得那位长公主也并非是个寡淡的人,也许俩人之间是真的缘定此生。

    直到确认叶缥遥已经安全离开密道,叶四箫才转身往山庄方向走去,挥了挥衣袖,密室里所有的烛火瞬间熄灭。刚才在这密室里发生的一切,仿佛从未存在。

    回到房中的叶缥遥赶紧卸了妆容,想起刚才四叔嫌弃的表情,于是在易容成叶随时认真了几分。等到她又恢复了长公主身边叶护卫的身份与容貌时,正巧遇到来访的叶茗初。

    刚要走出院落的浮生看到叶茗初时,就看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愣在原地片刻又调整了步子朝自己走来。心下还在猜想,莫非长公主在席间喝醉了又或者是长公主着急在找自己

    “叶护卫,我找你许久了。”叶茗初此话一出口,自己先怔了,脸上有些僵硬。

    “叶大使找在下有事”浮生拱手回礼,眼里有些疑惑,可是看叶茗初见到自己时,明显是高兴的神情,心想应该不是坏事。

    “额,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我看叶护卫一路上休息甚少,今夜又不见了踪影,怕你身体不适,就过来看看。”叶茗初尴尬地笑了笑。

    “多谢叶大使关心。”浮生回了话,也不再开口。两人对立站着,又都不是多话的人,场面立即就冷了下来。

    一阵急促的小跑声让浮生立刻警觉了起来,伸手将还在原地发呆的叶茗初揽到身后,自己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右手扶在腰间,软剑早已待命。直到映入眼帘的是将军府小兵,浮生的警戒才稍稍放松。

    “叶护卫,长公主正四处寻您呢。”来人是奉命前来找浮生的,沈暮歌在晚宴结束后,就发现浮生不见了。

    “好,我这就过去。”浮生答应完,转过身去对着叶茗初拱手示意道“长公主召见,叶某先过去了。”听见沈暮歌着急找自己,浮生心里喜悦压过了刚才的不解,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见叶茗初仍有些尴尬,又补充了句“多谢叶大使挂念。”

    沈暮歌自晚宴归来,就发觉身边一直如影随形的人没有了踪影,这让她有一瞬间的恼怒,但很快就变成了想念。从京城到边城,这段路,他们走走停停,虽然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赶路,自己坐在马车中,而浮生在旁跟随,见不上几面。可就是因为知道那人一直守护在自己的马车外,心才会那么安定,就算是遇到偷袭,自己也只是担心她会不会受伤,从未想过浮生保护不了自己。

    沈暮歌端起温热的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酒意早已散去,想着浮生,心头就又酸又甜。甜的是那人果然毫不犹豫地一路相随,陪着自己来到了这遥远之地,可是转念又觉得自己对她的依赖日益深重,现在连片刻的分离都无法适应,赶忙着人去寻来。往后若是真要天各一方,这样的日子,自己还能怎么熬下去。

    满脑子都是关于浮生,沈暮歌轻蹙着眉头品茶的样子就这样毫不掩饰地看在了浮生的眼里。抽空回了趟家,刚回来就被心上人着急寻找,浮生的心情很不错,只是当她进入房间却看到这样的沈暮歌时,原先想要调戏一番的心情立刻冷了下来。不知为何,每当她看到沈暮歌怅然若失,纠结失神的时候,自己的心就跟着往下坠,越来越沉。

    不喜欢看见沈暮歌皱眉,不喜欢她深思着考虑取舍,不喜欢沈暮歌将她自己困在纷乱世界里拼杀。

    快步走了上去,轻轻拿开一直被握在手里的茶杯,浮生伸出右手,拂上沈暮歌的眉头,语气轻柔地说“怎么好端端地又皱眉,可是在晚宴上遇到了烦心事”

    突如其来的温热感触,与额间相触,沈暮歌眼神涣散地抬头望去,看到浮生就立在身前。眼里渐渐就有了笑意,摇了摇头,咬着唇轻声道“没有。”

    “还说没有。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是名动天下的长公主,简直是一个小迷糊。”浮生弯下腰,轻笑了两声,将抚在沈暮歌眉间的手掌缓缓下滑,沿着细嫩的脸颊一路到下巴。沈暮歌被抬起下巴与浮生对视,原先眼里的迷蒙此刻因为刚才浮生的话语而浮上一层朦胧,像是预料到浮生接下来的动作,脸上的红晕瞬间爬了上来,轻轻闭了眼,准备迎接浮生的温度。

    双唇相触,却未深入,浮生细细地用唇感受着沈暮歌,动作轻柔,鼻中气息却慢慢浓重了起来。沈暮歌闭着眼,对于这声音听得更是敏感,垂落于双腿之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了起来,却又舍不得推开浮生。

    浮生的唇很快地离开,寒凉的空气落在唇上,泛起一阵shi润。还不等沈暮歌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一声叹息“沈暮歌,我好想念与你在一起的感觉。”接着自己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支持,鞠躬

    第41章

    沈暮歌被浮生揽在怀里, 隔着衣衫依旧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在自己头顶环绕, 自己的手可以触摸到她的腰间, 这些真实的拥有感让她感到踏实, 驱散了之前心间的苦涩。

    “今天的晚宴还顺利吗”浮生拥着沈暮歌,见她情绪逐渐稳定, 双手也开始有了暖意,这才又开口问道。

    “嗯, 一切都与原先计划的一般。只是。”沈暮歌停了下来, 用食指轻轻戳了戳浮生的下巴。

    “只是什么叶茗德有动摇”浮生冷了下来, 也顾不上在自己下巴处作怪的手。听到这一声欲言又止,很自然地就联想到她心中最大的忧虑。

    “只是本宫发现, 有个人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趁着本宫不注意, 去偷偷做坏事了,不知叶护卫可有留意此事”沈暮歌悠悠道来,浮生听出她话里的揶揄, 心情反倒轻松了。

    “长公主真是观察入微,又心思缜密, 你说的还真是对了。据我所知, 那个不见了的人很可能是独自出去找乐子了, 毕竟这边城一到夜里就冷得很,找些乐子暖暖身的确不错。”浮生说得一本正经,就像复述她亲眼所见的事实那般。

    “你”沈暮歌明知道浮生是在瞎扯,可是听到她油嘴滑舌的腔调里还夹带着花心萝卜的意味,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忍不住要与她较真起来, 仿佛她若是不及时呵斥,那人迟早要去做坏事。

    “长公主可是准备亲自提审”浮生看到沈暮歌眼里的犀利与愠怒,克制了笑意,却还是忍不住逗弄。

    “哼,这个倒是不急。本宫现在想问的是,都已夜深,叶护卫为何要将自己收拾得如此风流俊逸,莫不是也想学旁人那样去找寻乐子暖身么。”沈暮歌从浮生怀里坐了起来,稍微拉开距离,整理起自己的衣衫。

    “噢,有吗难道我不是一直都风流俊逸吗长公主今日才发现在下的美貌么,实在可惜。”浮生做出恍然大悟状,又点了点头,似乎对于长公主的评价颇为赞同。

    只是她心里清楚,若不是之前被四叔嫌弃了,她才懒得多花几分心思整理妆容。反正现在顶着的,没有一张是自己的脸。

    “贫嘴。”沈暮歌用力捏了捏浮生的脸,瞟了她一眼,起身站了起来。

    “只是,本宫甚是想念你面皮底下的那张脸。那个你,倒真是盛世美颜,勾人心魄呢。”轻轻地自语,背对着浮生,沈暮歌不愿被她听到自己这样的期盼。可是又禁不住地去回忆,从前的叶缥遥,还有她那张让自己难忘的脸。

    “这有什么难的,若是公主想看,那我。”浮生说罢就要去揭自己的脸,被沈暮歌一个转身,死死按住。

    “你别胡来本宫就是随口说说,你绝对不能暴露了身份,更不能惹人起疑。”沈暮歌的心狂跳了起来,此处不比在皇宫里,她自己都需仰仗旁人,若是浮生引起别人的怀疑,自己还不知能不能护她周全。

    “好,我听你的。”浮生见她慌乱的样子,也知眼前形势紧急,郑重答应。

    “今夜,你是去了吗。”沈暮歌思考了一下,又抬起眼望着浮生,问道。

    “嗯。离开久了,回去看一眼。”浮生知晓沈暮歌问的是什么意思,又想起刚才她话里的调侃,心知也是瞒不住,爽快承认了。

    “那干嘛还要回来。”沈暮歌苦涩地轻笑了一下,侧过头去,语气变得无力。

    “我只不过回去看看,这并不是我此次来边城的主要目的。”

    “可是本宫,想。”沈暮歌想开口让浮生回山庄去。既然她在抵达的第一日就迫不及待地回去,可见心中对于那里的惦记并不少。

    在京城时,她就暗自下决心,等到了边城,就赶浮生回去。可是到了此刻,这话真的就在嘴里含着,哪怕再不张嘴说出来就会把自己憋死,沈暮歌总也开不了口。就这样强忍着,眼眶慢慢红了。

    浮生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翻了个白眼,已经猜到沈暮歌又在想些什么。暗暗叹了口气,走到她跟前,平静地说道“好了,咱们不要再为了这个话题而争执了好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所以想赶我走,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你好,才一直守着不肯走。如今,就让我们彼此成全,就当是为了自己好,行不行”

    沈暮歌低着头,没有给出回答,一直沉思着,像是在做权衡。浮生懒得理她,这个样子,自己就当长公主默认好了。直接跳到下一个话题“对了,你觉得叶茗德怎么样能信得过吗”

    “嗯嗯,应该可信。”沈暮歌被这么一问,也回过神来。

    “你就不担心他是用计将你骗来,再来一招请君入瓮”浮生见刚才被放在桌子的茶已经凉了,倒掉又重新沏了一杯。

    “他不会。”沈暮歌摇了摇头。

    且不说她与叶茗德从前在京城时结下的交情,加之对他人品的了解,光是父皇能够将十万大军的兵符交到他手上,又将他安置在这个守将位置上数年之久,就自然有可让人信服的理由。如果这是一次y谋,那么推自己入坑的,也不是叶茗德,而是她的父皇。皇帝要谁死,谁又能逃得过呢既然想通了这点,沈暮歌自然不会将ji,ng力放在怀疑叶茗德上。

    “你倒是了解他。”浮生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烫得她不顾形象地伸出舌头。

    见浮生这个样子,沈暮歌走过去,若无其事地推开她面前的茶盏。见她舌头只是微红,估计烫得也不厉害,暗道“小心眼。”

    “既然他是信得过的人,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商议计划”浮生见沈暮歌也不准备解释,只好再问接下来的打算。

    “约在明日书房。出京前父皇交给叶茗初一个锦囊,让他到了边城后,当着本宫和镇远将军的面打开。”

    “我能旁观吗”

    “你说呢”沈暮歌睨了她一眼。

    “我是觉得,这个锦囊里的东西,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万一到时候打开了,场面失控怎么办就算你信得过叶茗德,那叶茗初呢毕竟人家是两兄弟,你还是应该多点准备。”浮生其实心里想说,最不能信的其实你那皇帝老爹。

    沈暮歌听浮生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边城她也是头一回来,人生地不熟的,又肩负着这么大一个秘密,若是有浮生陪在身边,自己定是能心安不少。加上浮生的身手,明日里若是真有意外出现,她也能带着自己全身而退。到了此时,她也清楚浮生是绝对不会走了,自己似乎也不愿意让她真的离开。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纠结了。辽族一战,就让她们共同进退吧。

    “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这边城不同于京城,到了夜里凉得很,加上又下了雪,待会我让人在你房里多备几个火盆,可别冻着了。”浮生又仔细交代了番才起身离开。

    次日一早,叶茗德例行去军营巡查一圈就回了将军府。今日是与长公主约定好拆看锦囊的日子,他自然不敢懈怠和耽搁。可是他也对于那个握在三弟手里的锦囊心中无底,不知皇上到底在里面说了什么。自从三弟被封了送亲大使,爷爷的家书就再也没有寄来过,起初还以为是他老人家身体抱恙,但昨日已经问过茗初,只道是并无异常。也许会与那个锦囊有关,叶茗德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叶茗初如约来到将军的书房,见长公主和二哥早已在里面,才发现自己来迟了。等进了书房关好门,走近了才看到站在房间角落里的站着的叶护卫。

    “微臣来迟,还望长公主与叶将军恕罪。“叶茗初说罢就要下跪行礼,被沈暮歌制止。

    “叶大使,身在边城,你有君臣之心已可,不必太过拘礼。”

    “谢长公主,微臣遵旨。”叶茗初整了整袖口,接着从袖管中取出一个ji,ng巧的小小锦盒。

    沈暮歌眯了眯眼,她知道,这是宫中用来放密旨的锦盒。此时见叶茗初将其拿出来,想必那个锦囊定是藏于锦盒之中了。叶茗德的气息有些乱了起来,三弟手中的锦盒一旦被打开,对于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也许都会产生深重的影响。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镇远将军,此刻竟然有些害怕这小小的锦盒。

    浮生抱臂站在不远处的角落,虽然以长公主的心腹为名得以进入书房,可是她并不能作为第四个人平等地参与其中,只能在一旁静静陪伴。这也给了她冷静旁观其他人反应的机会,很快她就发现在这书房中,长公主岿然不动,情绪似乎没有任何波动,而手握锦盒的叶茗初也颇为淡定,反而是镇远将军最为紧张。

    嘴角轻轻扬起,浮生心中暗道,这下倒是有趣了。

    等叶茗初将锦囊取出,一阵惊呼响起。三道人影皆一同跪下,唯一站着的就是手拿黄绸的叶茗初。当他将锦囊扯开,一卷细小的黄绸段子就滚了出来落入他的手心,伴随着在场其他人放大的瞳孔,他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黄绸,等到众人都跪下他才开口。

    显然,这是一道被裹在小小锦囊里的微型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dyhesun

    第42章

    自从那道密旨被叶茗初宣读, 书房里的人没有一个的脸色是平和的, 却俱都恭敬接旨。即使是前一刻还端坐于上座的长公主, 此刻在加盖了玉玺的圣旨面前, 也同其他人一样,唯有听命。

    将密旨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 又原样塞进锦囊再放回小小锦盒中,叶茗初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公主和叶茗德都已站起身, 面色凝重地回味着刚才的旨意, 一时间, 屋内鸦雀无声。

    “二哥,噢不, 叶将军,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商讨会谈之事吧。”叶茗初带着几分惶恐开口,因为刚才宣读圣旨时过于紧张,张嘴就顺口喊了叶茗德二哥。看到长公主闻声抬头, 又立刻改了口。

    “不错,叶将军, 本宫也认为当务之急是与那几位部落首领联络, 在和亲之前务必见上一面。”沈暮歌接过话题, 虽然是此次计划的主角,但光凭几次书信往来,她仍是难以完全放心将自身安危交托出去。

    “长公主说得是,末将在几日前就已派人前去联络了,只是暂时还没等到回音。”叶茗德慎重地说道。

    “这么久”沈暮歌拧了拧眉头, 沉声道。

    “长公主有所不知,那几个部落地处辽族领域偏远之地,我们的人要想找到他们,必须要先绕开勒扬格的地盘和眼线。”

    “本宫明白,只是担心过几日辽王就会派人过来,若是到时候还不曾联络上,那”沈暮歌没有继续说下去,点到即止。

    她不会向旁人泄露自己的心虚。

    若是辽王派来接亲的人先到,而那些部落首领却未曾露面,长公主就不得不单枪匹马地亲入大辽,去搏一回此前的约定。在京城里,当她从父皇手中接过求亲文书时,心中的颤抖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明显。后来又误以为叶缥遥已经坠崖而亡,连尸骨都不得留存,她心底就起了一丝赴死就义的念头。无论是为国家,还是替千城挡住这份苦难,她都坦然承担起这份责任。

    如果这世上再也没有了叶缥遥,自己苦苦求全的姻缘也就没了寄托。要是能够借此次和亲,替国家做些贡献,也未必是一无所获。这样她就算到了黄泉,也有颜面去见叶缥遥了。

    只是,原本不再惜命的沈暮歌在见到浮生的那一刻,心里的悸动莫名被挑动。也许在初见的那时,她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当她确认浮生就是叶缥遥之时,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就占满心头。可是已经答应了父皇的事情,不可能再有转寰的余地,更不可能让父皇知道自己的动摇是因为浮生。

    为今之计,沈暮歌没有其他退路可走,只是将期望放在充分准备上,这样胜算就会大得多。而她也就能在这场和亲中全身而退,换来与浮生的继续相守。叶茗德有另一个担忧,此前与那几个部落首领的联络虽然也耗时许久,但大体仍算是顺利。可现在勒扬格为了迎接长公主的到来和接下来的大婚之期,已经加派了不少人手和升级了戒备,若是自己派去的人被截住,只怕不仅会贻误战机,还会打草惊蛇。

    “公主,不如微臣再派些人去吧。”叶茗德见长公主沉默许久,而他心中的忧虑也并未消退,只能再出一计。

    “可是叶将军,此时再派人去,路上时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刚才宣读完圣旨,叶茗初便算是明白了这场和亲之喜掩盖下的计划,自己也必须参与其中,当即尝试着主动出谋划策。

    “你说得没错。可是现在只能干耗着等下去,也不是个好法子。”叶茗德语气开始烦躁,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已经让他的不安加深。加上刚才圣旨里的意思,更是让他莫名抓狂。

    沈暮歌察觉到了叶茗德的焦躁,出言安抚道“叶将军莫恼,本宫觉得还可再等上三日。若是三日之后还等不到消息,我们再用其他办法。”之前就听叶茗德说过,按照正常的速度,这一来一去的也要个七八日。

    “叶大使,有一件事要烦劳你去处理。你去将准备随本宫一同入辽的人员调整一下,将名单呈上来。”沈暮歌听完叶茗初宣读的圣旨,稍稍一想就明白父皇做此安排的意图。此刻又看到叶茗初仍然有些尴尬地站在桌旁不知所措,便主动分派任务于他。

    “臣这就去办。”叶茗初对于突然而来的任务,有些不知所以,抬眼看了看长公主,似乎并未得到什么提示。想要开口再问清楚些,就看到了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叶护卫,灵光一现,幡然醒悟,领了命匆匆而去。

    叶茗德将三弟刚才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刚才茗初正要开口时,他就想要出声阻止,幸好三弟够机灵,反应及时,总算是自己领悟了出来。眼见他离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望着长公主,探询道“不知长公主对于茗初,怎么看”

    “资质不错,还需磨砺。”沈暮歌嘴角微扬,食指轻敲了座椅扶手两下,轻声答道。

    “臣代茗初,多谢长公主栽培。”叶茗德跪下向沈暮歌行了个大礼。

    “叶将军不必感激本宫,这也是父皇的意思。刚才的圣旨,本宫觉得,叶将军也已经听明白了。”波澜不惊地应对,对于叶茗德的反应,沈暮歌是意料之中的满意。

    离开书房,屋外的空气冰凉而清新,瞬间击碎了脑中的混沌之感。还来不及开口说话,身上就多了一件毛领披风斗篷,沈暮歌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也不回头去看,只伸手扯住了斗篷的前襟。

    “边城过了深秋就算是入冬了,这里不像别处,几乎大半年都是冬天,公主可别大意了。”为沈暮歌披上斗篷后,浮生不咸不淡地说着。

    “那你怎么不多穿些”沈暮歌斜眼看去,只见浮生仍旧是入城时的装扮,并未多添衣物。

    “我自幼长在这里。现在的温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浮生并没有去看沈暮歌,而是望着远处,似乎那片蓝天才是让自己翱翔的未来。

    “那你不准备带本宫去瞧瞧么”沈暮歌本想劝浮生多穿些御寒的衣服,但听她一说,觉得也有道理。生长于斯的浮生,体质和抗寒功力自然与自己是不同,也不打算再强人所难。既然来了边城,又有些闲暇时光,不如让眼前这人领着自己去逛逛,也是不错。

    “嗯公主有兴趣逛这荒凉蛮夷之地”浮生饶有兴致地望向沈暮歌,话一出口就看到沈暮歌脸上多了两片红霞。

    沈暮歌自然是被这话勾起了回忆,想起她们之间的第一次争吵。从未与人争得面红耳赤的长公主情急之下被她激出了这话,没想到这人竟然记恨到现在。懒得与她扯下去,沈暮歌整了整斗篷,抬脚走了出去。

    见沈暮歌径直朝着大门方向走去,浮生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意,快步跟了上去。还不等沈暮歌走出院落,就一把拉住了她。

    “你这是干嘛”沈暮歌被猛地扯住手臂,不明所以地看着浮生,猜测这人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理会她的逗趣要上来讨糖吧。

    “公主真想要出去转转的话,总不能就这个样子吧。”浮生见沈暮歌似乎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解释。

    “本宫这个样子,见不得人么”沈暮歌茫然,在京城的时候,她出行都是大阵仗。可是微服出巡也到过江南,并没有什么不妥啊,怎么现在到了边城,就惹得浮生这样嫌弃了

    难不成到了她的家乡,对自己的要求变得苛刻了

    “你比边城的人漂亮太多了,一出去还不都乱套了。”抬手扶额,浮生觉得沈暮歌的智商,也被这边塞的风吹得零落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啊本宫很想要出去啊,不许不让。”沈暮歌听到浮生的话,虽然不是直接说自己,但这样拐着弯地称赞自己,也让她眉头舒展心中喜悦。忍不住地嘟了嘟嘴,撒娇着让浮生想办法。

    “你,跟我来”眼见沈暮歌这个妖孽又要开始使用杀手锏,浮生咬着牙,当机立断地将她拉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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