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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都纪事 第26节

作者:六遇 字数:9220 更新:2022-01-12 01:36:00

    阿舅是通晓医理,但是太医院的医正每月都会请脉,何以他与阿娘暌违相见,竟先替她诊脉?

    千秋宴之夜,太后突然的异常,今日的异常……种种以往不曾注目的细节如海潮般涌上心头,狠狠将睡梦中的唐潆惊醒。

    窗外的天色刚蒙蒙亮起,她猛地睁开眼睛,立时掀开衾被,直往外走。

    司寝的宫娥听见动静,忙向里间走去,见皇帝面白如纸满头虚汗,心里陡然一惊,还不待她们询问,皇帝先急切地吩咐道“速速将医正召来!”

    虽然不明所以,宫娥领命而去,走出几步,又被皇帝叫住“令他携上太后每月的脉案。”

    ☆、第51章 脉案

    官员应卯上值,唯有太医院的医正与医官是随时待命,不消时,医正便入得殿来。

    医正年逾五十,精神矍铄,他挎着医药箱,弯身行礼。唐潆正坐殿中,适才她更衣洗漱,跌宕不安的心境略微平和几分,耐着性子候他礼毕,劈头便向他索要太后的脉案。

    皇帝身系社稷江山,为免歹人趁机作乱,皇帝的脉案一直都是重要机密,轻易不可示人。太后虽是皇帝的母亲,居于深宫,其脉案的机密性自然不比皇帝,因有宫娥吩咐在前,医正毫不犹豫地将脉案双手递呈上去。

    脉案里,张张白纸黑字,唐潆细致认真地看了前面几页,又看了中间几页,最后看了新添的几页,大概情形在心中便有了数。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具体的,还需向医正垂询。医正呈上脉案时的态度无半分遮掩,加之看过脉案,唐潆此时的语气转为平和“冬日天寒,太后近年身子又不比以往,故而朕颇为牵挂。”

    医正笑着道“陛下纯孝,当是天下子民之楷模。然依臣之薄见,殿下脉搏从容和缓,冬日脉象稍沉,亦是常理,陛下尽可安心。”

    病人家属对病人总是千般担心万般忧虑,唐潆听闻医正话语,面上紧绷的神色缓和些许,却又接连抛出好几个问题与医正,诸如太后手脚寒凉,可否药膳进补,诸如太后冬日觉浅,如何修养身心之类。皇帝有问,臣下不敢不答,医正遂一五一十地说来。

    朝鼓将鸣,唐潆起身,与医正一面往谨身殿走一面仔细聆听,端的是整副身心俱都交托于太后。直到走至谨身殿前,唐潆才舍得放过口干舌燥的医正,又吩咐他道“国库中的药材,如若有需,只管取来用,朕只要你好生照料太后的身子。”

    医正连声称是,站在原地恭送唐潆步入谨身殿。目之所及再看不见她的身影,医正回身往太医院走去,经过一株古树,树梢上结满了晶莹剔透的雾凇,寒风吹过,医正竟抬起衣袖,擦了擦额上后知后觉冒出来的虚汗。

    长舒了一口气。

    后日便是除夕,九州各地官员纷纷呈上新年贺表,除此外,无甚事情。早朝很快便结束,文武百官退朝时,唐潆坐在黼座上,她晨间被梦境扰醒,神色略微有些疲倦,欲先在此歇一晌。

    谨身殿较宣室殿宽敞,人去屋空,愈显得御阶下供给朝臣所处之地更广阔了些。唐潆单手拄着下巴浅眠,片刻后,她忽而掀起眼皮,果见萧慎犹如青松般伫立在殿内,见她醒来,只慈和地微笑而已。

    想起昨日太后之言,唐潆忙抖擞精神地起身,她走下御阶,先向萧慎赔礼。萧慎忙弯身道“陛下无需这般,是臣私留于此,岂敢罪您?”

    诚如太后的猜测,萧慎心中的确有吏部尚书的人选,他欲将其引荐与唐潆“其乃先帝年间的进士,累官至吏部左侍郎,因直言极谏,被罢官赋闲。臣与其朝中共事,惜其才德,当初他奉诏还乡,臣亦折柳送别。”

    萧慎坦然又聪明,他历任两朝丞相,朝中岂会无人脉无友朋?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此人名唤严屹,与他曾有交情,但交情亦仅止于同僚与赏识。

    身处高位,眼界不可谓不高,得萧慎青眼,更惦记在心中直到今日,加之太后曾有嘱咐,唐潆自然将严屹记下,但是又有疑问产生“适才萧相何故不提及此事?”

    萧慎笑答“朝堂上有两朝老臣,皆知臣与严屹之交,若臣公然举荐,来日众人皆知臣于严屹有私恩。其实诸君擢升,均是陛下慧眼如炬隆恩浩荡,与己身与旁人无关。”

    如此良臣,唐潆心中倍感暖意,郑重地点头道“朕定从卿之言。”她亲将萧慎送出殿外,随后先将严屹的从官履历自吏部调出来查看,再令中书舍人起草诏书,欲起复严屹二度入仕。

    诏令颁告之前,她本欲先与太后说一声,这是她近乎于本能的想法,凡事俱都禀过太后再行事。接着,她想起太后昨日有言“如若萧相举荐,你听他的便是”,遂不再犹豫,径直将御览后的诏令颁告下去。

    未央宫中,医正将今日晨间突被皇帝召去之事细细向太后禀来,末了,他又犹豫着补了一句“殿下,长此以往,恐难瞒住陛下。”若非太后保他,皇帝又对太后言听计从,他岂敢欺君?

    太后执起茶盏淡淡啜了一口,不疾不徐地道“你只需照吩咐行事,旁的无需多管。”

    医正唯有称诺,恭敬地告退而去。

    案几上置有满满一碗汤药,黄褐色的汤汁,浓郁的药味入鼻,腹中霎时有翻江倒海的恶心袭来。她强压住不适感,双手捧起药盏,喝下几口汤药,嘴里立即布满了苦涩的味道,墨眉轻轻蹙起,阖上眼眸,仰头猛地将剩下的汤药全数灌入肚内。

    忍冬自小伺候她,何曾见过她如眼下这般汤药不离身?她眼睛里早就噙满泪花,见太后喝完药,忙先转身过去抑制了酸涩之感,又将蜜饯果盘奉到她眼前,强颜欢笑道“殿下,汤药苦,您吃几片蜜饯压压苦味。”

    太后吃了一块蜜饯,蜜饯是腌渍的干果,又酸又甜,含在嘴中不消时便压下了苦味。听闻忍冬话中的颤音,抬眸看她眼角清晰可见的泪痕,太后淡笑道“天还未黑呢,我是瞧得清的。何至于此,将眼泪擦擦。”

    她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惹得忍冬的眼泪夺眶而出,实在失礼,她只好疾步避到殿外,在猎猎寒风中被冻清醒了些。

    忍冬略略擦了擦眼泪,平复了心情,担忧旁的宫人照顾不好太后,忙旋身回去。经年累月的相处,她称得上了解太后,然而她始终不明白为何要将病情隐瞒得如此周密。服侍太后午憩时,趁着无人,她遂道出心中疑问。

    太后半卧在榻上,倚着迎枕,手里拿着多年前唐潆献与她的香囊,一遍一遍地轻柔摩挲。她叹息道“你瞧她眼下,尚且三不五时地跑到这儿来,若让她知晓……她哪里还有旁的心思放在朝政国事上。届时,大抵要与我共寝同食,一国之君岂能这般?故而,能瞒一日,便是一日。”余者,另有从长远观的原因。

    忍冬掖着被角,又低声劝说“如若陛下知晓,下诏征辟名医,兴许……”话未说完,已率先没了底气。虽说民间卧虎藏龙,但是太医院的医正亦绝非滥竽充数的废物,颜殊与宋稷亦是精于歧黄之术,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莫非会有再世华佗?

    再如何亲密,终归有宛若云泥的主仆之分,又知太后性情隐忍坚持,忍冬只好缄默无言。

    宣室殿中,唐潆午憩起榻后便将鸾仪卫指挥使薄玉召来。

    薄玉与余笙结契,遂和唐潆算是亲戚,私底下时,自然不拘于礼节。她抬步走入殿内,如往常那般并未行礼,御案上置有一只雕纹精细的木匣,她看过去,很快就认出这是当年她剿灭西戎班师回朝时献与唐潆的火枪匣。

    先帝年间,薄玉曾向穆宗引荐此物,却被视作西洋的奇技淫巧而鄙夷弃置。此时此刻,唐潆突然召见她,又将尘封已久的火枪摆到眼前,是何意图?

    薄玉性情直爽,心里如何想的,面上便显露出怎样的神情。唐潆笑着向她招手“阿玉表姑,你过来坐下,我们细说。”薄玉和余笙是夫妻关系,唐潆将余笙称作表姑,总不能按图索骥称薄玉“表姑父”罢,她遂将薄玉称作阿玉表姑。

    薄玉依言,她入座于唐潆右下侧的榻上,不因两人长幼关系而过分亲密失了尊卑礼仪。她虽是驰骋沙场军帐点兵的武将,其实缓带轻裘,举止从容,仪态文雅。

    唐潆将火枪匣打开,里面装着的火枪纤尘不染光可鉴人,显然主人常常将它拿出来赏玩,又极是爱护。她心中,薄玉与余笙是除太后之外最能托付信任之人,是以并不像平日对朝臣那般曲折迂回,直接说道“调任鸾仪卫之前,你统领海州卫,那处倭患肆虐。剿倭时,我军将领兵士军备落后,才每每陷于被动局面,即便事后大败倭国,亦不过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大大小小的战争,兵部皆记档在案,唐潆知悉此事合乎常理。薄玉点头道“是这般。”

    火枪匣被推到薄玉眼前,只听唐潆笑问“倭国虽同我朝交恶,但素来与海州来往甚密,故据我所知,海州有人熟稔制造火枪之技。你曾在海州有数年经历,或许能寻到此类人才?”纵观历史发展潮流,冷兵器迟早会被热兵器取而代之,落后就要挨打是在现代古代都行得通的道理。

    薄玉愕然,片刻后才迟缓着答道“不瞒陛下,那人与我相熟,只是这火枪是文武大臣皆嗤之以鼻之物。若要大量制造,需挪用国库银钱,恐怕……”

    唐潆从袖袋中取出一枚赤色印玺,笑着递与她“瞒着他们就是。你先让他造一批出来,钱从我的私库中拿。”

    作者有话要说  要外出,今天提前替换啦~≧▽≦~今天好像过节?要二更吗?

    s,皇帝大多都是有自己的小金库的,称作内库,谐音容易想歪,尤其这句话——钱从我的内库(重读)中拿(什么鬼?黑人问号?)所以这里还是叫做私库吧

    ☆、第52章 雏形

    燕京一旦入冬,常是风雪交加,雪似柳絮纷纷扬扬地洒满整个都城。冷是冷了些,京中百姓少有困在屋舍不愿出来走动走动的,除夕至元月初七,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全家老小逛逛夜市,猜猜灯谜,天南地北的货品琳琅满目,漫步至洛水河堤,再沿河放入几盏河灯,期盼年年合家团圞。

    和热闹的民间相比,禁宫里反倒显得更冷清些。

    追本溯源,由头是先帝不广纳嫔妃充盈后宫,以致如今偌大的宫城里竟只住着两位主子,且两人的性情是一脉相承的喜静持重,一年到尾,最喧阗繁华的仅仅是除夕夜流光溢彩的几声爆竹烟花。

    昨日,太后在未央宫设宴款待王公宗亲,诸位藩王皆在封国之藩,来者除却几位大长公主外,俱都是爵封公侯伯的功臣及其命妇。

    唐潆起初同在,还和江夏新城等人玩起了投壶,这类宴席助兴的游乐技艺她并不擅长,输了被灌下几杯新酿的梅酒,便自叹弗如,央求几位姑母饶过她,这才得了空暇绕到太后身旁。

    每至节庆,常有曲水流觞之类的文坛雅集,名仕俊彦总会咏赋新词,被人抄录下来遂流传于世。靖海侯夫人手里就执着梅花笺,将笺上的诗文奉与太后一道品鉴。

    唐潆只静静地坐下来,并不出声打扰,她看见梅花笺上有两首《踏莎行》同调的诗词,从字迹可辨非出自同一人之手。诗词如书画,应有留白,戛然而止回味无穷,以遣词立意与境界韵味批判,显然第二首远胜第一首。

    靖海侯夫人是靖海侯颜伶之正室,大家闺秀出身,不该不通晓此理。然而她舌灿莲花地将第一首词夸赞得几近无与伦比,同时又想方设法贬低第二首词辞藻简朴无韵味,活脱脱像个豁出老命给太后卖安利的水军。

    太后美容止,不急不躁地听她聒噪,忽而将一块糕点从她眼前递给唐潆,淡声道“先果腹,再饮酒。”

    朝食过去了许久,唐潆从入席到此刻,的确再未进食,适才饮下去的梅子酒酒香清冽,逃不过太后灵敏的嗅觉——亦或是,她的视线其实一直紧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般思量,唐潆立时心旌摇荡起来,笑着接过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靖海侯夫人十分讶然,皇帝就坐在她身旁,她竟不知。须臾间,她果断地换了个安利对象,拿着梅花笺到唐潆眼前,滔滔不绝。

    这好歹是唐潆的舅母,她不敢怠慢,可实在做不到像太后那般忍得住这般强聒不舍,便大胆地抛出心中揣测,她笑道“表兄好文采,来日定有大成。”太后闻言,朝她看了一眼,唇畔带笑,显然母女二人默契地想到一处去了。

    靖海侯夫人大喜过望,又强压住面上的喜色,笑吟吟地道“陛下赞誉了,家里诗文熏陶,他小小年纪才得以有如此进益。说起来,大郎与陛下年岁相仿,他是岁加冠,陛下明岁及笄,他相貌随我,确是面如冠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傻子都听得明白。

    “咳咳——!”咽下去的糕点霎时被堵在喉间,唐潆猛烈地咳嗽起来。太后给她递来一杯清茶,一面看她饮下,一面轻拍她的脊背,秀眉微蹙。

    靖海侯夫人偏生毫无点到即止的觉悟,只以为唐潆纯粹是被食物噎着了,还想再多说几句话攀附这桩与皇室联姻的亲事。太后蓦地话锋一转“提及大郎,我却想起二郎来,前阵有个御史弹劾他纵容家仆为非作歹……”靖海侯夫人微怔,脸色由红转白,正欲辩解,太后又淡笑道,“家仆众多,何人管得过来?阿兄阿嫂向来家教甚严,此事该是误会。”

    靖海侯夫人顺水推舟地讪笑“确是误会,殿下明辨是非又通情达理。”

    接着,又恭维一番。

    太后手执茶壶,给她斟了一杯茶,并不动声色地向唐潆看了一眼。

    唐潆立时起身,弯身行礼道“阿娘,连日积案如山,我先回去处理朝务,晚些再来。”其日尚是休沐,然国事运转不曾有断,这个借口足以搪塞。

    太后轻轻点头“去罢。”

    面对这些长辈,碍于她辈分小,私底下是难以斡旋,幸而太后每每若无其事地出言维护,让她得以逃脱出来。唐潆披上大氅,步出温暖的殿内,远远望见风雪中几位风韵犹存的命妇夫人与蕴藉翩然的少年郎君,命妇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就罢了,少年郎君亦是白面扑粉,盛装而来。

    往年的家宴,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她猛地刹住脚步,紧赶着戴上毛绒绒的兜帽以遮面容,一溜烟便窜到拐角处的游廊,径直从角门逃出未央宫。

    站在空荡荡的长街上,四下无人,连呼吸都很是轻松舒缓。疾步走来,浑身又是冷汗又是热汗,唐潆摘下兜帽,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身上。追赶而至的池再忙将伞撑开,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陛下怎地走得这般急?奴……奴险些追不上您。”

    随之是一阵松软的踏雪声响,青黛领着宫娥内侍缀在身后。

    唐潆眨了眨眼睛,眼角的雪花被裹挟进去,倏尔便融化作雪水顺着面颊淌了下来,犹如一道新添的泪痕。前方是白雪皑皑的夹道,再望过去,最远之处是漫漫冬日中的道道宫门,宫门之后又是什么?她从来不知,自周岁始,她便被困在这里,如今说她富有四海身系九州,可笑的是她连治下的这片土地都从未亲眼见过。

    束缚她的又岂止是这座宫城?

    有倾慕之人,能与她谈天说笑,能与她朝夕相对,能与她心有灵犀,却唯独不能与她坦诚相见。这些尚可容忍,但长大了,大大小小的烦恼接踵而至。她只以为她才十四岁,古代女子十五及笄出阁,年方十四俱都在筹划婚事了。

    靖海侯夫人急是急了些,却犹如一记钟磬之声使她醍醐灌顶。

    池再见她望着前方发怔,此处又是风口,冷风刮得他一个糙汉的脸都生疼得紧,遂低声道“陛下,外面天寒,不如先回宣室殿罢。”

    风势甚大,将漫天雪花席卷得纷杂散乱,恰如唐潆此时此刻的心境。她心中默默叹息,迈步朝前走去,一路沉默无言,待她走到宣室殿,已然定下主意。她是皇帝,她自己不想纳皇夫纳侍君,谁还能迫她不成?

    元月初八,休沐假毕,府衙开印。

    严屹奉诏抵京,补任吏部尚书的空缺,唐潆设下接风宴以示礼遇。诚如萧慎所荐,严屹精明强干,当年在吏部侍郎任上时便洞悉本朝官吏考课制度的利弊之处,尚未拟出详案便被罢官赋闲,宏图伟业遂作空谈。

    此次起复,严屹对唐潆的青睐重用感恩戴德,飨宴时就将奏疏呈上,里面所写俱是他呕心沥血的革新吏治措施。显然,与守成的王泊远相比,严屹是典型的改革能才,恰恰契合唐潆的需求。唐潆没有怠慢他的心血,接过奏疏,立时认真地看了起来。

    此封奏疏并非泛泛而谈,由浅入深,鞭辟入里,将现行的考课制度中种种潜在的弊端分析得头头是道,更提出了具体的解决办法。难能可贵的是,严屹对女子成见颇少,兴许是出于迎合女帝的心理,遂增添了几则利于女子入仕的条例。

    严屹终归是赋闲日久,有许多当朝事了解得不透彻,奏疏中就有些许瑕疵,但无伤大雅。唐潆兴致盎然地与他就着几处疑问与瑕疵,围炉话谈。

    殿内融融炭火,外面风雪阵阵,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寂静无声,宛若绘在素绢上玉树琼枝的画景。

    制造火枪之事秘而不宣,是以薄玉如若要去海州寻访工匠,需避人耳目行事。她和余笙每年年初,都会回到金陵探望出云,是绝佳的时机。这日,两人来未央宫向太后辞行,余笙对太后总是难掩抱愧之情,听闻她近日病情加重,愈加内疚。

    余笙情绪低落地道“我已告知阿爹,江南杏林中,他人脉颇广,兴许能有法子。都怪我,我学艺不精,若是我……”

    话未说完,太后先出言宽慰她“你又说傻话了。其时我便与你说过,让你勿要有诸多压力,成亦可,不成亦可,我本是看得很开。再说,当年解毒的药方非你一人所配制,你如今何故将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

    余笙被她惹得抹眼泪,哽咽道“阿嫂,你总这样,我倒宁愿你埋怨我几句,责怪我也好,打骂我也好。”

    太后将丝帕递与薄玉,让她给她擦擦眼泪,索性不再拿话语勾起她心中久久难消的愧疚。而是向薄玉叮嘱道“朝臣中并非全是守旧之人,据我所知,海州布政使亦有引进西洋火器之意。你此行,若是有需,不妨与他联系合计。”

    薄玉一怔“殿下,您知道……”那日在宣室殿,只唐潆与她,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此事仅二人知晓。

    太后轻笑“无论何事,她不曾瞒我。”

    话音刚落,似乎想起什么,眼神略微不笃定起来。她将殿内宫人全数屏退,又看向两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再开口时的语气竟然又是无奈又是赧然又是紧张“我有一个问题,实是我从未深入了解之事,故而想问问你们。”

    不管以后,她对于她是以怎样的关系存在,此时此刻毫无疑问的是,她是她的母亲。子女犯错,捶楚责罚固然可行,然而除却皮肉之痛,又是否真正能解决孩子心中的困惑和不安?以往的许多疑难杂症,因她博古通今,是以能亲身教导。

    自从洞悉了孩子不可与人道的心事,诸般复杂的情绪都有,最深切的却是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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