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清平乐·双歌 第13节

作者:十二·l 字数:24671 更新:2022-01-12 01:29:08

    “禀郡主。”一名值卫上前,“双莲于昨晚投井自杀了。”

    容澈道,“好巧。”她朝着容烨礼看过去,淡漠的眼神里不露丝毫情绪,却让容烨礼莫名的有些畏惧,他上前一步稳了稳气势开口道,“这是畏罪自杀。”

    容澈淡淡道,“这也是死无对证。”容烨礼还要强词夺理,她却开口问着容熙礼道,“二哥,王府规矩引诱婢女该如何处置。”

    “鞭刑,十鞭。”容熙礼一边答话一边拦住了容烨礼。

    “大福听到了吗”大福立马从腰间解下鞭子递了过去,她接过,问道,“小福,你可知罪”

    小福跪直了身子说道,“小福知罪。”

    容澈一扬手鞭子准确的朝着小福飞去,一鞭子下去皮开rou绽留下一条狰狞的血痕,小福咬牙闷哼,豆大的汗珠砸在了地板上,留下了葡萄大小的水印子。大福心里着急嘴上却不敢说,容澈眸光淡漠只挥手又是一鞭子下去。

    直到小福吃了八鞭她才停了下来,平静道,“念在你说与双莲是你情我愿便饶了你这两鞭。”听这话大福在心里松了口气,再打下去怕是小福的命就要没了。

    容烨礼见此事一了虽又不甘心但也算解了气,毕竟当着王府众人面压了容澈的气焰,他抖了抖衣袍开口道,“念在是你的人份上这件事我便不再追究了。”

    容熙礼也打着圆场,“大家都是兄妹,这点小事情都不要放在心上。”

    容澈未动,只用淡漠的眸光掠过众人,最终停在了容烨礼的脸上,“既然小福引诱婢女的事情了结了,那便来算一算兄长擅自抓我的人用刑的事情。”

    “容澈。”容烨礼只觉遭人一记掌掴,脸上顿时烧红,他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阿澈。”容熙礼为息事宁人,忙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兄妹看在二哥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

    “二弟你让开我看她敢。”

    她淡扫容熙礼,“既然二哥开口我便不再追究,但是,”她对着门外说道,“来人。”当值的侍卫又从外面进来,她缓缓道,“大公子这里遭了贼往后你们要加强守卫。”

    “容澈,你好大的胆子。”

    对于容烨礼的愤怒容澈并未理会,她道,“两位兄长,若没有其他的事容澈先行一步。”她起身后大福忙过去架起地上的小福,跟在她身后出了院子,行至半路她又道,“送他去疗伤,你好好照顾。”

    “是,郡主。”

    容澈的院子不如容澄的院子有ji,ng心布置,只在院墙一边种了几株琼花,那是母亲亲手栽下的,如今时节花期将至绿叶繁茂。琼花旁设了石案与石凳,她展开东夏舆图,目光从夏梁边境走回南阳城,又在南阳城与叶城见逡巡,总是觉得自己忽略了某处却又不知是何处,侍女不敢打扰她往来脚步轻缓手上无声。

    一连几日里都是春风和煦风和日丽,今日元嘉公主与吏部、京兆尹巡视考场方出了宫门,今年考生尤其多,京兆尹吴煦不敢有半点松懈,全城加强戒备。元嘉公主监察完考场于常宁王府用午膳,此刻正在无花院休憩。

    春风怡人,容泠挑了临窗的卧榻半倚着,眸光半敛神态惬意,容澄捏着茶盏浅呷,一时房中寂静无言是在等着容澈的到来。经上次容烨礼一闹容澈怕累及容澄,也不便明目张胆的与容澄来往,偶尔来一两次也是翻墙入院,行踪隐秘。

    容澈一进屋子里先是施礼,“给皇姐请安,给堂姐请安。”

    容泠睁开双眸,先是嗔了她一眼才道,“都叫你免了这些虚礼,屡屡再犯,该罚。”

    容澄笑问,“皇姐要如何罚”

    “就罚她往后只许直呼我俩的名字。”

    容澈不言于容澄旁边坐下,容澄给她添了一杯水,笑道,“阿澈你可听见,公主有令你若不从便是不敬。”

    “堂姐不要胡闹。”容澈对容泠一向无可奈何,但对容澄倒是应对从容,她又道,“今日皇姐难得出宫别在这上面费时费神。”容澄莞尔,不再多言。

    容泠眸光投向容澄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裴清扬调任工部的事情。”见容澄点头,又道,“母女嫌隙尤为可怕,不知这位裴大人在其中出了几分力。”

    “皇姐提起这位裴大人倒让我记起此人乃是国公的人,近些日子竟差点将这茬给忘了,国公当真处心积虑做了万全的准备。”

    “魏国公。”容泠咀嚼起这三个字,双眸灵动,“倒是会讨母皇的欢心,这几日在吏部与春闱间忙碌少与这位裴大人照面,听说他在工部可谓是如鱼得水,如今他在陛下跟前得势朝堂之上最不缺的便是趋炎附势之人,想来入幕之宾也不在少数。”

    “见风使舵之人皇姐不必放在心上。”容澄道,“皇姐执掌吏部以来可听说一个叫秦洪文的校书郎。”

    “大夏官员庞杂正在从头整理。”她稍作回忆,又道,“圣天十年考中进士科,入翰林,后不知为何一再被贬。”她眸中一闪,继续道,“他三连降之时正是裴清扬得以重用之即,想必此人与裴清扬多有不合。”

    “皇姐虽回宫时日尚短,但吏部却是个摸清朝堂的好去处。”

    容泠眸中盛着笑意,“你呀,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此人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容澄笑道,“就算我不说不多日皇姐也能察觉其中关系,皇姐可趁此次肃清吏部之便将此人也放进工部。”她又道,“据我所知秦洪文为人孤高一贯瞧不起裴清扬之流,两人于翰林院供职之时,屡次争锋相对、水火不容,所以裴清扬一得势便不断打压秦洪文,最后将其降成了无用的校书郎。”

    “如此甚好。”她自卧榻起身走到容澄面前,点着她的鼻间,“无缘无故的去查秦洪文一定有事想利用工部,说,你要做什么”

    容澄眉眼弯弯,道,“皇姐神机妙算闹得阿澄都不敢说话了。”她见容泠含笑睨着她,又道,“我是有事要麻烦工部,只怕那位裴大人作梗才把主意先打到吏部头上。”

    容泠坐在了容澈旁,问道,“何事需要你这般费心澈儿知道吗”

    容澈轻摇螓首,“堂姐并未告知。”

    容澄取来一张京州舆图展开,上有几处圈点与手画草图,她道,“京州地处偏远且十分广阔有二州相连,与中原交通有群山险阻,此三州朝廷向来难以监管,致使地方势力庞杂、民风未开,故而京州就有了化外之地的称号。”

    容泠道,“我初掌此次春闱也察觉京州学子实难得以重用,而门阀士族子弟在朝为官倒是方便之门大开。”

    容澈难得开了口,说道,“朝廷选材应当任人唯贤,我朝自开国以来注重门第令寒门学子求士无路。”

    “近来我也正为此担忧。”容泠问道,“澈儿可有好见解”

    容澈道,“皇姐,此事不急,且听堂姐继续说。”

    容泠眸光淡扫过容澄,容澄立马敛了笑正色道,“我以为可在中原与京州间修出一条道,一来方便朝廷管辖二来可一改京州未化风貌。”

    “所以,你想利用秦洪文上折子”

    容澄摇了摇头,道,“我想利用的是裴大人上这道折子,如果是裴大人奏请附议者一定众多,就连户部也不敢克扣经费。”

    容泠含笑道,“你这个心机用得倒是颇深。想利用裴清扬与秦洪文之间的不合,秦洪文反对的裴清扬便要与之对立。”

    “正是。到时候朝堂之上再有一番争论,皇姐可帮衬着裴清扬说上一两句,陛下定会嘉许皇姐处事冷静、为社稷着想。”

    “你这如意算盘把我都算计进去了,真是讨打。”容澄作势躲了过去,她又道,“澈儿,科举你如何看”

    “容澈不敢妄言,皇姐今次主审又忙于吏部诸事,于科考定有看法不如便趁此垂示一二。”

    “你比阿澄还要讨打。”容泠佯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又道,“我心中是有一二举措说与你们听听,改四年一次的科考为两年一次,再将明经科废除加大进士科目。”她一顿,又道,“再有,京州若通可为京州学子特别开科大加招揽。”

    容澈道,“此三举皆为良策,皇姐可在今次科考后递一本折子。”

    “不仅如此。”容澄笑道,“若皇姐先助裴清扬修成京州道,那皇姐此番革新他定会为皇姐说上几句好话,加之此举为社稷有益定能收揽不少人心。”

    “这趟宫倒是没有白出,你们不往宫中走许多事想来却又犹疑不决,宫中冷清总得想办法寻些由头常出来才是。”

    容澈望了眼日头,说道,“皇姐,时候不早了,钱大人与吴大人怕是已等候多时。”

    容泠顺着她的目光从打开的窗棂望了出去,日头偏西是该离开了,她起身容澄便一道起身,恭送她出了王府直至马车在长街消失。容澄回到无花院容澈正在看那张舆图,见她回来便坐直了身子等候她。

    容澄笑问,“我这些草图画得如何”

    “堂姐是想将京州当做后路”她沉吟,“陛下应当不至于此。”

    “有些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一时间两人无语,春风从大开的房门吹了进来,轻掀着舆图一角,容澄将图重新卷起来放回原处,容澈为她换了一盏新茶。

    第43章 四三

    容泠将吏部历年考核厘清重新上了道折子待女皇御批,折子里破格提拔了些人才,晚间陛下在西殿召见了她,好在安公公在来时的路上将女皇态度告知一二,容泠此刻已有应对的准备。

    “儿臣给母皇请安。”

    “起来吧。”女皇将吏部递上来的折子拿在手上,“折子朕仔细看过了,也瞧见你提拔了不少人,可有原因”

    容澄起身后立于女皇一侧,垂首恭敬道,“儿臣在查阅吏部历年考核中,有些人因由一些莫名的理由被降级或外调,所以儿臣细心查证一番,才知有些个大人只因得罪了长官故有此遭遇。”

    女皇放下折子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竟有此事”

    “儿臣为怕偏听便走访了这些大人曾供官所,确有能力者儿臣已写在了这封折子里。”

    女皇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可话却是清清楚楚说进了她的耳朵里,“这位秦大人看样子是通过了泠儿的多番考验。”

    “儿臣以为秦洪文是少见的人才。”她状似未懂女皇的言外之音,只道,“儿臣看过他历年给工部的建议,见解独到,于水利方面多有研究且画了一手好图。”

    “果有此事”

    “正是。”说完她像犹如梦中惊醒,跪了下来,惶恐道,“儿臣与刘大人多番商议才议定了这干人等,母皇有不满之处儿臣愿一力承担。”

    “朕何时有怪罪你的意思,朕念你初次处理朝政有些不放心罢了,你这折子朕也仔细看了公允有加,着实让朕放心,快起来地上凉。”

    女皇放下折子又问了些春闱的事才让她回去,安公公依旧打着灯送她回太极殿,于路上他小声说道,“是裴大人知晓了此事跑到陛下跟前嚼舌根,这才引起了陛下的注意连夜召见了殿下过来问话。”

    “安公公,这位裴大人最近可是常来”安公公轻微的点了点头,她灵动的眸中倒映烛火,含笑又道,“今次也要多谢公公周全了。”

    “殿下哪里的话,是殿下抬举老奴,老奴感激还来不及。”说着话便道了太极殿门外,殿里的宫女打着灯在门外候着,他道,“老奴恭送殿下。”

    “有劳公公了。”

    静夜昏沉,一连几日的好天气在今夜到了头,夜里面不知哪吹来的一阵乌云,清晨里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巍峨的宫殿沐浴春雨,洗净铅华。宫里的石板吃了水倒映着墙瓦与天色,也沾shi了过往宫女的裙角,宫女恨恨又踩碎了一地平静。

    秦洪文调任工部司水署任职时裴清扬差点咬碎了满口的牙,本以为到陛下面前一哭诉定能将此人剃出升迁,可元嘉公主竟有意与他作对。他本就因上次无端受辱在心里记恨了元嘉一笔,而秦洪文来工部这件事自然又是一道梁子。

    工部司虞署里有位乔然大人得容澄授意,向尚书罗大人提交了一道京州修道的议案,罗久年详看之后与左右侍郎又行商议,左右侍郎皆言此案可行,而罗久年本就与乔然沾亲带故自然更加认可,便决定将其交与三省复议,也正于此时遭到了秦洪文的大力反对。

    秦洪文以三点逐一反对大修京州道,一为耗资巨大工时太长且群山险峻不宜打通,二是京州民风野蛮恐其侵扰中原,三是司水署尚有几个水利提议为何迟迟不议。罗久年年事已高不想再多事,而秦洪文这三点句句在理欲帮乔然的心便淡了些,况且他最怕的还是折子送到三省只是徒劳一趟。

    说来也巧裴清扬所在正是司虞署,于此事他本并不在意,只是在秦洪文极力反对后他才一反常态,支持起了这项议案。

    罗久年早已摸清了他的脾xi,ng加以言语利诱,告诉他若此事可成乃是造福大夏,他便是立了头功。裴清扬急于建功逞威便愈发积极,更多番敦促罗久年将此事上交三省复议,罗久年这才放心的将提议交到三省。

    今日朝堂上女皇就此事问及群臣的意见,秦洪文头一个站了出来反对,他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此时修建京州道实为不妥,京州又山险围阻道路难通,此举不仅耗损国力更需大量苦役,还请陛下三思。”

    裴清扬最是沉不住气,他出列逞能,理直气壮,“启禀陛下,臣以为修通此道可方便朝廷管辖京州,与大夏百利而无一害。”

    “裴大人。”秦洪文话锋一转,争锋相对,“既然说是百利,那就该说说是哪些利陛下,而臣看到的全是害而无利。”

    “怎会无利”裴清扬声音高昂急道,他虽一时想不出反对之策,却知将话抛回去,“你说害,又是哪些害”

    女皇坐于高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那冷然的气息未能阻挡秦洪文的动作,他行礼道,“禀陛下,修道一来耗损国力,二来京州民风野蛮,三是群山艰险恐不宜动工。”

    秦洪文虽是与女皇力陈利弊,却在气势上对裴清扬咄咄相逼,裴清扬本就未经深思熟虑以致一时间哑口无言,楞在当下。女皇高高在上的皱了皱眉峰,她本有意助裴清扬一把,怎知他竟如此的不争气,枉费了她的心意。

    群臣早已揣清圣意,有几位大臣出列为裴清扬助阵,却被秦洪文逐一驳斥了回去,这场拉锯令秦洪文今日在朝堂上崭露头角,但他十分清楚女皇的心里未必满意。朝堂一时静默不言,左右的在悄悄递去眼色询问,而后都遥了遥头只恭顺的站着。

    女皇的视线罩在群臣的头顶上,她沉声道,“秦爱卿说得十分在理。”她一顿,询问群臣,“尔等对此事可还有其他看法”

    不知女皇是有意维护裴清扬还是不喜这秦洪文耍强,这次群臣将视线都投向了工部,这本就是工部的事情可罗久年一味明哲保身,如老僧入定般垂首不置一词,其他人见状又怎么会多嘴开口,女皇已面露愠怒却也无可奈何正欲退朝,元嘉公主令人始料不及的走了出来。

    女皇的眸光暗了暗了,开口道,“元嘉也不赞成修京州道”

    女皇此话一问出,群臣只觉冷意更甚又将眸光垂了垂,这话虽是询问却饱含责怪之意,群臣深知长公主与裴清扬一向不合,又生怕公主触怒了龙威引火烧身。最为恼恨的自然要数裴清扬,他与公主不仅结有梁子公主又是瞧他不顺眼,自然不指望听见甚好话。

    容泠心间一凛,灵动的双眸瞬间犹如严寒冰封,她不露声色的开口,声音依旧清越好听,令所有人倍感意外的是,她道,“启禀陛下,儿臣以为京州道可修。”这一句不啻为平地惊雷,震得群臣眼珠子轱辘一转,啧啧惊奇。

    女皇竟也是一怔,才又问道,“那朕要好好听听元嘉的见解了。”

    “儿臣以为秦大人所奏是有几分道理,但细想之下也有解决之法。”她平静道,“秦大人所奏第一点,儿臣以为京州道可打通两地一直以来阻塞的贸易,京州繁盛与大夏赋税更是利多弊少,至于秦大人所说苦役劳工的问题,朝堂可以派官员去京州大加动员当地百姓,多加雇佣,便可一举两得即解决了苦役劳力也可将流民安顿。”

    女皇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乌云尽散,她道,“元嘉想得甚是周全。”

    容泠又道,“秦大人说京州民风野蛮,不宜通道,而儿臣以为正因如此才当竭力修通京州道,中原民风上承百家争鸣下启千秋万代,自当以教化民风为首任,朝廷也应多给京州学子机会,令京州学子与中原学子多加交流。”

    “说得甚好。”女皇十分高兴,“元嘉此话深得朕心。”容泠下跪谢恩神态宠辱不惊,女皇本就不喜她与裴清扬处处相对,今次见她在朝堂上有如此深虑也算帮衬着裴清扬,更是对她褒奖不断,而后女皇又道,“朕一直以来为京州甚是忧虑,裴爱卿能有此提议是为朕分忧,理应嘉奖。”

    “谢陛下。”裴清扬此刻心里头更是高兴,毕竟初到工部便有所作为往后升迁也能服众,他又道,“还是元嘉公主高明远见,下官自愧不如。”虽是谦语却不见谦态。

    容泠的神色里藏匿冷意,嘴上却说,“裴大人有此提议才是见识过人。”裴清扬不提悄然大榄功劳,令她更加嫌恶。

    容澈自回京以来在朝堂上都是极少出言,她淡漠的眸光瞥过容泠与裴清扬的虚与委蛇,今日朝堂女皇对裴清扬可谓多加维护,群臣都是人ji,ng往后怕是巴结不断,这个裴清扬必成祸患。容泠收回目光正好与她撞上,不需言说,彼此已知所想。

    今日下朝裴清扬洋洋自得收下了同僚的阿谀,他自以为他如今地位就连长公主也要礼让三分,如此想来更加得意。裴献却是悄悄走到了容澈身旁与她一道朝着宫外走去,身后还能听见裴清扬的自鸣得意的笑声,容澈眉峰乍起快走了几步。

    人影不见四周寂静,裴献才低语道,“今日朝堂上长公主所言下官委实佩服,所想所说未雨绸缪、极为周全,且不计前嫌为社稷着想令下官十分羞愧。”

    容澈望了眼天际,说道,“大夏的将来全系皇姐一人身上。”

    此话可谓大逆不道令裴献又怕又喜,既然清平郡主真心以待对他不疑,他自当投桃报李,“下官愿为大夏江山肝脑涂地。”

    往下也不便多说两人沉默的走着,一出宫门裴献与容澈告辞,容澈坐上马车踽踽驶回王府,这几日容烨礼有所消停王府便安静不少,她放小福休养今日不必跟随,大福担心小福伤势她也不常带在身边,如此往来常宁王府也方便许多。

    近日来容澄总是带着白青桐四处游赏,要南阳城的春景看尽,春盛时,通往业成寺的石阶旁也是芳菲蹁跹、蝶粉蜂黄,隐没深林的僧院也趁机沾染几分春色。今日的斋堂里不仅有容澄与白青桐,还有容存善,他好几日不见容澄踪影便自行寻到了这里。

    “澄妹这几日总不在王府,原想与你一同放纸鸢也寻不到你人影。”

    “春色正好,青桐初到南阳城自然要带她四处游玩。”

    容存善温文的面色有些僵硬,他道,“白姑娘好生福气。”

    容澄笑道,“听父王说哥哥今年不再外出求学,不知哥哥这些时日都在做什么”

    存善一愣没想过容澄会问起他的行踪,他视线偏移眼帘微垂,“还能做些什么,会一会师友写一些应景酬对之作。”

    毕竟春闱正在,容澄以为触及了存善的伤心处,于是道,“父亲不让哥哥科考自有他的道理,希望哥哥不要介怀。”

    “澄妹多想了,我岂会介怀。”他又恢复一派温润,道,“饭后出去放马一游如何”

    “正有此意。”

    春闱过后,容泠果然上了一道科举革新的折子,言辞恳切持之有故条条在理,女皇于朝堂之上问及群臣的意见。容泠于科举利弊分析的鞭辟入里,群臣心中油然佩服,且此项革新也可一改朝堂风貌,故而附议者众多。

    吏部左侍郎刘长青首当其冲,“臣以为公主殿下此举实乃造福社稷。”

    裴献更是由衷赞同,出列道,“臣也以为长公主此举甚好。”

    裴清扬细心观察着女皇神色,见女皇面上有几分喜色,才出列道,“臣也赞同长公主此举,尤其对京州学子加特例科目对教化京州民风也多有益处。”

    女皇道,“既然诸位爱卿皆言此举有利社稷那元嘉你便放手去做,尔等也当竭力相助元嘉,多多造福我大夏学子。”

    裴清扬不会懂容泠此举为革新不假,但更力在招揽人心,如今的元嘉公主前有京州道的公允进言后有科举革新的各项举措,令裴献等一众心灰意冷的官员早已心意所向,长公主德才兼备之名从朝堂很快便传到了民间,令广大学子敬畏有加立志报效。

    京城又暖上几分。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这日休沐,容澈于琼花遍开的树下读书,安和鲁有找过她一两次皆言徐鸠毫无异常,可愈是平静愈怕风雨即来势不可挡,东夏的舆图已被她细究百遍可依旧毫无头绪。

    “阿澈。”容熙礼兴冲冲踏进小院找他,“阿澈又在读书。”

    容澈起身见礼,“二哥找我何事”

    “我刚买了几匹好马你快随我去挑选一匹。”他拉起容澈朝外边走去,边走便道,“再过段时日便是春猎,到时候你没匹好马怎么可以。”

    大夏春猎一般在春初时节,只因今年为招贤纳士礼让才将春猎的时间移至春末夏初。春猎在距京城以东一百五十里的虎落围场,每年女皇都会携一众王公贵族与围场狩猎九日,狩得猎物最众者还会有女皇钦赐的好彩头。

    如果不是容熙礼提及容澈从未将春猎放在心上,如今一经他提起,胸口忽觉一滞东夏舆图瞬间在脑际展开,犹如拨云见日般将她多日来的不解顿扫,因虎落围场这四个字已将所有关节打通。

    难怪迟迟不见父亲行军的消息也难怪至今没有叶城守备军悄然进京的行踪,更难怪国公如此沉声静气。却原来他们的目的一直都是虎落围场,叶城离虎落围场不过五十里路途,围困御驾易如反掌,而拉拢徐鸠并非方便叛军进城而是阻挠禁军敢去援救。

    容熙礼问道,“阿澈,你想什么呢”

    容澈收回起伏的心绪,神色如常,“那就多谢二哥了。”她挑了一匹黑鬃枣红骏马,容熙礼直道她最会挑,与她说起这匹马的来历,她一一倾听直至他说完才道,“二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容熙礼道,“好,这匹马我让人先配副好鞍再给你牵过去。”

    容澈告辞后回到小院,如她离开时一样侍女沉默而有序,只是她站在院门处久久未动,手上已蓄了一股力量。她抬眸,屋顶的飞檐上翩然立着一位冷清的女子,是白青桐,她卸了手上的劲力。

    白青桐飞身而下,说道,“阿澄请郡主过府一叙。”

    第44章 四四

    余晖融化在了夜色里,黑暗降临的南阳城面目与白日全非,皓月当空,皎皎月华如霜落瓦。百姓哪里晓得朝堂上的波诡云谲,与他们来讲营生忙碌一日复一日,虽说今晚的月亮比昨晚的圆上一些,可照见的不都是自己。

    容澈与白青桐穿行于夜色中,身法极快稍纵即逝,无花院如往常一样安静的坐落在常宁王府的北角,只是今夜夏风与冬歌守在了院外,惊雨一直伫立屋顶查看。容澈从天而降落入院中,眸光扫见三人神情冷峻便知有要事发生,白青桐将其送至门外便不在进去。

    推门而入,令她意外的是容泠竟也在此,见她未穿宫装乃是窄袖的骑装,便知与她一样是翻墙入院,掩人耳目。她行礼道,“容澈给皇姐请安。”

    容泠的话很轻,却显示心事重重,“免了。”她将几张折子摆在案上,又道,“幸好我主掌吏部,这里是兵部的几封调任的折子,你看看便知我为何急找你过来。”

    容澈朝容澄望去一眼见她以眼神示意她宽心,才拿起案上的折子,兵部这半年来将豫州、云州以及吴城三地的守备军统领分别撤换,而这三地乃南疆至虎落围场的必经之地,一切顺理成章,与她今日料想的不差分毫,靖远王与魏国公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虎落围场的主意,她将折子放了下来便听容泠冷冷道。

    “好在我有心力整吏部,不然也不会发现王叔的y谋诡计。”她眉梢轻挑眼中恢复灵动,“围猎在即看样子王叔也快到了。”

    容澄道,“算算时日围猎还有半月。”

    容澈将舆图取了过来展开,她道,“叶城离虎落围场不过五十里,而徐鸠手上的两万禁军正好挡在了南阳城来虎落围场的关口,国公比我料想的更为深远。”

    “如今四面围困,南阳城岌岌可危,就算陛下不去虎落围场,王叔的叛军也已近在眼前。”她又道,“说来也巧顾乘风被我调回京城后一直没及安排,如今正好被我派任吴城务必守住这个关卡。南阳城虽有禁军十万,但依照目前形势,豫、云二州与吴、叶两成都已在叛军麾下,等到顾乘风去吴城查实回报怕是叛军已兵临城下,不及调兵。”

    “那日容烨礼说起父王去虎口关如今也一并明了,虎口关在防线以东正好从此地拔营一路向北,直抵虎落围场。”她指尖在舆图上行走,不疾不徐道,“不过,从云州到吴城再到虎落围场必要渡江,算一算行军脚程他们再快也得等到这个月底才能赶到。”

    容泠抬眸望着她,问道,“半个月的时间该如何做国公十几年前能预谋刺杀一案,而今又密谋叛乱此人留之后患无穷,可他若不动便依旧拿他无可奈何。”

    “我以为若能各个击破这场困局便能解开。”答话的却是容澄,她道,“国公与王叔打的是里应外合的主意,所以消息往来必定紧密,一旦切断消息王叔便摸不清京城动向,定会疑窦丛生行军不前。”

    “堂姐的意思是先拿下京城里的魏国公再追击半途中的父王”

    容泠道,“魏国公为人谨慎小心要以罪论处只怕拿不出十足证据,若是先去抓靖远王又怕打草惊蛇逼得西疆作乱,一步不慎便是叛军四起战火不断,到时候南梁必将趁虚而入,大夏如今内忧外患。”

    “若魏国公先反那一切便可顺理成章。”容澄又道,“我先出去吩咐夏风、惊雨做事,阿澈你与皇姐先商议。”容澄说完走了出去,可能事出紧急她少见的疾走几步已是气喘吁吁。

    容泠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容澈,虽在如此紧急关头不该为她二人的默契吃味,可她心里头就是说不出的郁闷,她望着容澈灵动的眼睛都暗了几分。

    容澈虽看出她眸中隐含三分酸意,却依旧声色不露,只道,“事出突然我猜想堂姐会让夏风、惊雨他们密切监视国公府与胡成亮府邸,再于四城门各处密切留意,斩断王叔与京城的一切消息往来,消息不通犹如耳目被遮多少会让两方都各自疑虑无措。”

    容泠纤细的指尖在案沿轻敲,她道,“如今我们是占了先机,国公与靖远王自以为胜券在握,并不知晓我们已猜到了他们的计划。”她一顿又道,“母皇身边有个裴清扬若回禀怕消息泄露,在没摸清靖远王行军所在之前不能节外生枝,可如何能逼得国公先反”容泠一筹莫展。

    “皇姐先不用着急,待堂姐回来再行商议。”

    容泠眉梢轻挑瞥她一眼,半嗔半笑道,“每次只有阿澄在你才肯把心中所想说出来,怎么当着我的面就不能说了”

    “容澈不敢,是皇姐多想了。”

    “这次王叔叛乱你虽有功在身,但也保不齐有心人要在母皇跟前搬弄是非,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往后你要多加小心。”

    “容澈知道,劳皇姐担心了。”一时烛影绰绰两人虽是不语,却是心事重重。

    容澄走回屋里见她二人皆是沉默,便笑道,“阿澈,靖远王府的消息怕是要你亲自动手了。”她又问,“在想如何逼国公先动手”

    “堂姐以为呢”

    “阿澈,你可是也想到了容烨礼”容澄瞧见她眸光一闪便知容烨礼被她俩同时算计了,又笑道,“既然早有打算为何还叫皇姐着急”

    容澈开口不冷不热道,“只是想听一听堂姐有何高见。”

    容泠眉梢一挑面色不佳,她佯装训斥,“你们两个在给我打什么哑谜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拌嘴。”

    容澄忙道,“皇姐莫要生气。”

    容澈也道,“不是不与皇姐说,只是计无万全难保万无一失。”

    容泠沉吟道,“你且出来听听。”

    容澈淡漠的目光望向容澄,容澄含笑回望道,“洗耳恭听。”容泠瞧见这一幕又不知她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容澈娓娓道,“堂姐切断了京城消息往来国公便会生疑,但若要他铤而走险还需另想他法。”她语调平缓,“最怕他就此蛰伏、伺机而动,我们便失了先机。”

    “阿澈,这些皇姐心中有数,你快些讲正事。”

    “容烨礼近来多番寻衅滋事找我的麻烦,我想正可加以利用。我可以伪造父王与我往来的秘密信件,再佯装将此事秘密奏禀了陛下,以他的xi,ng子定会仓皇失措而后去国公府或是找胡成亮将我泄露一事告知,这二人不管他找谁都于我们有利。”

    容泠问道,“这只怕会令国公蛰伏。”

    “那就需要在胡成亮身上大做文章了,胡成亮掌管兵部军机要事自然难逃耳目,皇姐可利用吏部上几封折子,大有靖远王兵败被围困吴城的假象,撤换豫、云二州郡守及守备军统领,再假意与兵部商讨调兵分派西、南两疆。”

    “那顾乘风这一去吴城便不必遮掩,明日得大张旗鼓起来。”容泠又道,“这还是不足以使国公叛乱。”

    “最后的关键在徐鸠,只要安和鲁让徐鸠以为陛下对魏国公动了杀念,他必定前去报信,此刻生死攸关之时难保国公不会孤注一掷,先下手为强。”

    “只要魏国公以为无论他反与不反都难逃一死,那他必心存侥幸以反来杀出一条血路,成王败寇立竿见影,若换做是我也要做这殊死一搏。”

    容澄这才笑道,“正是此意,不出意外三日之内国公必反。”

    “倒是可以一试。”容泠又道,“只是徐鸠手上两万禁军若真反起来,怕是京城也得一阵兵荒马乱。”

    “皇姐放心,有安和鲁在徐鸠反不了,只要顺利拿下魏国公叶城便不攻自破。”容澈话音一顿,又缓缓道,“皇姐时候不早了,不宜在久留。”

    屋外声沉影寂,夜风偶然低语两句却也不敢造次。隐约有梆子声点点滴滴的传了进来,稍一算,她出宫已有两个时辰,虽是早先得了安公公消息裴清扬进宫伴驾,但也不能这般无所顾忌在外久逗。

    容澄推门唤道,“夏风,惊雨,你二人将皇姐送回去。”容澄与容澈陪同容泠辞阶而下,于庭院中目送容泠直至身影难辨。

    待到重新回到房中,容澄开口笑道,“阿澈,你故意在皇姐跟前漏算了一个人。”她眸光清亮,灿如星子,“你也不告诉皇姐就算徐鸠反不了魏国公还有府兵三千,而魏长东的黑羽队可是各个骁勇善战。”

    “三千何足为惧。”容澈双眸淡漠却十分沉稳,“堂姐以为若魏长东倒戈,我们能有几分胜算。”

    容澄笑道,“七成。只要国公妄动不管顾乘风是否传回吴城的消息,皇姐都要一口咬定靖远王屯兵在此,你利用王府印信替皇姐先将靖远王叛乱凿实。”她望向容澈的眼底,“到时候你再代皇姐向陛下请求出征平乱,替皇姐打赢这场仗立下战功。”

    “堂姐打算让皇姐趁此时手掌兵权”

    “正是。”容澄正色,声音低缓深沉,“此时不打算更待何时,陛下宠幸裴清扬日盛,假以时日难保他不会贪心妄想步王叔后尘。”

    容澈平静道,“堂姐所言有理,皇姐担心裴清扬是国公身边的人会泄露消息,但我以为他早已改投陛下门下,不然以陛下的多疑怎会隆恩盛宠”

    “皇姐与陛下毕竟血浓于水,不愿往坏处想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裴清扬恃着几分俊秀又哄得陛下喜爱,如今在朝堂上如日中天,而咱们的陛下。”她话音就此落地少见说得如此不干脆,但两人已是心照不宣。

    “堂姐是否记得我曾提过国公乃先太子身边的人,当时堂姐为免横生枝节不愿过问,而今我旧事再提,国公为先太子案竟能到谋逆造反的地步不得不令人起疑。”

    “如今细想,王叔当年也参与了当年的平乱。”容澄眉峰乍起,又道,“父亲也曾平乱,他一定早有所察觉只是不肯如实相告。”她沉思半刻,又道,“阿澈,国公作乱那日先太子一案必定水落石出,你先不要多想。”

    “堂姐,我自回京以来诸多事如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闪过,我是怕到时候你、我还有皇姐都与此事大有干系。”

    “阿澈,事已至此唯有相机而动,我相信你、我还有皇姐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容澄复又笑道,“你若是从正门进来我便邀你住下了,可惜你翻墙入院。”容澈想起那日与容澄同床一夜眉峰竟鼓了起来,正好被容澄瞥见,甚为不满便不怀好意,“与我同床竟有如此大的反应,那以后你与皇姐同床该如何是好”

    容澈虽默不作声神色不变,心里却因她的话有所起伏,这绮丽图景不经她的同意便跳进她脑际,令她五分难堪五分恼怒,可开口依旧淡淡,“堂姐不可对皇姐不敬。”

    容澄与容澈到底从小长大,中间虽隔了许多年未见却还是彼此了解,她目光灼灼看得容澈目光躲闪,“你呀,到最后就是自讨苦吃。”她将视线收回,正色道,“想必皇姐也交代你往后要小心行事,如果王叔叛乱坐实就算你是陛下身边的人,也逃不掉有心人攻讦,而陛下久而久之也会对你冷落不问。”

    “阿澈知道,多谢堂姐提点。”

    “阿澈,回去之后小心行事。”

    “堂姐,阿澈先告辞了。”

    容澈推门而出几个起落便隐匿于夜色当中,容澄伫立月台之上诧异的望着院中那道浅影。杏树葱郁如云遮蔽星辰流光,白青桐身姿挺拔手握长月伫立树下,四周是难以辨识的扶桑花,唯有暗香让人能记起它的艳丽。

    容澄悠悠开口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以为你已经回了无香院。”

    白青桐是回了无香院,只是当夏风与惊雨送长公主离开后,她心绪难平调息打坐也难以平静,她知道自己担心容澄便又走回了无香院,沉默的守在院子里,她明知常宁王府守卫森严,即算夏风、惊雨不在也cha翅难进,可她已不愿多想原因只当做不知道。

    白青桐声音低柔,轻轻的飘进了她的耳朵里,“他们不在我应当保护你。”

    容澄眉眼弯弯,即便夜色深沉也灿烂夺目,“青桐,放心他们很快就回来,夜了你也早些休息。”

    白青桐固执的摇摇头不为所动,容澄便伫立月台就这么望着她,夜愈加的浓重,重到如此距离也是面目模糊,难以看清。可白青桐还是看见了那双灿如星子的双眸,于夜色中熠熠生辉,她想那便是夜行中的指引吧。

    第45章 四五

    容澈回到靖远王府便在书房里枯坐至天亮,回忆如潮水般席卷了她,时至今日她算是与靖远王彻底反目。何时起他们父女竟成了仇人,何时起她再也不奢望温情晓光慢行直至一轮金日高悬,一夜就这样空泛的过去了。她目睹时光寸行一晃便是十年。

    十年间她受尽父亲冷落,受尽兄长欺辱,边疆的风那么狂猎她因此对自己越发的严苛,十年的时间犹如一把残忍的刻刀,一点一滴造就了她今日的模样。她抬手,玉指冰凉抚摸额间,在那里刻着冷漠,她又摸向自己的眼睛这里雕进了无情。

    这场风云巨变的安排每个环节都要恰到好处,不容许有半分差池,她心中如有沙盘经一夜演练,再睁开眼时眸光一片清明。这座王府,养育她长大的父亲,她只会吝于这仅有一次的缅怀,往后沙场相见便是你死我活,不留半分情面。

    她唤道,“大福。”

    大福隔着一道门应道,“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往后这座院子不用守得那么严。”她起身取过流光,又到了练剑的时辰,“整座王府都不用了。”

    “是。”大福退开,脚步匆忙的跑去四下吩咐。

    容澈推门晨曦带着暖意抚上她的脸庞,她脚步沉稳走下月台伫立院中,内劲稍动流光自剑鞘中一飞冲天,手中的新剑鞘是容泠特意叫人打造的,与她的流光十分相称。流光落回手中人也舞动了起来,琼花如火如荼青影如幻如梦,此等剑术世上何人可及

    练剑调息便又过了一个上午,容澈于晌午时分出了王府,今日她要进宫面圣回禀御史台整饬诸事,临走时她特意将二福将统统带在身边,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拐过了长街。

    大福在车帘外禀告,“主子,有人跟着。”

    她淡然道,“不必理会。”

    “是。”马车若无其事的一路驶向皇宫。

    容烨礼的耳目一路跟了很远才回去禀告自家主子,人已走远,容烨礼将其挥退后手上的书卷却是难再看下去。

    他乃靖远王的嫡长子仪表堂堂,理应备受恩宠,可有女皇钦赐封号的却是庶出容澈,在边疆屡建战功受尽敬仰的还是容澈,她平日里又是目中无人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而那些来殷切巴结他的官员竟只是想借着他攀附上容澈,他的妒意难平难以咽下这口气。

    近日来屡屡觅她错处皆无功而返,今日他要一探容澈的小院。容烨礼换身不打眼的衣裳翻进容澈卧房,四处查看,他不信在这里还抓不到容澈半点把柄,在卧房里翻找了半天竟一无所获,只得又小心翼翼潜入了书房。

    书房明亮桌案整齐,笔墨纸砚皆是规矩摆放,背后的书架分门别类摆了许多书,乍一瞧并无异处。他左右一瞥四下寻觅,于桌案上的那一鼎青桐香炉上停了下来,他走了过去伸手触碰香炉,手下冰凉,于是便将其打开,里头赫然又半张未及烧完的残纸。

    他胸口狂跳莫名兴奋,取过那张残纸抖干净上头的灰烬,触目的几个字已叫他呼吸一滞,不及细细看完门外有脚步声传了进来,他匆忙合上香炉仓皇从后窗翻了出去,待到回了自己书房才取出那半张残纸,此刻他胸口平静,眸光幽暗。

    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因他嫉妒之心竟发现了如此天大的秘密,父亲行军至吴城的消息已被女皇知晓,女皇已暗中派兵将其围困,同时会将魏国公在南阳城秘密正法。他咬牙切齿胸口起伏不定,是又怒又慌张,怒容澈出卖父亲慌女皇已有所行动。

    他一时间只觉耳内嗡嗡乱叫,他虽然一直知晓父亲有谋逆之心,可也不清楚这已成谋逆之实。如今他人还在南阳城,这一封密旨便是陛下的刀刃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下面,谋逆大罪生死攸关,此刻他越想越心惊。

    容烨礼收拾好心绪,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备马。”他用披风兜头将自己罩住面容难辨,快马加鞭去了兵部尚书胡成亮的府邸。胡成亮此刻恰巧不在府中,容烨礼沉思片刻并未离开便去了后厅等待。

    胡成亮今日也是万分诧异,元嘉公主突然驾临兵部身边还带了吏部及刑部的人,这阵仗是突然刮来的狂风不给他细思的时间,他只能一边小心应付一边暗忖缘由。刘长青现今已是吏部的尚书掌管吏部,他是元嘉公主一手提携自然在公主麾下,至于刑部尚书裴献一向独善其身,为何会虽公主前来倒是令他十分不解。

    女皇善忌乃满朝皆知,胡成亮心知女皇最不喜公主接触朝臣,想来此次突然造访应该是得了女皇的旨意,因此也不敢多加怀疑。

    “胡成亮。”容泠身姿挺拔仪态端庄,她收敛眼中灵动,高高在上。

    “下官在。”

    “你敲定派往西、南两疆的人母皇已经看过了。”她话音一顿,慢悠悠的继续道,“母皇以为不是良选。”

    胡成亮心里打鼓,一时间猜不透容泠的意思,只俯首认罪,“是下官的失职还请长公主代为向陛下请罪。”

    “胡大人不必如此拘谨。”她的神态拿捏极好,又道,“本宫今日受母皇旨意来向各部诸位大人多多学习,你瞧,裴大人就是被本宫特意拉了过来的,你们各部间也应当多些走动要为社稷齐心协力才是。”

    “下官谨记。”

    容泠起身慢步走向胡成亮,说道,“胡大人不带本宫四处瞧一瞧么”

    “是。”胡成亮不敢怠慢忙领着容泠四下走动,并一一详说吏部诸署诸司所司何职,容泠仔细聆听耐心询问,所经各处见礼请安声此起彼伏。

    再回堂中容泠状似不经意问道,“刘大人与我说起近半年来兵部频繁撤调守备军统领,本宫是不懂兵法,趁此想问一问胡大人这么做是出于哪些考虑”

    胡成亮双眼陡得一睁一阵忐忑紧张从里头划过,他下意识便以为女皇知晓了他们的y谋,可他仔细一想计划天衣无缝理应不该被发现,又按捺下慌张冷静应对。“各城守备军统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撤换,这是朝廷一直以来的规矩。”

    容泠瞧他对答自如,继续紧逼,“可我瞧豫州的刘统领只在任上待了半年不到,本宫好像记得你刚才有说统领的任期是两年一换。”

    胡成亮心中的不安不断加深,半年来撤换了不少统领容泠偏偏只提起豫州,看似随口一提实则有备而来,他只得答,“刘伟林是触犯军法下官才将他降级以儆效尤。”

    容泠就此打住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胡成亮偷觑她的面色却难辨神色,容泠的视线蓦地朝着他望了过去,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慌忙垂眸心中又惊了一跳。就听容泠道,“本宫此次来委实学了不少的东西。”她步至堂下又道,“时候不早了也该到别处转一转了,今日有劳胡大人了。”

    “下官不敢。”胡成亮稳住心神,行礼,“下官恭送长公主。”直至容泠走远胡成亮还在堂中来回焦急踱步,他越加想不通容泠的突然造访,看似例行公事听取兵部大小事宜,可言谈里又带着些令他心惊rou跳的话音。

    “大人。”门外是府里头的下人,“靖远王府的大公子已在府中等候多时。”

    胡成亮双眉一跳,容烨礼怎会平白无故的去府上找他,他问道,“可说什么事情”

    “什么都没说,一直在府里头等着大人。”

    “备马,回府。”他话没落地人已飞奔了出去,良驹可日行千里不多时便回到了王府,一路疾走直到了后厅方发现已气喘吁吁。他问道,“贤侄怎会突然来我府上”

    容烨礼早已等得焦急,见他回来不耐多说将那半张残纸递了过去,“大人请看。”

    胡成亮只觉触目惊心,如此便想通了长公主为何突然造访兵部,再细细琢磨她言谈所及心下大骇,“看样子陛下已经知晓了。”

    胡成亮的这句话仿佛平地一声雷,炸的容烨礼脑袋昏昏沉沉不敢多想,一时间房中寂静,二人皆是越想越惊越想越怕,说到底这是谋逆大罪谁敢视若平常若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败斩首不说还要牵连族人受刑流放。

    容烨礼抓住眼前稻草,为求一线生机,“大人,这可怎么办”

    “贤侄莫急,我与你父亲的计划天衣无缝,陛下未必全部知晓。”他左思右想,又道,“你先回府中盯紧清平,我会兵部重新布置一番。”

    “好。”容烨礼强自镇静下来,“大人一切小心。”

    胡成亮去而复返兵部的一些人也觉得奇怪,他神色异常调了大量各城守备军的卷宗,又召来左右侍郎问话。半天下来毫无头绪也无异常。这时门外来了为中书省的书记,说要见尚书大人,胡成亮让人将其带了进来。

    来人行礼后,道,“胡大人这是中书省刚复核的兵部议案。”他双手呈上,兵部左侍郎接过将其交在了胡成亮手中。

    胡成亮不记得他何时交了折子在中书省等待复核,疑惑的将其打开便知大事不好,这是调兵的安排,看似平常实则暗藏玄机。吏部前几日便委派顾乘风前去吴城上任,并跟派了两位朝中良将看样子手上还带着陛下的密旨。

    胡成亮合上折子不动声色,问道,“这折子是何人何时递上去的”

    左侍郎仔细瞧了瞧,回想道,“像是职方主事昨日递上去的,当时下官见他神色躲闪还问过何事,他当时推诿是大人的吩咐。”

    “放肆。”胡成亮怒喝,“来人将人给我押上来。”

    “回禀大人,今日他不当职人在家中。”

    胡成亮已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吩咐道,“给我去他家中捉拿,关押牢中待我回来审问,若兵部再有假借我的命令递交奏折者一律看押受审。”说完人便如一阵风刮了出去。他走到兵部门外翻身上马,打马就朝国公府狂奔,行至一半又急勒缰绳掉转马头回了府邸,此刻天明不宜直去国公府当待夜深人静再做打算。

    容泠回到宫中便听到安公公送来的消息,容澈此刻正在西殿伴驾,她灵动双眸盛着笑意吩咐更衣摆驾西殿。安公公瞧见她大老远的过来,悄悄挪了个位置静候她走近,容泠与他擦身时听见他低声道,“裴大人也在里头。”

    她微微颔首于门外道,“儿臣来给母皇请安。”

    女皇的声音自殿内传了出来,“进来。”

    宫女打开宫门她抬脚踏了进去,先是行礼,“儿臣给母皇请安。”待到女皇叫她免礼放扮作诧异道,“清平竟也在母皇这里,看样子儿臣来的不是时候。”

    女皇笑道,“今日怎么有时间来给朕请安。”

    “母皇这是哪里的话,儿臣不是每日都来给母皇问安,何况今日晴好想与母皇一道去花园赏花。”

    “你倒是有心。”女皇笑意盎然,又道,“那朕便依你去花园走走,裴爱卿与清平都随朕一道去瞧瞧。”

    容澈双手交叠腹前,恭顺道,“是。”

    裴清扬面露喜色,说道,“多谢陛下厚爱。”

    容泠扶着女皇走出西殿,容澈一路跟随女皇逶迤到了花园,此刻百花盛开古树茂盛,众人赏完花便亭子里休憩用些点心,裴清扬趁此良机有意逞能,殷勤讨女皇欢心,“百花虽美也难及陛下半分。”

    女皇满是笑意,却道,“就你知道哄朕开心。”

    “臣哪里是哄陛下开心,臣分明是实话实说。”他说完不忘提醒容泠附和,却故意不讲礼数,显摆自己地位想与其平起平坐,“公主你说是不是”

    容泠眸光一寒,声音却含着笑意,“花又怎么可与母皇相比母皇乃是天子与花不可同日而语,裴大人你说是与不是”

    裴清扬暗自咬了咬牙,陪笑道,“公主说得在理,是臣愚昧,陛下可千万不要见怪。”

    “你们俩说得朕都爱听。”女皇笑道,“今日天气好不如就在这亭中用晚膳,正对春意,清平与裴爱卿也一道留下来。”

    容澈起身行礼道,“谢陛下。”

    裴清扬得意忘形只坐着道,“谢陛下厚爱。”

    女皇不以为忤依然笑着道,“清平也不必拘礼,安德才,吩咐晚膳。”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说来也怪,老天像是有意要搅乱这顿晚膳,不过片刻的时光便时y云密布,将湛蓝的天空尽数遮蔽不留缝隙。阳光穿过幕布似的浓云落下来不过三三两两,加之绿y如盖再挡去些,明明白日的花园竟如夜晚般昏沉。

    女皇拧眉道,失了兴致,“这天怎地突然就变了”

    容泠恭敬道,“母皇天气无常怕是要起风了,还请回宫免得龙体受损。”

    裴清扬眼疾手快赶紧将女皇扶起,语气疼惜道,“这老天真是太不通人情。”他一壁动作轻柔一壁又说,“陛下龙体为重还是回宫的好,若陛下不嫌臣也可陪陛下在殿内用膳。”

    女皇面色转好,带了笑,“还是裴爱卿知道如何宽慰朕。”她突然间只想与裴清扬独处,便不待容泠与容澈再开口,“你二人也是好久不见不必陪朕了,且回太极殿叙叙家常,朕有裴爱卿侍候你们回去吧。”

    “儿臣告退。”

    “清平告退。”

    一路回到太极殿容泠不发一语,直至回到殿内也是沉默坐于一旁,容澈先是吩咐宫女准备晚膳,才走到她身旁开口道,“皇姐不该介怀。”

    容泠抬眸看她,直到望进她双眸深处,才悠悠开口,“所以你才会背弃靖远王府,宁肯背负不义不孝的骂名”

    容澈的身子几不可查的颤了颤,她避开容泠的目光,一如往常的淡漠,“至少我留有忠君的清名。”

    暴雨一蹴而就,狂躁的砸在屋顶上,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将外面的动静遮掩了干净。太极殿内容泠与容澈安静用膳,而皇宫的另一殿里却是另一种风雨。

    第46章 四六

    大雨下得急速打乱了街上的行人,在慌乱中众人纷纷抱头躲窜哪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南阳城好似一座空城,除却雨声难觅他响。

    胡成亮冒着大雨夤夜到访,魏国公吃惊的同时又觉意料之内,他赶紧着人去请。胡成亮急匆匆地跟随下人的脚步,踏进小院瞧见院里屋顶都有人把守,也并未多想,只一心要快一些见到魏国公好商量对策。

    魏国公见他撞门而入忙起身相迎,不多寒暄,问道,“胡大人为何事前来”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59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