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清平乐·双歌 第8节

作者:十二·l 字数:24771 更新:2022-01-12 01:29:04

    “什么”白青桐一听到响动便睁开了眼,此刻已走到了她身旁俯身去搀扶她,“公子可还好”

    容澄抬手指向那洞顶的豁口,“堵上那里试试。”

    白青桐回首遥望,容澈已平步登天一飞而起,洞顶奇高又无借力之处,饶是她轻功再好内力了得也不得不半途而返,翩然落地。

    “凭我一人之力不能触之洞顶。”

    白青桐旋身走回容澈身侧,道,“郡主再试试。”

    容澈颔首,身形如雁直冲而上,将要到洞顶时又如前番那般落了下来,白青桐趁此时机旋身而上,以掌助力。两人一触,极快的分开来,容澈借得力气一飞冲天,白青桐则迅速的跌落在了泉边。

    洞顶异常光滑更无着力的地方,容澈化掌为爪双手扣入石壁,半根手指没入其中,脚掌同时使力埋入石壁寸许。她以身形遮住洞顶的大口子,石洞之内顿时不染光华漆黑一片,只有那玉璧还荧荧泛着光。

    “可有不同。”容澈的声音自洞顶传来,声音紧绷。

    少了冷月的浸染玉璧不若先前通透,细看可见内有文字浮现,白青桐将玉璧两侧皆默看一遍才道,“果是不同的。”

    “上面可有此玉璧在此的缘由”容澄艰难起身要去瞧瞧不想又跌坐一旁,只能以手支额轻揉太阳x,ue,“阿澈,你可坚持多久”

    “一时半刻的不必担心。”

    “玉璧所言凡人皆痴练神功而不知过刚易折,故老夫在此故弄玄虚留下此玉璧一块,寒光一照武功即显,世人若力求称霸必当受神功所乱,可谓作茧自缚命不由他矣。”

    容澈赞道,“此人心思独妙。”

    白青桐又念道,“至尚武功皆分y阳,相生相克方显益彰,今留此独门心法两生诀,望有缘人惜之爱之。”

    容澄稍觉头脑轻松便开口问道,“青桐你速记如何我身体不适不便帮你们默记玉璧上的武功。”

    “尚可。”清凉的声音刚一落地,她却又道,“我会将玉璧上的武功念出来。”她心xi,ng虽然凉薄却也懂世故人情,何况这武功心法本就一人无力承受。

    容澄不懂武功也能听出玉璧上的功法独到神奇,她头脑昏昏无心去记录这些心法,只是将前前后后梳理个遍,惊叹此人心思奇绝。这洞顶之高单凭一己之力无法遮光蔽日,可若两人又都心怀鬼胎也是无缘一见神功,唯有胸怀豁达者方能有所成就。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白青桐才将玉璧所记录的文字念完,容澈复从洞顶落了下来,洞中大亮玉璧又是先前波光粼粼的模样。这武功修炼需得两人各练一侧心法,二人相辅相成合力才能施展此神功。

    “还有半日的时间你俩可要快些。”容澄声音有些虚弱,她阖目去听她们衣摆的窸窣声,容澈对武学一向醉心,悟xi,ng又高半日的时间应该不成问题,就不知这心法对白青桐可会有些助益,她昏昏沉沉的想些事情又无法集中,最后竟睡了过去。

    “白姑娘。”容澈唤道,“你可发现练此心法与内力并无多少增益”她声音平稳像道平常可心中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半日下来内力已在体内运行周天却无半点ji,ng进,这煞费苦心传世的武功莫非只是儿戏

    “如果青桐没有猜错,必当二人合力才能知这心法的妙用。”半日下来白青桐的心思也是百转千回,试剑山庄里还有个武功高强的老头,她不想费了千辛得到的心法到头来只是一场空,那她们就算出得了这悬崖也逃不出程浩的魔爪。

    “有人来了。”容澈迅速起身以脚尖轻轻点地,风随影动,人已落到了她们进来的那道洞门边上,她又道,“白姑娘,去叫醒堂姐。”

    白青桐早已走近容澄,轻声唤道,“公子醒醒,外面有人进来了。”

    “是谁”容澄头脑昏涨不忘问道,她勉强坐起身子强撑着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她面色苍白看上去极其虚弱。

    “公子可是病了”

    “不碍事,外面应该是魏长东的人马,去唤阿澈下来先将玉璧毁掉。”

    “两生诀的ji,ng髓在于二人合力,若一人修炼或是二人分开此功便无特别之处,公子不必担忧。”

    “青桐,外面一个魏如海就够你二人拼力相抗的了,若再来几个他,别说整个武林了就连我大夏都未必安生,我虽不懂武功但也知其中利害,这害人的东西尽早毁去。”

    容澈的声音悠悠传来,“正好与白姑娘试试这武功。”

    当魏长东奔至洞口时只见青白两道光影,于半空中相互追逐,风驰电掣令之目眩,他尚未注意到那道清透玉璧,便觉一股强大的内劲匆匆卷来,其劲力庞大沛然而莫能御之,他呼吸一滞惊诧于一天之内容澈与白青桐的内力进步如此神速。

    玉璧因受到强大的外力出现了裂纹,张牙舞爪的向外蔓延而去,如同深冬里的寒冰猛得碎裂开来。清澈的泉水也因此动荡,难以平息,突然泉底乍现了一道豁口,哗啦的一声清泉瞬时泄了干净,许久后,动静渐止后只余干涸泉水与残壁半块。

    容澈朝着白青桐望去,眼中三分讶异七分笑意,她道,“白姑娘,果然深藏不露。”

    白青桐面色坦然,依旧清冷,“郡主谬赞。”

    魏长东施展轻功飞落而至,先是将残壁打量个遍才问道,“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寒光照壁,你二人已习得此壁上的两生诀”

    容澈并不答他,却问道,“长东,那老者可是你魏家的人”

    “你也猜到了。”魏长东并不觉得意外,接着又道,“我思来想去这个人应当是我小叔魏如海,我已传信于父亲告知他小叔尚在人世。”

    “怕是魏国公一直就知道你的小叔藏身何处。”

    魏长东神色莫测的望向面前淡漠的容澈,他面如刀削五官极为凝重,初晨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更加庞大,他沉默半晌后道,“阿澈,切勿轻举妄动。”

    白青桐早将容澄扶起揽在怀里,容澄手脚虚浮没将三人的对话听进耳里,白青桐探手摸到她额头,十分滚烫,便道,“郡主,公子染了风寒还是尽早回去医治。”

    魏长东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过去将容澄打横抱了起来往洞外走去,黑羽队很快放下一个大吊篮将容澄先拉了上去,其余人顺着粗壮的铁索施展轻功攀援而回崖顶。

    第26章 二六

    容澄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于次日在“紫气东来”中转醒,白青桐端着药碗进来将她身子扶起,容澄面上是虚弱的笑,道了声,“有劳。”

    白青桐颔首,立在一旁不声不语,只用目光注视着她端庄缓慢的吃药,自回来后容澄便在高烧昏迷中,容澈来瞧过她几次都不见人醒来,此刻她是否该去告知一声

    容澄瞧她沉默不语,眉峰渐起面带犹豫便笑道,“青桐,帮我叫阿澈过来。”

    白青桐心下一凛随后神色舒展开来,容澄那双亮如星子的眼睛每次都能读到她的内心,换做旁人定会加以戒备,可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同以往不同罢了。她神色自若,待到容澄喝完药后收拾了药碗才出门去叫容澈,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习惯了与容澄这般似是主仆的情谊。

    容澈踏进房内时容澄已穿戴整齐斜倚着锦垫,柔柔弱弱,锦垫上花团锦簇的绣纹更衬得她小脸苍白,楚楚可怜。她慵懒的睨了眼走近的容澈,即又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冬日的暖阳,太阳晒在身上热烘烘的驱走了她满身寒意。

    容澈于她身边落座,将衣衫抚平,单手支额也闲闲地晒起了太阳,俩人都是眉目极好看的女子,只是容澈常年驻守军营,眉眼较容澄要淡漠沉稳许多。时间在悠闲的流淌,阳光悄无声息的抚摸过她们秀挺的鼻梁,莹白如玉的耳垂,还有那墨色浓重的青丝,如此佳人一颦一笑皆可如画却难描摹。

    好半天姊妹二人都是闭目养神,十分惬意,待到容澄将要睡着时,却被容澈坏心的从混沌深处给拉了回来,她睁开眼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即又说道,“我自然是要为春绵报仇的。”

    “魏长东救下春绵时她身体已经冷了,还请堂姐节哀。”

    容澄不语面色冷冽,一声一息都透着股彻骨的寒意,“叫邢老大进来。”

    “我已吩咐邢老大先将春绵送回京城,也派人传书命夏风速回堂姐身边保护。”她话锋一转,又道,“魏如海自那日出现后便大开杀戒,武林中凡有不听命于他的门派均遭屠戮,如今的试剑山庄层层守卫坚如铁桶。”

    “魏如海既已现身,魏长东有何打算”她眉间凛凛,“如今,就算我不去招惹魏如海,程浩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不管魏长东如何打算我已召见过此城守备城防营将领李毅,命他倾尽全城兵力围困试剑山庄。”日光偏移了些,她的眼睛也就此藏了起来,“堂姐,我会与白姑娘合力施展两生诀力战魏如海,你身体不适便留在东苑调息休养。”

    “胜算几分”

    “一半足矣。”两生诀虽奇绝,但她与白青桐修炼不过两日,单凭两日便想胜过内力诡谲的魏如海,自当不会妄自夸下十成胜算的海口,但只要有五分的胜算,容澈便如有十足的把握,与她来讲战场对峙胜负也是瞬息万变,她永远能抓住那个赢的瞬间。

    “青桐。”容澄唤道,声音微弱,但耳目锐利的白青桐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白青桐推门而入踏上了松软的地毯,她道,“明r,i你随阿澈一同去试剑山庄。”

    “是。”

    容澈起身抻平衣衫,道,“堂姐好生修养,阿澈先行告退。”她抬脚走出了阳光笼罩的范围,身子不觉打了个寒颤,她环视房内后又道,“来人,将熏炉的火烧得再旺些。”她说完便离开了容澄的卧房朝着前厅走去,那里魏长东已经等候多时了。

    魏长东手边的茶已经换到了第四盏,热气又将平息时门外才有足音渐行渐近,他抬眼朝门外望去耐心的等着容澈走进来。容澈修长的身影挡住了门外的日光,她一袭青衫上仿佛披着淡金色的薄纱,整个人秀丽挺拔,在她浩瀚无垠的眼眸中总是透着股疏离,你看着她便知道你无法走近她。

    魏长东起身,他高大的身材衬得容澈有些羸弱,“安乐郡主的身子可好些了”他将手上的流光递给她,又道,“剑鞘有些损坏我让人换了新的。”

    容澈接过流光,“堂姐已无大碍,多谢魏公子挂心。”

    “阿澈。”魏长东如儿时般唤她,“试剑山庄的事我已派人传书父亲,这件事我魏家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只有这里的事情”容澈逼视,语调平缓,“长东,事到如今十三年前刺杀一案已经浮出水面,何人指使刺杀女皇陛下何人掳杀了长公主殿下你我心知肚明,如果你要给我个交代那便把当年的事一并交代了。”

    “长公主殿下尚在人间何有截杀一说,陛下已将长公主接回宫择日便会昭告天下,当年的事我魏家更是清清白白。”魏长东回望她的眼中总是柔软的,“阿澈,你以为陛下对当年一事会毫不知情陛下心思如海她多次一举又是为何不过是在肃清异心巩固皇权罢了,只要魏家依旧谨小慎微陛下便不会责难魏家。”

    “长东,你当真小瞧了我们当今的陛下。”她话音顿了下来,沉默片刻后才又说道,“长公主的回宫仅仅只是开始。”

    魏长东面色一凝,冷声道,“原来,你是陛下身边的人,阿澈,若让你父王知道你可知他会怎样对你。”

    “魏长东,保魏家还是保你自己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会的,父亲一直以来安分守己守在边疆并无异动,何况长公主平安回京,陛下没有任何理由责难我魏家。”

    容澈面色更冷,声音依旧是惯常的平静语调,但却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长公主虽已平安,但安乐郡主的那条腿魏国公就不用还了吗”

    “阿澈,常宁王府你才应当多加小心。”魏长东不觉间口气冷硬了起来,“常宁王府表面上不干朝政,可暗地里却与魏家多有来往,这些年安乐郡主结党营私党羽颇丰,你以为陛下会继续听之任之下去”

    容澈冷声提醒道,“魏公子,这里是安乐郡主私宅,说话可不要没了分寸。”

    魏长东面上一愣,即又咧开了一抹笑,十分爽朗,“阿澈,我已命黑羽队在这宅子外守卫,你且安心留在这里我自会给你个交代,近日劳累你要多休息,我先告辞。”

    魏长东走后容澈盯着那盏没动过的冷茶,几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叹息,她迈着步子朝自己暂住的小院走去,刚拐下回廊就见远处容澄裹着雪白的貂绒大氅,踱着慢悠悠的步子缓缓朝着她走来,她苍白的脸上还绽着一抹笑,容澈停步不前凝视着她极慢地走近。

    容澄刚一近前便开口打趣道,“阿澈对魏大公子也不是看上去的那般冷漠嘛,不过,明知道这是我府上还出言诋毁常宁王府,魏大公子也真是没把我安乐郡主放在眼里呢。”

    “长东不过一时失言,还请堂姐不要怪罪。”

    “怪不怪罪得看他今后的表现。”她话音一顿,又笑道,“从你逼死梁道全开始我便早该想到你是陛下身边的人,可惜,阿澈连我这个堂姐都瞒过了。”

    “在堂姐这里真是一句话都不可多说了。”

    “阿澈难道不是有意让我知道”容澄转而道,“逼死梁道全便不惜以王叔私粮为代价,王叔对你就会有所怀疑边疆你是不能再回去了,梁道全死前留下的手书你呈给陛下了吗”

    容澈答道,“连夜呈于御前。”

    容澄浅笑,“看样子你还留着。”她略微沉思,“那份手书可是指认王叔的罪证,你留着也好不要轻举妄动。”

    “堂姐,深冬风寒你身体才刚刚好转,可别因为特意给我训话而加重的病情,回京之后怕是王叔要怪罪的。”她神色如常却又意有所指道,“这里不大自然什么都逃不出堂姐的眼睛,但偌大的常宁王府难免有堂姐耳目不及的地方,堂姐可要小心。”

    容澄嘴角的笑意似敛非敛,魏长东那句常宁王府与魏家暗中往来,果然都被她俩听进了心里去,说者无意听者可都有颗七窍玲珑的心。

    容澄的脸色越来越冷,直到容澈都感受到了阵阵寒意。常宁王在诸臣心中只是个逍遥王爷,安乐郡主也不过仗着陛下嫡系成了皇嗣的有力竞争者,可如今公主回朝常宁王府应当大势所去,淡出朝野,这才是常宁王府该有的结局,父王极力守护的家园绝不可被任何人毁坏。

    “阿澈,程浩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何况如今有魏如海坐镇,依我所料程浩今夜会夜袭这里,你早做应对以免措手不及。”

    容澈颔首,道,“来人,加派人手守卫安乐郡主所在东苑,通知李毅如果试剑山庄突围假意不敌放其下山,还有让外面的黑羽队全部隐藏暗处不得擅自行动。”

    “是。”暗处一声洪亮的应诺,跟着是人影迅速闪动的声响。

    容澄道,“青桐你随阿澈去前厅,我会在东苑静候佳音。”

    “是,公子。”

    一阵风过有淡淡的梅香在空气里,是从西苑里吹来的,沁人心脾,容澄厚重的大氅在微风中不为所动,只随着她轻缓的步伐左右摇曳。她青丝如瀑眉目如画,墨色双眸如深潭般死寂,她轻启双唇好似自言自语,清浅的话语被风吹散了出去。

    “着叶惊雨即刻彻查王府,凡有贰心者就地斩杀。”

    抬眼间望见天边一团浓云沉默的靠近,风吹的更加卖力,她走了好半天才终于踩上了房内松软的地毯,脚下无声更显静谧,房间内燃着的熏炉正腾腾地冒着热气,她走近伸出冻僵的双手搓揉着取暖,每至寒天稍一受冻便会高烧不止,这笔账是否真的该找魏国公算一算。

    容澄合衣倒在卧榻上补眠,滴漏在不紧不慢中携着夜晚降临,人们像是知道今夜会有大事发生,早早的锁紧门窗熄灭烛光,偌大的城转眼间一片死寂。

    而夜晚借此伪装成一个懂事的小孩,静静的猫在角落窥伺着城中每一处的动静,风比刚才又卖力了许多,如同被捏紧了喉咙一般在尖细的嘶吼,这样的夜诡异的令人紧张。突然间,一道异彩拖着尾巴点亮了夜空,跟着传来了炮响,这是试剑山庄突围的信号,杀戮如期而至。

    空气中有一股强劲的内力汹涌而来,容澈与白青桐同时飞身联手抵御,轰然一声巨响在半空中炸了开来,二人被相撞的劲力波及后退数步方才停住,想必魏如海也难敌此排山倒海之力的反噬,不得不落至地上稳住身形。

    魏如海身形如同鬼魅转瞬便到了朱红色大门外,抬手一挥从宽大的衣袖里甩出一道劲力,朱门应声碎裂成几块飞了出去。他只一闪,身随影动,人便近到了容澈眼前,那双浑浊幽绿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他呼吸间呵出来的雾气都带着股腥臭。

    容澈与这双不能视物的眼睛对峙,她呼吸平缓,静待魏如海的招式,白青桐也是屏息静气全身戒备。当程浩带着大队人马杀来时,瞧见了一幅怪异的画面,三个人像是三尊雕像摆放在浓重的夜色里,但他们的双手又都蓄满了力量。

    “容家女娃。”魏如海尖细刺耳,“那悬崖下有什么”

    “寒光照壁。”

    魏如海脸上深刻的皱纹牵动起他的神情,是僵硬凝固的笑,“原来在那里,原来在那里,我终于找到了,我终于找打了。”他激动不已内力便不受控制的在体内横冲直撞,他面露狰狞一掌将它们逼出体外,正殿外的那尊石狮子瞬间化做齑粉。

    “程浩,这里老朽不管了。”

    “师父不能丢下弟子。”程浩迅速飞了过来,跪在魏如海脚下,“师父放心,只要您帮弟子除掉这些人,弟子愿一辈子侍候师父守着您。”

    魏如海仿佛在思考,容澈却开了口,“你想得到两生诀”一提起两生诀魏如海的脸上便会闪过痴狂,她冷笑道,缓慢残忍,“它已经被我毁了。”

    魏如海的内力又开始在体内横冲直撞起来,他周身的气流变得狂躁,衣袂暴起猎猎作响,程浩因为靠的他太近尚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内劲弹飞了出去,当场呕了一口鲜血,程一柳赶紧上前搀扶,众人见势头不对出奇一致的像后退了几步。

    “毁了我便把你抓回去当一本活秘籍。”

    魏如海化掌为爪只取容澈面门,那手指指甲中的血垢又多了几分,容澈只觉一阵强风吹了过来,青丝作乱。白青桐拔出长月格挡魏如海的攻势,长月铮铮鸣响,白青桐找准时机顺势变守为攻,她招式凌厉幻化无穷,魏如海耳听风中急剧变化的招式将其一一化解。

    程一柳难以置信的瞧着几人打斗,说道,“叔叔,莫非青桐也练了寒光照壁上的武功”

    程浩微眯着双眼,“这两生诀果然厉害。”他向前一步朝着运气朝着魏如海厚道,“师父,这白家女娃也练过两生诀。”

    白青桐瞬间感受到魏如海气势暴涨朝她攻了过来,出招也更加迅猛,容澈见白青桐落入下风,光华璀璨的流光以一招“流星追月”闪进两人缠斗,替白青桐挡开了魏如海八成功力的掌力。

    魏如海格格地发出一阵怪笑声,“刚好一次抓俩,死了一个还有一个。”

    容澈冷冷道,“魏如海,临死之前让你瞧瞧真正的两生诀,也叫你死得瞑目。”说完两道内力合二为一、双剑合璧。众人只觉头顶之上仿佛笼罩了一个巨大的笼子,巨大的剑气摧枯拉朽,十分压抑。

    程一柳努力睁大了眼睛想一窥三人出招,可周遭的空气因为强劲的内力搅动,如雾如幕,他只觉里面一阵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时间越久空气就越发的鼓噪,众人只觉内力混乱气血翻腾,耳内嗡嗡不止。

    容澄透过虚掩的雕花窗棂望了出去,风吹过满院花草落下了一地的斑驳,空气已躁动了两个多时辰了,她垂下眼眸反复摩挲一块玉佩来掩饰心中的紧张。许久后,更大的巨响传来,狂风撞开虚掩的窗子扑灭了房中烛火,黑暗如同海浪般涌进来将她淹没,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黑暗中那双眼睛亮如星辰。

    第27章 二七

    一声巨响自半空中传来,余波不止震耳欲聋,众人被汹涌的气流波及脚下不稳,更有甚者气息紊乱从喉头翻上一股腥甜。程一柳哇啦呕出一滩血,程浩扶他盘膝坐下助他调理气息,烟尘太大程浩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他呼吸停滞、胸口鼓噪。

    烟尘未散尽前众人尚不知局势,就见一道亮彩冲上云霄划破了黑暗,程浩心道不好托起调息的程一柳慌忙而逃,一同前来的各大门派还不及有所反应,黑羽队已自他们身后杀来。

    烟尘散尽,只余青衫秀丽,白衣不染。

    东方有几声ji鸣声传来,容澄房内的烛火被重新点燃,烛光耀耀满室光辉。“来人,沐浴。”侍女搀扶她起身,她走后卧榻上那块玉佩还在静静地躺着。

    力战之后,容澈只觉筋疲力尽藏在衣袖里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白青桐用长月支撑着身体,双目已不能正常视物,她从没经历过这样长时间的苦战,虽然疲惫不堪却又酣畅淋漓。她扯了抹虚弱的笑,说道,“险胜。”

    是险胜,数个时辰的交手双方势均力敌僵持不下,虽身体已到了极限但谁都不敢怠慢,她们彼此心知肚明,如此下去三人最终都会力竭而亡。好在,容澈发现每当她与白青桐内力交融之时,魏如海的气息都因有这纯厚内力的压制而出现紊乱,她猜想这与两生诀的相生相克有关,便心生一计。

    她并指将内力集聚指尖打入魏如海印堂、百会及太阳三x,ue,不用多言,白青桐也想到了克敌的法子与她不谋而合,她同时将内力灌入魏如海灵墟、中枢二x,ue。魏如海错练两生诀,致使任督不畅内力无法在全身游走,他狂乱的内力早已如同困兽,一旦被外力冲入打开脉门便会嚎叫着冲出体内。

    魏如海因内力膨胀自爆身亡,尸块碎了一地,黑羽队的厮杀声渐止,除程浩与程一柳侥幸逃脱外,其余门派悉数剿灭,一夜之间仿佛江湖不复存在。稠云密布,血雨腥风,一场大雪匆忙落了下来,覆在累累尸骨之上意图将杀戮粉饰。

    容澈下令城防营全城缉拿程浩与程一柳,李毅连夜在城中各处张榜二人画像,魏长东指挥黑羽队抄没试剑山庄及本城参与此事的其他门派,一时间全城sao乱沸沸扬扬。白青桐见此阵仗暗自庆幸百花宫已闭宫不出,才免遭重创。

    翌日,阳光稀薄又冷冽,容澄裹着厚厚的貂裘抱着个小巧的暖炉,慢慢地朝着西苑走去,梅香自远处相迎,呼吸间香气扑鼻。她身后一排长长的脚印迤逦,一脚深一脚浅,静好站在月亮门外恭迎,待她走近上前搀扶,容澄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回公子,姑娘已用过早膳。”

    “身体如何”

    “回公子,姑娘脸色不太好,因昨夜疲累此刻正在房中调息。”

    容澄缓慢的脚步停了下来,问道,“多久了”

    “回公子,就刚才。”

    容澄点点了头脚步一转又走出了月亮门,“你好生照顾姑娘,我晚些再来瞧她。”静好应诺目送她离开,长长的脚印在雪地上突然朝左边拐了过去,那是容澈暂居的小院,门外也有人在侍候见她过去忙迎了上去行礼。

    “公子。”

    “郡主此刻在做些什么”

    “回公子,郡主正在调息。”

    “嗯。”

    她缓慢的脚步未做停留走到容澈门前推门而入,容澈在听见门外对话时便收了内劲静待她走进。容澈瞥见她衣角被积雪打shi,痕迹暗暗,又见她将手炉打开拨弄着里面的炭火,神色淡淡。她不言她便不语,容澄专注手头上的事情,容澈起身踱步到了几案前坐下。

    好半天容澄才开口打破沉默,“早膳吃的可还好”

    “堂姐跟前的厨子自然不会差。”

    “你呀。”容澄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阿澈,陛下传旨命你即刻回京,魏长东应该快到了。”

    “魏国公刚到京城便听闻魏家大公子跟着我跑来蹚浑水,这会儿怕是怒火中烧又不能发作,唯有去陛下御前参我一本方能解恨。”

    容澄笑道,“说到底你也是魏家未来的儿媳,何必用朝堂上的那一套。”

    容澈极淡地瞥过她一眼,不紧不慢道,“堂姐若是有了心上人何不去求陛下赐婚”

    不待容澄反唇门外有侍女禀道,“魏公子请清平郡主前厅一晤,说有要事商讨。”容澄ji,ng致的眉目舒展,神色喜悦,她慢悠悠的踱到门前不忘道,“你元气大伤也不在乎多等一日,若要回京还是明日再启程的好。”说完,跨出门外。

    魏长东见容澈进来便道,“我已叫人准备明日启程回京,长公主于三日前由常宁王同太常寺卿秘密接进了宫,暂居在临华殿里。”

    “临华殿本就是东宫属殿,皇姐理应住在那里。”京城的消息他自然不比她知道的多,“礼部刚听到风声就递上了册封东宫的折子,钱大人倒是懂如何替陛下分忧。”

    “储君册封的日子已定,父亲让你我务必尽早赶回京城,我想这里面也有陛下的意思。”

    容澈颔首,看不出情绪。门外一个侍女带着一位少年经过,那少年身子孱弱衣衫单薄,一双眼睛状似不经意的向她扫了过来,目光接触时却也没有躲开。那是一双忧郁痛苦的眼睛,是一双她完全陌生的眼睛。

    “阿澈,刚才那少年是谁”魏长东也发现了这位少年。

    容澈摇头唤道,“来人。”门外侍候的守卫走进,她问道,“那少年是何人”

    “禀郡主,说是河西林家的遗孤林北川,走投无路前来投奔公子。”

    容澈不语挥退了守卫,她记起容澄在来的路上曾凑巧救过林北川,也记起她无意间差点置少年于死地。她眉峰不自觉的隆起,这个少年身上透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还有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都让她不喜欢。

    “长东如若没有其他事你先回去吧。”

    魏长东只是盯着她道,“明日我来接你。”

    容澈颔首踏出了前厅,朝着西苑的方向走了过去,而此刻容澄也正巧在这里,守卫见她走近先去屋里禀报,进去时容澄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容澄笑问,“为林北川的事情而来”

    容澈极淡地瞥过她一眼,却是对着白青桐说道,“白姑娘,堂姐的安危暂系你一人的身上,还请全力相护。”她见白青桐郑重点了头,才与容澄说道,“我明日便快马回京,夏风、惊雨不在堂姐身边,堂姐回去一路更要多加小心。”

    “原想与你一道回去,一来我尚有些事没办完,二来青桐与我身子还需些时日休养,若不是陛下召你回去我倒是想你也多留些时日。”

    “册封之日还有月余,堂姐也要及早回去。”

    “父王也来信说让我及早回去。”容澄微笑,如沐春风,“阿澈如此担心我的安危倒也没白疼你这么多年。”

    容澈神色淡淡,道,“多谢堂姐厚爱。”

    “阿澈,你整日只唤我作堂姐可我不过大了你半岁,我那些弟弟妹妹小了我不知多少岁,都一口一声阿澄的叫我,你不如也随他们那样听着也亲热。”

    容澈不疾不徐答道,“大一日也该尊称一声姐姐。”

    “阿澈就是固执,自小到大让你改口都是这么一个回答,你倒是换个新说法让我听听。”

    “阿澈觉得,堂姐身体虚弱还是不要在这件事上太费神。”她起身道,“我先告辞了。”

    容澄忙道,“你昨夜历经久战元气未复,今天就不要练剑了,一次不练于你剑术并无坏处,身体为重。”

    “习惯了。”这不知花了多久养成了习惯,容澈日复一日丝毫不差。

    容澄的眸光暗了暗,似有一声叹息却不真切。儿时她们一同住在冰冷的宫里,有一次她们背着嬷嬷们偷跑去御花园探险,钻假山时容澈被怪石吓哭,她在旁着急的哄着,跑远了的容泠听见哭声跑了回来,不问青红皂白对她就是一通打,她也委屈的大哭,容澈那时候就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怯生生的拽她衣角又安慰起了她。

    “小时候。”容澄在嘴角反复咀嚼这三个字,神色带着丝茫然。

    “怎样”她没想到一贯沉默的白青桐会开口,自她从容澈屋里过来,她们只寒暄数语便以沉默相待。

    她一笑,十分好看,声音愉悦,“小时候我与皇姐都很疼阿澈,阿澈年幼时粉嫩可爱也很爱哭,每每她一哭我与皇姐都是无计可施,皇姐便欺负我来哄阿澈开心。彼时我见到父亲向他告状诉苦,父亲只无奈的告诉我,皇姐贵为公主而我只是郡主阶品不及不得放肆,那时我便想皇家不仅规矩多还不讲理委实讨厌。”

    “公子与清平郡主的确姐妹情深。”

    “只是后来我们都大了,要做的事越来越多要担的责任也越来越重,一个人的ji,ng力只有那么多,分不出多余的来也就渐渐疏离了。”

    “但在青桐看来,如今公子与郡主的相处还是令人羡慕。”

    “青桐也是懂得宽慰人心。”容澄打趣,笑意加深,“人皆生而不同人皆欲求不足,青桐说得对我应当知足。”

    “公子。”门外有使女唤道,“林公子求见。”

    “请他进来。”

    “是。”

    容澄正襟危坐、八风不动。林北川进来先是抱拳施礼,容澄回以虚礼,礼数尽她才说道,“林公子若是短了什么尽管对下人吩咐。”

    “公子收留已是万幸,北川不敢再有奢求。”他撩起衣袍跪下,行了个稽首礼,说话的声音打在地板上,闷声传来,“如今北川无家可归,又承蒙公子多次施以援手,北川愿追随公子左右,誓死效忠,还请公子首肯。”

    “你乃河西林家少主,理应穷极一生重振家声,为何甘愿为人左右侍奉,难道就不觉得委屈”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林北川的言外之音如此明了,让白青桐不禁望向俯首在地的少年,他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便如此圆滑通透,难怪清平郡主不过与他匆匆见了一面,便特意前来提醒她堤防此人。

    “江湖混乱才是突起的好时机,林公子你乃名门之后不该如此志短,一夕之间江湖虽遭重创,但江湖仍然尚在。”

    好半天林北川只是僵硬的跪在地上,不在言语,容澄的视线有如千斤般压在他的背脊上,使他难以动弹,他就这么闭着眼睛趴伏着。

    “也罢,既然你心意如此,我便留你几日,待你想清楚了便放你走。”

    “多谢公子成全。”林北川叩首起身垂首而立,“公子若没吩咐北川便在外守卫。”

    容澄淡然道,“时间不早了你暂且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是,公子。”林北川的恭敬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木然,少年在历经波折后的逐渐麻木,河西林家的林北川仿佛成了上一世的他,遥远又陌生。

    冬日的早晨总是懒散的,就连躲在阳光下的尘埃都比往常安逸,天刚蒙蒙亮魏长东已等在了崭新的朱红大门外,容澈去容澄房中辞别时,容澄只在单衣外裹着一件貂裘,紧紧挨在熏炉取暖。

    容澈淡道,“堂姐,保重身体。”

    容澄笑回,“阿澈,一路小心。”

    两人说了些临别嘱咐的话,容澈便告辞离开,门外的骏马急躁的喷出大团白烟,容澈翻身上马勒紧缰绳,安抚坐下骏马。魏长东一甩马鞭骏马扬天嘶鸣,狂奔东去,身后是保驾紧随的黑羽队。

    朝阳在远处悄然升起,一阵暖意抚上了容澈的面颊,将姝颜尽力勾勒,她眉目清秀带着几分温婉,可紧抿的唇角又让她的轮廓飒爽稳重。快马一路向东,不日便可回京。

    天气渐冷身子便更乏,容澄没有容澈那样雷打不动的作息,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床梳洗,这边净完手那边侍女端着食案鱼贯而入,ji,ng致的菜肴搭配一壶温热的甜酒,碗箸是寒梅浴雪的图案,十分应景。

    “去请白姑娘过来用膳。”

    “回禀公子,白姑娘一早便用完膳了,还用去请吗。”

    容澄这才记起这会儿早过了用膳的时间,便起箸开始用膳,象牙箸难免会碰到碗盘发出声音,却又十分清脆动听,房内阳光大好十分惬意。

    门外有侍女说道,“禀公子,城防营统领李毅求见清平郡主。”

    “问他可有什么事情”

    “回禀公子,说是试剑山庄贼子尚未抓获,来请郡主责罚。”

    “你去告诉他让他守住各大城门全城戒严,在去城外周边加派人手仔细排查,还有告诉他清平郡主今日已启程回京让他往后不用再来了。”

    “是。”

    林北川的目光随着那侍女的背影在移动,他一大早便守在了容澄门外,像个称职的守卫在寒冷里一动不动,只在听到刚才的对话时拧起来眉间。等到那侍女的身影看不见,他就木然的盯着脚下的石板,细听房里的动静。

    第28章 二八

    容澄在书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拟成了折子并做结案陈词,意在说明试剑山庄与魏如海为此案主谋,如今魏如海已伏法试剑山庄也被抄没,至于其他门派情理可恕,又遭逢巨变便恳请陛下开恩,不予追究。

    她用哨音唤来传书的白鹰,算算时日这封奏折应当比容澈早一步递呈御前,她将其放妥震臂放飞白鹰,目送它消失在天边。

    她回身道,“去请白姑娘。”

    白青桐练完剑于浴桶中阖目调息,她玉肩似削晶莹玉透,白皙的面上因为热气的蒸腾泛着淡淡的红,恰似春景。以往在百花宫里的她的居所外就连着一条小溪,每日练完剑便在水中沐浴调息。

    静好在门外小声问道,“姑娘可是好了公子有请。”

    她凉凉的声音自屋内传了出来,“请公子稍等。”待她收拾妥当静好将她一直引到大门外,马车已安静的等在那里,容澄撩起车帘眼角带笑的望着她。

    永州城的城南有一座湖光酒楼,忘忧楼,楼顶可一览湖光山色可谓奇观,所以往来客人络绎不绝。跑堂的小二是个人ji,ng见容澄穿着ji,ng贵,招徕起来热络似亲人,忙不迭的请她上了楼顶的雅间,雅间里用上好的薄纱制成了纱窗,既能挡住外面的冷风又不影响观览风景,里头还点了暖炉,温度适宜。

    “二位客官需要点什么,本店南北特色应有尽有。”小二哥说起酒楼来神色带着点得意,态度却还是恭恭敬敬。

    容澄微微一笑,态度温和,“你看着置办。”

    “得嘞。”小二哥高唱一声跑下了楼,不多时端上了四色小点,一壶烫热的陈酿,外加两道下酒的小菜,在四方的桌子上摆得齐齐整整。

    隔壁有唱曲的低吟声传了过来,余音袅袅如泣如诉,容澄侧耳细听,那没走的小二哥察言观色,忙道,“这是唱曲的紫心姑娘,我家老板见她可怜,每日准许她在楼上雅间替客人唱曲一个时辰。”

    容澄将一锭银子放到了小二手中,道,“请紫心姑娘。”

    “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请。”他暗中掂了掂银子的重量,心中窃喜,果然招呼到的是个出手大方的客人。

    白青桐听得见小二跑去隔壁同紫心耳语的声音,紫心的琴声未停,小二交代完便跑下了楼。容澄替她斟了一杯酒与她同饮,酒罢紫心的琴声也停了下来,她又听见紫心与对方告辞后抬脚朝这边走了过来。

    紫心柔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紫心来给客官唱曲儿。”

    “请进。”

    紫心身旁的侍女推开了房门,将一个小圆凳在厢房西面摆好,这是专供客人听曲唱词的地方,有一道紫色的纱帘能放下来遮蔽,可谓雅观。

    紫心调弦试音后才问道,“公子想听什么曲儿”

    “唱紫心姑娘拿手的便是。”

    琴音婉转曲声清丽,是一首永州调。紫心纤纤玉指拨弄琴弦,歌声犹如黄鹂般动听悦耳,余音清浅绕梁不绝,容澄与白青桐都静下来细细聆听。此处青山多迤逦之姿,窗外又是一片粼粼波光,一阵风过湖光摇曳点点白鸥嬉戏飞渡,好一幅永州美景。

    一曲唱罢,紫心问道,“客官可还要听”

    “紫心姑娘愿意再唱,自当要洗耳恭听。”

    紫心又唱了一首竹枝词,歌声唱道,“杨柳青青江水平,问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曲声不断,白青桐却听到了另外的声音,脚步声,沉稳有力急速的走近这里,却在门外迟疑,脚步声停在了门外只一动不动的等待,那人的呼吸声不间断的传进了她的小巧的耳朵里,她心下戒备玉指已抚上了长月。

    紫心一共唱了三支小曲,容澄打赏了一锭金子,紫心连声道谢后退出了厢房。白青桐听见那脚步声先是急忙躲闪开来,即又走回门边,同时一道沉稳的男声自门外传来,“陆从请见公子。”

    “进来。”白青桐一怔将手从长月上拿开,无声无息容澄并未有所察觉。

    陆从走了进来,看清白青桐的容颜先是微微一怔,即后赶忙侧转视线不再看她,他面部黝黑声音浑厚,恭敬的行礼问道,“陆从给公子请安,不知公子前来有何吩咐”

    容澄把玩着瓷白酒盏,垂眸低问道,“京州是个怎样的地方”

    陆从答道,“京州地属大夏之北,气候恶劣可谓蛮荒,又因山高路远素来不服官府管制,地方势力十分庞杂,属下几次想打通那边商贸都未能成功。”

    “陆从,我想你能开辟那里,将所有的忘忧楼都搬去那里。”

    “陆从想知道为什么”他问的有些急切,“公子为何要舍本逐末舍近求远。”

    “长公主回京了。”容澄放下酒盏正襟危坐,她不疾不徐道,“陛下为长公主能顺利掌控朝政,不会允许任何差池,而常宁王府在陛下眼中从来只有利用二字,此番京城必有巨变。”无论常宁王府是否能在这次的政权交替中全身而退,她都必须准备好退路以防不时之需。

    陆从一愣,立即明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属下明白。”

    “陆从。”容澄又笑道,“既然喜欢紫心姑娘便娶了人家,放一个姑娘家的孤身在这里唱曲总是不妥当。”

    “公子,陆从知错,请公子责罚。”陆从突然跪地,“忘忧楼有规矩不准外人涉足,陆从私心放外人进来坏了规矩,陆从知错认罚。”

    “你说的也是,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容澄敛去笑容,厉声道,“按照规矩你自行去领十五个板子,再罚你半年的俸钱。”

    “谢公子开恩。”

    “还有,我瞧这紫心姑娘不错,若姑娘愿意我便代父王同意了这门婚事,你可有异议”

    陆从一愣,黝黑的脸上很快浮现了红晕,他难以置信又强压激动,叩首道,“多谢公子成全,陆从誓死效忠王府。”

    白青桐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虽然男装示人,眼角眉梢却是女儿家神态,她佯装严厉时眉梢是平的,眼神平静带着威严语调也沉下去许多。可她笑起来的时候,眉梢是轻扬的,眼睛里流光溢彩,语调也十分温和。

    回去的路上白青桐将初遇之后的事情颠来倒去的回忆,她对容澄产生了好奇,她好奇容澄生活的京城是什么样子,好奇他们口中的常宁王府是什么样子,她头一次有了别样的情绪,在冰冷冷的一颗心里多了一种好奇的东西。

    第二日,白青桐又陪容澄去见莲婆,她曾去过红袖楼见过这位花枝招展的鸨母,但令她意外的是这位老婆婆也是容澄的人,更令她没想到的竟是她暗中查出阎罗殿的藏匿处,才给了程浩火烧栖岩寺的机会,也难怪后来容泠的次次针对。

    还有那日比武场上的邢老大,她再次回忆起那日比武的细节,才发现邢老大的蛮力才是其中玄机,容澄不过在借力使力罢了。容澄到底在永州城里埋下了多少眼线,又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能在这江湖风云中推波助澜。

    莲婆瞧着白青桐的模样一脸慈祥,“公子对白姑娘的好老奴看得心里头高兴,这样才像个女儿家,不要总c,ao心王府的事情,你的身子骨弱禁不起c,ao劳。”

    “知道了,莲婆。”容澄用撒娇的语气道,“莲婆每次见到我都要这般唠叨,我可是要听怕了。”

    “公子难得来一趟永州,不知道下次再见你要到什么时候了,不把这些话说出来老奴这个颗心就放不下来。”容澄只在一旁笑,她继续道,“公子,老奴有错,老奴总说春绵那小丫头太好动服侍不了公子,可没想到这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叹了口气,见容澄脸色冷了下去,便暗自擦了擦眼睛又把一旁默不作声的白青桐拉到近前,仔仔细细的瞧上一遍,满脸高兴,“老奴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难怪那程一柳对公子都恨的咬牙切齿。白姑娘,我家公子身子不好往后还得烦请你多多照顾些。”

    白青桐点头算是应允,莲婆瞧她更是满意,直到容澈要去吩咐其他事情,她才又拉住了欲跟去的白青桐,语重心长。

    “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何她将你留在身边王爷至今未置一词”她笑道,虽然朱颜不在但甚是和蔼,“公子自小历经生死我想你是知道的,王爷到处寻医才把她从鬼门关给救回来,但也落下了病根,你看她的腿还有这些年大病小灾的不断,人也消瘦。后来她渐渐懂事了不想王爷担心遇着病痛便自己强忍着,可王爷哪会不知,这父女俩都是心疼对方。这些年只要她能高兴王爷便由着她来,何况她从来就是个懂事心善的孩子。所以啊,白姑娘,老生不求你心甘情愿的跟随她,但请你一定要保护好她,老生求你了。”

    “婆婆严重了。”白青桐惯常的冷冷冰冰里有了些微的松动,可开口依旧说道,“婆婆放心,我与公子有一年之约自当信守承诺。”莲婆得了她的承诺只道她是个好孩子。

    容澄回来,两人已收拾好情绪,她唇角带笑说道,“婆婆拉着青桐说了些什么体己的话,连我都要瞒着。”

    “老奴是让白姑娘好好看管你,不要让你整日的劳心劳力。”她把容澄拉过来,抓着她的手,问道,“公子何时回京”

    “明日。”

    莲婆将她细细的看过一遍,泪眼婆娑,“公子这一走怕是老奴再也见不到了,老奴,老奴,”她跪地叩首,“老奴愿郡主一生长安。”

    容澄将莲婆扶起笑道,“莲婆年纪大了不应再做c,ao劳,我回去之后便去禀告父王接你回王府颐养天年,到时候怕是莲婆见我见到要烦了。”

    莲婆泪眼笑道,“老奴,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白青桐并不知道容澄都在忙碌些什么,只知道一整天里她见了许多人,除了与莲婆多交谈了几句,其他人都是匆匆而来再匆匆而去。她头一次对错综复杂的情势有了些微的感知,可也仅仅如此,容澄说过京城将要巨变,可于她来讲这巨变就如同下一场冬雪般没有差别。

    拂晓,容澄的马车奔驰在回程的路上,晨雾来得浓散的也快,天际一片宽阔。容澄与白青桐安坐室内,林北川赶着马车一路朝着东城门驶去,哒哒的马蹄声吵醒了尚未睡醒的永州城,容澄听见街边有三三两两的店铺掀开了门板,这是一座城将要苏醒的迹象。

    城门口的士兵正挨个盘查出入城的百姓,两个士兵拦住了马车的去路,喝道,“车上都有什么人官府例行检查统统下车。”

    容澄掀开车帘递去一块常宁王府的令牌,接过手的士兵左右翻看后又呈给了长官,随后那长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躬身行礼,“不知车内坐的是常宁王府何人”

    “安乐郡主院中内眷。”容澄信口道,“随安乐郡主銮驾而来,因喜爱永州山色便多逗留了几日。”

    长官细细观察起这座华丽的马车,两匹高头大马皆着雪白的毛色,辔头上的扣子是纯金打造,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马车,他将令牌递了回去,抱拳道,“原来是王府内眷多有冒犯还请恕罪。”他回身一挥手,大喝道,“还不快放行。”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永州城,朝着邵城驰骋,马车一路颠簸容澄多感不适,眉头紧拧。白青桐听见她呼吸变重抬眼朝她看了过去,就见她脸色煞白揉捏着眉间,她拿起长月挑开车帘,说道,“林公子,此路颠簸你放慢些速度。”

    “是,姑娘。”林北川一勒缰绳马车便慢了下来,他茫然的看着前路,缓慢的马蹄声让他一阵无所适从,握住缰绳的手不自觉的又捏紧些,紧到整个拳头的青筋凸起,狰狞难看。

    除了晌午的休憩,其余时间他们一直在赶路,远处有一片殷红映入眼帘,林北川脑内轰鸣作响,全身的血液争相朝着四肢涌去,加重了四肢的重量,让他手脚发麻动作也迟缓起来。那是容澄将他救起的梅林,原来,出了永州城不过一百多里的红梅岭便是那里。

    他忽然的勒紧缰绳,前行的马车猛然一停,容澄的身子不由的向前倾斜而出,好在白青桐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

    容澄虚惊一场,冷静下来问道,“北川,什么事”

    “马儿受了惊,可能需要休息片刻。”

    容澄下了马车后也望见了那片梅林,好像比来时更加红艳了,在远处如同火焰一般艳丽,不知是否得益于人血的滋养。林北川的脸上还有未及消散的惊疑,他躲闪了容澄投来的目光,胸口如有擂鼓。

    “时候不早了,赶在天黑前投宿。”容澄见马儿安稳的吃着草儿便重新坐进马车,待她坐定听见林北川挥鞭的声音,马车继续飞驰。

    梅香越来越浓,看来快要到梅林了,马车先是放慢了速度,不知怎地又突然加快了速度,时而颠簸时而平静,让容澄的眉头拧的越发的紧了,少年老成林北川如此犹豫不决看来前方必有危险。

    回答她的是一声巨响,不待她多想,已被白青桐揽住腰身腾空从车顶飞起落至了一边,再一望华丽的马车已是四分五裂,那两匹高头大马更是受了惊吓绝尘而去。

    程浩的怪笑声从梅林深处传来,试剑山庄为数不多的残余持剑从梅林里现出了身形,容澄深邃的目光平静的落到林北川的身上,而少年只是低着头捏紧双拳。

    第29章 二九

    此处名叫红梅岭,救下林北川时的梅花尚在含苞欲发,而如今的梅林已是群花争艳,馥郁芳香。此刻,正是梅花开到最胜的时节,容澄一袭素色锦衣沐浴在似火繁花间,人花相映,相得益彰。而她身前的白青桐,更是遗世独立,飘飘欲飞。

    “十二公子,别来无恙啊。”程浩飞身而至落在艳红的梅树枝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好似在看手到擒来的猎物。

    容澄冷冷一笑,目光毫无起伏,“你居然躲过了官兵搜查顺利出了城,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老夫的试剑山庄在永州城盘踞百年,就算她是宫里来的郡主也休想将抓住老夫。”他面目狰狞凶狠,双目通红的盯着容澄,“风行天、叶惊雨都不在不身边,老夫倒也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白青桐面色沉静如水,手握长月蓄势待发。程浩感受到她凝聚的内力眯了眯眼又道,“白青桐你身上虽有两生诀,但流光剑主不在仅凭你一人也难敌四手,念在与你师父的多年交情不如就此投靠老夫,老夫也可饶你不死。”

    “青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过来,你没见他身边的护卫都不在了吗今天十二公子必死无疑。”程一柳焦急喊道,那双恶毒的眼睛却不肯放过容澄。

    容澄也在惊疑侍卫不曾现身,听完程一柳此言她便醒悟过来,眸光冷冷的看向了林北川,林北川撞上那道投来的视线将头压得更低。他趁容澄外出没带他之时,暗中盗出了她的手印,就在出城前假传了一道命令。

    多想也无益处,容澄只低声问道,“青桐,你能抵挡多久”

    “公子不必担心。”

    “好。”容澄从腰间摸出一个铜制圆管,朝天一指一道亮彩冲了出去直达云霄,好在容澈担心她的安危还有一拨影卫给她。

    程浩暗道不好,程一柳早已经攻了过去,白青桐拔剑相迎。程一柳虽忌惮两生诀,但转念一想白青桐不过只练了几日,武功再突飞猛进也不至于脱胎换骨,何况自小到大他俩过招皆是自己占尽上风,只要出手不留情应当可以制住白青桐。

    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三招,白青桐仅仅用了三招便将他压制。程浩眯着眼观察两人交手,白青桐自始至终未离开容澄半步,却将程一柳压制的毫无招架之力,这两生诀让他瞬间热血沸腾,狭长的眼里藏不住贪婪,白青桐的小命他一定得留活的。

    打斗带来的劲风吹散了在枝头打颤的梅花,花瓣犹如颗颗血珠随风漫舞,白衣胜雪的女子于红海之中翩然起舞,灵动飘逸。长月出鞘有淡淡寒烟缠绕三尺青锋,女子冰凉的目光里藏着杀气,长月所到之处剑气逼人、招式凌厉。

    眼见程一柳不敌,程浩带着强劲的掌风凌空飞下,白青桐一脚踹翻近战的程一柳,淡定自若的端起长月将兜头而来的掌力打散,程浩算准她不敢离开容澄太远,便朝程一柳递去眼色让他继续纠缠白青桐,而他自五步开外的地方见机拍入掌力。

    又是几番交战依旧拿不下白青桐,程一柳脑门子上累出了一层汗,急不可耐的大喊,“凡取十二公子首级着,赏金百两。”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众人左右张望几眼吐出一口唾沫壮了胆,举着刀剑纷纷围了上来。白青桐眼扫八方以一当百之势依旧应战自如,程浩的脸上挂满的算计的笑,他打算先以混战拖累白青桐,而他为保存实力并不强攻,只是逗弄般攻其不备的扰乱她。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59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