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沁哀凉,
枯坐摇枝藤,
一步一生,
一人一城,
蜂鸣渐浓春意冷,
繁花锦岁月静等,
风霜满面两鬓添白发,
思念尽憔悴,
未见断肠崖,
昔日种种,
庭院遍踏,
旧物摩挲涕泪洒,
廊前燕归道落霞,
琴箫合奏一曲终罢。
闭目一叹“天山上那人睡了四年,合也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双阙是我老铁好多年前写的。
第117章 玉石铺子
闲来无事引红线,待闺时又添曼妙装。
恐怕连天山上那个妮子都想不到罢,我这个做什么都没长xi,ng的人竟然也会安安稳稳的落下脚。而且,还换了营生的活计,我爹和大哥出的银钱,在小夏那儿兑下一间玉石铺子。
也是,要是别的行当,恐怕我没那份能耐,先不说张罗,入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和门道,多点少点,或者逾越了总归不好。况且我也不指望着掌柜能帮我做点什么,还是自己一个人乐得清闲。
这些年东北西跑的,见了许多人也经历了不少事。我也自觉应当收收浮躁气,踏踏实实做人。
我爹知道我的xi,ng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人看来大概是为了补偿我这前半生,而我却知道,他心底里也是疼急了我,放远了怕我再跑丢了,放近了反而让我觉得不自在。也就默许我在这北锦城,撑开一方铺面。
这年头女子开铺子也极为寻常,莫说黎阳,琦凤诸城,女子从商并没有那么多讲究,皇上开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店开了两月,除了之前小夏联络的老主顾之外,大抵是托大哥的福,上门的主顾颇多。虽然有大半的莺莺燕燕是为着在他面前混个眼熟,但我权作不知,依旧笑盈盈的讨价还价,但作为回报,也时不时的透露出点消息,比如下次大哥什么时候能到店里喝茶。
刚送走一位女客,就为着她,忙乎了一晌午,这才松了口气,芙洛兰香在炉上沉沉燃着,我躺在摇椅上有些昏昏欲睡,这阳光太暖和,让人舍不得睁开眼。
门外街市上行人熙熙攘攘,身下的摇椅吱吱曳曳。
我眼雾迷蒙的憩在那里,扶着乌木扶手。丝丝缕缕幽香入怀,却又那么的不真实。
眼前又浮现出她的脸,这人生,不过一帘幽梦。
我死活求了墨清玉大半年,才让她松口放我下天山。
那大半年的时间里,我再墨清玉的调理下,渐渐好了起来。刚醒来时睡几天醒几个时辰的样子好了许多,但墨清玉依然不让松懈,每天大碗大碗的药伺候着,银针一遍一遍的扎,有时候还要跑药浴,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这样算起来,我每次醒着的时候大多都不得闲。
虽然我有些厌烦她这医者父母心,说上去好听,也不过就是拿我当个新奇的罕见症来诊治,我在她眼里,恐怕和药人差不多。
虽然现在我仍时而咯血,但比起刚醒来时,要好上太多。天山虽好,但却闷啊,我这人是耐不住的xi,ng子,只有在人群堆里,才觉得浑身自在舒坦。
恰逢其时忘梦轩传来了喜讯,顾青鹏和丁二小姐喜结连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们俩那点事早就腻腻歪歪的让我看不过眼了,虽然大姐未嫁,小妹就先嫁人这事有些不合规矩,但毕竟丁大妞的姻缘八字还没有一撇,正经别耽误了小妹才是真的。她也算是半个混江湖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这大姐又当爹又当妈的给妹妹拉扯大,也是不容易,如今小妹终于觅得良缘,这姐姐肯定又要几天几夜以泪洗面了。
我便央了了那位大表姐几天几夜,她才勉强开了口。话语间竟破例地有些不舍,我自以为,是失了我这药人而心里难过吧。之后那些日子,
而早在此前,李掌柜因为离家太久,男人找上山来,说要寻她回家生孩子去。其实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蛮震惊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李掌柜的竟然早就成了家,而且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家男人虽然长的书生气了点,但确实是仪表堂堂,举手投足温文尔雅,让人见了也颇觉得赏心悦目。但我转念一想,能把寻人的理由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肯定是只笑脸虎。
一物降一物,其结果自然是被人老老实实地带走了。
逍遥六道也未回天山,听说是与一位叶姓城主比武,打的是昏天暗地,最终竟两败俱伤,不分胜负。约好十年期以再战。
本来就最不愿意见她,如今在她家里住着,岂不是更受拘束。我也想着赶紧养好伤,躲她远些。只不过这事我听着觉得邪乎,总觉得好像其中欠缺了点什么东西,以六道这个人的自负xi,ng子来说,若是真的比武不分胜负,她肯定会瞬间起杀心,何以约得十年期再战?
这让我有些纳闷。
下山后我去了趟唐河关,见了宁老头,彼时他佝偻的更厉害了,我遣他回黎阳,他却推说自己年纪大了,回去也是负累,帮不上什么忙。我心想自己以后也是要离开那地方的,便让宁老头跟着我到了北锦,和我一起打理铺子,于他也算是定下个颐养天年之地。
宁老头也未拒绝。
在黎阳见过了老祖宗和爹爹后,我便连夜启程来了这北锦。
黎阳,有她。
若还是在那皇城脚下,我便无时无刻的再回想和她一起出游的日子,那种相思剪不断、理还乱,刻骨铭心。那人让我初识情滋味,或大喜,或大悲,纠结、迷心乱如麻。明知不可为,但只要一闭上眼睛,那窈窕身影,便让我不由得浑身酥麻。
可笑我竟为她沉沦的如此之深。
我吸了一口水烟,慢慢的吐着雾霭朦朦。
串成串的门帘哗啦啦响了起来,应该是有人进店了吧。
“喜欢什么自己挑自己看,价钱好说啊。”
进来的客人没回应,大概也是不愿我吵她。我虽然没睁眼,但耳朵还是灵的,那人步子稳健从容,隔几步便会停下一会,停留的地方都是我最得意的宝贝。就算不是个内里行家,那也是有眼力见的主。
对付这种客人,我可不能上前搭话,由着客人细细端详去罢。
那人在我店里呆了有两盏茶的功夫。
我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便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打算去招呼一下。
但当我眼睛在那人身上落定时,那人也回头看了我,她冲我笑笑。故人相见,我心头又一阵暖。
“哟,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顺着风找到这里的。”
暖琴一拍合上扇子笑道“未曾想你没回黎阳,倒在这地方扎了根。我还问过郡主,这几年怎么一直没瞧见你,原来自己投了个买卖,真是可喜可贺。”
“没人提亲,我哪能老腻在家里,我爹纵是有金山银山,挡不住我能花啊。”我与她贫嘴,“幸亏我眼里面有东西,这不,寻觅了个好营生。我可知道你藏着不少宝贝,若哪天要银钱应急,可一定要想着我。”
“我的龙神啊,这你就开始打起我的算盘了。啧啧,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嘴皮子和厚脸皮还能派上这样用场。”她撇撇嘴,手里拿着一支高冰起莹光的贵妃镯子,仔细的端详着。“不过你这儿一亩三分地还是能挑出点东西的嘛。”
“那就请姑naai您收下留情,少还点价收了吧。”
暖琴瞥我一眼,“就知道你贫。我听到消息过来看望看望你,还不知足,让我钱袋空空的回去?”
我嬉笑道“你这不也两手空空来的吗?”
“你这一语双关玩的挺硬。”
“见笑见笑”我笑嘻嘻的应承着,不想喉咙又开始作妖。便赶紧掏出帕子来,捂在口上。
暖亲一惊,连忙过来掐着我的手腕。“你这是……”
我好容易咯完了喉头那腻甜腥,擦了擦血迹,慢条斯理地将那手绢收回袖子里。“留下的老病症了,不碍事。幸得一位贵人相救,现下好多了,只是时而咯血。”我想了想她也不是一般的大夫,便说的细了点“天山墨清玉给看的,可那地方太冷清,我就提前跑了。”
“她可有给你留下什么方子来?”
“写了几个方子,也叮嘱我不同情况下,觉得不好时去药铺里抓药送服。”
“快拿来给我看。”我看她说的急切,颇觉有趣,便打趣她道“你想偷学?”
“偷学你个鬼啊。”她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
我喊来宁老头,让他把方子取来。暖琴则毫不避讳地跟他一起去了后院,“给我收拾间屋子出来。”她撂下一句话,便飞也似的跑了,这人,当真以为我腿脚不好不能抓着她扔到街上吗?
还没等我腹诽她,又有客人进店了。我狠狠地冲后院瞪了一眼,准备让老黄把蚂蚁最多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她。
这人还真是,既来之则安之。
厚脸皮!
第118章 林谷
最近丁大妞传信来说要去辽北林谷铺子里看看生意,顺路会来北锦城看我,我自然是乐的高兴,有什么比老友相见更让人觉得舒畅惬意的。
只是可惜了我最近后院住进一位姑naai,禁了我的酒,把李掌柜送来的那些陈壶生都搬进了她自个儿的屋子去。我现在行动不便,又不好趁着夜色去摸。她天天在后院呆着,也不出个门,想让酒铺子偷偷摸摸送些过来,也行不通。之前还被她掐着腰骂的我狗血淋头,说什么“王府来请小爷我去看诊,还要看看小爷我心情好不好,毕恭毕敬的,你他娘的不识好歹,小爷我白给你调理身体的帐还没算,晚上还放蚂蚁咬我。就让你喝,早早死了,小爷我把你骨头灰全一股脑倒酒坛子里去。”
啧,女人到这岁数可真是烦。
只是可惜了,不能痛痛快快和丁紫芸喝一宿。
我思量再三,还是偷摸爬上了一辆往林谷去的车。给车夫塞了些铜子,他也乐颠的让我坐在他旁边,我把手杖搁在马车顶上,一路与他闲聊扯淡。开春的天还是有点冷,车夫老黄塞给我一张厚实羊皮,让我抵抵风寒。
你说我不识好歹?
我不愿让身边的人拿我当病人罢了。
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谨慎再谨慎。
弦歌我从小都是皮实长大的,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遭过,这样让人小心翼翼地端着,反而让我觉得心里难受。
我啊,不求长命百岁,但求活的舒心畅意。
丁大妞信上写的,想必就是这几日能到林谷,从我这儿过去,也是差不多的时日,若能早些见到,就算是不喝酒也好。这些人里面,我觉得我和她最为投缘,能讲到一起去。丁大妞也是个善谈的主儿,跟她聊天特别有意思,不像有些人,喝大了之后每隔半个时辰就要重新再将那些陈年旧事捣鼓一遍,最是烦人,我最不爱和这样的人喝酒,若遇到,不含糊直接灌躺了去桌底下睡觉。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窝在马车上,虽然这天还有点冷,但是我ji,ng神亢奋啊!!
两日行程一转眼就过,老黄还依依不舍的跟我道别,我拄着我的小拐杖,一步一步地往林谷镇走。这心情,别提多惬意了。春日里就算是辽北,风也是暖的,柳絮纷飞,一路翠绿。
我摸了摸钱袋,其实出门在外带什么大包小卷?有钱就好了,比啥都管用。
之前我还真没来过林谷,总觉得这不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于是我在路边拦着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小丫头,问她忘梦轩怎么走?她眨巴眨巴眼,像不认识似的,我又耐心地比划着,打铁铺子,打铁的地方,你这儿有几处。她恍然大悟,“啊,就在东面,挺大的铺面,你顺着我指的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好么,什么忘梦轩,这破名起的,说打铁铺子知道的人更多,整啥文邹邹的名,还讲也讲不通。我嘴里念叨着,拄着我的小棍,慢悠悠的往那儿溜达。
然后,我发现我迷了路。
这特么怎么回事?
我刚才是不是让人坑了?
我越走心里越带着气,这特么到底的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