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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重漾胭脂红 第29节

作者:李洛洛 字数:20253 更新:2022-01-12 01:23:46

    是了,这才是多年的朋友。当年若是没有小夏,可能我也早死了,至少,我也不是现在的我。这一笔买卖想必在他心中极为重要,我替他走一遭又何妨。

    我一伸手,小夏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钱袋交在我手上。

    我掂量掂量,嘿,真是分量十足。

    “我觉得怎么不对劲啊,你刚才拿给我的时候,怎么一点都没心疼”

    “我要是一犹豫,小祖宗你看出来了,撂挑子说不去了,那我不亏大了”

    “你呀你,这些年越发像个生意人了啊。”

    “惭愧惭愧。”

    我将那钱袋打开,丢了两片银叶子给他“喏,给你的路费。”

    小夏摆摆手“你拿着,我还等着那始乱终弃的负心娘子给我压枕头的红包呢。”

    “你们真”

    他神秘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会意,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特么的啊,我怎么觉得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20章 行船

    我这人啊就是身体力行,步子踏在脑子前,有事一般都懒得琢磨,直接做了再说,至于后果怎么样,成了更好,不成我就脚底抹油跑呗。

    至于不回北锦这件事,我也是下了决心。再说了,看暖琴那一天对着我忧心忡忡的样,我就提不起高兴劲来。他们都说我现在讳疾忌医,我有什么可讳的,能白捡回来一条命,不得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不然,那不白白欠了天山上那位大表姐的人情,她想必也是明白的,所以撇了我这药人,放我在世间作妖作孽。

    我嘴上叼着韭菜叶子,趴在船舷上看光景。

    前些日子天不好,老是yy沉沉的要下雨,都不见蓝天,乌压压的,让人看着心里就觉得郁闷。好容易熬到了大晴天,我问过几个船上的帮工,说是这地界气节就是这样,好几天,坏几天,大概接下去的几天,都是些好日子。

    我还琢磨着,在船上玩腻了,等下船去溜达溜达。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总在船上躺着,我摸了摸腰上的rou,肥嘟嘟的长了一圈。走的少吃得多吧

    要放在以前,那我一定急得要命,恨不得拿小刀剁去。

    现在嘛,兜里有钱了,梁上生意也不用做了,而且万一要是被抓住,掳回陈府,我爹和哥哥那脸皮,估计的掉到地上去。索xi,ng,长点就长点吧,这样安安乐乐的,多好。

    说不定还能长长个子。

    我摸了摸头顶,我觉得我这个头算是挺高的了,且不说我院子里那些挣着盈盈不足一握小腰的那些小丫头,比起丁家姐妹,妍溪濯莺,天山上那两位,可是要高出一截子来。这么回想想,能与我差不多、甚至高出来点的的,暖琴是一个,再再还有谁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大抵也就是陆彻雪了。

    按正理来说不能啊,我爹,那是有名的玉树临风,我娘再怎么说我这条件也在这儿,随爹也好,随娘也罢,那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好。

    唉,我怎么竟想些有的没的,老脸一红。

    我也没仔细打听她过的怎么样,只是听他们敷衍跟我说,过得好,我就信了。她那个人,一定会过的好的,她说她要嫁人,她说她不会忘了我。

    一句承诺怎能比得过龙神旨意。

    我就是这样别扭的xi,ng子,宁可自己苦着,疼着,只要能守望她一生一世年年岁岁平安康健,我也甘之若怡。

    说不定我就在她家对面置办一套房子,每夕相对,看着时间从她身上流走,就像我与她在一起,陪她年年老去,及至发鬓斑白也未尝不是件让人觉得安心的事。

    大概我就是有这么变态吧。

    小时候就爱听墙角,大了就成了盯梢狂

    哈哈哈哈哈哈我狂笑不止。有路过的姑娘小子连忙绕道而行。

    笑着笑着,不知怎得我眼泪竟淌了下来,然后就哭,哭哭笑笑,一天也就过了。

    眼前没人,真好。

    在我大哥面前,我要忍着,我不能让他为我担心。

    在宁老头面前,我也要耐着,怕我爹得到信,心里挂念。

    这般孤零零的一个人,是极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下了船谁也不认识我,姑娘我混入人群中,又是好汉一条。

    我哭的累了,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拭干了泪,又眨巴眨巴眼睛,好像眼皮子有点肿。腹中骨碌骨碌作响,好么,哭也能哭饿了。吃

    吃吃喝喝,睡睡醒醒,人生如梦如幻。

    我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以前走南闯北的时候,就爱跟人结伴而行,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反而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

    指不定,等小夏这批货我帮他看完之后,再出去游个山玩个水也挺好,指不定还能去龙之乡耍耍,顺便去探望探望我那陷入百年沉睡的舅舅。

    金龙一晃百年,睡一觉就过去了。

    而我这么一个凡夫俗子,就算吊着最后一口气,也最多就是七八十年活头。是吧,不好好活着都对不起自己,这点我心里明镜似的。

    “到蓟州啦蓟州蓟州蓟州”

    听见船工喊着号子,这离建业也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节字数有点少。之后多写点,多写点哈哈哈。

    第121章 少年

    我在屋里躺着,听对面悉悉索索的,好像是住进去了什么人。

    从自从林谷别过之后,我便投了繁花城,顺着水路一路往南走。这船票本就不便宜,因此大多数人还是选陆路走,而我这天字号的客舱,更是一层看不见几个人,我也因此乐得清闲。

    都过了蓟州了,竟然有人上了船,还住进了天字号的这一层,啧啧,也不知道是哪家纨绔寻了姑娘来吃花酒罢。

    今儿月信来了,不太想动。拐杖放在床边上,随着船的摇晃,一颠一颠。

    我正迷着眼睛有些犯困,忽然听见对面好像起了丝竹声,这唱曲儿的是个童子腔,那可真是费了不少银钱。一个童子的价码能顶上好几个唱曲的姑娘呢。

    这人还挺会享受。

    恰巧他唱的是我熟识的曲子,我便跟着哼哼起来。还越发起了兴,坐起身来打着节拍,刚才还有些困意,现下来一扫而光。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准备点几个菜,备壶酒去对面屋子混个脸熟呢,顺便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借个光,就听外面忽然尖着嗓子传来一个滚字,震得我耳朵生疼。然后就是哐哐摔东西的声响夹杂着琴弦乱扫的铮鸣声,这特么给我吓了一个激灵,随即便听见似有男子嘤嘤哭腔,几个在天字号待命的小侍忙不迭跑来劝架,吵吵好半天,最后在一声重重的踹门声响后才重归于平静。

    若是平时,我肯定要掀开门缝瞅瞅到底咋回事。

    现下我这腿脚不好,着实让人心里郁闷。

    唉,真是可惜了,有点钱了不起了,那祁云小曲唱的多好,就听那委委婉婉的小嗓音吧,估计也是个面皮白净的小东西。

    我眼珠子一转,摇了铃铛来。塞给小侍几个碎银子,又并上两个银叶子,让他帮我转给那童子,让他暂时莫下船,在下面找个雅间伺候着。我也不想惹麻烦,叫到自己屋里来这事,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的。

    不过既然有人都说了这趟花多少银钱都算在他头上,我自然就顺水推舟呗。花点钱听个小曲儿怎么了。

    没一会那小侍便又匆匆忙忙地跑了来,满脸是笑。

    “姑娘,在阳鹤轩候着呢。”

    我眯了眼,取了手杖,对面的门紧闭着,有两个小侍在那儿小心翼翼地蹲在那儿清理雪白门帘子上的脚印。

    里面安安静静的,或许那人出去了吧。

    这世间,啥人没有。

    我拄着拐棍,慢慢的顺着楼梯往下挪去,旁边那个得了我碎银子的小侍弓着身子在一旁陪着我,生怕我摔一跤,给他手里拿些个碎银子再摔回去。我瞧着她的动作,心里暗暗直乐。

    这客船上其实还蛮热闹的,除了上层位置极好晃动极少的天字号之外,下面人还是挺多的。

    我由那小侍引着路,慢悠悠的往雅间去了。

    到门口一看“阳鹤轩”好么,墙上两只仙鹤腾云,自在悠然。

    我掀了帘子过了万花门,见得少年一身白衣,高束发,黑发黑眸,端坐在一张古琴前面,素手抚琴,摁弦不语。我与他目光相撞,那少年目光并未躲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作礼,我有点发愣,感觉这人与我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我是来寻欢作乐的啊我真没走错屋这真是刚才唱小曲的那个伶子

    看到我神色有点拘谨。

    那少年一指“姑娘请坐。”

    然后我就乖乖的蹭着墙壁移了过去,老老实实的拄着拐棍坐在那贵妃椅边上。都没敢坐实乎,只轻轻地沾了个边,随时准备情况不妙就跑。

    “姑娘要听什么曲子”

    “就就刚才那个吧。”

    看着他蹙起眉头冥想,我便大着胆子哼了几句,他恍然若悟,伴着我哼哼唧唧的歌儿,他手指舞动如流水,悦耳的声音便从他指尖倾泻而出,气势磅礴,我看的有些入神,嘴里哼哼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没过一会便不出声了,只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他。

    这曲子是没错,但我不想要这样的啊。

    我就想找个地方听听曲,晒晒太阳,好生睡个午觉啊。这特么算个啥,太拘谨了好吗怪不得隔壁那位要发疯,是我,花那么多钱过来领罪受,我也疯啊。

    我想了想,抬起手让他先停停。

    白衣少年会意,一双黑色眸子正儿八经的盯着我看,看得我有些发毛。

    “咱们能不能”我歪头想了想,琢磨着怎么说这话能更好点“不要太正经。”

    “不不不,我是说,别这么太正经”

    “不对,最好有点不正经”

    “不对不对不对,就是啊,你听我说,咱们正常一点,你想想你那些跟你一起的哥儿、姐儿,平时都怎么来,咱们就怎么来。”

    他脸色有些发红,咬牙道“姑娘想要我怎样不正经”

    我其实就想让他别太正儿八经的了,这到不像是点个伶子听个小曲,更像是让人请了来考校,我这如坐针毡的,腰背都不敢弯,汗都好下来了。

    这想想还是不对,我可是掏了银钱的呀,凭啥我在这儿遭罪。索xi,ng便圈了腿,往炕上挪了挪,对他说道“最近总是睡不好,心里头有事。我就想找个人陪着我会儿,你弹弹琴也好,唱唱歌也好,能给我哄睡了,就行。”

    他脸色这才稍微恢复些。“若是想听安神的曲子,我也学过些,只是平时鲜少有机会奏给人听,略有生疏,姑娘切莫见笑。”

    我点点头“那自然好。”

    那少年长袖一抚,琴音如流水般从他圆润的指尖倾泻而出,似山泉嘤嘤,冰凉沁骨,我往小几边上挪了挪,拽下几颗葡萄粒来,扔在嘴里。

    窗帘轻纱被风吹动,那少年眉眼清秀,我拄着下巴看着他,却好似穿过那身白衣,看到了另外一人。

    清风明月夜,我借着酒意与她说,我喜欢她。

    第122章 浮躁

    不知不觉地,我竟睡着了,也不知那琴声响了多久,那少年又弹了多时。我一觉醒来,发现屋子里掌了灯,身上也不知道何时被人披上薄毯。

    我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刚觉的喉咙里有点渴,往手边一瞧,竟然有杯水,拿起来还有些温温的,索xi,ng便仰脖子干了,一啧吧嘴,舒服

    我爬起来重新理了理头发,一转眼瞅着下午还敞开着的窗户关上了。再去看拿少年端坐之处,那方古琴早已不再。大抵是见我睡着了,估估价,到了离场的时候,便悄悄去了。

    清了清嗓子,我拿了手杖,便起身往外走。真是睡得踏实,这银叶子没白花,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安心的睡上一觉,刚才还给人家枕头弄shi了。

    肚子里有点饿,我心里盘算着叫个小侍来,待靠岸的时候给我整点什么当地有名的菜色吃吃。

    刚出门,我就瞧见那小侍儿面色怔忡的站在对面,他一见我出来,登时一愣,下一秒便换了副笑容迎了上来“我说一下午都没见着姑娘,还担心您临时改了主意。那小公子在阳鹤轩等了半晌,不见姑娘来,退了半打银叶子便走了。”

    嗯啥

    “说啥呢我这不听了一下午曲子吗咋还带退钱的”

    那小侍忙摊开手,将那剩下的一个银叶子举到我面前“刚才看姑娘从明月轩出来,怕是姑娘刚才入错了屋子。”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转回头看看,不是画了个鹤吗又仔细看看上面的字,哎呀,没看见旁边的挂的牌子,果然是走错了屋。那不对呀,刚才那少年他是干嘛的我刚才是不是还让人家不正经

    一想到这儿我脑子就有点疼“你知道刚才这屋里有位少年,他是干啥的”

    那小侍摇了摇头,不曾得知。

    我看他还举着那银叶子,心里转了一下价码,便推给他道“你帮我个忙,帮我打听打听刚才这屋里刚才有谁出来了,穿了身白衣裳,抱了张古琴。若找到了,就帮我订个桌子,说我刚才唐突了,请他务必赏脸吃个饭。没找到的话”我瞥了他一眼。

    那小侍自然是人ji,ng,见着了银子,喜笑颜开的来了句得嘞,转过身便跑的没影儿。我似好像也并不太饿,便慢慢悠悠的往屋子里走去。

    路过对面时,我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脚印早就被擦去,我想了想,不知怎得有些介怀,等有机会打听打听对面歇着什么样的人吧。我正要开门,却听背后有些动静,转回头一看,倒是让我手上一颤。

    一人着月白衣裤,未束冠,长发抱怀,笑眯眯地抵在门框上。藕色长衫也未系,只松松散散地搭在肩上。若不是相识已久,那一瞬间的风流绰约怕是要撼瞎了许多闺中小女的芳心。

    可这副面貌看在我眼里,并没有什么风情可言,更不想顺了那人的意。

    便故作不解风情,转回身推开屋门道“就这天,穿着点薄料子你不觉得冷啊,晚上风大啊,别着凉。”

    “下午我叫那唱曲的可好我可是听到了你那破锣嗓子在对面跟着干嚎呢。可是春日里,芳心浮躁”

    我不屑搭理她“浮躁你姥姥,知道我住对面,你有钱点个童子不知道叫我过去爽一爽”

    “我以为你不好这口。”她神色一顿,复又换了愉快的音调“我呀,后来觉得不如你唱的好听,便把他赶走了。”

    “我不爱跟你搭腔,赶紧多穿几件衣服,屋里躺着玩去。我怎么认识你这人,y魂不散的,我说鹤大娘,你爱装男装女我管不着,爱上哪儿去那也是你的自由,只是这阵子能不能饶了我,暂且给我几日清闲”

    她平日若听见我叫她鹤大娘,必然震怒掀桌,今儿却反了xi,ng子,只是皱皱眉,便一带而过,让我有些不适。

    暖琴理了理衣裳,自顾自地走进我屋来,四下打量一番,便一屁股坐在我床上“让你脑子抽筋去建业会小情人别傻了,人家现在什么都有,啥也不缺,你没事过去碰一鼻子灰作甚。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不如与我结个伴,赏春踏秋的,也好帮你调理身子,这买卖不亏吧”

    “管你啥事,我来建业是恰好有批货在这儿,朋友嘱咐我过来帮他看看。你当我真来游山玩水的”

    暖琴也不恼,只是cha着手笑眯眯地看我“你能不知道她现在住在钱柳”

    我一滞,果然

    见我没了言语,她复又弯弯嘴角“只要不是她,你喜欢谁,我自不会管。你若看好了谁家姑娘小子,我去给你说情去,也了了你爹一个大心思。看样子,你大哥还没跟他们说呢,自家妹子眼光高啊,除了人家陆府的嫡长女,谁也放不进眼里。”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关上门,拄着拐杖站在她面前。“你是不是故意惹我的。”

    暖琴仰头看着我,依旧是笑嘻嘻地一副无惧的神色“是又怎么样”

    “你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不想让你跟她在一起。”

    我确实恼她这样说话,但若是平时,就算是闹了别扭了,她再怎么要激我,话也用不着说到这份上。可是有了什么变故

    我有些焦急地抓着她的肩膀问“是不是她出事了”

    暖琴这把不笑了,敛起神色来,使劲将我一把推开。“我就知道你满心满脑子都是她,别人好心都成了驴肝肺。”

    我脚下没稳,又没了凭依,再差点要跌到地上时,暖琴伸了手,一把把我拽到床上来。“弦歌啊弦歌,你大言不惭地说要忘了她,要放彼此一条活路,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除了逞口头之快,你心底里可曾有一分一秒忘了那个人”她把毯子扔到我身上,向床脚挪了挪。“你大哥来找我的时候我不曾信,我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你,弦歌你虽然行事浮躁些,但总归也是个爽气的xi,ng子,说出口的就能做到,我可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拖泥带水。”

    “”

    “你若想和她在一起,就去抢了带走,什么失眠失忆的药,我都有。若还拿不定主意这样犹犹豫豫,我劝你趁早断了念头,别凭着我对你有些另眼相待就抓鼻子上脸。”她瞅了我一眼“若不想让我烦你,你就早点做决定。只要你心里还跟那陆彻雪拖泥带水拉拉扯扯,就别想再见到我。”

    我看看她,心中有一丝动容。

    爬起来蹭到她身边,倚在暖琴又不宽阔又不结实的肩膀上,她弓着胳膊,将我圈起来。发丝落在我面颊上,能嗅到淡淡的草药香。

    “虽然你我之前两相厌,但这些年相处下来,你对我确实够意思。我何德何能,让你大老远跑到北锦去给我看身子,然后又这么一路顺着水寻来。若只说是酒友,也太奢侈了些。”我吸了吸鼻子“想忘了一个人太难了,我还需要些时间,我一定能挺过去的,只是这段时间你能不能陪陪我”

    “用我打发时间”她嗤之以鼻“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我喜欢的人必然要一心一意的对我好,若心里还念着别人,我就买一副轮椅,然后打断她的腿。”她似想到什么,环在我肩头的胳膊又紧了紧,嗤笑道“我竟忘了,现成的轮椅可不有一副。你这腿脚怕也是好不了了。若是求我,我可以考虑考虑发发善心,打断了再给你治也好。”

    “我可不想再窝在轮椅里了,毕竟我以前是个贼。若是见了同僚,指不定以为我是收信子的时候落下的残疾,让人耻笑。”我埋在她发间,吃吃笑道。

    “谁敢笑你,我就下药让他一辈子站不起来。”

    “然后江湖上就会有一个传说,叫大名鼎鼎的卓天师有个弟子,专门断人腿。”

    暖琴眼睛一亮,捉着我的手便挠起了痒痒。

    我只能认服。

    掐在此时,有人敲了我的门。我应声,是刚才让我去找人的小厮。

    大抵是听见屋子里有动静,也只是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回我“姑娘,找到了。只是时辰现在有些晚,能否要把晚膳的菜色布成宵夜”

    “好好好,这把你要给我好好引路,别再给我带错了屋子。”

    我心情自然好,刚要下去开门,却让暖琴一划手把我阻在床上。她拾了鞋子,悠悠然去应门。

    那小侍一见她,又瞧见了床上衣衫不整的我,误以为是坏了人好事,立马白了一张脸。

    “我又不吃人。”暖琴拢了拢发丝,冲我做了个鬼脸,带上门,把那小侍阻在门外,径自回屋去了。

    “你让他等等,收拾收拾我就过去。”我瞧了瞧镜子,也不知道带着这红肿的眼去见人是不是很怪。

    第123章 消夜

    我换了件衣裳,洗去脸上脂粉,顶着一张素脸便跟着小侍去了花厅。这次那小侍可长了心,一直跟到我进对了屋,才安心的候在门口。

    我四下张望着,挺好,这次我比那少年早些。

    便心安理得地寻了个位置,我不爱做主位,总觉得好像自己的身子板当不起拿架,便坐在侧面,桌上有茶水,我到了杯,放在鼻子低下嗅嗅,果然是好味道,上好的竹叶青。

    晚上喝绿茶是不是有点奇怪我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

    这是头一次我在约人的时候心里慌慌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妥帖,让人见笑。

    打量了一圈四周,那小侍预备的极为妥帖,也恰合我心意,桌上柳瓶里还cha着一支粉色嫩蕊的燕来娇滴滴的让人心生怜惜。我走过去,压了压花枝,把好看的一面冲着桌子,再三瞧了瞧,才返回去坐下。

    刚拿起签子拨弄着香灰,便听的外间翠玉帘沙沙作响,一袭白衣朗朗若至。

    我的心突突突的跳了起来。

    下午以为这少年不过是个伶子,所以我也并未好生打量他,只觉得他举止从容,心里猜测必是哪位官家阔少花了重金请来的头牌,可巧xi,ng子对不上变离了席,勉强在下一站靠岸前接了我的活消磨度日。

    所以这样不知根底的见面,真让我心里五味陈杂。

    其实我若不再请他也无妨,但是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让我怀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想,盼着与他在见一面。

    “嘿,来啦。”我挂上笑脸与他打了招呼,指指对面的空位置。“过来坐。”

    少年看了一眼空出来的主坐,解下古琴小心置于一旁,轻衣空袖地在我对面落座,腰杆笔直如青松。

    “下午多谢公子赏曲,让我睡了个安稳觉。”我避开了走错屋的说法,将原因含糊过去。“可睡的太熟了,竟没有听见你离开,实在是罪过罪过,特把你约来赔个不是。”

    “无妨。琴音本就是悦众之事,姑娘喜欢就好,无需如此客气。”

    我点点头,“你弹得可真好,我一开始脑子里乱的很,回想起很多事,不过到后来,好像被抚平了心绪一样。然后好像一下子松懈下来,眼皮就睁不开了哈哈哈。”

    他勾了勾唇角,也未多言。

    “我让厨子备了些清淡的,咱们萍水相逢即是缘分,一半归赔礼,一半庆相识如何”

    少年点点头“我平日不习惯晚上加餐,但姑娘如此说,再拒绝竟显得我小气了。”

    我大笑起来,“话这么说可不全对,这不叫加餐,叫消夜,漫漫长夜,扯扯淡斗斗嘴,消磨时光之消夜。”

    他歪歪头有些困惑的样子“此前,我并没有时光可消磨。”

    我追问道“那你平时做什么”

    “或读书,或弹琴,倒也并无特殊之事。”

    “那你真是闷,我在你这年纪,有一大帮朋友,爬树摘果子,到田间地头去烤苞米木奉子。”

    他笑了笑,未置多言。

    “对了,这你你我我的称呼,好像还未问过姓名,我姓陈,叫弦歌,你呢”

    少年含笑摇头,“我家乡男女在结姻缘时才有互相问名之礼,是以不便透露,若是为了方便称呼,姑娘可唤我“王京”。

    他这个xi,ng子还真是别扭呢。“那王公子,我身体抱恙,不能饮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向您赔礼。不知您可否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伸出手来,“我既然已经坐在这儿,就姑娘无需在意之前的误会了。”

    我歪头想想,确实。若是只为了听我低三下四的道歉来的,本就没有必要与我敷衍这些。

    若是拒绝,则根本就不会来。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思很周到嘛。”

    他抿抿嘴,眉目皆染笑意。“我喜欢弹琴,只是平时鲜少弹给别人听。下午看见你闻音进来,我也颇觉意外”他顿了顿,目光定在我簪子上,声音又小了些“不过好像又在情理之中了。”

    我自顾自地忽略了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自己从家里溜出来的吗看你打扮肯定是黎阳某个富贵家的小公子,不过竟然连个小厮都不带,你可真是胆子大。听说最近南面人贩子不少,你可是要小心点,倒不若到了下个镇子,去请几个护卫,这钱我来出。”

    他笑着摇摇头,“我是男儿,不比女子,出来闯荡本就是应该的。若是真的傻到让人贩子拐去,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哟呵,你这话说的倒也男子气十足。希望是我多虑了,不过自己出门在外,要分外小心,别的不说,钱袋要守好。”我说着说着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这个,可是大事。

    他有些困惑地看着我。

    我歪着头,笑得更厉害了。

    “在她面前你可要小心点,这人呀,原来可是个梁上君子。”有个人推门进来,妖妖娆娆地靠着门框斜睨着我。“所以啊,她才笑得跟个狐狸似的,让你把钱袋子看紧了。”

    少年想了想,从怀里取处一个金线绣的袋子,推到我面前来。“姑娘若手头拮据,可以先拿去用。”

    我看看他,满脸尴尬,又使劲挖了一眼暖琴“你看你,会不会说话,人家当真了。”

    暖琴摆摆手,一脸无辜“怎么我还说错了啊。”

    我瞪她“我喝酒你要管,但我没喝。咋的,喝白粥呢,看见没这个你也要管”

    “哟,我怎么那么通天,能管到你”

    我瞥她一眼,耐着xi,ng子好生对那少年说道“收起来,早些年我确实做过些偷ji摸狗的买卖,但现下早就金盆洗手了。倒是你,我刚才让你守好了钱袋子,你当耳边风啦这世道人心险恶,别的皆可抛,但银钱可千万别脱手。”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我,这小孩子有这样的眼神和心思,倒真让我心里一紧,颇让人怜惜也不知道这孩子之前有过怎样的经历。

    暖琴到桌前,也未落座主座,就在我旁边做了下来。她瞅了瞅我眼前盘子里的石榴珠子。我便推过去给她,顺便把椅子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了个地方。

    “脚挪远点。”她拍了一下我的腿。

    “哟呵,真不巧。”我指了指那小拐棍,冲她嬉笑道“我近来腿脚不好,您见谅则个。”

    进来布菜的小侍极为长眼色,赶紧新加了一副碗筷,又低声询问暖琴的口味。

    出乎意料的,她倒没有狮子大开口宰我一顿,只简单点了几样素食。待那小侍走后,她也不理睬我,专心看着那少年。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好像不似往常那样散漫,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我忽然想到了之前听过的传言,暖琴她好似生过一子,不知何故没有带在身边。也不知道是多大年纪了,转念一想,哪有那么多巧事,我也不爱出言询问,谁没有些藏在心里的事。若人人都像面前少年般干净清爽,心无杂念,所以弹出来的曲子也是这样,是不是这世界会好很多

    我舀了一勺rou粥,含在嘴里慢慢咽下。看见那蔬菜只抄了水,然后用耗油蒜泥调了味道,如此干净简单,吃到嘴里也是好味道。

    以前吃东西偏爱些重口味,到如今,觉得这样只要稍稍放点盐,吃些自然味道也觉得舒心畅意。

    人活一世,就如碗里的调羹,之后又怎样的际遇,也要看身边的人是rou腥味重些,还是喜好青菜多些。

    我与那名自称王京的少年在栾河镇告别。之后的日子,暖琴虽然住在我对面,但是她再也没来找过我,她装的就像不认识我一样。

    这特么怎么回事

    作什么妖。

    她也不理我。

    我也懒得c,ao心,吃着花生米,看着风景。

    叫来几个小娘,捏捏小手。

    叫来几个小公子,替我按按腿。日子过得也清闲。

    此间小夏传来信息说,之前那批货是让梧桐岭的扛把子孟二劫走了,原因竟然是看上了丁家大妞。后来因着我提醒走了永安顾白石的门路顺顺利利的破了,虽然费了不少银钱,但总归没有闹大,除此之外,他还为这我这半个月一路花了他一千四百两银子而大骂了一顿,那句话咋说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将那纸团搓了搓,团成一个球,顺手就扔到了窗外。

    咱也不是不讲信誉的人,到了建业,给他把事儿办明白,不就成了吗。

    在正事上我自诩还是谨慎再谨慎。

    到了建业,我再三确认了小夏那儿的管事,花了半个月的功夫把小夏那批货,里里外外造册,逐一登记。寄回给小夏,然后我又暗地里找了几个人,把那登陆下来的册子又给我念了几遍,这才作罢。

    好容易完事了,我心里也少了一块大石头,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用心太过,忽然间觉得有些累,心里也喘不过气来。

    第124章 是你吗

    春日野间雪,消时寸草生。

    君如春草绿,一见便钟情。    壬生忠岑

    乌篷船吱扭吱扭,一路摇晃的我昏昏欲睡,给了船公几个铜子。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扶我,便踮着脚,跳到岸上。那船让我晃得有些不稳,船舱里等着摆渡去下个码头的小娘子险险呼出声,传里头传来汉子跳脚的骂声。我吐吐舌头,一缩身子,钻到了人群中。

    今儿是七月初七,情人私会的好时候。

    见那船走远了,我才挤到岸边一路看着灯火和满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真是热闹。我终归还是,因着造化鬼使神差的到了淮南建业。

    再往南走,就是钱柳了。

    那地方,我不敢去。若是再见,她不记得我了,擦肩而过之后我真不知要喝多少碗闺酿陈壶生才能解忧。

    琦凤很大,我只是千百万人中一支随风倒的麦子。哪有那么容易,说碰见,就碰见。这样想着,心也壮了起来。今儿建业有花灯会,平日里放不出去的姑娘小子,都偷偷摸摸的约出来相见。

    淮河沿岸,风情妖娆,酒肆香阁林立,卖花的稚童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好姐姐,买支花不”我低头,有个小男孩攥着我的衣角。我刚想应答,旁边来了个小女孩,像是比她大一点,拽着胳膊便走,“都叮嘱你多少次了,花要卖给两个人并肩一起走的。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我听着有些刺耳,便冲她俩招招手,“慢着,谁说一个人的就不买花了,我都买了。”

    那男孩脸上闪过意思惊讶,但瞬即连忙换了一副笑脸,跑到我身前来。那女孩一愣,也跟着他一起在我面前站定。“好姐姐,刚才是我说错了话。你都要了,可算数不”

    我见他俩篮子里剩了能有十三四支,便掐了一朵带点粉色的栀子花挽在头上。把剩下的几支玉兰、月月红抱在怀里,从兜里掏出一粒碎银子,掂量掂量放在那小小子手里。

    “当然说话算话,今儿过节,多出来的你们俩去吃顿好的。”

    “得嘞,谢谢小姐姐。”两个孩子得了碎银子,相视一笑,喜笑颜开的向胡同里跑去。

    这样的娃娃我见得多了去了,这银子也不知道能有几个铜板到他们手里,但至少换一顿饱饭,少挨一顿打是真的。

    可我又能帮上什么呢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想到这儿,怀里传来阵阵幽香。

    这花,真香啊。

    以往我眼里只能瞧见牡丹倾国,现下却觉得,各种各样的花自有其妙处。

    我有钱,也有闲。

    爱去哪儿去哪儿,是不是,也挺好。

    一股馄饨味传到我鼻子里,那汤底,不知加了什么佐料,额外诱人。我点了一碗鲜rou馄饨,找了张椅子坐下,把那些花摆在旁边。反正来吃馄饨的都是一双一双的,估计也没人不长这眼力见,跟我来抢凳子。

    吃饱喝足,那汤底还真是美。

    老板娘是ji,ng明能干的人,我跟她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她说“姑娘,河西放船灯呢,一会不瞧瞧去”

    “放什么玩意”

    “船灯。”她说“咱们这淮河往下游走,一直能通到海里面呢,年年这七月初七,姑娘小子们都会来这儿放船灯,手巧的,可以做好了写上许愿的纸条放在船里,或者来不及,旁边也有卖现成的。许个愿呗,灵着嘞。”

    我也是不太感兴趣,但听她说的玄乎,便也打了主意一会要去瞧瞧。反正兜里有钱,我也买个最大的,放上去遛一遛。

    不过现在,确实没什么愿望可许。不如,就放个白纸,一切随缘吧。

    这样想着,我便拿着花,慢慢地往河西逛去,远远地,就看见好多好多人在那儿聚着,江上或有些点点灯光,我看不太清楚,想必就是放的船灯吧,一点点光亮在淮河里闪着,我还亲眼看见有几只船灯被渡客的船桨打翻在水里。

    我真买了一只最大的船,大概有我胳膊那么长,花了三两七钱银子。老板乐的开了花,忙前忙后的侍弄好了,陪着笑问我要在纸条上写点什么,他说,若我不会写字,他可以替我写下来。我想了想,摘下头上的栀子花,放在那船里。

    “姑娘极是风雅。”他赞道。

    我笑出了声“老板真会说话,那就替我顺道就放下吧,我拿着东西,不方便。”

    我买了串糖葫芦,挑了个岸边的僻静地方坐下,看着那老板将船推到水里,悠悠忽忽的顺着水流往前走,心里不由得一叹,人生世事无常。忽然觉得这不是和我一样吗不知道要飘到什么地方,总有一天要因着什么事,沉到这淮河底下。

    以前觉得自己从不曾考虑过这些事情,更不信命,而现在,不管遇见什么事,总要拿人生出来嚼一嚼,才算有滋味。

    吃完了糖葫芦,我把竹签投到水里,正正好好地打翻了一支船灯。

    看吧,这就叫世事无常。

    我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包着的小笼包子,看着那满河道的灯火骤然出神。我上次向龙神许愿,则是让陆彻雪忘了我,若我现今改了主意,往那船灯上再写一道,是不是还能把她再变回来。

    真是可笑。

    世上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

    “小主子,你慢些跑。”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浑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像是被拖回到很久以前,这嗓音我转回头看着河岸上侍女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出了神,这小肩膀,这小腰条,这小嗓音,还真他妈的像莲香啊

    我下意识里觉得不妙,回过神来就要脚底抹油。却没料到撞上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小丫头,大概,也就两三岁的样子,身高刚刚过我膝盖。

    我看她似要跌倒,便赶紧伸手一捞,一把把她提了起来。

    女孩子也不害怕,冲我咧开嘴笑,还伸出两只粉嫩的胳膊,像是要我来抱。

    “小主子”河岸上那及似莲香的人仍在奋力寻找。而我现在,手里擎着的莫不会就是

    “阿弦,过来。”一道女声,温温婉婉却如利刃般直cha进我心里。我整个人差点一失力,坐在地上。她从不曾这样唤过我。只是听见她说了几个字,这颗心就好像是忽然被人拽了起来,我刻意伪装的坚强在一瞬间崩塌离析。

    不不不不不对。

    她现在应是不认得我的,我心里想着,便转过身去,轻轻将那女孩放下。而当她瞧见女子神情时,却一脸做错事的模样,立马转回身拽着我的裙子嚅嚅道,“对不起,我有没有,撞到你。”

    “没有,不碍事的,之后要小心啊。”她点了点头,又跌跌撞撞的往回跑。

    我没有抬头看,因为,我识得那声音。

    “抱歉,我女儿撞到你了,有没有事。”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我不敢抬头看她,生怕对上她的眼。幸好这岸边夜色正浓,灯光稀疏,或许,正好可以隐藏我的身影。

    “没有,孩子很乖的,街上闹,好好牵着她,别走丢了。”

    “好的,谢谢。”对方应诺一声,我看见她抱起女孩子,正要转身,那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娘亲,你看,那簪子,真好看。”

    我一愣,今儿带的好像是那支簪子。

    那人又转回身来。

    我站在岸边,缓缓抬起头来。那人身后的灯光映的我有些睁不开眼,蓦然回首,她就在灯火阑珊处。

    四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还是如我记忆中的模样,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美好。

    她依旧是往日恬淡的模样,素净的衣裳,乌黑的长发上簪了一朵牡丹,人面妖娆。我有点拿不准,究竟是在梦里,还是我一时不察晃眼看错了人。只是,偶尔的梦见,却还是格外的心痛。我大概就是在梦里吧。

    她盯着我的牡丹簪子有些发愣,得知自己失态后,立马便将眼神移去。我见她思量再三,本打算转回头离开。却听得那人在我身后犹疑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心里一惊,但瞬即便扮上一副笑脸回道“夫人恐怕是认错了,这是我第一次来建业,人生地不熟的,听卖馄饨的大娘说这边放花灯,过来凑凑热闹。”她始终不信,站定未离开。我看那女娃娃一直盯着我的簪子看,伸着手,像是要去抓。

    大抵,这就是缘分吧。

    是她的东西,我留着也没有用,不如随缘,还给她好了。

    这样想着,我伸手解开头发,将那牡丹簪子取了下来,交到那女娃娃手里,笑着逗她。“我与你这样有缘,这簪子,送给你可好”

    那孩子是副开朗xi,ng子,一个劲的冲我笑。

    我闻到了她平素用的熏香,心神不由得有些恍惚。脚下不自觉地退了几步,我还是,胆怯了。

    “阿弦。”原来,这是那女娃娃的名字。我砰砰砰直跳的心,这才慢慢放下去。但好像有些说不明的东西,混淆在其中。

    我把那支簪子放到叫阿弦的小女孩手里。“你有这样好的名字,真是有福气。”她的手就像是个小rou包,我握住她的指尖,让她牢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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