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村新一代村花再次抽一抽脸,深觉她嫁的这个人,审美超乎想象,撇撇嘴挪过去,欲要细瞧,疑问“别跟我说你没事就喜欢在屋里上妆玩……”
“哪能呀,我又没买你这些胭脂水粉,这不得了闲心血来潮试一下么,是不是很——”
“呀!你用了我的脂粉!袁少安你个死娘娘腔,作死你得了!”
少安话未说完,已被发了狂般几步扑上来的秋月狠狠挤开,也未等她反应过来,对方虎了脸一副要与她拼命的架势,掐上她的脖子,娇声怒道“竟然挖了我那么多胭脂!你个杀千刀的!纳命来!”
秋月只是一时怨愤,能使多少力气,再者袁少安何许人,手上一个掰即把索她小命的纤手扯开,并不由分说将人一把揽入怀中,茫然无意识自己究竟犯了何罪。
“咋了嘛?人家扮扮美丽不也是为了给你欣赏的么,涂你点胭脂咋跟要你老命似的?”
怀中人稍稍冷静下来,只仍是心疼她那两盒贵到不行的脂粉,又是气又是怨,一拳头捣上她胸口“切!真以为自己多美似的,膀圆腰粗一个谁要欣赏!那可是我攒了好久的银子才买的,自己都没舍得涂几次,就这么给你糟蹋了!我不管,你得赔我!”
少安哪敢不从“好好好,赔赔赔,别说两盒胭脂,我整个人都赔给你好不好!”
“哼!你本来就是我的。”
突如其来的霸道告白,惹得袁少安得意非常,笑得温和也暧昧,贼手开始不老实,往怀中人的怀中探去……
“嗯,就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啪——”
秋月羞红了脸,对这个臭流氓总是防不胜防“你最好把这身衣裳换下来,把手把脸洗干净,再想来碰我!”
“洗过了洗过了,衣裳也早就换过了,我多爱干净嘛!乖啦,让我摸一下,就一下。”
秋月咬了牙,阻住魔爪进攻,坚守阵地,拒不妥协“休想!你的手冷死了!还不快洗脸拿火笼去夹碳,磨磨蹭蹭一会儿碳都熄了。”
少安那双手实在是冷的,也就不执著,抽了回来,自去拿巾子端脸盆,准备出屋。秋月见状忙拦下来,杏眼一瞪,没点好气道“你这个样子出去要吓死谁?老实在屋里呆着!”
然而对方就是不服“明明美得不行。”
片刻,耿秋月去厨房打了热水回来,开始催“快洗快洗,娘已经忙完,咱们该出去敬茶了。”
“诶呀急急急,爹娘又不是不讲理的,等一小会儿能咋样嘛。哦,妆台右边抽屉有个盒子,你打开看看,昨儿世杰哥送咱们的贺礼,你看看挑个喜欢的。”少安说着, 起袖子开始卸妆洗脸。
又是世杰哥!
那头,耿秋月撇撇嘴,依言拉开抽屉,取出一个ji,ng致的红漆方木小盒子,打开——两枚色泽悦目的ji,ng巧玉坠子,样式不一,一看就是成对儿的,且价值不会低。
“嗯,挺漂亮的。”
秋月心喜,捻起来细细端详把玩,抓着其中莲花样的那枚,在胸前比划,照照镜欣赏。随后,少安擦着脸走过来,解释说“两枚玉坠咱俩一人一个,世杰哥专门给咱们准备的贺礼,说是往后有啥要紧事,可拿着任意一枚去县城找他,或者找钱师爷。”
“钱师爷?”
“对,县太爷身边的钱师爷,我上回见过。说实话,世杰哥的家人和这个钱师爷,我都不太想再跟他们打交道……”
少安回忆起与陈氏一门的不快,感慨陈世杰为人厚道之余,对这份情谊深重的厚礼,只觉哭笑不得。秋月已从她口中获知事情的七七八八自是十分同意她的想法“也是,咱们平头小老百姓的,能有啥要紧事要找他们帮忙。”
“那这也不是便宜货,咱们要收好咯!你要戴着也成,找根结实点的红绳。”
“嗯,我喜欢这枚……”
等秋月把玉坠系好挂上,少安帮着把它放入她领口,趁机探手进去占一把便宜,在对方娇横眼神中默默收回来,干笑“好啦,还有别家送的贺礼,一会儿敬完茶吃过早饭没啥事了咱们再慢慢拆吧,记下来都是谁家送的,往后有机会要回礼的……”
乡下地方成亲虽排场整不来多大,形式还是颇讲究的。新婚第二日,新媳妇给公公婆婆敬茶,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袁家大厅,袁父袁母当堂而坐,他们跟前,跪着新婚的袁耿二人。
“爹,请用茶。”
“嗯。”
袁父喜笑颜开,对这门亲事,对这个儿媳,他是一百个满意,饮起茶来不顾烫舌咂了一大口,好似这般才能表达他的欢喜诚意。而等到少安敬上时,他只轻轻嗦一下,对着终于遂他所愿娶妻成家的儿一通说教,让她好好待媳妇,稳重当家,把日子过红火云云。
同样的,袁氏对两个孩子寄予最大的希望,便是她们能相互扶持,过得安乐无忧。
只是等二老训话完毕,给孩子派上红包即将结束敬茶仪式之际,袁父的一句话,搅乱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欢庆气氛,触到其余三人内心深处某个点。
“诶呀,年底了年底了还能喝上媳妇茶,这要放半年前我都没想过的!要是来年能再抱上孙子,就是我袁家祖上积德的福报了哈哈,安儿月儿,你俩可得加把劲,听见没……”
稀松平常的嬉笑畅想却是换来一厅沉默。
袁氏心内无奈,面上只佯装嗔怨,说“孩子才成亲,就你急成这样!”
娘亲带头开怼了,少安也跟着扳一扳“就是嘛爹,哪有这么容易说抱孙子就抱孙子的,你当安儿娶的媳妇儿是咱家大花小花么!”
“啪——”
“啪——”
“啪——”
本是袁母领着俩孩子对付袁父,谁知袁少安这张没谱的烂嘴,打了个死难听的比方,叫其余三人统一转为一个阵营,一人一个暴栗,齐声骂她“讨打!”
敬茶结束,一家人围在一块吃早饭,就着一碟蒜香炒白菜,一碗酸菜,一碗咸萝卜,每人两碗滚烫滚烫的热粥下肚,干掉两条粽子,吃得又香又满足。
热粥热菜下肚,胃里暖饱,整个人也暖意融融,别提多舒服。早饭吃毕,秋月抢着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涮。袁家两老更是满意,一人提了一个火笼烤着手,坐了一会儿便开始整理昨日婚宴造下的乱糟糟场面,清点亲朋邻里们的来情礼。
袁少安自是喜欢粘着新婚媳妇的,她家秋月表现优异,勤劳肯干的样子,令她更是心喜。虽然当初求亲时一口一个她嫁过来享福,而享福是个啥概念,谁心里还没点数。
总不能娶个媳妇回来,让自己爹娘伺候着吧!
“嘿嘿,就知道我家胖妞是个懂事的媳妇儿,瞧瞧瞧瞧,多勤快!”
得了多大便宜的人,一脸的卖乖,在一旁欣赏着爱人忙碌,陶醉不已。那懂事勤快的媳妇儿一记眼刀飞过来,吸一鼻子冷气,呼一鼻子热气,倒了锅里最后一勺热水,继续洗,半晌才傲娇着搡开挡住她光线的人,嗔道,
“起开,碍手碍脚的!”
少安迷恋的眼神依旧,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看不够,继续观赏入迷。只是等对方刷好碗洗完锅,让她去取了全家人昨日换下的衣物来,端着盆子就要去井边打水,她就禁不住心疼起来,
“还是别在这儿洗了,回厨房我给你烧一桶热水洗。”
秋月听得一愣,明白过来意思,旋即暖了整颗心,换上柔柔笑意,一只手端木盆,一只手伸出来捏她脸,轻声说“没事儿,冬天井水暖和,不怕冷。”你挑水打柴,可比我洗衣刷碗辛苦得多。
只是对方不领这个情,大抵,还是不愿心爱之人受任何的委屈吃任何的苦,哪怕为此她自己要多吃些苦,多干些活。
“还是不要!井水暖也暖不到哪儿去,你洗着的时候泡着手当然没啥感觉,洗完了我看你那手还想要不想要!别了别了,回厨房,烧桶热水在天井边洗,还不用在这吹风,走走走……”
秋月拗不过,只好歇了心,跟着去了厨房。望着抢过盆子,拉她手入怀暖和的人的背影,心中柔软似水,暗道嫁了这样的人,往后能吃苦受罪就真是老天不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是不是太甜了大家都看腻了呢?
第78章 过年
大年三十除夕夜。
一年到头,最是万众期待的隆重时节, 上至老叟下至孩童, 齐齐在这欢庆日子喜上眉梢, 热闹开来。不论对城里人还是乡下人, 辞旧迎新乃大吉, 更别提这是日子轮一圈即将翻新。
香山脚泗水下游岸边那块空地,俨然已成为凤凰村村东一带专用屠宰场, 天未亮的时辰,已有不少人在忙活。为着今儿这个特别的日子, 袁家杀了两头猪, 其他有少数人家也杀了猪。
按他们这一带的年节习俗,年夜饭必须要有rou, ji或鸭总也该杀一只,猪rou可以杀自家养的,没养ji鸭没养猪, 就拿钱到别户人家去买,一年到头这般隆重的日子, 饭桌上若是太过寒酸没点荤腥, 那日子都没法好好过的。
“还是你们专门杀猪的利索,咱们笨手笨脚的都不大会弄, 整得一身腥呵呵呵……”
一大帮人在岸边忙活,望着几名屠户ji,ng准灵活的动作,一名手执菜刀正在奋力刮猪皮的大叔忍不住开腔。
“你自己拿把菜刀来杀猪能有多利索,你咋不用柴刀捏, 哈哈哈……”
“去你的!咱们村里也没几个家立备有杀猪刀,你当个个都跟袁家似的月月都杀猪!”
“诶,人袁家一个月杀两头猪呢,不得多备几把么,是吧袁小哥!”
众人都是相熟的,便就着话题调笑开来,一时间气氛更是热闹。只那被硬生生扯进话中的袁小哥,微摇摇头笑得无奈,心说我家虽然经常杀猪,可又不是我自己杀,杀猪刀只有一把哟!
黎明时分的夜最是清冷,冬日更甚。一帮人各忙各的,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倒并未缓下节奏,一个个动作迅速,只想早早整完,早早离开这风疾露重之地,早早回家躺被窝烤火炉。
而在这天寒地冻的黎明时分,某位年轻人与其余几位大叔大婶一同,蹲在河边清理内脏。腥sao膻臭的气味,抵不过如冰刀划过脸颊的北风,抵不过如利刃刺入骨髓的冰凉河水。
换做任何人,不过是顺手洗一洗冲一冲,没办法的事,谁叫他们没人帮手。可袁小哥,你家都几个屠户大叔给宰好猪砍好rou整理好下水,你又何苦在此同大伙儿挤一块儿挤大肠呢?
“袁小哥就是出息呀,瞧瞧这小身板这细胳膊细腿,可比我家臭小子瘦多了,咋就那么能干呢!”
“就是嘛,袁小哥忒勤奋,这大冷天儿的。”
“老袁家就是好呀,生了个这么能吃苦肯干的儿,俺家那两个小兔崽子平时睡到吃晌饭都没起,喊一喊二都不应的,真是气死人!”
不错,于此刻在此地忙碌的,皆是老一辈的人,年轻人有哪个勤奋如袁少安,着紧自家生意,着紧自家爹娘,着紧自家媳妇,大冬天里天未亮肯离开被窝出来动手干活的,一个个谁不是挺尸被窝睡到日上三竿……
“可不,袁小哥你呀大冷天的还是回去歇吧,叔几个不是都给你整好的么,才娶的媳妇别叫人睡空被窝多不好呀哈哈哈!”
杨屠户忙碌间隙,也跟着发声。虽然袁少安极其罕见的在他们杀猪时不是呆呆旁观而是 袖子打下手来了,可看着她小心翼翼一下一下 着他们已粗粗清理过的猪大肠,眼看着脏物一点一点越来越少直至再无,那人还是不间断一下接一下不住捋着 着,他们快看不下去了。
这小伙子忒娘了吧!怕脏就别吃粉肠啊!想吃就狠命冲洗狠命搓盐巴啊,搁这儿 半天这边躲躲那边躲躲生怕沾手上沾身上的,你可别不是 着好玩儿罢!
然而袁小哥又怎会喜欢这种把戏,她可没得闲工夫玩,如此辛勤用功,不过因为爱。
“嘿嘿,没事我再整干净点,回去再用热水冲冲,我媳妇儿爱吃这个。”
“哟!瞧瞧瞧瞧,这后生不得了哟!”
“呀,ji皮疙瘩都起了我这一把年纪,小年轻嘛就是恩爱!”
“……”
袁少安的一句话,惹得众村民炸开锅般热闹,直说这小伙子难得,耿家二丫头嫁对人,着人羡慕嫉妒云云。
少安似乎十分喜欢别人称赞她顾家能干爱媳妇,听着大伙儿调笑,竟乐得忘记一身冰寒,再踏踏实实将一整根猪大肠清理至自己满意,才罢了手……
回到家中,天色才灰蒙蒙有些转亮的迹象,可仍是早,仍是冷。少安没工夫闲着,叫屠户大叔帮着把半只猪搁下盖好,匆匆生火烧了两勺热水,取块老姜使劲搓过手,搓到腥味儿全数去除才算满意,收拾收拾赶紧回房,解下厚外袍,小心揭开被子躺上去。
馨香暖软的红帐内,睡成一团的被中人惊了梦,迷迷瞪瞪醒来,乌漆麻黑下瞅瞅她家杀猪的,给点反应“嗯,回来了,咋去那么久……”
少安自是也瞧不清对方的脸面神情,只听语气便觉得心中暖意融融,贼手搓一搓,大喇喇摸了上去……
“嗯!手拿开!刚杀完猪就来碰我!”
被碰之人岂是不愿意,只不过嘴硬过把瘾。而咸猪手的主人深知如此,更加放肆,躺了一瞬去掉身上寒意,早没睡意的她可不就又起了歪心思。
“嘿嘿,我可没杀猪,就是整了你爱吃的粉肠,你瞧我多疼你,你是不是也该疼疼我呀,我的手都冻红了,僵得不行,刚才洗热水都没暖多少过来,在你这捂捂准暖和回来的嘛……”
可是可是,袁某人你也太口手不一了点。
“捂你就捂,摸啥摸往上摸,死色狼!”
熟悉的触感,渐已熟悉的异样,秋月想不骂人都难,困意被对方一双魔爪掐得跑没影,气气不起来,推没力气推,只能任由贼人贼手作祟……
一时,温暖如春的红帐内,温度骤升,似火热情要将二人融化,将她们从凛冽寒冬,送入盎然暖春,再送去炎炎炽夏……
两人再度醒来时,已是辰时末。
袁家两老早已起身,一个在厨房忙碌,一个在院中忙碌。少安秋月着装整齐出现在门口时,迎来袁父一脸了然的欣慰,两人红着脸赶忙双双洗漱该干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