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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亲一百次(gl) 第19节

作者:无情无错 字数:22545 更新:2022-01-12 01:21:08

    “怎么样,姐夫过来了没”

    被嫌弃的袁少安的手并未收回,而是作恶地往佳人热乎乎的颈间探去,一下子把人冻得直缩脖子打哆嗦,被下细腿一划拉,朝可恶之人踹一记,随即挪挪身子躺入恶人的臂弯,找个最舒服的位置窝好。

    少安享受着软玉温香抱满怀,扯扯笑闭上眼回道“来了,可有干劲了,我看他是真想干这行。刚杀了两头,你也该听到声响吧,这会儿都正好出发去镇上了我让他给家里带了rou和猪红,哦,也给你留了根大肠。”

    秋月点头,小脸往少安怀里蹭一蹭埋一埋,长叹一声“唉往后我姐也要跟我一样了。”

    被蹭的人爽也不解,问“一样啥”

    “一样嫁了个杀猪的。杀猪的隔三差五就要半夜三更起床,我们可不就得被吵着睡不好了么”

    这小妮子

    少安失笑,搂紧了总爱编排她的耿胖妞,抗议“切,人家明明是养猪的。而且姐夫起了床就得出门一整天,我起了床没一会儿就能回房,完了你又能躲我怀里压我身上,多不一样嘛”

    “谁要压你,只有你自己爱压人,色狼”

    “嘁,人家就随口一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成天想些有的没的你才是色狼好不。”

    第83章 状况

    出了年,初春的气候渐渐有所回暖, 虽仍是y冷, 总算有阳光倾洒了。在江南, 每年两季谷稻种植, 春季的播谷集中在正月下旬, 秧苗长它半个来月,二月就能cha秧, 接下来进入雨水丰沛的三月,庄稼人们也就算完成春种的一半劳作。

    故此, 在接下来的几日, 泡种,田角圈土, 引水,翻锄,播种, 接着犁田翻耙,灌溉放水, 施肥踩熟, 预备cha秧,是庄稼人的要务。

    凤凰村大小也有百来户人家, 田地有多辽阔无需多言。所以,耕田犁地的主要劳力牛,不可或缺。一般来说,一头牛每日至少能完成一两亩田地的翻犁, 若是往田里放过水,土泥浸软更是能高效些。

    然而牛可比猪值钱,养得起两头猪的不见得养得起一头牛。好在凤凰村虽人多田多,毕竟生活条件不差,养了牛的人家不算稀少,有母牛的生了牛犊,或者养大用于出租,或者直接变卖,都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如此,无牛的人家,耕田耙田自是找养了牛的人家帮忙,给些劳务费,或者再整一桌好的请吃一顿,省力又省事。不舍得多花钱的,就只租牛借工具,自个儿辛苦些把田耕了。也有不少人家一分钱不愿花的,全家出动,扛锄头卷裤腿下田,一点一点锄,一点一点锄

    在这全村上下紧张忙碌的农忙时节里,袁家的闲适再次尤为凸显。

    往年在娘家,即便多不喜欢,耿秋月也是要下田去帮忙的。当然,光是踩田cha秧,也够她如此爱干净一个娇滴滴姑娘家受的,就不提那些挥之不去防不胜防的蚂蟥毛虫爬田狗啥的,下田泡上半日,那双脚都不想要了

    而今时不同以往,秋月嫁到袁家后,诚如袁少安所说,根本无需种田下地。这段时日,她这新媳妇干的家务活,来去不过是洗衣洗碗烧火,偶尔扫扫地摘摘菜

    水不用她打不用她挑,柴不用她打不用她劈,菜不用她烧猪不用她喂,还时常有rou吃,每日大把时光与自己那冤家打情骂俏,日子过得分外舒适,是她想要的生活没错。

    与耿秋月相反,对于勤劳惯了的人而言,闲久了反倒不自在。她大姐耿秋梅调养身子数月,年前就已大好,如今干活下地样样利索。

    样样利索的耿秋梅,可不就把家中半亩田的播种要务全数揽过来。毕竟现下张顺德要慢慢适应屠户角色,白天多在外奔波谋生,傍晚归家还得稳住劈柴挑水的优质女婿形象,如是再紧巴巴抽空下田忙这忙那,多强健的身体也难不叫人心疼。秋梅向来贤惠体贴,自是不愿自己夫君如此劳累,他们张家的活,她自己干。虽然爹娘少不得会劝说,让她莫要如此拼,家中人人身强力壮能干活,啥活都能帮她摆平

    都说人生无常,无意外不完整。只是一年之计才刚刚开始,好端端的一道不知好坏的消息突然传来,惊得闻讯的众人措手不及,脸色大变耿秋梅晕倒了。

    耿秋月才去菜地摘了菜,提着菜篮子往家走,远远听闻身后有人喊她,告知她这一消息,一瞬间拉她回忆起亲姐小产那回浑身血渍的惨样,脸都给吓白了。

    “刘婶你说啥,那我姐人呢通知我姐夫了没,我爹我娘呢”

    刘婶是个热心肠无疑,一通狂跑给她来报信,累得气都喘不匀,急忙忙解释始末道“你糊涂了,你姐夫在镇上卖猪rou呢唉,你姐刚才在田里撒谷种,好好的一下子坐了下去,正巧那时候我在边上自己田里,四周也有几个人,大伙儿围上去给扶起来,掐她人中醒了下,然后就又晕了”

    一口气说完经过,刘婶脸色也不好看极了,秋月关心着自家大姐的状况,追问“那有没有通知我爹娘,有没有请郎中”

    “叫了,都有人去叫了你要是不忙也赶快去瞧瞧吧,看有啥帮得上的没,我可先回田里去了昂这一大早的。”刘婶果然热心的只是来传个讯,累一通也没说啥。

    秋月慌神中也知道表达谢意“谢谢刘婶特地跑一趟跟我说,回头家里杀猪叫我家少安给您家送些猪红去,还有那几个好心的乡亲。”

    “嗨,乡里乡亲的甭客气,送啥猪红我可走了啊,你赶紧去瞧瞧吧,你爹娘他们不晓得在不在家通没通知上咧”

    “诶,好”

    应声音落,秋月人已箭步飞出去。脚上密集的步子,脸上黑沉沉的色彩,哪里还有她自恃端庄的模样

    是一大早,耿秋月去地里摘菜回来,这个时候,袁少安还在喂猪呢。

    热乎乎的潲水一勺一勺往食槽倒,整齐划一的用餐队伍看起来格外悦目。除了气味稍难闻,少安还是很愿意待在圈里看着这些家伙挤在一块儿吭哧吭哧用完餐,满足又活泼的样子。

    正看着,少安还要把桶里的潲渣渣倒出,不想耿秋月无预兆的提着菜篮冲进来,拉了她就往外走,

    “快跟我出去一趟,我姐在田里晕倒了”

    “啥”

    少安也是惊,眉头拧紧,二话不说扔了桶丢了勺,拔腿跟着秋月跑了。

    “那这会儿是啥情况啊是跌进田里了吗请大夫没要不要我跑去找梁大夫先”

    情况紧急,两人也默契,少安提起这个实为周到。有她在,秋月慌乱的心神定了定,未停下脚步“不用,已经有人去请了,这会儿咱们先去我姐家的田里看看人还在不在那,不在就是回到耿家了,咱们去看看啥情况,能不能帮上啥忙”

    跑了一路的耿秋月,气息已不稳,面上也从焦急的y沉改为疲劳的潮红。少安腿长有力气,也不好耽搁,就说“那我跑得快先过去,你回家把菜放了跟爹娘说一声再来,慢点跑听到没”

    雷厉风行也是她袁少安的部分本色,话毕,拉着秋月停下脚步,温柔地拍拍脸,随即迈开腿飞奔

    身后耿秋月望着人影远去,大气喘着喘着,眉头皱了展,展了皱。

    大姐也不晓得咋样了,好端端的咋又晕倒了呢这等吉凶难测的境况着实惹人烦恼。

    自家这娘娘腔平时虽然欠揍,关键时刻永远那么靠谱,啥事有这人在,都能令她安心。

    求求老天爷,我大姐已经够倒霉了,您可千万别再折腾她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在2017最后的几分钟里,祝大家,2018快乐

    第84章 喜事

    袁少安一通极速狂奔,急匆匆赶到现场, 见耿秋梅被扶坐于地上, 有几个人围着。那几人见她跑了来, 赶忙招呼过去。

    “袁小哥快来”

    少安冲上去, 入眼是耿秋梅软趴趴给人扶着, 脸色苍白晕乎乎的样子,急喊“大姐大姐你咋样”

    自然是未得到回应。耿秋梅只是晕着, 境况未明。因为半年前的那小产事件,众人心中隐有猜测但不敢开口提出。少安急中也不管那许多, 拉起耿秋梅一只胳膊, 准备架起来背回耿家去。

    恰恰被通知的耿家人也到了,耿秋堂猴子似的领头箭步跑得飞快, 身后跟着耿村长,再远的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耿大娘。

    “大姐”

    “秋梅快,把人背回家里去”

    “秋梅我苦命的闺女你可别吓娘”

    耿家人到了, 一个个扑上来急急忙忙展开救援行动。耿老大指挥控制着场面,焦急中不忘给在场众乡亲抱拳作揖,

    “人我来背秋堂去梁大夫那儿看看, 让他快些,少安你赶快回去领秋月过来。还有各位乡亲, 这回真是多谢了,改日耿某定上门答谢,大伙儿也都别耽搁了,忙农活要紧。”

    三两句安排好任务, 耿老大撩起衣摆,迅速蹲下去,少安秋堂连忙把人扶上他背。紧接着,众人散去,该干啥干啥。

    耿老大背着大女儿迈开腿快步往回赶,耿大娘跟在边上扶着,面上一片焦虑。耿秋堂跑得最快,一溜烟儿已穿过几道田埂,往梁大夫家方向去了。袁少安也没耽搁,回头往自家方向赶,去路口边等秋月。

    耿秋月不算慢,紧赶着跑来,少安拦下人,报备一声具体情况,二人便揣着担忧的心情,双双赶到村口耿家。

    彼时耿大娘正在为耿秋梅换衣裳擦身,秋月到了也进去帮忙,眼见着自己大姐憔悴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默默求着老天爷别再为难她家人,帮着料理妥当后,守在床前焦急等待郎中赶来。

    不多时,梁大夫费了大力气跟在耿秋堂身后抵达耿家,马不停蹄进屋给昏迷中的耿秋梅看脉,生怕这孩子有啥毛病是他当初未看出来的,拖到如今发了病有危险。

    一大家子人齐齐进了屋围在耿秋梅床前,盯着梁大夫诊脉,神色凝重大气不敢出。床上耿秋梅的脸色已恢复些许,却无醒转迹象,更让众人心急如焚左右难安。

    半晌,梁大夫意外的松了微蹙的眉头,轻吸一口气,未当即下定论,而是集中ji,ng神重新把一次,看得在场几人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终于得了答案。

    “哈,恭喜秋梅丫头这是怀了身孕,看脉相已有月余,晕倒也是因为躬身劳累所致。”

    “啥身孕”

    “大喜事呀这”

    “就是,害我们担心得”

    几个小辈闻此,一个个兴奋激动浮上脸,担起的心全全安下去,为他们大姐再次怀孕感到欣喜。相较他们,老一辈的耿氏夫妇就显得淡定许多,且免不了担忧起别的来。

    “这梁大夫,秋梅才小产半年呐,身子养了几个月才好的,这么快又怀上,不要紧么”

    “是啊,毕竟是掉了孩子出了多少血的,这就又怀上,不知是好是坏。”

    老一辈果然见多识广,原来还有这样一说,一时把那几个瞎激动的小辈臊得微红脸,也跟着紧张起来,急急需要郎中安抚。

    梁大夫老神在在,收了手望向耿老大夫妇,沉稳回道“无碍,秋梅丫头这几月身子调理得极好,没落下病根,想必是平时照顾得当,进补也足余,这一胎现今看来,尚且稳定。老朽这就回去开副安胎的方子,给个人随我去抓药。这丫头从今日起,不能下田干活了,家里的杂活也少干为好,头三个月最为要紧,耿老弟和弟妹该是懂的。”

    罗唧吧嗦一堆话,梁大夫再给耿氏夫妇道一声贺,余光颇有深意的,瞥了瞥一旁紧挨在一处的袁少安与耿秋月,随后捋捋胡须站起身,出了屋。

    被指派跟去抓药的自然是跑腿小子耿秋堂,耿老大出门送人,袁少安夫妇则是陪着耿氏守在床前,等秋梅醒来。

    “你们两个吃过早饭没,要不先去喝碗粥。”

    耿氏忽然提起,少安秋月才惊觉,这会儿还是早上,她们急着急着竟是忘记,起身到如今都未吃过东西,肚子还空着呢。

    “还没,那”

    “去吧,反正这会儿也没啥事,你俩要是家里忙就算了,家里不忙今儿就留在这吃晌饭吧,秋梅怀了身子是喜事,得杀只ji拜拜。”

    两人点头赞同,便双双出屋去厨房,一人舀了碗热粥坐下来,就着一碟青菜一碗豆豉,吧唧吧唧喝得满足。

    两人一边喝粥吃菜,一边开唠。

    “刚才真是吓死人了,幸好”秋月咽下一口粥,暖融融的喉间发出满足的叹息,“嗯想不到我姐那么快又有了孩子,你说今晚姐夫回来知道这消息,得多开心呐”

    这桩喜事很把心思单纯的秋月激动着,然而早早有当家经历明白个中艰辛的袁少安,似乎微微生出了担忧“虽然要当爹娘是件喜事,可这个时候来的娃娃,大姐和姐夫恐怕还得苦一段日子。”

    秋月不解“为啥”

    “你想想,姐夫的生计才刚刚开始,都没稳定下来呢,而且他们夫妻俩还住在娘家,一有了娃,姐夫的担子会更沉,今后养老婆养孩子都够他呛,几时才能攒到银子起房搬出去”

    “切说得好像你养过老婆孩子似的以后的事现在c,ao心,你是太小看我们老耿家的人了。”少安的远忧虽有理,可并不能冲散秋月当下的满心喜悦,撇撇嘴不屑着怼她。

    唉这妞,果然是被宠大的,心思太纯了。少安颇感头疼,耐着xi,ng子继续“那咱不说远的,就说眼下,姐夫现在一天到晚在外头,家里的田地肯定也不能再让大肚婆去打理,那半亩田咋办”

    “当然是我爹娘他们管着呗,又不多,能费啥事,你可真是瞎c,ao心。”

    对方仍是摇头,探过手来捏捏她下巴,宠溺着细声又道“就说你不懂吧姐夫毕竟是个大男人,他也跟我说过,自己出门在外打拼,家里的许多忙都没法帮得上,已经觉得很对不住大姐对不住耿家了,要是因为这事,他张家的田地还得留给老丈人家帮忙打理,不说他,就是大姐也未必愿意,不然你想她为啥自个儿就下田去忙农活不让娘家人帮忙这种心思你哪儿能明白。”

    话说到这份上,耿秋月再不明白,袁少安就得敲她脑袋了。本来人情世故,就是一门需要深究的学问。秋梅自小到大不如她秋月得宠,嫁出去又是出了那种不吉利的事,心思敏感是正常,做不到吃娘家的住娘家的还能理所当然把张家的活丢给娘家人去干再亲再亲,她与张顺德也无那样厚的脸。

    “这么说,姐夫往后不仅得起早贪黑出门谋生计,回来还要抽空打理家里的田地,照顾怀孕的媳妇,等孩子生下来,各样开销也得担着啧啧”

    秋月通透之后,脑瓜子便转得灵,三两句总结她姐夫未来的艰辛,即将当小姨的兴奋也随之冲淡不少,为她苦命的大姐惆怅。少安见状,又是探手过来拍拍脸,柔声安慰她,

    “没事儿,不还有我们么。往后他俩有啥需要,帮得上的咱家尽量帮,最多给他们欠着人情就是了。你要记住,再苦的日子,总有熬到头的一天。”

    此一句十分凑效,话音口吻也足够温和有力,秋月的心被安抚下去,抬眸直直望回眼前人,眨巴眨巴眼皮,神色坚定,说“嗯,我就知道有你在啥都不用愁。不过,也幸好咱俩不用生孩子”

    “”

    喝过粥,小两口便去了秋梅房里,把娘亲替出来,让她得空去杀ji。娘亲出去后,二人便一人搬了把椅子挨着坐,守在床前不敢多声,唯恐惊吵着床上之人。

    过了好一会儿,耿秋梅才迷瞪瞪醒来,撑开眼皮瞧见床前坐着自己的妹妹妹夫,反应不过来是何情况。

    “姐,你终于醒了,刚才可吓死大伙儿了”秋月说着,赶忙起身扑上去,拦住要坐起来的姐姐,“你现在要当心好好养身子,别乱动。”

    对方不解“发生了啥我不是在田里撒谷种么咋会躺在家里,为啥还要养身子诶不对,我记起来了,好像是弯腰太久累了,直起身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难不成我晕倒了”

    “就是晕倒了,直接一屁股坐下去,幸好刘婶还有周边几个乡亲帮着扶你出来,你现在这身子可不能再下地干活了听到没。”

    “啊”

    耿秋月说话一半一半的,满头雾水的耿秋梅如何能想到,自己晕倒是因的何故。袁少安听得好笑,上前一巴掌拍在自家媳妇屁股上,嗔她“你呀,就不能一下把话说明白嘛。”

    被她一提醒,秋月才红了脸吐吐舌头,一脸的不好意思。自家姐姐若是知晓自己有了身子,又怎会执意一人下田干农活呢,真是

    “诶呀,忘了跟你说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姐你有身孕了”

    耿秋月面上极为兴奋,道出喜讯时,可把无心理准备的耿秋梅惊得呆了眼,张嘴半天才出一句“真的”

    “当然啦,大夫说起码有一个月了,你可真是太不当心了你说这一晕要是有个万一,你再好啦我不说这个,你要记住自己已经是要当娘的人,好好养身子,不能再逞强的,听见没”

    耿秋梅仿佛震惊难定,看自己妹妹吧啦吧啦满是欣喜兴奋的模样,再去看妹夫,见到的也是喜色,并着一句“恭喜大姐马上就要当娘了”,这下才终于确定自己未听错,喜悦立时浮上来,激动得词穷,

    “嗯嗯”

    几人正说着话,门外有动静,是耿秋芳一溜小跑进得屋来,脸上也是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大姐大姐听说你又有了身孕”

    屋内众人见此一一失笑,心说这急急燥燥的丫头片子

    “我刚在田里干活,瞧见秋堂和梁大夫了,就问了声,没想到是大喜事二姐,咱们就要当小姨了呀真好”

    “还早着呢,才怀上一个月,得等大半年呢好不。”

    “那也是快了诶呀要有小rou团子抱了,想想就开心”

    可不,耿秋芳最是喜欢小孩子,一想到自家堂姐将要添个水灵灵滴溜溜的小娃娃,心里头简直乐开了花儿。要当小姨与姨丈的两人虽也为大姐高兴,到底没那么强烈的愿望,也就静静看着这丫头撒疯不搭话。

    可是可是,等这丫头撒疯撒到她俩身上,话头带向她们,场面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要我说,你们两个也该多多努力了。二姐要是能和大姐同一年生一个,那老耿家就是双喜临门了大伯伯娘得多乐呀”

    该多多努力的那两人笑意有些微凝固,到底未暴露心思,对望之后,一个继续傻笑,一个开口反侃“我看你也早点嫁人吧,咱们三姐妹一块儿生,三喜临门不更好”

    一句话登时惹得秋芳羞红了小脸,扑上来揪着编排她的秋月一通好打,

    “讨厌,明明在说你,又扯到我身上快生吧你多生几个让二姐夫nai孩子养猪崽忙不过来”

    “诶诶诶,洗手了没啊你,一身泥别往我身上蹭”

    一时间,整屋子灵动清脆的少女少妇娇笑声传出去,闹得院子里忙活的耿大娘也跟着乐起来,手速翻飞拔着ji毛,笑骂,

    “一个个疯丫头”

    第85章 转折

    当日午间,张顺德顺利卖完猪rou, 早早收拾归家。从镇上坐驴车回到家中, 已到了午后。

    袁少安与耿秋月没啥事, 吃过晌饭也依旧在耿家待着。正巧耿家今日也播种, 耿秋梅忙到一半晕倒, 剩下那一半,午饭后耿老大亲自去帮她撒完。

    张顺德回到家, 一身疲惫掩不住他美妙的心情,入得院子见少安秋月在, 兴奋开怀,

    “少安秋月,你俩在呐少安, 你猜我今儿见着谁了”

    两人正一人坐一把小木凳在厨房外的空地上攒韭菜晒太阳,见人来,忙打趣招呼“呀, 姐夫回来这么早的嘛,我还以为你得吃夜饭才能到家咧”

    “见着谁了呀乐成这样, 财神爷么”

    “比财神爷还灵我不是在镇上卖猪rou么, 你那好朋友陈公子今儿到咱们镇上,正巧从我跟前经过, 我俩就扯了几句,然后他就走了。后来你们猜怎么着,他叫人把我摊子上的rou全买走了,买rou小哥就是上回来过咱们村的家丁嘿嘿, 要不是还有点印象,我还真不晓得是陈公子那么好心帮衬我生意哩少安,陈公子这朋友你没白交”

    张顺德星星眼似的讲述今日经历,为自己生意顺利所激动,为陈世杰的默然帮助所感激,也为少安所欣慰。

    少安听了,神气之色洋溢出来,仿佛那做好事不愿留名的是她自己,等着接受称赞与喜爱“那是当然世杰哥多靠谱的人呐”

    眼看着这人得意上天,一旁耿秋月只似笑非笑丢了一记不屑眼神过去,随即望向张顺德,

    “姐夫,今儿我姐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对方疑惑“啥好消息”

    秋月忍着卖关子,与少安对望一下,只说“你自己去问我姐呗,她在屋里。”这等大喜事,还是由得他们夫妻二人自行交代,她们就算再觉有意思,多那个嘴也变得没意思了。

    于是,少安秋月两人揣着小心思你来我往眼神互怼之际,目送张顺德快步回房,片刻后,远远传来一道穿透力强劲的男声惊叫“我要当爹啦”

    十分的喜悦,万分的激动,都不足以形容听见好消息那人当时当刻的绝妙心情。诚然,要当爹,确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真替姐姐姐夫高兴虽然不提起,但我就是知道姐她为了小产那个孩子,心里一直不得劲。”

    被那喜悦振奋所感染,秋月跟着乐一瞬,转而又感慨起了去年那不吉之事,为自家姐姐如愿再怀上娃娃感到松一口气。少安听着也是点头,

    “是啊,孩子是娘亲的宝,丢了孩子,就跟在娘亲心口割一刀。大姐能熬过来,安安心心养身体,恐怕少不了你这个活宝一直在旁边宽慰开导吧”

    对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展颜,漾开笑意之际,立马又变了脸色,斜一斜眼前之人,骄傲道“那是当然我耿秋月多靠谱的人呐”

    “”

    当夜,耿家众亲齐聚,热热闹闹庆贺了张顺德与耿秋梅将为人父母,耿家这一辈终于要有人添丁。

    晚饭持续良久,所有人面带喜色,不住唠叨着耿家添丁的不易,要那即将当爹的人,更加做好一个丈夫,开始学做一个好父亲。被贺被劝的张顺德一一听着,面上全是喜意,应付着众人间隙,温柔呵护着旁座的耿秋梅,耿二叔等人邀他举杯,他也能推则推不敢多饮。耿氏两老见之,心内微微点头,算是对这大女婿又满意了一回。

    待晚饭结束,亲众散去,张顺德阻了秋梅收拾碗筷,执意送她回房,随后出得厅来,在众人惊奇中拾碗搬桌,清扫地面。而后,又在众人惊奇中,去ji屋倒了菜渣汤渣,回到厨房看了看安胎药煎的进度,接着取木桶到院中打水挑水,一路没闲着默默干了许多许多家务活。

    耿秋芳嘴快,一句话道破“大姐夫是要把大姐的活儿都揽下了呀,真是个好男人”

    “是诶”

    在座之人纷纷点头,无不为这百里挑一的勤劳好男人暗暗鼓掌。在众人感叹议论之际,袁少安再一次热心肠的,溜到好男人跟前,找他说话。

    “姐夫,大伙儿都在称赞你是好男人呢,羡慕大姐嫁了这么好的相公哈哈”说着,学当初张顺德那样,抬手一巴掌拍上对方肩膀,表达自己的趣味与兴致。

    然而,她这假装出来的男人味,与真真正正阳刚十足的,高她一截壮她一截的汉子相比,总是差了些味道,在外人看来,活脱脱就是个娘娘腔在同大男人撒娇。

    幸好幸好,句讨论过张顺德的众人已一一散去各回各家,得见袁少安如此风貌的,还是时刻关注她的耿秋月。

    死娘娘腔,实在是太娘娘腔了咯咯咯

    “姐夫,歇会儿吧你从回来除了吃饭就没闲过。”秋月也出了厅子到院中,挨着自家那娘娘腔围观男子气概,素手悄然掐上娘娘腔后腰,捏着皮rou不轻不重拧一把,也不知是何意。

    被劝去歇息的张顺德无意瞥见,暗暗笑她们小两口无时无刻的恩爱戏码,继续手上的活,一圈一圈摇着辘轳,把水打上来倒出,才摇摇头回道,

    “没事儿,这些活要是不这会儿干完,明早我一出门,一准又该是爹或者秋堂干了,他们哪有我身强力壮”

    虽他言语颇为爽快,心思灵透敏感如少安,少安还是从这语句中听出了淡淡心酸,捏住身后作怪之手,抖抖肩膀,道“我们当然知道你身强力壮,只是你这样会不会太辛苦太委屈了”

    一语击中张顺德内心深处,使他手上动作顿了顿,终于停下忙碌,扭身正对向两人,

    “辛苦是有点,但是有啥委屈的唉,你们不懂,虽然爹娘他们不会说,可我眼下就是吃岳家的住岳家的。这会儿又有了孩子,我再不多多出力,还等着左邻右舍说闲话么少安,我很喜欢现今这门活计,多亏你关照,那几个大叔待我不错。等我慢慢上手能自己一个人扛了,我想把生意做大些,一次卖一头猪。”

    如此有志向又自信的人,该夸该夸

    “成啊姐夫,你要是每回杀一头猪自个儿卖,那赚的钱不得翻倍好日子很快就到啦”秋月很是对这姐夫的上进心欣慰与感动,深觉自己当初没看走眼。可以说,初来耿家时她就已发现此人xi,ng子多有缺陷,到得如今,他能迅速成长为刚毅有远见的靠谱男人,可见家变对于一个人的磨练有多大。

    再看袁少安,她的眼中除去与耿秋月同模同样的赞赏,也夹杂着些微难以言喻的意味。

    “姐夫好样儿的,等你生意做大的那天”那我岂不是也得更辛苦多养几头猪还是你多杀几头其他人家的猪呗,我可要好好顾着自己这条老腰不能累垮咯

    “嘿嘿,多谢了我也一直盼着早点给秋梅过上好日子”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唠了一会儿,张顺德干完这个还有别的活,就不陪她二人多磨蹭,担起水快步回了厨房

    回袁家的路上,秋月挽着少安,借着月光,两人双双漫步走在乡道上,闹不完的xi,ng子,怼不完的怨气,说不完的话。

    “哼,你呀就是个娘娘腔,瞧瞧人家姐夫用的水桶多大一只,不用劲儿似的来回挑了好几担,哪像你,打半桶水还得摇半天。”

    少安听得白眼一翻,胳膊肘撞撞这不知艰辛的嘴碎之人,怼回去“切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改明儿换你挑水呀,看你还敢说我半句不敢,真当我是男的了”

    不服气是耿二姑娘的本色。不爱干苦力也是耿二姑娘的特色。

    “我才不要我嫁到袁家是来享福的哼袁少安,你是不是算计好了呀,这会儿诓我挑水,下回该诓我去铲猪屎了吧”

    “哎呀,人家就那么一说,谁敢叫你耿家二千金干那种粗重臭活说得没错,把你娶过来就是享福的嘿嘿,你要还觉得不够幸福,今晚”

    “呸没点正经的流氓”

    两人闹着闹着,在路上磨蹭良久,才回到家中,果然早早洗漱上床,过他们的幸福生活去了

    一夜春宵,有情人对于有情、事,总是乐此不疲。水ru交融间,你得了快感,我得了爽意,合而乐,幸福而安稳。

    只可惜好景不长。前一日耿家的喜气,袁家的安稳,几个后辈的小幸福,后一日即被一道突如其来又防不胜防避无可避的意外,冲得远不见影。

    不单止他们两家,这一场意外,使得整个凤凰村上下受到波及,村民百姓所蒙受之损失,直直揪着每家每人的心

    第86章 骤雨

    后半夜某一时刻,异状突现毫无预兆的电闪雷鸣响彻天际。

    熟睡中的村民百姓们猛地被惊醒, 有的爬起来收东西关窗, 有的嘀咕一声翻个身继续睡去, 有的扰了梦消了睡意翻来覆去再睡不着。

    于是, 睡不着的人就可听之感之, 那几声雷鸣后,疾风呼啸而来, 随之开始洒雨

    一场大雨从后半夜一直下到次日清晨未有弱势。一夜天明,村民们起身见之, 除了感叹一声, 并不以为意,只当它不过是平常雷雨天气, 今日总该会停的。

    然而出乎意料,半日过去,雨未停, 风未减,屋檐上的雨水不断往下淌, 院子里到处shi漉漉淌起泥水, 流入屋边水沟,使其中水色渐渐加深, 水位慢慢上涨到得午间,在家中窝了半日没法出门的村民开始焦躁。雨势不见弱,他们终于开始担忧,这几日撒下的已然冒牙的谷种, 此时怕是已不妙。

    大雨滂沱,道路泥泞不堪,此时出门可谓寸步难行。即便如此,总有些人抵不过忧心,披上蓑衣套上笠帽,卷起裤腿赤着脚,踩着不成样的路,一步一步艰辛地出了门

    此时,袁家大厅中,袁氏两老坐于堂中,愁眉紧锁,你唉一声,我叹一句。

    “这雨下得太顽了,没点要停的样子。”

    “唉,昨儿还好好的,咋就这么突然呢你说算算咱们这地方都好些年没下过这么大这么久的雨了吧。”

    袁父的眉头更紧了,捋捋小胡子回忆往昔“是啊,这会儿恐怕河水已经涨了不少,再这么下下去,准该淹到岸上了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有发过一次洪水灾”

    他这么一说,令得厅中气氛霎时变得微妙,袁氏抬眼看看他,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只是转眼瞥过排排坐在一边的少安秋月,开口宽慰道“孩子们在呢,说这个干啥我过门这么多年都没见发生过天灾,多少年的风调雨顺”

    两个吃盐多年的长辈聊起这个,无经历无经验无法想象的两个小辈自是没啥概念,不过从两老的神情看来,也深深觉出不妙。

    耿秋月每听一句脸色就y沉一分,袁少安拿肩膀撞一撞她肩膀,投去一记安慰眼神,细声说“别听爹娘说得那么悬自己吓自己,放心万事有我,不会有事的。”

    被安慰的秋月茫然望回来,眼中掩不住的忧虑因着这可靠之人的安慰之言,渐也有些褪了下去,轻叹一声“也不晓得娘家那边咋样了。昨儿才撒的谷种,现在恐怕已经冲没了,要是雨停了放水还好点,没准还能长出来,要是雨一直下谷种就那么泡着,不得白忙活了么,种子又那么贵”

    少安知她忧心娘家情况,虽然她不爱种田,毕竟耿家也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谁不盼着自家年年大丰收。

    “也先别太担心,看看天吧,要是一直下这么大雨,我老丈人也该有行动了,他可是咱们村的靠谱村长。”

    此言无疑给秋月吃了一剂定心丸,其实情况虽不乐观,毕竟还未恶劣到极限境地,为何自己要如此悲观呢如身旁这人所说,万事不还有她呢么,还有她那魄力十足的靠谱爹爹。

    思罢,秋月暂且放下心来,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在这闲着也没事,我去洗衣服。”

    少安忙拉住“别洗了,这个天洗了也没地儿晾,熬个几天不干都能臭了。”

    是这个道理,没点日头晒过的衣物,在雨水充沛shi气浓重的天儿里,恐怕放屋里晾几天都没得干的。而秋月只是瞥瞥她,翻个白眼说“我去把你那套外裳拿水冲一冲,一大摊子泥巴,到时候得多难洗”

    说着,人已出了厅,贴墙角快速溜回了房,取了少安换下的那套今早冒雨去喂猪回来时滑倒遭殃的衣裤,准备去厨房冲一冲上边的泥浆

    留下的袁家二老与袁少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相顾无言。

    另一头,耿家众人也在为这天气忧心忡忡。今日张顺德无法出门做生意,只待在家中一面安抚照料着孕妻,一面与老丈人商讨对策。适才,他已与家中人商量过,时下正好披上雨蓑,带上笠帽,扛起铁铲,预备出门一探外头究竟变成了个何样世界。

    昨日耿家张家都播了种,因为这场雨,现今光景如何,他们无法想象。张顺德卷高裤腿,冰凉浑浊的泥水浸至脚踝,身上蓑衣头上竹笠被雨打砸得啪啪作响,脚下踩着一时是软软泥浆,一时是硌脚石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得艰难。

    才出了院子,入眼便见院前田地已涨满了水,部分低势的田埂亦难逃漫水境地,田边沟渠同样景观。

    “这下可糟了”

    张顺德皱起眉心轻叹一声,远远也瞧见有几个披着蓑衣的人,如他一般出门探看的。他家与耿家的田地离家不算远,依眼下之况,想要过去,得花上些工夫淌水而去,有必经的田埂小道漫了水看不清路,人走上去极是危险。

    然而不可不走。整条村这会儿,即便顶着大风大雨,仍有不少男人出得门来,费辙去到自家田里,看一看能否开田口引水放流,救一救已被泡得不成样的谷种。

    如人所料,雨水积深,各家的田里基本被淹得漫出水来,地势高些的情况好上一丢丢,却也已是把人们忙活数日的成果糟蹋殆尽。有不少人家早前几日播的种,这两日已冒芽长苗的,被淹得看不见丁点儿绿,有同耿家一般近日才播的种,莫说谷粒踪影,田里水深几何还得小心翼翼去探过才知。

    此地天灾少有,今日之景也是多年未见,才过完年多久就出这档事,今年怕是不好。

    雨势一直未降,张顺德费了大力气认路淌水,先去了自家田边,接着去耿家的田边一一瞧过,因为他们两家的田都是地势不高的,几块田即便开了口的都已通上水渠浸满水,直接把边上田埂淹没,水田与沟渠无一幸免。

    望着周遭惨状,张顺德塌了肩膀,仰起头来要看看天,一阵风刮过,把他头顶竹笠带走,雨珠毫不客气往他脸上头上砸

    如此遭遇,很难不让人气恨。顺德忙去捡回竹笠,拍一拍往头上一罩,抹一把脸,心道无法,无奈抓着铲子往回走了。一边走,一边不住在心底多想难不成是我张顺德流年不利老天爷就不能让我姓张的好好逢件喜事么

    小心探路一步一步往家走,张顺德来回一趟家中,已过去半个时辰。众人见他顶着一身shi气回来,忙迎进厅相问,

    “咋样,外头是啥光景”

    耿村长神色凝重,从厅内观天可知,这场雨下得大为不妙,他虽未出门出院,已可想象地势偏低的外界遭遇如何,十成是坏了。

    张顺德接过秋梅递来的水,一口灌下去长叹一声,皱眉严肃道“爹,雨太大了,水已经把所有地势低的田淹了,田埂都淹没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剩下的田遭殃也是迟早的事。”

    “这么说,咱们两家的田岂不是都”

    耿秋梅cha话一句,脸色愈加染了忧。张顺德拍拍她的手,拉她先坐下,复又看向老丈人。后者眉心挤成川字,喃喃说,

    “田淹了,水渠满了这么说,泗水河的水位已经涨了不少,雨再这么下,那”灾难袭来无可避免。

    心中设想未出口,耿老大定定神,回身一一扫过家人,镇定道“辛苦了顺德,先回屋换身衣裳。我出去一趟,看能不能找人商量下对策。”

    耿大娘心焦如焚,板了脸出言制止“这么大的雨你要上哪儿去找人万事等雨小些再说”

    是这个理。这时候出门是极不明智之举。若非心急要去探看,张顺德这年轻力壮的也不爱强顶着大风大雨出门呐。再且,骤雨横飘势不可挡,他就算是出得门去召集人手,能有何良策自上而下的泗水河已涨了水,他们这偏高地势的村庄,再寻何处引水放洪去如今看来,田地损失已成定局,顾好自家院子才是眼前紧要。

    被家人一劝说,耿老大也就歇了冒险出门的心,坐下来静静沉思。

    可等他们略略定下神来,蓦地又齐齐念起,地势偏低的村东袁家

    不错,凤凰村村东地处偏低,袁家杀猪专用那块岸地,即是泗水下游,再往上些,是袁家养猪场,再往上些,不就是袁家大院了么

    亏得袁家那头小两口还在担忧着亲家这头,却不知他们自家已身处最险境

    如此一想,耿家几人更是焦虑,他们家的宝贝心头rou耿秋月有危险

    苍天呐,请快快束手,饶了我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这一章拖得太久

    第87章 抢险

    此时,头脑清醒的袁家人也已意识到危机临门, 齐齐站在厅门口望天深思, 商讨预测将可能面临的极劣境地。

    “这雨是不打算停了么, 可咋整哟”

    天公作恶, 雨连续下这般长时间仍未见收势, 可把一家子急得,饶是乐观镇定的袁少安, 也禁不住慌了心绪。身旁耿秋月亦已多时不见展眉,纤手扭着少安衣角, 心头惴惴不安。

    情绪是可互为感染的, 她俩心境如此,袁氏两老不可能半分不见忧虑, 议论声切切不绝。

    “也不晓得外头咋样了,咱们在屋里呆半天啥也不知道,真是急死人了”

    “是啊。”袁父锁眉应声, 裹了裹身上的厚袄子,略一思忖, 随即沉声道“不管咋样, 咱们先顾好自家。安儿,去库房拿铲, 咱们爷俩把屋边水沟挖深些,再看看有泥砖沙袋啥的没,把院门也堵上再说,不然光下的雨都够把咱家淹了。”

    长辈们似乎都有临危不惧愈险愈定的优良品质, 袁父的安排立时镇住场子,镇住其余几人,叫她们娘儿仨抱上救命大腿一般,落了一半心石。

    “好,那爹咱家的猪”

    “婆婆妈妈的干啥,自身都难保啦臭小子还不快去”

    袁父大喝,再次镇了那三人好一记。少安不再迟疑,拔腿跳出厅,沿着走廊风速刮至库房,取了蓑衣竹笠铁铲铁揪,回到厅中时,竟shi了半边身子整张脸。

    少安取工具之际,袁父一并给两名妇人指派了任务“你俩也别愣着,赶紧找找看有麻袋废布料没,得装沙袋呀”

    “那沙”

    “啧上回修火灶安儿不是去河边挑过几担回来么库房里堆着能装都少是多少”

    “哦对对对走月儿”袁母甫一被点醒,即刻拉了一脸懵的耿秋月离开。

    刻不容缓,说干就干。一家子分工忙活,抢在雨势加大水难发作之前,动动脑子动动手,做一做临危抗争,恐慌的心理,紧张的忙碌,彷如一家人真就处于生死一线间。

    大雨滂沱,雨珠豆大,一颗一颗砸在笠上砸在身上。少安与父亲站在屋前水沟边,顾不上裤子顾不上鞋,一脚一脚踩下去,一铲泥浆一铲泥浆挑上来,一寸一寸把屋檐下的水沟从头至尾加了数寸深,直通至院角,穿过院墙通向院外坡地。

    一口气干完这个,两人全身shi得七七八八,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尤其上了年纪身体不佳的袁父,面色泛起潮红,唇瓣却是惨白,终于在将收尾时,阵阵剧烈咳起来。

    少安也是忙着抢险忙昏了头,忘记自家爹爹是病号,才松一松气回过头来,见身后人累得大气喘不匀,撑着铲子摇摇欲坠,登时扔了手中家伙冲上去扶人,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爹爹您快回屋,换了衣裳赶紧烤火上床歇着,剩下的交给安儿”

    病号有病号的自知,并不逞强“诶,好扶我回房”

    主屋内,袁氏与秋月正坐在一块紧锣密鼓缝布袋,见少安爹被少安搀着进来,眼看被扶之人难受的样子,吓得不轻,忙不迭扑上去帮着接进来。

    “孩子她爹”

    “爹”

    全场唯一的爷们儿,被几个女人搀扶着进屋坐下,歪在凳上不住咳嗽打哆嗦,姿态委实不好看。

    “咳咳呼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喘下一口大气,袁父费劲撑起身子,望向跟前家人,摆摆手继续说“我这身子真不行算一算,都有多久没这么卖力干过体力活了这个家,往后还是得靠安儿”一段话说毕,咳得更厉害。

    袁氏心焦不已,轻拍丈夫后背,赶人“听见没安儿,你们两个还不去忙”

    “爹那娘,您要好好看着我爹,我先去瞧瞧外头咋样了。”

    少安应了,担忧之心暂且强压下,拉了秋月快速退出房内,一刻未歇,直冲至院门口放眼一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远处农田一片汪洋,近处农家有不少人在自家院前如她家一样,清沟挖渠,堆沙积石,更有甚者搬了长长梯子出来,唯恐大水冲来无处躲,为爬房顶上树避险做准备。

    袁少安惊呆了看来,这场异乎寻常的暴雨已然闹得全村人心惶惶,吓得村民们齐齐做出最坏打算。

    当下,身上已无一处干的,少安也就不顾那许多,索xi,ng拔腿朝自家养猪场跑去,势必要瞧瞧惹她忧心大半日的自家产业是何模样了。虽说她家养猪场修建得气派,猪舍内通风排水之布局皆是上档次的,可毕竟地处偏低,保不齐从她家这头流出的水全送入养猪小院去了。

    不多想,少安一路往猪圈方向跑,越是跑心越是沉。因为她看见,杀猪那块坡地的水,已漫上岸边,没过路边矮矮一层杂草,眼看有持续往上走之势,眼看就要涨到她家养猪小院侧边那块空地

    惨了惨了惨了

    见此现状,袁少安再不能淡定,心急如焚开门冲进院子,冲进猪圈,略去自己身上所有不适,只看着圈中也烦躁不安的大家伙小家伙们,眼布怜悯,心带疼惜。

    “情况紧急,我也没法子,对不起你们”

    少安喃喃自责,左右无他法,搬了门边的几块板子,给几个圈门一一再添上一块板子拦得严实些,出院外掏一铲箕泥巴进来把底下的缝糊上随后急忙忙去了厨房,决定给猪们烧一顿香喷喷的午饭。

    不论今日结果如何,让你们饱餐一顿,也算尽我作为主人的一份心意。

    猪也不是太笨,动物的灵敏感官发挥极致。它们似是预感到自身正面临灭顶之灾,一头一头不停在圈内打转,少安来前走后,难消它们心头恐惧。

    于是,美美香香满满一顿午餐,在主畜双方心态各一下,完美完成。她把这当成它们极有可能的最后一餐,尽心伺候着,心间五味杂陈。它们也不再把这午饭当做寻常一餐,埋头大肆吃喝时,你挤我我挤你,争相服下这烫嘴的一剂定心猛药。

    怀着无助无望之心,主人袁少安回到自家院中,迎上来的耿秋月看她了无ji,ng神的脸色,心蓦然一沉“咋样了”

    少安只是摇头。

    “是不是河里的水淹上来了咱们这要发大水了”

    “大概吧。”

    “那咱家的猪你想想法子呀”

    少安再摇头“没法子,听天由命,我不是天。咱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你麻袋纳好了纳好了咱们去装沙。”说着,率先出了厅往库房去了。

    身后秋月抱着几个袋子跟上去,一片难言的不忍“那你好歹把它们放出来让它们自个儿求生吧,关在猪舍里它们逃都没处逃对,赶到咱们院子来,咱不是要堆沙袋防洪么,让它们呆在这躲躲。”

    是个笨拙的法子。只不过

    “赶猪诶你当是赶牛啊眼下四处都是水,没多几个人手,那么多猪放出来,指不定得丢多少万一要是淹死在别人家田里,到时候闹心的可就不只是咱家了还不如留在圈里,说不定老天开眼,一会儿雨停了水也退了呢”

    纵有千般不忍与不舍,少安无奈至极,只能以此番言语,去劝慰身旁人,去安慰自己。确实。依现今情况,整村上下人人自危,村民们自顾不及,哪个有此闲心来帮她们管那几十头猪,他们人的命能否好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

    二人说话间,默契地配合着,你扶袋,我铲沙,以最快速度,装完地上不大不小一堆河沙,勉勉强强装满四个袋子。

    “好啦,咱俩一块儿抬出去”

    一袋沙子得多沉,少安再力壮,终究是个女子,提不了挑不了,适才挖渠累着腰累得慌,也扛不了,只能让娇滴滴的耿秋月帮着一块儿抬了。后者也心疼前者样样得担着,能出力帮忙决不含糊。

    “一二三,走”

    两人配合极为默契,耿秋月提着沙包一小半,另一大半由袁少安托着,顾不上风雨无情,踉踉跄跄出一路了库房,径直往院门口快步抬去。

    才把第一袋放下,两人正要转身时,听闻远远传来的喊叫声。

    “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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