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声打破果林间怪异的寂静,两个暧昧姿态的人这才抽回神,双双默契的,用力将对方推开。
“袁少安你禽兽”
耿秋月羞愤不已,一张俏脸红成熟柿子,指了面前非礼轻薄她的人,气得浑身颤抖。
“我”
那做出轻薄非礼举动的袁少安,也已是满脸的震惊,启口欲言,却不知能说些甚么。她自己也搞不明白,怎的竟然脑门一热去亲了耿秋月,这般轻率的送出了自己的初吻
只是耿秋月的指责是没有半点毛病的,她的的确确犯下了过错。虽然同为女子,本质上无甚谁赚谁亏,可她这男子的身份,确是做了可恶行径,抢夺人家未婚女子一吻了。
心存愧疚与懊悔,少安垂下头,红着脸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你想要啥,我我赔给你”
“赔袁少安你这个禽兽你赔得了我的初吻吗你赔得了我冰清玉洁的身子吗你赔得了我的名节吗我要打死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臭流氓”
秋月气坏了,一边想着,一边吼着,一边挥拳往那臭流氓头上身上脸上不停招呼,只希望能把这个死人活埋了才解气。
虽然言语有些过重,这般的表达实在是贴切反映了耿秋月此刻的满腔愤恨与羞怒。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守身如玉这十几年,今日真是倒了血霉,叫她的死对头轻薄,说了一堆下流话不算,还生生给夺去了初吻,这个作死的娘娘腔
“诶诶停手啊,停手,你听我说”
少安抬手缩脖,怎么也无法抵挡这发狂的女人猛烈的攻击,心中有话也不可能当即说出来,这还有旁人在呢。
“有人在看着呢,你能不能別喊了,等下全村人都知道了”
这臭流氓虽然可恨,她这话倒是被发狂之人听进去了,当下停了咒骂,只手上还是不住捶打,势必要这死人不好看。
而那不远处作为旁观者目睹全程的二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赶紧冲上来。
“好啊你袁少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有胆子做没胆子叫人知道我告诉你,今儿我耿秋芳就是亲眼瞧见你袁少安在这果林里非礼了我姐,你别想赖回头就让村长爷爷处置你”
耿秋芳这个xi,ng子俏皮可爱不同于秋月泼辣的姑娘,如今一副嫉恶如仇的愤懑模样,瞪着袁少安的眼睛几欲喷出火来,不知道的还当是别人非礼了她呢
那一同冲上来的彭冬良,也是一脸复杂地盯着袁少安,仿佛有话说,只是并未开口。盯了一瞬,转眼去看那羞愤难当的无辜受害者耿秋月,最终跟随自己心上人,发话谴责,
“少安,你真的太过分了。”
少安见了彭冬良就心塞,没搭理他,也去看了看那脸色依旧通红,拿帕子不住擦嘴的耿秋月,开始跟理智尚存的耿秋芳交涉,
“你别到处说啊,告诉村长,那不等于告诉全村人了吗那你姐还要不要嫁人啦还是说你想要你姐嫁给我”
“你”
秋芳一听,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少安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当今天下,即便他们江南富庶之地民风开放,也没有开放到能容忍光天化日下调戏女子的事情。多数遭遇此等惨况的女子都是选择默然忍下,也有一些受害女子将事情闹大,要将犯人绳之以法。然而那些人,最多不过得到点小惩戒,受到伤害最大的,最终仍是这些受害者。
这世间,就是那么不公平。
甭管别人许多,眼下这袁少安的意思便是厚着脸皮要息事宁人,耿家两姐妹就更是气急,对这人更是鄙视加愤怒。万万没想到,袁少安这个死人,简直超乎想象的流氓无赖,亏得她们从前当他娘娘腔不近女色,没想到这人竟是此般无耻不要脸。
怒瞪了一忽儿不解气,秋芳正想再开口反驳,被受害人止住“秋芳,彭冬良,刚才的事,你们就当没看到吧我可不想坏了名声,更不想嫁给这个臭流氓”
秋月说着,冲那臭流氓投去一道犀利的眼刀,那神情别提多不g甘了。只是她的话让少安听了,很是松了口气,一副解脱的样子。而这个样子,叫那两姐妹见了,又是气上心头。
“姐咱们就这样放过他你瞧瞧他的死样子这人简直流氓要不是我和良哥来得及时,指不定他还会对你怎么着不行,你不能就这么吃这个亏”秋芳气得发昏,转过眼对袁少安放狠话“袁少安,我还以为你对彭春儿有多深情呢,没想到呀,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了,还下手非礼,你这个死色狼听好了,这笔账我们两姐妹记下了,劝你以后走道小心点如果敢再犯,你家的猪笼就是为你准备的”
一听提到彭春儿,一旁没说话的彭冬良才又仔细打量了少安,见她脸色微变,倒也没有很不自然,摇摇头,也跟着放话,
“少安,其实我知道你喜欢我妹,只是她希望你早点走出来,不要自暴自弃再对女孩子这样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吃不得这个亏。你要是有心,就好好给秋月赔不是。今儿的事,我就听秋月的,替你们保密。”
“自暴自弃彭冬良你啥意思”
俩当事人,却是全全忽略了其他,只因了这四个字,气得双双炸毛,默契十足的开口。
一个是不愿被当众揭开情感疮疤,也对这无稽的猜测感到发呕。老子这是在自暴自弃么老子是临时起意捉弄耿胖妞呀喂你想太多了,老子还没到那个程度
一个是感觉这用词侮辱了自己。老娘这么如花似玉,你居然觉得这个娘娘腔是自暴自弃才来占老娘的便宜简直是对老娘的轻视和侮辱
二人的y沉臭脸端得是可怕,彭冬良甚觉自己里外不是人,说多错多,赶紧闭嘴,拉着耿秋芳要开溜。秋芳又如何放心就这么离开,撒开他的手,拦住也一副要开溜的袁少安,最后一句话“记住我的话,别让我再逮着你”
“好好好姑naai,听见了,不敢再对你姐耍流氓了我刚才也是头脑发昏才那样做的,你看看你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那么凶,我哪还敢对她咋样哟”
少安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她是占了耿秋月的便宜,反过来,耿秋月不也占了她便宜么,还对她又打又骂可有些话又不能直截了当跟他们解释,只好抗下这光天化日调戏耿家二姑娘的罪名。
当真憋屈
再看耿秋月,见那登徒浪子臭流氓满是无所谓的模样,懒得再骂,心里再着恼,也觉得跟这个人多说无用。气得一跺脚,转身离开此处。
少安见状,连忙给耿秋芳报备“我送送她,好好给她赔个不是,不敢对她怎么样的,你们聊你们聊”
言毕,抬腿小跑着跟上去,跟在秋月身后,客客气气的不敢靠近,当真一副送人的架势。秋月知她跟在身后,只仍是气,并不说话,咬牙切齿,疾步走着。
“诶胖妞,不是,美人,秋月大美人儿,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
没人理。
“其实都怪刘望喜,你不知道,是他要我这么干的,你在他心上人秋芳面前说了他坏话,他气不过才托我来整你的”
“”
仍是没人理。
啧啧,兄弟都出卖了还是没能换来这姑娘一句话,想必是心里膈应到极点了。少安心想,这女人那般高傲,被她占了便宜会不会想不开呢若真是那样,那她的罪过就大了,要好好解释澄清才行。
“哎呀你说句话呀我真不是存心占你便宜的而且,而且你也没吃多大亏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别说出去昂,我其实是个女的。”
“”
第13章 意外
前面几句可以充耳不闻,最后这句实在无法当做没听见了。
“袁少安,你简直”
秋月不敢相信,这个死人为了她不追究,竟然能不要脸到这般地步。
“丧心病狂这种鬼话都编得出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告诉你,我管你是男是女,你就是天王老子王庭公主,我也记下这笔账了我跟你没完”
虽说袁少安平日里某些举止娘到不行,可她空口说出来的这秘密,怎么也无法叫耿秋月信服。你早不说晚不说,做出这种事才跑来随便一说,无非就是想借此脱罪,她耿秋月信了才有鬼
袁少安一听,脸色绿了绿。她没想到,这胖妞脾气不好就算了,竟还如此刚烈。她连身世秘密都抖出来了,这女人竟是不信,誓要她不好过呢
“好吧,不信算了。那你准备咋样要我给你当牛做马吗可是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有牵扯的好。这样,我赔你吧,你想要啥”爱信不信,不信最好,我还不放心你知道呢
秋月脚下不停,眼镜一斜“赔你的命给我就差不多了。”
“”
霸气霸气服气服气
少安的脸色绿而转黑,深觉自己怕是没办法取得这女人的原谅了,若是被她不依不饶纠缠着,想想都可怕,索xi,ng不想那些,全全抛下脸皮得了,
“啥你想要我的人耿秋月你做梦我袁少安多么冰清玉洁一个妙龄少年,怎么能把自己赔给你我看你是想嫁想疯了吧”
“闭嘴袁少安你要不要脸滚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奥,这可是你说的昂,不要赔偿要我滚,那我走了,过后别反悔。”
激动的话音未落,少安已经拔腿往回溜了。那速度,好像身后有鬼追着跑似的。秋月望着那道可恨的身影逃窜远去,心下盘算着甚么,一咬牙,再跺一跺脚,也转身走了。
你个杀千刀的怎么可能逃得出老娘的手掌心说了要你好看,难不成还真放着你好看么
笑话
一路往家跑去,出了一身汗,少安才有了些些解脱的感觉。今儿莫不是真见鬼了,竟然冲动去亲了那死胖妞,献出自己宝贵的初吻,现在想想,真是够亏的
不过嘛,那重重碰在一块儿的嘴唇,感觉真的不赖因为胖妞的嘴唇厚还是咋的,反正就是软,软乎乎的,有弹xi,ng
呸
袁少安你在想啥碰那死胖妞的嘴唇有啥好回忆的
心思矛盾的袁少安正纠结着,那个指使她捉弄耿秋月的某人出现了,见她满脸的复杂往回走,赶紧迎上去,着急追问“少安是不是去找耿秋月了有没有把人整得跳脚”
“跳你的头”少安一见他就来气,就是这个小气吧啦的人把她坑进去的“耿秋月那女人着实不好惹,我都差点把自个儿赔进去了,以后你可远着点她们两姐妹吧”
“啥”对方不解,只当她是失败了“是没整成吗那女的这么能耐,能让你吃瘪别是你太过分了惹恼人家了吧我可是准备好要去追求秋芳的”
对了,还有这茬儿。少安瞧着眼前这人,心头一阵堵塞,他们两个咋就都情路坎坷呢
“还追个屁劝你早歇了这份心吧”
刘望喜不明状况,听了这个自是十分的不乐意“为啥呀”
“名花有主了耿秋芳,有相好,你没机会了。”
“啥”
这犹如一道惊雷般的消息,震得刘望喜懵了又懵,一颗怀春少男心备受打击,望着给他带回这坏消息的袁少安没了好脸色,怒声问道,
“那个男人是谁”
少安不甚在意的瞥他一眼,答“彭冬良。你去找他决斗吧,别来烦我。”
刘望喜瞳孔一缩,竟是狠狠点了点头,下一瞬,便不见了人影。
少安“”
另一头,耿秋月与耿秋芳姐妹两人带着满腔憋屈愤意去了村长家,与村长家中人打过招呼,便去了莲儿房里。她们的脸色着实不好看,叫村长一家人见了不免好奇,又不好追问。
要说这耿秋月xi,ng子刚强脾气大,时不时摆出臭脸并不稀奇,可向来俏皮可爱的甜妞耿秋芳也那般不悦做派,实在令人难以不多想。
只是他们作何感想,并不干那姐妹二人的事,入得莲儿房中,便开始喷口水。
“气死我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可是头一回见着这种无赖中的无赖”
“秋芳姐,秋月姐,你们咋的了哪个无赖惹着你们了”
莲儿正是青春八卦的年岁,一点芝麻小事都能引起她的关注,见了两个姐姐如此气愤的模样,自然勾起好奇心。
秋月没说话,y沉着一张脸若有所思。一旁的秋芳搬了把椅子自己坐下来,忍不住拉了莲儿一通说教,
“我跟你说啊莲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男人,你往后可得擦亮眼睛,多长点儿心,千万不能叫某些烂人占了便宜”
“啥”莲儿一惊,如此说来,难不成是她们二人遇见无赖占她们便宜了
“秋芳姐,你们是遇上流氓了吗到底是谁我这就去找爷爷说去”
“诶别别别”秋月急了,瞪了瞪那管不住嘴的自家堂妹,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娇声算计道“没啥大不了的,只不过来的路上被那个死家伙袁少安气着了。莲儿妹妹,我准备找那死人算账,你愿不愿意帮我”死人袁少安,敢占姑naai便宜,活腻歪了看我不整死你
“少安哥他不是昨儿才来了我家我看他平时也挺正派的呀,怎的会欺负你们”
莲儿甚是蒙圈,不敢相信有这事儿。那两姐妹见她说得一脸笃定,禁不住无语地对望一眼。
秋月“莲儿,你说袁少安正派是认真的么他一向跟我不对盘,嘴巴毒眼界也不高,而且娘里娘气的没点大男人的样子,哪里让你感觉正派了”
秋芳“你看吧,莲儿你就是容易被别人外表蒙蔽的单纯少女,我刚才那些话你可要好好记着”
“”
这般,两姐妹孜孜不倦地给这单纯少女灌输起了险恶思想,令得袁少安在她心中的好印象大打折扣,跟着她俩一块鄙视起了那娘娘腔,连同刘望喜也被狠狠抹了把黑
几人聊得欢,正讨论着如何整治袁少安的法子时,院外一阵响动,是有人跑进来了,并着大声喊叫,
“二姐,二姐快回家”
屋外因为这一句有些吵嚷了起来,屋内被喊的二姐耿秋月与堂妹相互对视一眼,起身走出来“咋了出啥事儿了”
只见院子里跑得一头汗的耿秋堂面色焦急,被村长一家人围观着也是不知所措,见了自家二姐,赶紧上来拉人,
“大姐回来了,爹娘要我赶紧叫你回去”
本是出嫁闺女回娘家的平常事儿,耿秋堂这慌张神色却是令人十分疑惑,不禁想着怕是没好事。
果然。秋月秋芳跟着秋堂出了村长家,一路往自家赶回去的路上,得知了事件。
是姐夫背着大姐回来的,大姐小产了。
听得此事,两个女孩子登时吓飞了魂,脚下生风,加快步速往家中赶去
耿家大闺女耿秋梅,前年出嫁的,夫家是村尾的张家。她的丈夫是张家的老二,名唤张顺德,年岁偏大,今年该二十有三了。张家虽薄有田产,因为所处位置偏僻,离村中心较远,一家人甚少出来,因而与村里人关系并不熟络,张顺德说亲也说了好些年,才说上的耿秋梅。
耿秋梅也是看他人老实,心底善良,才点的头。那时候耿老大也即是他们爹并不赞同这桩亲事。主要原因还是那张家环境太差。住在山冲里不说,一大家子人也多,关键那家人还都不咋的,尤其是两个老的和顺德他大哥一家,一言难尽
姊妹三人紧赶慢赶总算回到家,堂中站了两个人,耿老大和张顺德,二人面色均是难看。
“爹姐夫大姐她咋样了”
“请了郎中,在房里呢,你们别吵吵,两个女孩子进去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一家之主发话,两姐妹赶紧推门进了屋,留下厅中几个男的。
即将要就任新村长的耿老大,已是一身的气势,见那女婿紧张成那样子,进来这般久了也不知道解释解释,遂开口相问,
“顺德,你给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张顺德一脸的焦急,拉长了脖子往房门张望,只是岳父问话,一向老实的他不敢有所隐瞒“爹,我们前些天才分了家,我和秋梅住的西边的屋子,今儿被山上塌下来的泥石压塌了,我们好容易逃出来捡回xi,ng命,只是秋梅受了惊吓”
耿老大一听,当下瞪了眼“出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你让秋梅这么熬着回娘家,就不知道找个地方好好安顿吗我闺女要是有个三场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爹我”
张顺德难以启齿,他爹娘和大哥家,都不愿意临时收留他们。老二家的房子被山石头压塌了,他们竟然视他夫妻俩为不祥之人,不愿收留。
屋外几人正说话,屋内,耿秋月和耿秋芳一脸的心疼,想看又不忍看,那床上躺着的她们的大姐,正一脸痛苦的,让大夫给止血。
“真是造孽,这村尾到村头那么远,亏得他顺德背着你出来,耽搁了这些时候,出血都出不止,能捡回这条命都不错了”
床头,帮着大夫安抚自家闺女的耿大娘,皱了眉也满是不忍,自家的闺女遭这般大罪,她是又气又心疼。
再观床上那遭罪的耿秋梅,一身的虚弱病气,裙摆上都是血,闭眼咬牙并无力气去回答,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样子,看得一旁两个未出嫁的少女大大的不知所措。
“娘,大夫我姐她不会有事儿吧”
第14章 问药
“药丸吞下去,血也止住了,暂时不会有事儿,老朽写完药方你们赶紧抓药煎给她喝,不能再耽搁了,往后每日照着喝药好生照料,这孩子也得将养好几个月。”
几个女人听了,算是松一小口气。而那同为妇人的耿大娘望着自家脸色煞白的大闺女,咬了牙有话问“梁大夫,秋梅这样,会不会损了身子”
梁大夫才从秋梅脉上收回手,哪会不明白耿母的意思,摇摇头给出答复“只要养好身子,孩子还是会有的,安心。”
耿大娘彻底放下心来,知会床边两个惊恐发愣的少女,一个去厨房再打些热水来,另一个赶紧帮大夫准备笔墨。
那两个未出嫁的少女当真被吓得不轻,见着那一摊子血腿都要软了,得了由头赶紧避开,心中默契地思量起来生孩子真可怕,孩子没了更可怕。
早听说产妇生子就是去鬼门关走一圈,没想到这小产也是要命的。真是苦了大姐。两姐妹无法淡定,想来等到她们自己成亲生孩子,也是难逃这一劫的,细思极恐。
屋外,张顺德已经把事件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听得他岳父拧紧了眉头神色凌厉。
“混账不是玩意儿”
一声怒吼,震彻整个耿家院子,屋内那几人听闻,虽然心急好奇,没空出来细问。只有出来准备去厨房的耿秋月听得见得,当下不顾那许多,望向那也染了一身血渍的男子,质问,
“爹,您先别气。张顺德我的好姐夫,你是怎么照顾我姐的当初说得好好的,要给我姐过好日子,不让她受苦受罪,你都忘了吗”
“我”
一厅子人看向那被质问得语塞的男人,没有一个给出好脸色。只有年少的耿秋堂听完了来龙去脉,帮着理亏也委屈的大姐夫说了句话“二姐,其实不能全怪姐夫,他们搬出来住的那房子被山石压垮了,姐夫为了救大姐也受了伤的,你看他的手要怪就怪姐夫他爹娘和他兄弟,一点儿忙都不帮还说咱姐人不吉利”
“我管他那么多,没照料好大姐就是没照料好”秋月一听,得知事出有因,也仍是不甘自家亲姐遭那样的大罪,又骂了一句,才拔腿出了厅去厨房打水。
秋月前脚刚走,秋芳没一会儿便捏着大夫写好的药方出来,为难着道,
“大伯,大姐夫,药方写好了,可大夫说他家药铺缺了其中两味药,要到镇上的药铺去抓才有,可是去一趟镇上回来,得要好久呢”
凤凰村的村镇中心离得不算远也不算近,一般人半日的脚程,就算叫身强力壮的秋芳她哥耿秋汉跑着去,一个来回起码也得一两个时辰,着实解不了眼下的急。
一家子人听了,脸色霎时变得尤为难看。耿秋堂xi,ng子急,伸手就要接过药方往外跑,被他爹按住,接过来细细一看,忽的来了主意,
“镇上来不及了,你们哪个,去袁家碰碰运气,看你们袁大叔有没有”
“袁家袁少安他爹”
未及众人反应,门口那里耿秋月端着盆子,热气缭绕中露出一张惊诧俏脸,一咬牙“我去秋芳把水端进去,我去袁家问问,很快回来。”说着,手中的一盆子热水递给耿秋芳,接过那药方便急急转身出了厅子。
厅中众人叫耿秋月这雷厉风行的架势唬了唬,还是一家之主早早回神,镇定自若地指挥下一步“秋芳,赶紧端了水进去,叫大夫再写一副药方,着紧的抓药。秋堂,去你二叔家看看你秋汉哥在不在,找着人赶紧叫他过来,那两味药还是得买回来备着的。顺德,你随我回屋,给你找件衣裳先换上”
听得吩咐的几人纷纷点头“晓得了。”
这头,耿秋月心急火燎,抓着药方迈开秀腿蹬蹬蹬往村东的袁家跑去。
天意难测。想她才被那死色狼袁少安调戏了多大一会儿,这就要亲自跑去求人。那哪是袁家,那是冤家真是没天理。
死袁少安,要是敢说你家没有这两味药,我就弄死你
狠是狠了点儿,也不过是心里的怨骂罢了,眼下她耿秋月最着急的,还是自家大姐的xi,ng命。
彼时,袁家已经用过早点,一家子正各忙各的。袁母在院子里晾衣服,袁父仍是在编猪笼,而袁少安在自己房里敷黄瓜。
“死胖妞烂胖妞没点轻重都把老娘的美脸打肿了”
袁少安照着镜子,心情一片堵塞,那脸好似隔了一片片黄瓜也能照出红肿似的,嘴里不停咒骂,心疼着自己那张面皮,倒是没半点自知,她这分明是自找的。
不一会儿,院外响起敲门声与人声,一道于袁少安熟悉,于袁家院子极为陌生的喊声。
“袁大叔袁大娘在吗”
“谁呀来了来了”袁母一面应着,一面搁下手中的活儿,去开院门,见是一名呼吸急促满头大汗的娇俏美丽的妙龄少女,且还颇眼生,不禁疑惑“你是哪家的闺女这么急有啥事儿吗”
“袁大娘,呼我是秋月,耿家的二闺女,您不认得啦”
“奥你是秋月啊咋变化这么大捏,快进来,瞧你急得,出啥事啦”
意外。无论是开门的袁母,院中的袁父,亦或是开了条窗缝儿瞄出来的袁少安,均是一脸的意外。当然,袁少安尤其的意外,而且惊恐。
去你的耿胖妞,还真上门来追杀我呐
如此猜测着,袁少安不能淡定了,都忘了自己在干啥,迅速开门冲出来,赶在耿秋月开口说话前掐断,
“哎呀真是稀客呢耿秋月你咋跑来我家了是耿大叔提前要上任了吗没关系我家猪都给备着呢你们不用着急的”
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袁少安自认为自己反应力超强,望向进得院来的耿秋月的眼神带着一丢丢神气。
只是只是
“少安你”
“兔崽子你”
袁氏两夫妻各有心思,面上却同样是一脸的丢人。
“多大了还学你娘三天两头敷黄瓜,娘儿们似的丢不丢人呢还不滚进去”
听了爹骂,袁少安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敷脸呢敷脸呢我的娘诶丢人丢大发了赶紧转身滚回房去,只动作太过用力,回身之际那脸上的黄瓜“啪嗒啪嗒”一片一片脱落下来,砸在地上,顿时沾满了尘土黄瓜片的主人并不顾得上它们,“嗖”一声,已然没了影。
袁父袁母面色端得是难看,而那也全程见得袁少安此状的耿秋月,先是惊得瞪圆了眼,然后,憋笑憋到嘴抽筋,脖子抽筋,脚抽筋
为袁少安伤神伤脑的袁父袁母到底是长辈,不能怠慢了这稀有的客人,很快收回情绪,招呼起了耿秋月,
“秋月呀,先进来喝杯水,这么着急赶来有啥事儿哦”
被他们一招待,秋月敛了笑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只是还真渴得不行了,跟着两老进了大厅,一边走一边道明来意,手中的药方递上去“袁大叔袁大娘,我来借药的。给,你们看看,家中可有这两味药材,我急着带回去救命用”
“谁要救命出了啥大事儿了你别急,少安他爹正巧常年喝着药,备有这两味药材,你要多少我给你取去,还是只要这方子上的量算了救人要紧,多拿些给你吧”袁母一堆的问题,并不等秋月回答,也染上紧张着急的神色,匆匆进屋拿药去了。
袁父一直未说话,默默倒了杯水递上来“小姑娘别着急,累了吧来先喝杯水。”
袁家二老这热心肠的做派,很是令耿秋月心头发烫。烫着烫着,不免对比起了这一家子人,生出那么一丝可怕的想法,觉得袁少安怕不是袁大叔袁大娘亲生的罢怎的这么好的两夫妻竟是生出个那样可恶的娘娘腔呢
太不可思议
这么好心肠的两个长辈,那么爽快的借药救她大姐,秋月觉得不应该有所隐瞒,灌下一杯水,缓了缓气儿,才简单解释道“袁大叔,真是谢谢了是我大姐小产大出血,大夫开的药方里有两味药难找,听说袁大叔这儿常年备着药材,所以我才厚着脸皮上门来求”
事儿是这么件事儿,她挑着重点说了,没人会不明白。一同出现在厅门口的袁大娘与袁少安,以及袁大叔,全全意外,觉出事态紧急,难怪这姑娘少见的往他们家跑,可不能再耽搁人家的时间。
“来了来了,药在这儿这么急呢大娘就不给你称了,你带回去千万要按照药方上的量称了才能煎晓得不”
两个老的虽然热心,倒是不如那年轻的脑子转得快。袁少安瞧着满脸通红一副要累瘫的耿秋月,想着从村头到他们家这段距离跑来,再这么跑回去,胖妞怕是得折在路上。
心头一软,少安也管不得许多,伸手把药抢了过来,转身往外跑,丢下一句,
“胖妞你歇会儿,我帮你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秋月表示娘娘腔怎么一下子变得好an好an
第15章 争论
直到人影消失在院门,屋内几人才反应过来。
“对对,让那兔崽子送过去能快些,秋月啊,你再坐会儿呗,一路跑过来挺累吧,真不容易,我们这些老骨头可跑不动咯”
少安她爹您可真爱开玩笑,您那身子骨谁敢叫您跑哟
“对呀秋月,安儿跑得快,你累得够呛,歇会儿再走。”
秋月叫二老劝着,回想着方才袁少安那利落的身影及霸气的口吻,真就安下心来,坐下歇了。
只是没想到,娘娘腔还有这般可靠的一面呢哦,其实那日河边钓鱼,那人就表现得挺可靠。
就是嘴贱。
还色。
二老见秋月皱着眉想心事神游天外的样子,只当她是在担心自家大姐,觉得这姑娘真不赖,遂拉开话闸跟她唠起来。
“秋月啊,我记得你是跟我们家安儿同一年生的吧,今年也有十七了,说了婆家没呀”
这袁大叔,唠嗑便唠嗑,还挺八卦。一旁的袁大娘听了,顿时脊背一僵,一记眼刀划过,恼这死老鬼一天到晚寻思着自家孩儿的婚姻大事,现下莫不是又把主意打到眼前这小姑娘身上来了
同样的,心思敏感的耿秋月也忍不住往深处想了他该不会以为我看上他家儿子了吧
这般想着,秋月还是老实回答“没呢。”
“奥呵呵呵,也该了啊,你家二老不急不像我家,咱们两个老的都急死了,安儿那颗榆木脑袋,说都说不听的”
“谁急了,明明只有你自己,我可不急”袁大娘很不给面子,当场反驳。
秋月听得十分尴尬,她到底是回答还是不回答呢,这袁大叔不会在打她主意吧可是她跟袁少安
算了,随意唠唠呗,人家都借药救你姐了,说几句话你抗拒个啥
“爹娘也没有多急,说了看我的心思,不想嫁的不逼着。袁大叔也别急,您家条件这么好,总会娶上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的”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要倒这个霉了
“这孩子真会说话,哈哈哈”
见好就收,差不多该截住这话头了,秋月笑了笑,站起身,朝着袁家二老再次致谢,告辞,
“真是多谢袁大叔袁大娘了也不晓得大姐咋样了,秋月该回去了,回头买了药材再送过来。”
“诶诶诶,不用不用,也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钱把银子,要是不够还可以再来拿点儿啊孩子”
袁大叔端得是热情,叫耿秋月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不敢再呆着,福一福身子,赶紧开溜。
“你瞧瞧你瞧瞧,不愧是老耿家的闺女人机灵嘴巴会说话,还懂这些城里人的礼数,我记得以前这孩子不是挺胖的现在瘦了多好看,真不错的姑娘”
等人跑走了,袁大叔拍着大腿一阵激动,怎么看都觉得对耿秋月满意极了,拉着少安她娘不住感慨。然而袁大娘并不想理他,翻个白眼怼一句“再好也是别人家的闺女你还想把人抢过来当自己闺女呀”
“不抢。可以娶过来当儿媳。”
“”
从村东到村头的一段乡径上,来往村民无论是扛着锄头的,挑着担子的,还是提着篮子的背着娃娃的,纷纷给一阵风刮过的某人让道。
中了邪么袁家小哥再跑快些都能上天了罢
其中某些挑着大粪险些没避开的庄稼汉停下来,往那风刮过的方向追望过去,心中嘀咕着。
要上天的人哪里管得了他们的心思,两条腿当做不是自己的,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全力摆动,去救人。
虽然身体在高强度运动,少安的脑子也没停下高速的运转,一边跑一边避让着小路上的行人,还能空出些心思想其他累死老子了耿胖妞这回我算是啥都还给你了不不不我这样,你一个吻都抵不回来的
路其实不算远的,袁少安身子结实有力气,腿也比耿秋月的长,脚下生风一路狂奔,比秋月来时快上一半,很快便到了耿家。
“来了来了药来了呼”
“你少安是秋月叫你送了药来吗这孩子多谢多谢秋芳快,去煎药。”
药拿回来比想象中快得多,而且是袁少安送来的,耿老大极为惊讶,惊得忘了些甚么。一旁的秋芳开口提醒“大伯,姐夫药还没抓回来呢”
对的,秋月跑得快,少安比她更快,快到随梁大夫回药铺抓药的张顺德人还未回来呢,虽说那地方比袁家离得近。
缺的两味药拿到了,耿家一家人也放了心。耿老大接过来掂了掂,当下十分感动,赶忙让了少安入得厅来,亲自给她倒了杯水,才叫自家儿子取称子来。
少安累得不轻,长辈给倒水招呼也不推脱,接过来好一通猛灌,比方才耿秋月在她家中的表现豪放多了。
水下去了,劲儿缓过来,少安才开口“我瞧着秋月跑来怪累的,就帮她把药送来了,我跑得快些。救人要紧嘛”
“嗯,好我家秋梅这次真多亏了你们袁家了过后一定亲自登门拜谢”耿老大为人处世颇讲究,说着起身给坐在那里的袁少安作了一揖。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少安哪里敢受这一拜,慌忙起身,
“不敢不敢,耿大叔您别我就是年轻人跑跑腿,您可折煞我了药是我爹的,您改日找他道谢吧,我可受不起”
“好好,好孩子坐坐坐。你爹身子好些了不”
“还好,不干重活不受大刺激,就都还好”
这般,两人在厅中聊了起来,不多一会儿,院门那里进来一道人影,也是如少安一般冲进来的。二人打眼一瞧,是张顺德。
“顺德啊你可算回来了人袁家小哥都送了药来了”
“爹,这称药费时了些,总算赶回来了”
一通忙乱,秋堂取了称子来,耿老大亲自照着方子称了那两味药,叫秋芳去煎了。屋里,遭大罪的耿秋梅已昏睡过去,耿大娘给她擦了身子换过衣裳,也退了出来。
“都别吵吵了,秋梅才睡下,药几时好”
“煎着了,大夫说了,起码要煎半个时辰。”
两夫妻对话着,几个小辈也各忙各的,耿秋芳在厨房煎药,耿秋堂去帮着把柴火劈细些,张顺德进了屋去守着自己可怜的媳妇儿
是故,堂中只剩下一个小辈,袁少安。
大概是许久没经历这种一大家子为一件事忙碌的乱糟糟景象,少安的脑子还是懵的,反应过来,堂中就她坐在那里闲着,登时便觉不自在了。
“呃耿大叔耿大娘,我看我还是先回了”在这儿挺碍事儿的。
“不再坐会儿么小伙子诶呀你看,家里忙乱,也不好留你吃午饭。下回吧,下回咱们再好生给你和你爹娘道谢啊借你家药还累你跑一趟。”耿大娘也是理智,见少安明显一副不太乐意跟他们两个老的待在一块儿的样子,放了话。
的确如此,少安早就想溜了。她一个外人,还是个后生小辈,跟这无牵无扯的一对长辈待在一块儿,还一个劲儿跟她谢来谢去的,一点儿都不好玩
“没事没事,大叔大娘不必放在心上”
几人正说着,院门那儿又有了动静,是秋月回来了。
“哈累死我了爹,娘,我姐咋样了药煎了没”望见堂中的袁少安,秋月总算完全放下心来,这家伙帮了她家大忙呢
“别吵药煎着了,你姐才睡下。少安要回去了,你给送送。”
“啊”
按爹娘说的,耿秋月才从袁家回来,进了院门都没歇上半刻,又得出门,送送这个袁家小哥。
袁少安很为自己的表现满意,扭头瞥了瞥一旁的耿秋月,得意道“喂,这下你不会再找我算账了吧我可是帮了你大忙”
秋月一咬牙,皮笑rou不笑“真是谢谢了呢,少安哥哥”
“哟哟哟哟新鲜胖妞我跟你说,别的咱不提,就这一趟跑,把我累得够呛,回去得腿酸好几天呢你可别再”
“累就回去好好搓搓药酒,少挑几担水,少杀几头猪哦,记得多敷几根黄瓜咯咯咯”明显是想起先前少安那囧样,秋月说着说着便乐了起来,盯着面前这人越看越好笑。
那般丢脸的事恐怕要被这女人挂在嘴边调侃一辈子了,少安当真想扑上去掐死她。
“闭嘴啦死胖妞我说正事呢今儿这一通跑,那么及时救了你大姐,你那吻都值不回来的这次咱们算扯平了,你别想还揪着我不放了昂”
嗬
那件事,她不提还好,这一提,可不就又触了耿秋月。
“死家伙你还敢提这个这是两码事好吗你们家救了我大姐的事过后我爹会特地去道谢的,你你占我便宜的事我可跟你没那么容易完”
少安急了,停下来瞪着人家上下打量“我发现你咋那么嘿耿胖妞,你这么想缠着我,是不是想嫁我呀”
“放屁”
还以为她能说些啥,居然是这个,秋月一阵羞怒,瞪回去“少在那自作多情我能看上你黄瓜敷多了不记得自己长啥样儿了吧明明是你耍流氓我给自个儿讨个公道还成了缠着你了我看,是你早就被我迷倒了吧不然干嘛来”来亲我
那话挺羞人的,秋月可说不出口,俏脸上写满不爽,夹杂着些微红晕,弱了声。
少安则是一副头疼的样子,坚决否认“姑naai,我可不敢看上你我是杀猪的,可不敢高攀你耿家二小姐今儿早上我那是受人之托捉弄你呢,不是有心的,你还当真了咋的”
“屁话难道你亲了我是假的吗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敢做不敢当,还想抵赖”
“”
这二人果真是生来不对盘,凑到一块儿没几句便又吵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关乎名节与自尊,双方皆不予让步,吵得甚是凶猛。
来往已有几个村民把目光投过来,两人顾忌着,只好压下情绪收了声,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死胖妞,我真是昏了头瞎了眼才会去招惹你”
少安越想越憋屈,走到半道转了个弯,决定去找那罪魁祸首的刘望喜好好发泄发泄,以消心头之火。
“死娘娘腔帮了个忙觉得自己多能耐了占了姑naai便宜,还想我放过你,做梦还说我死缠着你想嫁,好不要脸”
秋月亦是气得暴走,心中不停咒骂着,只恨不能把那袁少安的嘴给缝起来
第16章 逗笑
半日的救治,一家子人的忙碌,耿秋梅的身子算是稳定下来,喝过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乏了就歇,醒了就发呆,不时伸手抚向空荡荡的腹间,眼神忧郁。
孩子没了,确是令人难以接受。一家人从老到少,轮番上阵劝慰。然而劝慰也只是劝慰,关键是要她自个儿想开来,专心养身子,期待早日降临下一个孩子
这是耿家目前最关心的头等大事。而另一件,便是他们小夫妻俩家中的事。
张顺德那房子塌了,从情理到事理,耿老大都是需要出面处理的。老村长年纪大腿脚不便,此事定是交给下任村长的耿老大。众人商量之后,决定由耿老大带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随张顺德回去。
张家的确住在山冲里,离这村中人烟密集地带约莫三四里的路程。虽然那冲子地方宽敞,由于地处偏僻,原先的住户能搬出来的都已搬出来,如今只剩下一户张家,算上顺德夫妇分家搬出来,便是两户人家。
要说分家,张顺德作为不受重视的次子,分得的房子只是位于山脚的一间老旧小屋子。彼时,生xi,ng温柔贤惠无甚大追求的耿秋梅,对于如此安排也已然生出不满,只是她那懦弱老实的丈夫整个一受气包,有怨言也不敢出,默默收拾好家当搬进去她为了孩子并不想动肝火,便把委屈往肚里咽,不甘心地住下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老房子还没住几日,便出了如此的衰事。
实际上,张家二老与长子一家,因为顺德娶到耿老大的闺女,曾一度对他大改态度。只是耿老大夫妇着紧自家闺女,有心叮嘱,而秋梅也长着心眼懂得把持家计,耿家给出那厚厚的嫁妆愣是没让那些人占上半点便宜。故此,张家人对这小夫妻俩的态度便又来了个大转弯
如此,也便有了张顺德背着耿秋梅求助无门的窘境。
张顺德人老实嘴也笨,没法全全形容来他的房子是何等破败模样,带着这几个人回去,只是想着能把值点儿钱的家当救出来带走就成,没指望能把房子修好。可耿老大不然。他并不晓得具体是何情况,是而只叫了几个人前来帮忙。
一行几人中,包括耿老大,张顺德,耿秋堂,一辆驴车及驴车的主人老王,李村长的儿子老李,以及一位瓦工木匠师傅,即是帮少安家修灶台的那位李师傅。
几个人受耿老大召集,草草用过午饭便随着出门前来。因着不了解情况,一行人并不如张顺德般心情沉重,一路走着也不见紧张神色,相谈甚欢。只是耿老大观察着自家女婿,见他与旁人并无几句言语交谈,心下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