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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墓中人 第8节

作者:依诺牵襟 字数:29000 更新:2022-01-12 02:02:53

    县令挪了挪座椅,凑近涯风道“前些日子,古城里不是办了一桩大喜之事么,那可是当朝赵丞相之子迎娶了当朝钱尚书之女啊,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如此大喜之事,远近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风大哥可曾听说,这赵丞相之子与钱尚书之女并无真正的姻缘。”县令说到这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脖就灌了下去,这话说得潘小溪把心拎得比嗓子眼儿还高,可这芝麻官儿把话停在关键时刻喝酒去了。涯风双眼微眯,用力摇晃着脑袋道“哥哥我还真不曾听说,既然是天作之合,娶也娶了嫁也嫁了,并无真正的姻缘又从何说起?”麦包包边竖起耳朵边偷瞄着潘小溪,潘小溪又把心拎起更高了。县令皱了皱眉道“赵丞相当初给我发了喜帖,如今给我发了丧帖,风大哥你说我这公务再繁忙,不去能行吗我,古城这趟我跑不脱啦。”‘啪嗒’一声,麦包包的筷子落地,丧帖?涯风点头附合“那是那是,我只替太后和皇上办事,比王贤弟省心多了,这喜帖和丧帖我都不用收的。”‘啪嗒’又一声,方陌的筷子落地,涯风竟然只替太后和皇上办事,那这官儿当的得有多大啊?潘小溪先前也是为丧帖二字一惊,再回想赵府出的帖,那八成是娶贞儿的赵涵死了。可麦包包和方陌两次弄落的筷子,掉得她又开始胸闷气喘,不由得脱口问道“谁死了?”县令还是一副醉态,脸做痛苦状道“可怜的钱尚书啊,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嫁进了赵府,新妇回门之期未到,就这么没了。”‘啪嗒’再一声,潘小溪的筷子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今天20号的~一看这文的收藏数爆涨,很开心,感谢大家的支持~

    ☆、56各有烦忧

    贞儿死了?这怎么可能?她出嫁那天是我亲眼看着她的花轿出了钱府,再一路跟着轿子直到她进了赵府,不管宋代的新妇回门之期是多久,我和包包到江州才短短几天,怎么可能她就死了呢?我是阎王御赐的阳间阴差,阎王让我缉拿的是江州陈梧的魂又不是她的,对,阎王,阎王会不会第一次让我缉她的魂,我没有完成任务,于是第二次找了别人,例如曾经缉我魂的黑白无常,所以这次阎王才会安排我去缉什么完全不认识的陈梧,对,一定是这样,阎王你已经抓了她娘,如果这次不把她还给我,我,我就,我还是不能拿他怎么样啊。想到这儿,潘小溪坐在席上挠头摸脸抱着脑袋左右摇晃。麦包包道“破书,你怎么了?”县令夫人倒是机警,搀扶住王县令的手劝道“老爷,您喝高了,几位大人乃是京官,咱们可不敢贪杯误事啊。”涯风等人趁机辞行,总算结束了酒宴出了县衙。

    明月当空,方陌轻托着涯风的手臂,任由她脚步踉跄,东摇西晃,心想着能扶着你算不错了,只要你这痞子不跌倒在地就行,真要是跌趴在地醉到不省人事,也休想我会背你回客栈,管你是什么大官。麦包包则紧盯着潘小溪,看她提着幽冥剑,不停地搓揉着剑柄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潘小溪搓揉着幽冥剑柄上的朱玉,她不明白这把剑当初追着她,非要认她这个主人的时候,剑魂老汉曾说过要善待他,可她总是剑不离身难道不算善待吗?要怎样才算善待?替这把剑亲手缝个兽皮剑袋还是找人打柄剑鞘?还是要三餐用酒肉香火供奉?除了师傅遇险当日出了影像让她提前得到通知之外,她在钱府地牢里受人欺凌与折磨,这剑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更别提能保她身家性命,这不是她想象中武侠小说里常写的神器,它就是一场奇遇之后得到的普通武器,现在江州距离古城一昼夜的脚程,师傅又在地府,朱玉已失去了感应,她应该怎么办?日夜兼程的走回古城去找贞儿吗?就算她走回了古城又如何能进得了正在办丧事儿的赵府?自己唯一的女儿嫁进赵府不出几天就死了,钱凛义难道不觉得奇怪?难道他不追究吗?幸亏他并没有对外界宣称他还有一个女儿,幸亏包包还没与他相认,难道他是因为知道还有一个女儿的存在,所以贞儿的死就没那么在乎了?

    潘小溪彻底的乱了,回到客栈,蒙头大睡,无能无用无力,她的心情跌进谷底,灵魂更是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身心饱受煎熬,除了自我贬低,自暴自弃,她没发现她还能做些什么,比这样做更有天赋。她是克妻命么?找个苏贞,掉下山崖摔死了。再找个钱思语,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单方面的爱上而已,嫁给别人当媳妇儿还是死了。这这这,到底是神马情况?她这是注定要孤独终老的命么?呸,我命由我,不由天,她没穿越之前常这么对自己说,穿越过来就是老天想要和她玩场历险游戏,第一次离开钱府时她不是说了么,她只想尽快玩到通关,现在来点儿挫折就让她趴在地上乱爬,任人宰割不是她的风格,她一定要站起来,如果在这一无所有的宋代,她连自己都放弃了,那她便更加一无所有,而且在她亲爹身边生活的二十多年里,她就是怕自己过于养尊处优吃不得苦头,才选择了练武,除了身体损伤的苦痛,唯一痛心的便是苏贞之死,而今到宋代还不到半年就不停的被挑战极限,这些不正是她想要的历练吗?怎么可以就此轻言放弃,她怎么甘心就此轻言放弃?

    麦包包敲着潘小溪的房门,敲了一会儿还不见应声,随手推了开去,就见潘小溪双脚靠墙双手撑地闭目倒立,她走到前去俯视着潘小溪的脸,又蹲□去观察着潘小溪的面部表情,再伸手探了探潘小溪的鼻息。呼吸平稳,破书是睡着了吗?“喂。”麦包包试探着喊了一声,潘小溪睁开双眼见眼前一张大脸,吓得双腿下折同时两脚掌夹起麦包包的脖子向上一甩,不顾耳边吃痛的惊叫声,就地打了个滚站起身来拍打着衣服,这才看清从墙根缓缓滑坐在地的人是麦包包。“哦麦佛主滴,包包,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麦包包伸手指着潘小溪颤抖道“你你……我看你睡着了,好心唤醒你,该启程回古城啦,误了时辰就赶不及在途中客栈投宿了。”潘小溪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包包对不起,我不习惯有人这么近距离的贴脸说话。”麦包包无语的爬起身来拍了拍衣服道“涯风陪方陌去清点方家田产了,据说要交付给方伯打理,日上三竿也不见你现身,我早已替你向他们辞过行了,你要不要随我回古城?”

    潘小溪默不作答,她还没想到进入赵府的好办法,根本不知从何下手去查钱思语的死因。麦包包大感诧异,平时只要一提和钱思语有关的话,这破书便跑得像撒腿的野兔,现在她是何种意思?莫非昔日我一句尘归尘,土归土,她就将我这莫名其妙死了的妹妹也尘封了事了吗?想毕,顿时怒了。

    潘小溪犹自伤神之际,头上挨了数下击打,一看麦包包正捏着她的小桃木令,往她脑袋上狂敲,她急道“怎么了?怎么了?包包,你这是□裸的报复啊。”麦包包手不停的敲道“打你个没良心的,我二娘和我妹妹如此待你,出嫁你去送,如今没了你反倒不愿去送她一程,我曾将家事了然于心,我娘亲虽恶但我愿意为她赎罪,苦于无机会得见我的妹妹,无法表示,口上不言不代表我心中无她,你个没良心的,磨磨蹭蹭就是在变相推脱,你当我不知道你当她人死如灯灭,尘封了事,打死你打死你。”潘小溪不禁笑着抓住麦包包的手腕道“你举个小桃木令能打死谁啊,我不是不愿去见她最后一程,我是琢磨着事出蹊跷,嫁过去才几天,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我是怕我回到了古城也无可作为啊,赵府是当今赵丞相的府邸,是我们这等寻常百姓想进就进的地方吗?我们没有身份也没有名目出入那个地方,别说如何去送你妹妹最后一程,恐怕连她的死因都无处查起,我忧心的便是这个,既然没想好办法,莽撞行事只会欲速则不达。”

    麦包包收起小桃木令往怀里一藏道“你言之有理,我暂且饶你。要不我去找我爹认祖归宗,以尚书之女,思语姐姐的名义去赵府探探?”潘小溪简单的把行李整理成一个包袱,连同幽冥剑背到背上道“边走边说吧,你这方法行不通,早不认晚不认,这时机认得不对,不过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当你逍遥自在的麦大师还是想当尚书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千金?”麦包包嘴角一瘪道“自然是逍遥自在的好,打从第一天知道自己的身世时,我早寻思过了,要是认回我爹,指不定要和我妹妹一起学习繁琐的礼节,名门闺秀的这般那般,而且指不定像我妹妹那般突然就被嫁出家门儿,光想想就闹心。”潘小溪道“这不就结了,有时候得学会享受自由,可以失败着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也不要成功着自己所不喜欢的活儿。”麦包包陷入了沉思。

    古城赵府书阁,赵丞相越想越气愤,一耳光将赵涵煽倒在地,骂道“老夫怎生得你这孽子,你说你怎就如此不识大体将思语打死,你要知道你迎娶的是当朝尚书老儿唯一的千金,我看她举止端庄,谈吐得体又生得羽妃当年的容颜,如此佳人千载难求,如今这丧事不发也得发,今日早朝就连圣上都过问起此事,你让老夫颜面扫地,往后如何面对圣上和钱尚书?又当如何自处?当年羽妃乃圣上宠妃,虽赐嫁给尚书老儿,但此女容颜与其母如出一辙,圣上思及往事极为关切,你你你,你怎就如此糊涂将人打死了呢?”赵涵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哭道“爹爹你有所不知,她看似美若天仙,完美无暇,私下里刁蛮无比,她竟敢奚落孩儿,屡次三番拒绝与孩儿同房,自从新婚当夜,孩儿心中暗喜已娶亲成家难免贪杯,趁醉欲行洞房之事,刚倾身压上她,便遭她一脚踢下床去,第二天从地上醒转,次夜孩儿再次尝试与她行房,她她她,竟然嫌弃孩儿体臭口臭用此等侮辱孩儿的话语拒绝孩儿,孩儿无奈强行隐忍了她,又是洗浴又是漱口的折腾了几个时辰,她早已自坠梦乡睡得香睡,孩儿刚解去她的衣裳不待触碰便惊醒了她,又遭来一阵拳打脚踢,她愤而起身独自趴在屋中桌上入眠也不愿和孩儿同床,孩儿未婚之时流连青楼,众女子皆投怀送抱暗送秋波,哪有她这种女子嫁入我赵门却敢不从夫的。”

    赵丞相道“新妇入门,本久居深闺之人哪容得你如此猴急,你理当谆谆善导,哪能如此不懂怜香惜玉,操之过急,反而责怪于思语,又怎可将她与那青楼的莺莺燕燕相较之?糊涂的孽障啊,你真是糊涂,如今对向宣称思语染了风寒回天乏术,可偏巧圣上也动了恻隐之心,如此一来,只怕老夫难逃欺君之罪,明日你早早封棺派人安葬了她,只怕老夫这丧讣一发,尚书老儿窥见棺内的颜貌,纸就包不住火了。”赵涵叩头拜道“孩儿自知闯祸,求爹爹恕罪,孩儿实在是忍受不了她口口声声的粗鄙莽夫、□下作、流氓……”赵丞相道“别提了,你下去吧。”赵涵道“爹……”赵丞相喝道“念念叨叨得老夫的脑仁儿都疼,你啥时候才能让老夫得片刻安宁,一桩美事全让你给搅黄了,还不快滚?滚!”赵涵抹着眼泪,战战兢兢的爬出了书阁。

    作者有话要说额,那个我更文有个习惯,现写现发,比较赶时间,基本上不会回头审查,若有发现错别字儿或是其它错处的朋友们,请帮我指出来,我立马修改,谢谢~

    ☆、57遇见

    古城西门的道上行走着一支发丧的队伍,这支队伍从头到尾都静得诡异,领队的道士面容消瘦,下颚一撮山羊胡子在晨风里迎风飘动,他只管静默着向空中挥撒着一次又一次的冥币,他身后举幡人和抬棺人紧跟着他的脚步,短短的队伍不见一个亲友尾随而行。刚入西城门的潘小溪和麦包包,驻足立在路旁避让,潘小溪在冷冷的晨风中微微发颤,刚想开口和麦包包说话,麦包包却将手里的小桃木令牌一举,暗示她保持沉默。潘小溪只好将到嘴边的询问生生咽回肚里,这哪户穷人家发丧啊,大清早的麦包包非要走西门说什么顺便买点儿面粉回树屋,这不,撞上多么晦气的事儿,不过该来的躲不过,瞧人家都没有哭丧送行的亲友,就这一口薄棺够寒酸的了。她心里想着,双手合十对着棺口拜了拜继续在心中想到,你有怪莫怪啊,比起乱葬岗的伙计们,你算体面的了,不寒酸,不寒酸,眼下秋冬快换季的时候,我这衣服单薄,一夜没睡赶夜路赶得没让身体发热,反而被风吹得直哆嗦,纯粹是抱怨抱怨,没别的意思。

    麦包包斜来一眼,快步跟上道士,道士不敢停顿,只是放慢了脚步,十指在空气中翻来覆去的变着花样,潘小溪不明白他想干嘛,半道遇到了同行,难道想和麦包包斗法?也不明白麦包包突然跟着道士齐步走是什么意思。麦包包又侧目斜了一眼,潘小溪把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麦包包急得一指她背上的幽冥剑,见潘小溪依然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又急得几步奔过来就跳抢幽冥剑,潘小溪一记白眼,动手取下剑来递了过去,麦包包接过剑后原地比划了两下,甩手一抖,剑锋直刺薄棺右侧中部,不一刻,薄棺上被挖出五个小洞,她收起剑来还给潘小溪,扭头就走,看得潘小溪莫名其妙,这演的是哪出哑剧?不是要斗法吗?话也不说,打也不打,迎面碰上了就在人家棺材上挖几个小洞走人?什么情况?这到底什么情况?她弯下腰来试着往小洞里偷瞄,棺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眼见麦包包就要走远,急忙撒腿狂追过去。

    两人走进了一家米面铺,麦包包这才开口说道“掌柜的,给我来十斤面粉。”潘小溪喜道“终于可以说话了么,太好了,刚才怎么回事儿?”麦包包付过银两,指着地上的面粉袋道“背上,回去告诉你。”潘小溪单手抚额,商量道“路上告诉我不行吗?”麦包包径直向外走去,又进了如入无人的行禅之境。潘小溪擦着脸边沾上的面粉,摇头无奈的叹道“我终于明白了,当你尝试着和某人进行一次良好的沟通时,对方的沉默是多么具有杀伤力啊。”麦包包突然停住脚步,街头拐角处响起九声官锣,潘小溪顺着声源望去,开道士兵高举的木牌上写着回避、肃静字样,开道牌后的木牌还有个二品尚书、钱府等字样,本能的就想躲,扛着肩头的面粉前后晃了晃身体,站在原地发怔的麦包包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提醒道“别躲,破书,站着不动便是,他是不会从轿里探出脑袋来看你的,你现在要是动了会被官兵抓过去见他的,官锣已鸣而且是九响,品级是很高的,军民都得肃静回避,我可不想你触犯了律法。”

    潘小溪在心里不停地咒骂自己,你个没出息的,怎么每次见他就想躲,把你扔进乱葬岗那一刻起,他就当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在怕什么?没出息,没出息,没出息的懦夫,不,是懦妇。麦包包低着头轻声道“过来了,低头。”可是一个扛着一袋面粉的人,你说低头就能低头啊,能像你那么轻松的低下头,我也乐意。潘小溪又一记白眼过去,脸上刚擦干净的面粉都白擦了我。静等眼前一双双脚丫子都消失的潘小溪,想哭的心都有了,我说大清早迎面遇个发丧的够晦气吧,这才不到半小时就冤家路窄了,他一定是去丞相府,要不要跟过去?万一他过去奔奔丧,贞儿的棺椁也被抬出来,错过了怎么办?麦包包道“想什么呢,走啦,饿了。”潘小溪胡乱答道“在想你居然连亲爹都不认。”麦包包轻轻一笑道“胡说,善恶本就殊途,心中明了又何必当面相认,只会越来越牵扯不清,在树屋自幼独居,莫非你想让我如今去对他承欢膝下,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潘小溪趁机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我还不乐意提他呢,难得你如此明事理,我们换个话题,早上你挖人家棺材是怎么回事儿?”麦包包不悦道“挖棺材是盗墓之举,我那是助人。”潘小溪不解的摇了摇头“能爽快点儿不?又不让说话,早上看你演了出哑剧,现在还打哑谜,我真是快没耐性了。”麦包包略一思索答道“我这么和你说吧,我们这行,发丧清道是不可以中途停留的,除非墓地路途遥远,也得搭棚遮棺,棺不点地的稍作歇息,当然突逢路人也不得与之说话,所以他就用行内指法向我求救,说棺内之人还有生息,而他施了法,起了棺,开了道,一不能停留,二又不能开棺救之,偏巧我是同行,我当然顺手帮了个忙,给棺材开出五行养息孔,能保棺内那可怜的家伙天性命吧。”潘小溪惊得好半天才吞了吞口水,问道“什么意思?棺材里是个活人?那那那,我更糊涂了,既然人没死,肯定就可以停下来开棺放人啊,要不怎么样?明知是活的还要继续抬去埋了?”

    麦包包点了点头,潘小溪又问道“你既然已出手挖了几个小孔给人家呼吸,为什么又弃人于不顾呢?”麦包包道“行有行规,你当是买面粉做包子这般简单?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雇主发了丧,做了法清了道就得遵循规矩将此法事做至圆满,否则反噬己身,有真凭实学本事的人,谁愿意自毁所学,断己生路?”潘小溪把面粉袋就地一丢,激动但又压低声音道“是生路还是财路?不断自己的路,就断了别人的生路,见死不救不等于谋杀吗?那是一条人命啊,你们怎能这么无情?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救了一半让本来就没死的人在棺材里,埋进土里喘上天再死?这是活埋不是救人,加剧了人家死前的痛苦,什么逻辑真是?”麦包包无奈的叹道“你不会明白的,薄棺入土,上面披盖薄土,只有棺内人呼救方可被救之。”潘小溪懒得争议,把面粉袋重新扛上肩头道“说话多了浪费我体力,我也饿了,回去坐等吃包子。”麦包包鄙视道“你义愤填膺的说了半天,还不是只记挂着我做的包子,我还以为你会见义勇为的去刨坟救人呢?”

    潘小溪僵着本来就被面粉袋压歪的脖颈想道,刨坟?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在这里,一没户口,二没创业资金,三连路都走不清楚如何做市场调查,而且搞不清楚宋代人都是怎么做生意的,四还得防着那个钱凛义老家伙发现我没有死,再杀我一次就惨了,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民不与官斗是最明智的选择,五想想那些从古至今,但凡出名的有哪几个不是靠刨人家祖坟发迹的?我不求当什么皇帝什么军阀元帅之类的,虽然我行为不善,但是那些金银珠宝一定是本性纯良的,我借用一下人家小小的善款,贴补一下我小小的家用,要是真能改变了现状,奔上了小康之路,那回头给人家上香、烧冥币赔礼后再照价等价赔偿,其实也不是什么相当龌龊的事儿,生活所迫,被逼无奈呀,只是个过渡期嘛,不过,完全没有刨坟的经验该怎么办呢?要不等晚上我去西城门外的山里转转,把今天被活埋的可怜人救出来,顺便拿人家的新坟练练手也是可以的,哈哈,就这么定了,我终于有了我宋代人生的第一目标,嗯,相当的好,继续保持。麦包包看着时而板着脸,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又笑颜逐开的潘小溪,破书果真颠狂了。

    麦包包在树屋里做着包子,潘小溪到处搜罗着金属工具,很遗憾,除了墙上挂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小斧头之外,别的就是木头,皮革,麻绳,鱼线,连弓箭都是木头做的……她挥舞着那柄,和麦包包贴身携带的小桃木令同样迷你的小斧头,挫败的喊道“土豆你个西红柿,蕃茄你个马铃薯啊,全是木头,木头,木头,你能来点儿有创意的不?”麦包包回头一瞥,淡然道“弃置多年了,儿时抵不住冬日严寒,用来劈柴暖身的,如今夏秋物燥,早存了许多枯枝枯草叶,过冬不成问题。”潘小溪在树层里绕了几个圈圈,左手幽冥剑,右手迷你斧,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昂然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说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命由我不由天,那富贵肯定还归你管啊,为了我即将去争取的富贵,我暂时忍你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补22号的,由于23号本人带着媳妇儿结婚去了,所以今天回来狂补更~

    ☆、58夜闯深山

    夜幕降临,潘小溪带点儿小雀跃的心情在树屋里捣着姜,她寻思着夜寒露重,好歹喝碗姜汤暖暖身体再出发。麦包包作息规律,压根儿就不管周围的人在做些什么,定时睡觉,定时起床。喝过姜汤,潘小溪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麦包包,甩下绳梯,用袖口包住双掌滑了下去,她缩了缩脖子,但丝毫不退缩,干坏事儿原来真的蛮刺激的,她拍了拍背上绑着的幽冥剑和迷你斧,为什么宋代没有铁铲或铁锹之类的呢?光手里这两样,遇到像钱冢那样的大墓还不得挖到天荒地老?糟了,没有照明设备,从来没觉得不起眼的手电筒有这么重要过,今晚的月光一点儿都不亮,包包的树屋里好像就一个火折子,都走出这么远了,又这么回去肯定不想再出来了,天这么冷,还是树屋里暖和。潘小溪边想边走,不知道又走出了多远。城外山野间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轻啼,加上天寒,潘小溪越走越缩起脖子,她根本就不知道清晨时分遇见的那副薄棺被埋在什么地方,山脉连绵,地方这么大,有时想起来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并不容易,她几度想放弃又几度为自己打气儿,一阵阴风吹过,脖子越发凉嗖嗖的。

    书姑娘,潘小溪耳边响起一声呼唤,惊得她东张西望道“谁?”黑夜里到处是斑驳的影子,好半天才飘出个青衣来,他缓缓开口道“书姑娘,是我。上回替你给阎君带了个话,阎君已应允你两个要求,还说你娘与你同是水年水月水日所生,若不是你二人同入地府,他也不会挑年轻的还阳担这份差,望你好自为之。”潘小溪挠挠脑袋,喜道“谢谢你,也谢谢阎王,我娘要是投胎转世请一定要通知我。”青衣稍一点头道“既然阎君允诺了你的要求,传话自当是份内之事。不过你娘若要投胎,必须有后人代为修墓,入了地府的户籍又有了居所,投胎的排期自然也不会久待。”他说罢也正欲飘去,潘小溪用心记下青衣所言,又摆出一副超大号的笑脸套近乎,也不管朦胧的月夜,人家看不看得到她的笑容,她道“你再帮我个忙呗,你叫什么名字?我给我娘寄些财帛的时候顺便也给你捎点儿。”青衣笑道“在下冷黎,不知书姑娘还有何吩咐?”潘小溪继续保持发僵的大笑脸道“冷黎你知不知道,今晨发丧出西城门的薄棺葬在何处啊?”青衣一怔道“不知书姑娘为何寻它?”潘小溪咧着嘴笑道“你看我这阴差当得够清闲的吧,既然阎王如此照顾我,我也就不能让他失望对吧,你看这古城一带应该归我跑了,一来我想减轻黑白无常的工作量,二来我想有所表现对得起我现在的职位,三来万一逮个漏网小魂什么的也好邀功啊,你就帮帮我呗。”

    青衣冷黎挥手一指前方道“出丧西门的应该就葬在前方那座山上,你若未得缉文言明方位,在下更是爱莫能助了。”潘小溪苦笑道“谢谢你冷黎,再见。”他说了等于没说,挖人家的坟怎么就这么难呢,就那丧葬的规格也没有钱财可取啊,无非就是进不了赵府,见不上贞儿最后一面,心里烦得慌,人又闷得慌,纯粹想救人一命顺便练练胆子和身手,怎么找个小坟就得挖遍一座山呢?她心里虽这么想,脚步还是朝着青衣冷黎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远离城郭,夜路更加难走,仅凭借朦胧的月光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一条道走到黑啊,一条道走到黑,潘小溪边往上爬着略微有点陡的山路,边回想着麦包包曾说的话,明知棺内是活人,怕毁了自己的道行还是执意将人送到这山里活埋,宋代你还有什么更雷人的不?这是人天性中舍人保己的自私,还是在这个年代本就视生命如草芥?潘小溪身旁的草丛里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站稳脚步,迅速把幽冥剑指向草丛,蛇?兽?不会是蛇吧,陪麦包包在江州寻什么风水吉地住山上那么多天都没有,回到古城反而就有了?应该是兽,会是什么呢?这草丛长得一点儿都不高,虽然有点儿密,但是不可能会蹦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虎吧,可怜的我为什么要穿来宋代这种原生态的地方,她用剑尖试探着轻轻敲打了下草丛,淡淡的月光下除了她自己的投影就是她自己的呼吸声,啥都没有?反正不会是et。

    潘小溪原地放松了一下四肢,以前苏贞死的时候她会烦躁得半夜去攀岩,危险系数也蛮高的就是命大没摔下去过,现在钱思语死了,她是烦躁得半夜去不知名的山上挖别人的坟,危险系数未知,可还是冲动的来了,未知的总是会让人恐惧,可是她都死而复生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但是没有手电筒还真的很怕黑啊,她一面给自己壮胆,一面试着呼喊“有人吗?有人没?那谁,你要是被埋得离我近你就回答啊,我听说装你的薄棺就盖了层薄土而已,那谁,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边走边喊,喊着喊着嗓子干痒,她自嘲的笑笑,还是不改当初的发神经啊,这大半夜的你到底想去刨坟还是叫魂哪?连番喊叫惊起一片山中的喧闹,奇怪的呜啼声此起彼伏,潘小溪寒毛直立,根本分不清是哪种鸟或是哪种兽发出来的,没准儿还是什么虫,她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李清照你也是宋代的对吧,不知道你现在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你那首如梦令写出来没有?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今天我潘小溪也差不多,心念深山小墓,追月不知归路。兴尽满哀愁,误入迷林深处。恐怖,恐怖,惊起寒毛直竖。”

    越是独自在山林里尽情的抽着疯,潘小溪就越想念钱思语,这傻妞被自己吃干抹尽后都没有揭发她,虽然傻妞那可恶的爹最后让她以惨死为代价,但短短的相处总觉得她有千万般的好,两人关在她的闺房里跳舞弹琴的疯闹,抢自己嘴里润喉糖时的单纯,掉进钱府密道里烧朱煞把自己迷晕了又凑巧遇到她,和她一起看别人放的烟火,和她一起面对朱煞的突袭,知道了她的身世把她娘又当师傅又当娘,临死前下意识想到要天人永别的人也是她,青楼遇到她时的悲喜交加,要缉她小魂时那种慌乱的心痛,陪她一起喝砒霜的决然,和她一起戏水时的甜蜜,看她被钱凛义带回家时的逃避,送她花轿嫁进赵府时的彷徨无助,听说她死讯时天崩地裂的焦躁……原来短短的相处有这么多回忆,原来在很早很早以前,自己早就已经把心交出去了,原来从开始到现在,停留在记忆里的苏贞不知不觉中已成了自己口中的挡箭牌,原来她对自己而言如此重要,情毒深中,却发现得不合时机,原来快乐真是短暂的,孤独的人仍要继续苟活于世,独自品味痛入骨髓的孤独。

    “自古红颜多薄命,可你为什么要给穿越过来的我这般美好的际遇再迅速的香消玉殒?而我堂堂的阴差却不知你的死期,为什么我们都要这么命苦?难道真如当初你娘说的那样,咱俩真是八字相克的吗?只会相害不可相爱?我都从千百年之后咚的一声掉你面前来,你却一声不吭的就这样死了,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去他地球的宋代。”潘小溪朝着古城方向歇斯底里的吼完,把手里的幽冥剑和迷你斧往脚边一丢,捂住脸来嚎啕大哭。月亮偏移,夜风习习,吹得山中的草木顿时哗啦作响,嗷……一声震耳欲聋的啸声从不远处传来,潘小溪蹲在地上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脸,头也不回道“我是御赐阴差,我不管你是何方小魂,今天本阴差心情不好,和你不熟也不打算抓你,识相的快点儿闪远点儿去,打扰了我发泄的情绪,我就只好拿你发泄了。”

    风势小了下来,有细小枯枝折断的声音,潘小溪继续抽泣着,一种本能的寒意从心头升起,她怒气冲冲的转过身来,前方有一对发着莹光的大眼睛正扑闪扑闪的望着她,什么鬼魂胆子这么大,还是她的魄力太小震摄不住对方?非要和她作对是吧,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低头看自己胸前,催命符很安静没有发出红光,再看对面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开开合合,如果不是眼睛长得太大,其实还蛮漂亮的,她迅速摇了摇头想甩开这些莫名其妙的思想,就看到那双散发莹光的眼睛正缓缓的向自己靠近,那眼睛往下再往后的身姿走得是那么的优雅,不太像人也不太像魂,按趴着计算还嫌有点儿长,潘小溪飞速捡起两把武器,眨了眨眼,从树影斑驳里优雅的走出来的竟是一只……待她定住心神,分辨出来后,哇的一声弹跳起来,拔腿就往前狂奔,他地球的,宋代的山上真的有老虎,不是黑白相间的吊睛白额大虎,而是黑黄相间的大老虎,救命啊,我又不是武松,打人有经验,打虎有十条小命都不敢哪。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更23号的一章~怀着相当悲催的心情汇报一下这些天来,我极其狗血的流年不利~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衰神滴说~不过幸运的只是开始,9月23号我和我媳妇儿终于如愿以偿的办了个超简单的婚礼,成功加入了无证结婚的大军之中,蛮荡漾的~接着就在新婚那对龙凤烛燃尽的时候,感觉好久好久,反正是某天的下半夜,她点的那支龙凤烛连烛台都烧着了,我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她,很佩服她点的蜡烛大有她那种为了爱情不惜蜡炬成灰的执着,但是为了不引发火灾也为了不吵醒她,我很勇敢的过去左手一下,右手一下,两下把烛台扫到地砖上让它继续燃烧,据说结婚的蜡烛不可以吹灭还有扑灭来着,估计人没睡醒只好出此发懵下策,于是双手烫伤起泡,摸键盘都疼~之后那啥天朝的供电方完全不怜悯我来着,还有停电神马的情况出现,还有无数狗血情节不断上演,打字儿手疼就不啰嗦了,总之结果是,我得一口吃个胖子,连续补更这多少天的文哪~这难道是连天都羡慕嫉妒恨女女成婚么~泪奔

    ☆、59再次重逢

    猛虎出山,势如破竹。这一定是骗人的,潘小溪一鼓作气冲到了一个山包上,身上的兽皮衣裤早被山道边的荆棘拉破了几道口子,她转过身来向身后乱挥着斧和剑,哪还有大黄虎的影子,两条腿的能跑过四条腿的?哈,心中暗喜的她趁机扶住两膝,大口喘气,从来没试过用百米冲刺的方式,一口气爬了一座小山包,还好把那大黄虎甩掉了,那家伙的身形足足需要三个中等身材的女人趴在地上,太吓人了。嗷……又是一声虎啸,黑乎乎的山道上跃起一道长影,两只虎前爪张着就冲潘小溪抓来,月光下的利爪尖像似发着寒光,潘小溪挥剑一记横扫,大黄虎在空中旋身躲过,扑跳落地。这么胖的身体还能如此敏捷,潘小溪傻眼了,别说被它扑到,不抓死她不咬死她,光是这体型,压都压死她,可人在山包顶上,再无山顶可爬山,来路回不去,再往前也是下坡路,选前选后都是难逃一死,怎么办?眼见大黄虎又是一个扑跳朝着她迎面扑来,潘小溪不敢再大意,死就死吧,逃到逃不动了,要死也没办法,她迅速转身又一鼓作气的朝前方的下坡路冲去,不知道是下坡奔跑的冲劲儿或是惯性,一跑起来她就算是双腿颤抖也停不下来,崎岖的山路并不平坦,偶尔踩上几块小石头,脚底打滑又怕自己滚下山去,几次想稳住脚步,反而崴了脚,又痛又累的她还是停不下脚步,逃窜得那叫一个狼狈。

    潘小溪身后的大黄虎,瞅准时机又是一个扑跳,潘小溪听到身后呼呼作响的风声和虎啸,心里默念惨了,大概是惊骇之际,整个身体在原地定住了几秒,咦?在半山腰上能停住?她回头望向头顶上方,朝飞扑而来的大黄虎直刺一剑,大黄虎为躲开虎肚底下晃眼的利器,又是在空中旋身一扭,扑跳落在潘小溪前面不远处,动作是那么流畅,谁知两只虎前足刚落地,还不待它转过身来对付潘小溪,大黄虎的身体突然微微发颤,还没等它站稳,就蜷成一个大肉球迅速往山包底下滚去,滚得的动作更是流畅,而且那速度真正叫做势如破竹,潘小溪看着这意外的一幕更是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情况?她心中带着疑问,眼巴巴的看着那一团黄色的大肉球一路滚到山脚下,再借着月光往下看了半天,好像是一动不动的,摔晕了?这这这,只听说过马有失蹄,从没听说过虎有失足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弯下腰来捏了捏脚踝,就地坐了下来,双手捧着脚关节活动了一番,感觉好了些,站起身来,又拿痛脚点了点地试着痛感,还好,没有弄伤韧带,她左手持着迷你斧,右手拎着幽冥剑,小心翼翼地往山脚下,一点一点的贴近。

    山下倒着的大黄虎,双目紧闭,两条后腿伸展着交叠在一起,两条前腿却是蜷缩着搭在胸前。潘小溪绕着它走了两圈都不见动静,又用幽冥剑撬开大黄虎的嘴巴,只见虎嘴的一角流出一道殷红的血液,不禁更加疑惑,这只老虎真的是摔死的吗?为了防止它只是昏迷,万一醒过来她又得来一番狼狈的逃窜,没有杀过动物的她,对着地上这一庞然大物,只好闭眼往虎嘴里推送了一下幽冥剑,感觉剑身卡住时再上下左右乱搅一通,这才睁眼使劲儿往外拔剑,仍然忍不住连连作呕,耳边传来几声轻笑,潘小溪左顾右盼道“冷黎,是你吗?”笑声停止,从虎肚上现出一位黄铠甲的老者,他对潘小溪躬身行礼道“主人,我乃剑魂,你不记得我了?”潘小溪先是一愣后又喜道“你终于肯现身救我了是不是?是你把这老虎摔死的?”剑魂摇头笑道“非也非也,主人,你仔细看看老虎的四足便知分晓。”潘小溪又绕着大黄虎的尸体走了一圈,她道“你直说不行么?如果不是你把这老虎摔死的,难道它是自杀的?它要吃我,我还没杀它,它就自己滚下山去摔死了,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剑魂仰脖大笑道“老夫正是因此发笑,老虎乃称山中之王,王者虽勇猛可也有它自身的短处,主人请看,虎有四足,皆为一对前足要略短于一对后足,倘若上山,山体之势可助它飞奔,如若下山,前足皆短的它又怎能如履平地呢?这愚蠢的畜牲急于吃你,拿自己的短处拼你的长处,所以摔死了,哈哈哈。”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哈哈。”潘小溪听明白之后也是笑得前俯后仰,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又问道“可是剑魂,你是怎么出来的?当时我在钱府地牢那样受人欺负,到死也不见你出来救我,如今险遭虎嘴,老虎自己摔死了,你倒好,蹦出来看热闹是吧?”剑魂皱眉道“非也非也,主人,你误解老夫了,老夫之魂封存于此剑之中,当日认主需要主人的血,那日主人遭难,见血时老夫现身,但主人你已气绝身亡,老夫无奈只好刺死一名狱卒替主人报仇,而后辗转找到黑白无常二位神君,报告了主人乃是水年水月水日出生之人,如今横死也可还阳做为阴差人选,若非如此,主人你怎会死而复生啊。”潘小溪想了一会儿道“看来你的确是忠心护主,可是我细皮嫩肉的,最怕见血,以后召唤你的话,每次都要见血,那多痛多麻烦,不行不行,你想个好办法,我现在还真需要你的帮助。”剑魂道“主人有所不知,幽冥剑本是鬼谷子之物,他乃老夫前主也,他是村夫庆隆与龙王之女所生之子,更是与主人一样乃水年水月水日出生之人,如今他位列仙班,幽冥剑算来也是他得道之际遗留凡间的仙物,可当年炼造此剑时,他是从一本无字天书上寻得的方法,除非主人能上知天文下识地理,精通兵法韬略,才能想出召唤老夫的他法。”

    潘小溪道“算了算了,要不是跑得急,被荆棘割破衣物,划伤了皮肤,今天也见不到你,既然你曾经是鬼谷子的剑奴,他又是个凡事能未卜先知的智者,你肯定也很有智慧,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日清晨从古城西城门出丧的薄棺葬在哪里?我要去救人。”剑魂道“主人请随我来,不过我现身最多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若不见主人的血,恐怕一切就要靠主人自己了。”潘小溪点头道“我会再想办法见你,带路吧,只要别再遇到猛兽就好。”剑魂边走边道“主人有所不知,那下葬之人便是古城钱府尚书之女,赵府丞相的儿媳妇。”潘小溪惊道“不会吧?怎么会是贞儿,怎么她这么早就发了丧,我先遇到她的棺队,后又见她爹去奔丧,剑魂,你可知有何隐情?”剑魂叹道“老夫身上带着她娘亲的一只眼睛啊,岂敢对她之事不挂心,这孩子嫁进了赵府,不知何故屡次拒绝与她夫君同床,她夫君乃是丞相之子,女子出嫁都要从夫,既然不从夫,便遭她夫君暴打至死,不过天也怜她,她仅是伤重昏迷,并未真正命绝,我们此去应当来得及。”

    有了剑魂的领路,潘小溪很快就到了埋藏钱思语的地方,原本仅是发发善心想救人一命,如今知道棺内装着的未亡人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刚到那个隆起的小土包前,就用双手刨挖,直到看到了薄棺盖,又小心翼翼地为薄棺清理出空间,仔细辨认了麦包包刺出的五个小孔,生怕把黄泥土给渗进孔内,边清理棺边的黄土,边轻声呼唤道“贞儿,你还好吗?我是小溪,我来救你了。”千呼万唤就是不见回应,潘小溪和剑魂对视了一眼,急了,用幽冥剑撬开棺盖上的木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了出来,她问剑魂道“她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怎么一点儿生命迹象都没有。”剑魂叹道“重伤昏迷罢了,又被人误认为已死,关在棺材两日未进食,老夫很难言清。”潘小溪道“可是,可是,她伤得这么重,我又不识路,如何能将她搬回麦包包的小树屋?眼看天色微白,我在这山中转悠了一夜,你又只能现身一个时辰,就算我弄个担架出来,我们也赶不急回程。”剑魂笑道“主人勿急,待我去将虎尸搬来,你我可合力将她置放在柔软的虎尸身上,这样便不怕颠簸了她的伤处,以至于伤上加伤。”潘小溪困惑道“那只大黄虎那么肥,就算你能搬得动,我是搬不动啊,再加上贞儿的重要,我们怎么能抬回去呢?不行不行,你这办法不行。”

    剑魂不再言语,遁地而行,只见地上冒出一个个小山坡,呈波浪形向前轮翻推进,就像潘小溪初遇剑魂之日的情景,她忘了她的剑魂曾被小樱和一名老乞丐当做山神,还是有些奇门遁术的,稍稍安下心来,看着棺内浑身血污的钱思语,心一阵阵抽痛起来,后悔了吧?愧疚了吧?有的时候,人不能因为害怕受伤,面对突如其来的爱情却止步不前,也许真能避过当下所谓的伤害,而后回想起来只有无尽的哀伤和遗憾,就像潘小溪害怕见到自己的血,百般不愿弄伤自己的肌肤,反而总逃不过这样那样的伤害,同样的道理。有的时候,人总是因为当下的能力不足,缺乏自信,误以为给不了心爱的人幸福,选择了逃避,选择了拱手让人,最后换来的结局并不是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更不是看着你幸福我便会幸福,得到的结果往往是各自的遍体鳞伤。爱情没有顺风顺水的发展规律,一旦遇到了总该做好承接波折的心理准备,再去开始,勇敢的遇见,更要勇敢的预见,而后用心去爱,用心珍惜。潘小溪默默守在钱思语的身旁,思前想后,不争气的眼泪又一颗接一颗的掉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那个去啊~手上的水泡有一部份都变成棕色了,码字儿的字速还是没见提高,敲来敲去,敲到现在才出一章,好鄙视自己来着这是补发9月24号的一章~各位看官,你们安静得让我心慌,可以出来透透气不?骂骂我都行啊~看完就潜着,我怎么觉得我总是自言自语,好bt啊~

    ☆、60树屋小憩

    麦包包大清早醒来,半眯着双眼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就听见树屋里咚咚作响的脚步声,料想潘小溪向来起得比她晚,哪怕是睡得比她早也不可能会在这时候醒来,睁眼坐了起来,就见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在她的树屋里,脚步匆匆的晃过来晃过去,顿时大惊,摸出怀里的小桃木令,念了咒语幻变成巨大的桃木令就朝血人掷去,嘴里喝道“何方妖孽,胆敢在本包包的树屋里作祟,自寻死路,看我如何收你。”潘小溪莫名其妙的被砸中脑袋,吃痛的抱头蹲下道“你妹,很痛好不好,我是破书。”麦包包这才觉得布满血污的脸有点儿眼熟,她有些不自在的低声问道“破书?是你么?你怎弄得这番模样?”潘小溪心里挂念着钱思语的伤势,无心搭理麦包包,又因为莫名其妙挨了打,语气不善道“你没看见我很忙,你妹的,大清早哪来那么多牛鬼蛇神的,你妹你妹你妹。”她边丈量着手里的虎筋边在树屋里乱翻乱找。麦包包困惑道“你为什么总提我妹妹,我妹不是仙逝了么?莫不是你一心思念于她,得了失心疯不成?你这身上的血污是从何而来?”她边问着边向潘小溪防备式的靠近。

    潘小溪做了个格档的动作,说道“别太靠近我说话啊,你忘了上次我失手将你丢到墙上去?”她转而一想,对啊,宋代人是不会明白现代网络用语的,噗哧一笑又道“就是你妹你妹你妹,你妹现在还躺在树屋下面,你当初的设计是多么的不科学,我好不容易救回她来,可她重伤之人怎么爬得上你这绳梯啊,我得给她做个升降床才行。还有,你这做姐姐的是多么狠心,躺在薄棺里被送出西城门的就是你妹妹,还好我本性纯良,发了善心这才能把她救了回来。”潘小溪本来还想王婆卖瓜自夸几句的,可见麦包包一脸震惊的神情,还有在两个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一时吓得她识相的闭上了嘴巴,她从没见过麦包包这个样子,平时要么沉默要么就没心没肺的快乐,麦包包居然,居然也会哭?只见麦包包把两眼一抹,向树屋的绳梯跑去道“若我早知是她,就算被反噬,修为尽毁我都会救她的。”潘小溪抓了一团粗麻绳,下了树屋就听见麦包包在嘀咕“我真应该开设一家医馆的,你瞧瞧你俩,都喜欢受了重伤就往我这屋跑。这只大虎又是怎么回事儿?我妹妹如何受的伤?”

    麦包包伸指就往被分解开的虎尸和昏迷不醒的钱思语之间来回指着,潘小溪边忙活边向麦包包说了遍她夜闯深山的遭遇,麦包包说完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伸手往钱思语身边的木盆里探了探手指,像个老妈子般的碎碎念“破书,你不会操持家务就该早点儿喊醒我的,你瞧你烧的水,开没开呀?还有,扒下来的虎皮还算完整,要用沸水泡过,待水温后仔细清洗一番晾晒起来,你怎能虎毛朝上就给我妹妹垫上,也不知糟蹋了这张虎皮还是让我妹妹遭了罪,还有,将我这树屋底下整得腥臭熏天,你瞧瞧这脏乱的,如何能让我妹妹养伤哪,还有这三根粗木摆在这儿挡道,还有……”潘小溪捂住双耳道“你你你,平时沉默寡言了,昨晚睡前吃什么了,醒来就成了唐僧念经,我又不是孙悟空。”麦包包稍一愣神,又继续指挥起潘小溪做这做那,潘小溪忍无可忍道“好啦,打住,我要疯了,包包,我知道对我俩而言,你妹妹现在最重要,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去城中铁匠铺替我买些东西回来。”她挥手甩出一个大纸包,麦包包捡起来一看,惊叫道“你打哪儿弄来这么多珠宝?你有这么多珠宝还用得着向我借取银两买江州布料?”

    潘小溪喉咙一紧,彻底被眼前这人打败了,她擦了擦额前的汗珠道“包包美眉,那不是我的珠宝,那是你二娘就是我师傅也是你妹妹她娘的陪葬物,之前我不敢动用,是因为它们不属于我,现在你妹妹伤成这样,她用一下她娘的东西应该不为过吧,所以……重点不是珠宝,重点是包着珠宝的设计草图,你能不能让城里最好的铁匠按这些图赶造出这些东西给我,还有顺便请个大夫,替你妹妹瞧瞧,我若不是不识路我早去了。”她低头看着钱思语的脸又道“你瞧赵家那畜生把她打成什么样儿了,鼻青脸肿的,身上我还不敢看,都不知道有没有伤筋动骨,上回你替我医伤的剩余草药我已经给她敷上了,可没请个大夫回来我始终不安心。”麦包包道“好好好,我这便就去。”

    两人略一分工,效率大大提高,到了晌午时分,潘小溪已打好了木桩,拿粗麻绳套上滑轮又扎又捆的折腾,麦包包边守着树屋里的药罐边往窗下观望。潘小溪时不时的扫一眼钱思语,停下手里的活计,挥一挥衣袖赶走围着钱思语打转的蝇虫,抬头喊道“包包,你好了没?她怎么还没醒?大夫不是说施完那几针晌午会醒来的吗?”麦包包取笑道“瞧你猴急的,我这药才煎上一刻钟光景,我说你疯疯癫癫的折腾了一夜,你到底要如何将我妹妹送上树屋?”潘小溪跳上摇晃的平木架,从左踩到右,又从右踩到左,跳了下来,搬上一副简易的担架,又坐上去躺平身子摇晃了一阵,惹来麦包包一阵笑“破书,你造的是何物,躺着都摇晃,你该不会想把我妹妹从树底下抛丢上来吧?我可接不住。”潘小溪双手扯住两根粗麻绳,呲牙咧嘴的把担架往树屋上拉扯道“看到没?必须这样送上来,要保持平衡,就像你们有轱辘的井,打水只要一根绳子,可现在载的是你妹妹整个人,而且还是个伤重病患,我真担心凭我一力拉不上去。”麦包包似懂非懂道“我明白了,可是就算你我二人合力把她拉上来,二人都扯着绳子又如何去抬她?一松手她不就从上面摔下来了?”潘小溪道“你等等,我去搬块大石头回来压绳子,一会儿合力拉,再爬回树屋合力抬她。”

    钱思语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树屋里了,麦包包待她要胜过于潘小溪,两人都受过重伤住进树屋,而当初麦包包背回潘小溪时,只在她身下垫了层兽皮毯子,如今钱思语的身下有兽皮毯子更有麦包包压箱底的用来过冬的小棉被。潘小溪还笑话她“真看不出来你这么疼爱你妹妹,过冬的棉被你也舍得贡献出来。”她低头搅着虎肉汤,其实心里和热气腾腾的瓦罐一样暖。麦包包嘿嘿干笑着说“如果明日城中的棉花卖完了,赶不出棉被,买几捆稻草也能熬过今年冬天。”钱思语费力的转了转眼珠,牵扯着嘴角的伤处道“我这是在哪儿?你们是?”潘小溪和麦包包闻言转身就往她方向奔,你一句我一句问得钱思语的脑袋嗡嗡作响,她抽动了几下嘴角,好在潘小溪反应快,对麦包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放慢语速道“贞儿,我是小溪,你还记得我吗?”问完心里直犯嘀咕,这傻妞不会被打得脑震荡失去记忆吧?麦包包久等不见回答,也轻声道“我是你姐姐麦包包,不用想,你一定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是我妹妹。我去给你盛药来,你好生在我这小屋里养伤知道吗?”麦包包扭头走开的时候,潘小溪再次见到了她眼眶里的泪花,低头看着钱思语抖动的唇,眨了眨眼睛道“傻丫头,别急着说话,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钱思语嚅嚅道“小溪。”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入耳鬓。

    潘小溪鼻子一酸,吸了吸鼻子道“嗯,我在呢,乖,不哭哦,你要乖乖养伤再快快的好起来,我就能带你到处玩了,从今往后你自由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更不会轻易离开你,害你受伤害。”

    麦包包端着药碗过来,半蹲坐在一边轻轻吹着,她道“破书,我来照顾妹妹吧,你一夜至今未眠,赶紧休息一会儿,明日陪我进城买棉花,今天购置你那堆铁器把我累着了,明日的一车棉花你推回来。”潘小溪让了让位置道“我打从来你树屋第一天就觉得你缺个伴儿,从小孤苦伶仃的在这儿成长,你瞧你这关心人的话都说得没心没肺,不懂得表达自己,来来来,你过来,我多给你机会让你练习练习怎么表达,你可别烫到贞儿,她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我得赶紧出去找点儿材料,好多事情要做呢。”钱思语转动着眼珠,左看右看,又见到小溪了真好,而这一位是姐姐?难道就是娘亲所生的姐姐?是有些像娘的容貌,可好像不似娘亲的心肠啊。莫名其妙的又有了想哭的情绪,她强行压抑着,艰难的吞服着麦包包喂来的一小口接一小口的药液。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补9月25号的一章~现在先慢慢补更,等我手伤好了,努力多补更啊~

    ☆、第60章 温情满满

    经过几天的休养,钱思语能顺畅的和麦包包说上一会儿话,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两人之间毫无间隙的相处模式,已足够让潘小溪大吃干醋。这会儿潘小溪又处于被无视的状态,并且被无情的抛弃在树屋之下,呆在她自己搭建的棚子里弹棉花呀弹棉花,弹得满头满脸都沾满了白色的棉絮,幸亏当初建棚时围住了三面,既可以防风又可以及时留意树屋上的动态,可是这对万恶的姐妹啊,以怕冷为借口将树屋的小木门小木窗都紧闭不开,明明麦包包有三个取暖的小火炉,居然一个都不给她,一左一右各摆一个在靠近钱思语的地方,另一个呢,摆在自己脚边,麦包包人呢,也像放大假似的,啥也不干就一屁屁窝在钱思语的脚边,低头私语也不知道她俩聊什么,偶尔还发出一阵猥琐的窃笑,绝对是猥琐的,潘小溪边想边借故上楼取工具,脚步故意踩踏得‘砰砰’响,还是被无视啊,这样都能被无视,实在太没有天理了,思前想后只有尽快把这一车棉花弹成棉被,做出棉衣,她们可以无视我的存在,总不能无视棉被棉衣的存在吧,还要不要过冬了?潘小溪想到这会儿,一摸鼻梁上让她发痒的棉絮,继续弹棉花,咬牙切齿的弹棉花。

    麦包包回忆着自小独居小树屋,要靠进山打猎,用猎物换取面粉做包子养活自己的经历,让长自深宅大院的钱思语唏嘘不已,而钱思语则回忆着自小在钱府里有喜鹊做伴的小趣事,又让麦包包感慨万千,两人都避而不谈各自的娘亲,共同珍惜着彼此之间得之不易的姐妹情谊,偶尔提及父亲钱凛义的时候,又会各自沉默相对,一个是体会过父爱又因某些因素颠覆了心中原有的父亲形象,一个是完全勾画不出所谓正面的父亲形象,还能说什么呢?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每每这时,麦包包总会借故去端药掖被,以此来化解沉默的尴尬,再扯一些拜师学艺的恐怖经历,吓得钱思语又惊又怕,可是又怕又想多听一些让她寒毛直立的故事。

    潘小溪连天赶工,总算把整整一车棉花都解决了,她现在懒得去偷听那万恶的两姐妹都在瞎聊些什么了,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思考,例如,到现在为止她完全搞不清楚古城、江州都属于宋代江山版图的哪个方位,像这样四季分明的地域又属于现代的哪个省份范围?为什么种植棉花的农民这么少,马上入冬了,那么大一座古城还只能抢购到一车棉花,没有买到的人该用什么过冬?像麦包包说的用麦秸用稻杆?好吧,像她这种抢购到一车棉花的人,把一丝一丁的小棉絮都捡回来合理利用的人,仍觉得各种不够用,多希望这不是一板车的棉花,这是一卡车的棉花啊。她瘪着嘴,边想边把各种手工棉制品搬上滑轮木架,再扯着绳子又扯开嗓子的呼叫麦包包,等她爬上树屋,就见到两张目瞪口呆的脸正望着她,稍一楞神再顺着两姐妹的目光开始介绍自己的成果。

    “这个四四方方的叫棉枕,贞儿,你可以感受一下。”潘小溪说着倾身稍稍搂起钱思语的脖颈,换出她头下的木枕道“怎么样?舒服多了吧?你们只会用玉枕、瓷枕、竹枕、木枕那些硬梆梆的东西,我怀疑古人经常落枕,枕上按季节铺盖再多的东西还是硬的啊。”她又转向麦包包,扯过一件衣服道“包包,你试试,好歹我学过服装设计的,目测三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误差,这个叫羽绒……额,这个叫棉绒套件,外层用的是江州买的宋绵,额,就是你们这儿古今闻名的绵锻,夹层是超薄小棉衣,里层还是绵锻,为什么要弄三件套,夹层不能洗只能暴晒杀菌,外层和里子都可以清洗,而且这三件可以根据气温加减数量,多方便。”麦包包边穿边问道“但是这衣物上挂满了扁圆的小石子又是做何用?”潘小溪一记白眼道“那是纽扣,枉我这么冷的天帮你们下河摸捡这种迷你小河石,捡了一箩筐,还得用铁针逐个敲着钻孔,敲坏了还得去捡,多辛苦啊,我设计的衣服不适合用你们那种圆圆的布纽,揪成一团缝起来的小布纽根本承载不了三件套的重量,走光就不好了,哈哈。”看潘小溪把另一件三件套拆拆装装的示范,麦包包忍不住在原地转了几圈,就连躺着的钱思语看了也直点头。

    潘小溪把两个棉枕、两件棉衣分了出去,手上就一床小小的薄棉被,她伸手抓了抓头发道“整车棉花的份量,全都用光了,别看这被子薄,寒冬都能暖的,我看过麦包包的小棉被,厚重但不实,我亲手弹的棉被是反复弹紧弹实的,本来应该两人合弹的,你俩聊天那么忙,我只好把弹弦架的另一端悬在棚梁上,懒驴拉磨一样的弹了出来,随便搓揉都没有棉絮乱飘,一米五规格的够盖了啦,装进这绸面被套里,完美。你俩看看给谁盖着吧。”麦包包眼冒精光的指着钱思语身上的小棉被道“破书,我希望明天你能帮我把它重弹了,新被当然该给我妹妹盖着。”潘小溪笑得满脸都是牙齿道“那好,明天我帮你重弹,但是我也有事儿要拜托你,明日先帮我把那张虎皮处理出来,铺在屋角等贞儿好转起来,坐在那儿烤火取暖也蛮好的。然后你再进趟城,把你见过的各种丝线或细绳都买回来,越多越多,我给你们织毛衣,额,勉强算毛衣吧。”麦包包一脸兴奋道“毛衣又是何物?我长这么大还没人给我做过衣裳呢,破书,你还会做什么?”潘小溪往屋角一指道“那不是我做出来的几双鞋吗?你一双都不试,说它们古怪,现在才知道我是能人吗?哼。”

    钱思语的目光一直跟着潘小溪打转,听完这话不禁笑对着麦包包道“姐姐,她不是能人,我知道她有一样不会。”麦包包好奇道“她不会什么?”钱思语故意不看潘小溪,低声道“她不会轻功。”两姐妹齐声笑了起来,潘小溪窘态毕露道“那个没地方可学啊,不过我也告诉过你,我什么都会一点儿,全能儿,哈哈。你们,你们就笑等着吧,我最近还有好多要忙的,到时让你俩大吃一惊,二惊,三惊,四惊,五惊……”她说着就往树屋门口走去,钱思语在身后叫道“小溪。”潘小溪回头望了过来,钱思语嚅嚅道“你替我和姐姐打点了御寒之物,你自己呢?”潘小溪一怔又窘道“啊哈哈,是啊,山人自有妙计。”她转向麦包包道“明天你进城用板车拉线绳回来挺浪费空间的哦,不如顺便替我拉回一车稻杆吧,越多越好,我要造个床垫。”麦包包虽然经常听不懂潘小溪的疯言疯语,但是每次照办能听懂的那一部分之后总有惊喜而不是惊吓,倒也乐意帮忙,她点了点头道“破书,那你眼下又要去忙些什么?”潘小溪头也不回的答道“忙东忙西忙还债啊,我还欠着你钱呢,我会的很多东西都只能在你们面前表现表现,不能让外人得见,人怕出名猪怕壮,地球太危险了,宋代也不例外。经商这条路看来我在这里是行不通了,唉,可惜。”

    麦包包和钱思语目送完潘小溪的背影,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阵,两人对着麦包包身上的新衣服疯狂的讨论起来,钱思语的兴奋程度远远不输于麦包包,瞧她那劲头巴不得现在就能从树屋地板上爬起来,去试穿她自己的那件。潘小溪握着绳梯往下踩,心中暗笑不止,下到地面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穿越过来日子是过得苦了点儿,但是能让她往后的日子惊喜不断,就是你最大的成就了,出发吧,全能儿,继续加油!”她昂首阔步的往东边走去,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一片密林,本来低头寻找着钱思语要用的草药,突然发现不远处缭绕的烟雾,神马情况啊?一般在树林深处起烟雾,不是有人在点火,那么就是有什么在做怪,潘小溪想着想着越想越歪,好奇心大起,取下背上的幽冥剑直接往自己脑袋上一敲,瞎想什么瞎想,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笨死。前额一疼,她呲牙轻轻倒吸了一口气,的确笨死,她忘了上次麦包包找铁匠时,已经很好心的顺便替这柄剑打了副剑鞘回来,这一敲可不比当初包着麻布的感觉,揉了揉痛处,她大气都不出的提着剑,就往烟雾处走了过去,穿进烟雾后眼前一片白茫茫,视线范围内除了大型树干的轮廓还勉强能见之外,挥了几下幽冥剑也挥不散眼前缭绕的浓雾,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浓雾里绕了好久,咦?进来容易出去难?这么容易就迷路了吗?这是神马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11月新的一天到来了~恭喜我的手伤痊愈~就是酱紫~

    ☆、第61章 密林浓雾

    潘小溪在浓雾中分不清方向,也没有闻到起烟雾的烧焦气味,原先在眼前还影约可见的大树干也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脚下的林间小路还算平坦,这些天常来这片林中给钱思语采草药,没发现有坑啊,洞啊,大石挡道,横木阻行,更没有什么万丈高崖会摔落,不管是哪个方向,走,只管顺着小路往前走,总能走出去,又不是诸葛孔明的八卦迷阵怕什么。耳边隐约能听到几声林鸟的轻啼,糟了,倦鸟归林,是太阳快下山了吧,绕了这么久,浓雾越来越厚,这林里的小道也没什么异常,怎么就走不出这片雾呢?潘小溪握紧了手里的幽冥剑,心里越发焦急了,抬手又挥舞了几下剑身,依然拨不开浓雾,却意外的发现幽冥剑柄上的朱玉正发着强烈的红光。这又是神马情况?朱玉是师傅的眼睛,唯一能和它有感应的人是师傅,莫非师傅出了地府还是根本没进过地府,那么,那么之前的一切是不是全错了?潘小溪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没有眼花,朱玉的确是发光了,而且是前所未见的强烈红光,不禁又惊又喜,难道真的是师傅,师傅就在这附近?不管怎么说,只要见到了师傅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想到这儿,她高声喊了起来“师傅,是你吗?师傅,我是书儿,师傅,我看不到你呀,你现身好吗?这烦人的浓雾,师傅……”

    浓雾开始淡化,耳边传来一串杂乱的脚步声之后,一道飞速掠过的身影,一晃而逝。潘小溪追往那方向接着喊道“师傅,别走啊,师傅,我好想你。”她边喊边追,等停下脚步,眼前却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原来她早已走出了密林,但是这应该是同座山里,或者是山的某一隅,为什么石焦土黄,一片荒芜的样子,不像密林那一块绿意盎然。难道山的这一边可以提前步入冬季?再次抬手看向幽冥剑柄上的朱玉,红光没有消失,师傅为什么不理我呢?为什么不见我呢?刚刚明明是她喊着师傅,浓雾才消散的,何况朱玉都有感应了,那匆匆掠过的身影一定是师傅,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潘小溪懊丧的蹲低身子,捡起脚边尘土堆里的一粒石子,往前方用力扔了出去,又急急朝右方转动脑袋,那是?怎么可能。两步跨过去,把路边尘土上摆着的草药拨拉拨拉了几下,真的是贞儿要用的草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语道“师傅,你为什么不见我呢?你都替贞儿采好了草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出来见我们呢,就算你不方便见她,或是有什么原因不能见她,你分明就是关心她的嘛,连她受伤都知道,出来见见我啦,师傅。”

    被拨拉开的草药底下铺着一小块土黄色的布,潘小溪摇着头,按布角包起草药就往回走,做娘的就是细心,草药采回去还不是都要洗的,垫块布隔尘还是让人觉得很温暖,只是这引我见面的方式有点儿奇怪,师傅到底是有什么苦衷不能见我还是其它原因?低头瞄了眼朱玉,红光消失了。为什么?为什么?潘小溪满脑都是问号,一路想一路走,不用看路居然走回了起雾的密林,她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不行,师傅来这么一出,她更加混乱了,有好多好多的问题缠绕在一起,就像一个个无解的结,她是阴差就说明当初的确和师傅一起入过地府,她回来了继续当阴差,而师傅被夜叉们抓着的,没理由连黑白无常都斗不过的师傅,在她离开地府之后能从地府逃离出来,而且还用这么奇怪的要见不见的方式,引她追到那块荒芜的山边。她停在闯入浓雾的原点往前走了几圈,她呼唤师傅的时候,浓雾消散之前,先是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虽然杂乱,但她能肯定是一个人的而不是一群人的,而当时追的身影也的确只有一道,一闪而逝。既然有一闪而逝的身手,怎么又要跑出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呢?

    看看手里的草药,如果是师傅采的,师傅都穿白衣,这包草药的布块应该是白色的而不是土黄色的,而且身影也不像是身穿白衣,好吧,就当师傅出了地府换了一套不同颜色的衣服,可是和师傅相处的时间里,她虽然有脚但行走方式都是用飘的,为什么要跑出一串脚步声呢?还是杂乱型的。朱玉又不会骗人,它只和师傅有感应才发红光,难道说师傅还是飘的,而跑得很慌乱的人正在被师傅追着?那么这样解释起来,就比较合理了。潘小溪呼出一口长气,在原地找了几个脚印,伸脚比量着,这是我的,这个比我的短,嗯?师傅追的是一个女人?会是什么人呢?不对不对,这脚印简直是绕着我的脚印踩出来的,一个超大的s型,什么人在被人追赶的情况下,绕着我大玩传说中的凌波微步,我连衣角都没有被碰撞的感觉,又怎么能算是被人追赶呢?乱了,又理不清了,完全乱了,师傅啊,你孩子都那么大了,就不要玩了好不好,到底是想怎样啊。可是手里的草药提醒了潘小溪,不要再呆在这里浪费脑细胞,该回去给钱思语换药了。

    回到树屋,天已经黑了,树屋窗缝漏出的点点灯光,让潘小溪的心情稍稍好了几许,她攀上绳梯,敲了敲树屋的小木门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我进来喽。”麦包包懒懒的声音传来“你跑哪儿去啦,饿死个人来着,我妹妹非要等你回来才肯开饭。”潘小溪推门而入,晃着手中的草药道“还不是因为这个耽误了时辰。”钱思语掩饰着脸上的喜色,轻声道“天黑还识路回来就好,怕你又走丢了。”潘小溪嘿嘿干笑道“傻妞,这周边我跑的都比你熟了,丢不了,你要早点儿好起来,到时候我去哪儿都带着你。”麦包包气呼呼的把碗筷往小木桌上一放道“开饭啦,吃饱了再继续眉来眼去也不迟,好过饿着五脏庙还得被你们弄的酸水乱翻。”潘小溪对钱思语挤眉弄眼,轻声说道“我去给你拿包子。”麦包包耳尖,立马反驳道“包子什么包子,今天不吃包子,以后也不吃包子。”她突然语气放柔,继续说道“我妹妹还在养伤,包子只能裹腹,不宜健体,你瞧她那身子骨弱的,以后采药还是我去吧,还可以顺道捕些野味回来。”潘小溪想起闯雾前的好奇心,心中一阵惭愧道“对不起,我,我先去洗草药给贞儿换上。”

    麦包包有些过意不去道“破书,我是有点儿饿过头了,五脏庙没祭,庙神的火气难免上头。当然,我妹妹理当摆第一不是,我去给她换药,你先尝尝我做的新菜,也许,也许味道不及我做的包子。”潘小溪却很认真的点点头“不会的,包包的厨艺我有信心,贞儿摆第一嘛,我完全同意,所以我们还是给她换了药,喂饱了再吃吧。”麦包包无言以对,只好一手拿草药一手拿了木盆,把草药丢进木盆的瞬间,扬起包裹草药的土黄布片道“破书,这草药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不是你采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开始手脚抽搐,仰面倒地,双唇哆嗦却是一个字音都吐不出来。潘小溪和钱思语大惊,潘小溪着急的围着麦包包团团转,她道“包包,你怎么了?你怎么这样了?我,我也碰过它们,而且带了回来也没见我这样啊,怎么办?”钱思语挣扎了几下,翻转不了身体,也坐不起身来,只好语气焦急的唤着姐姐。潘小溪寻思着自己不认路,就算认路进了城,天这么黑,她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请大夫,怎么会这样呢?这不是师傅替贞儿采下的草药吗?这不是师傅为了引她相见又怕耽误了她的采药时间,所以替她采好的吗?难道密林中引她追赶的人不是师傅,可是朱玉怎么解释?朱玉又怎么会发出那么强烈的感应红光呢?

    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麦包包现在的症状有点儿像羊癫疯,可是光是四肢抽搐,口不能言,也不见口吐白沫,嘴角变型有咬舌的迹象,这是神马情况?中毒也不可能,第一手接触草药的人是她不是麦包包,哦麦佛主滴,谁能告诉她怎么办?淡定淡定,稳住稳住,她不能慌,那里还躺着一个比她更慌的人,冷静冷静。潘小溪咬着牙梆紧紧盯着倒地抽搐的麦包包,正思考着该用什么方式来移动麦包包的身体,而又不会伤到她,只见麦包包指着自己的胸口,伸出的那一根食指仍在不停的抖动,这是什么意思?胸口疼?胸闷?心绞痛?可看麦包包坚持这个动作的辛苦劲儿,潘小溪发现自己越来越笨了,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麦包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想不明白,麦包包她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捶头,愤怒的捶头,潘小溪恨死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一章搞定~

    ☆、第62章 夜行

    果然,麦包包抽搐的脸部肌肉,把眼睛挤出了两道凌厉的目光。潘小溪简直不敢与她对视,此时此刻,她真的是无法理解麦包包想表达什么。“摸……摸……”麦包包艰难的吐出一个单音,手指仍颤抖地指向胸口位置。潘小溪为难了,摸胸?面前有两道凌厉的目光,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还有两道更加凌厉的目光,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难为情的说道“这……不好吧?我去城中请大夫还来得及吗?”麦包包搞不清楚潘小溪扭捏作态的害羞劲儿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她要是能像往常一样说话,非得破口大骂不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此浅显的道理,难道破书都不懂吗?两眼朝上一翻,费力的说道“令……令……”潘小溪恍然大悟,脸更加红了,低声下气的哦了一声,又回头看了钱思语一眼,‘啪’的甩手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是取桃木令啊,你怎么能想得那么猥琐,太丢人现眼了。钱思语闻声,心中又是一惊,小溪不会也失常了吧?那叫我如何是好?麦包包则是狂翻几道白眼,这破书不单是平日里爱说疯言疯语,就连举止都癫狂了,到底什么毛病这人?难以理解,难以理解。

    潘小溪小心翼翼地取出桃木令,左看右看,小桃木令自己根本不会用,再看麦包包四肢抽搐成这样,根本拿不住,举令在麦包包眼前晃了晃,试着往麦包包的手里塞,掉落,再塞,再掉落,麦包包紧闭双眼,不知道是休克了还是被她气晕了,把桃木令往麦包包胸腹之间一丢,伸手探了探麦包包的鼻息。钱思语在身后问道“小溪,姐姐怎样了?”潘小溪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啊,她呼吸平稳,这事儿太突然了,都怪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搞成这样。”钱思语嗯了一声算是作答就没下文了,潘小溪只好跟着沉默,麦包包难得讨个清静的稳住心神,专心默念咒语,小桃木令在她的胸腹之间立起旋转,片刻功夫就在她身上游走,所经之处画出道道散发黄光的细线,潘小溪蹑手蹑脚的移动到钱思语的身旁,先是察看了下她身体的伤势,便侧躺着挤过去亲了亲钱思语的耳垂,轻声说道“贞儿,我好想你哦。”惹得钱思语一脸羞红,心跳加速,又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只好闭目假寐。

    麦包包一记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跳起身,她收好桃木令道“洗手,开饭。妹妹,你饿坏了吧?”钱思语睁开眼睛,表情极不自然的扫了潘小溪一眼,再望向麦包包答道“姐姐,你确实无碍了么?”麦包包笑容灿烂,点着头道“姐姐我可是美名远播的麦大师,区区小技如何能难住我,你且安心。”话音刚落,她吐出一口黑血,连忙挡袖抹了抹嘴角又道“没事儿,这是清理余毒,我去洗洗给你喂饭。”潘小溪紧锁双眉道“我来吧,包包,你赶紧去洗你的。”她走到桌边装了些早已凉透的饭菜,又转向小土炉边,拨了拨炭火,还是翻热下吧,看包包的状态并不像没事的样子,口吐黑血又说是清理余毒,这么说她的确是中毒了,可是为什么我没事儿?到底是什么人想加害于包包?为什么要经我一手借刀杀人?难怪真的是师傅,对包包的亲娘余恨未消,逃出地府就为了取走包包的性命,来个母债女偿?不会的不会的,师傅不至于这么狠戾,真是伤脑筋,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对包包有个交待。

    潘小溪机械式的翻炒着锅里的菜肴,起锅,入盘,上桌,换一盘……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她猛的回过神来,只见麦包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一碗热粥,正吹了又吹的喂向钱思语,而钱思语趁着喝粥的空隙,看着她偷笑。麦包包也扫过来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一副很无奈又很无语的样子。潘小溪用脚勾过一张矮凳,端起饭碗狂扒狂塞,最近几天是不是连续弹棉花弹太累了,不是出状况就是完全不进状态呢,丢人丢大发了,吃好了饭下楼躲棚里去弹包包的小棉被好了,再走神儿也不让她俩看见。

    潘小溪弹好棉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看小树屋里的灯光还亮着,自己却因为草药的事情睡意全无,可又逃避去想,想来想去都是那样子,根本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捡了根小树枝,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上计算,她曾经去贫困山区扶贫的时候,当时还是夏天,可有些村民已经开始编织稻谷杆子的床垫了,她很感兴趣的在那里学了半天,具体操作还记得,就是忘了一共扎出多少捆细扎子,然后再把细扎子捆绑成完全的一大块床垫的,也不知道麦包包明天进城会买回多少稻杆子,别像棉花一样不够用就好,以后得自己学着进城了,苦力活总是让包包去做也不好,包包又不是当初贴身跟随她出入的助理女人,幸好今天包包没出什么事儿,唉,真是想不通到底是谁要害她呢?额,怎么又绕回来了?算了,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从今往后多点儿危机意识,处处留点儿心神,不要再让同样的事情重复发生了就好。想至此,潘小溪打算抱起小棉被返回树屋,却见麦包包身穿一套黑色的夜行衣,从绳梯上攀下楼来,而左顾右盼的神情压根儿就没到棚里来告诉她去向的意思,她想干嘛去?看样子贞儿已经睡着了。

    潘小溪迅速铺摊开已经完工的小棉被,顺手拿了根木尺,在棉被上装模作样的比比量量,果然不出她所料,麦包包的确没有和她打招呼就离开了,竖耳听了半天,夜,还是这么安静,放下木尺,带过倾靠在棚角的幽冥剑,蹑手蹑脚的走出棚去。不远处麦包包疾行的身影还没有消失,真恨自己不会轻功啊,这要跟踪别人,啪啪啪的脚步声一跑过去,不就被发现了吗?算了,尽量的跟着吧,她实在好奇麦包包为什么会穿着夜行衣出门,和她相识以来这还是头一遭,还好麦包包没用轻功,借着树木和大石做掩体,潘小溪很快跟着麦包包到了密林之外,怎么又是这里?难道麦包包她发现了什么?可为什么不叫她一起来呢?穿过密林,借着月光她发现又跟到了她取草药的那片山隅,石焦土黄的荒芜样子,在月色下有点儿阴森,麦包包轻车驾熟的在前方左拐右拐之后,上了一道山坡,险些甩掉了潘小溪,待潘小溪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坡之后,发现正前方是一个亮着光的山洞,还没等她靠近,一个突兀的女音传来“你倒是有胆量,居然独身一人敢夜闯进来?”糟糕,被发现了,四周张望了一遍,身边没人,声音好像是从洞里传出来的,那里面的人什么来头啊,武林宗师吗?我刚爬上来,她就发现洞外有人了?麦包包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傅,徒弟回师门岂能算夜闯?如此深夜,师傅还没休息呢?”

    “哼!少给我整一套一套的,说吧,你穿着夜行衣回师门,恐怕不是想起你师傅我,而是想盗取我的解药,去救钱思语吧。”山洞内的女子如是说。怎么连贞儿都牵扯进来了,潘小溪听后又悄悄地往洞口边小心翼翼地挪腾过去。

    麦包包道“既然被师傅撞见,又被师傅识破我此行的目的,徒儿恳请师傅赐我解药。”

    “枉我娘抱你出府,我们抚养你长大成人,又教你学艺,你胆子越来越肥了是吧?连我行事都敢从中阻拦,你信不信我既能让你生,便也能让你死。从你入洞这一刻,我便知你我的师徒情份已尽,要解药那是断然不可能的,早该料到你和朱煞一样,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好,既然师傅如此绝决,徒儿也无话可说,徒儿一向对师傅您言听计从,不敢有所忤逆犯上,可如今徒儿不明白,朱煞已入地府,我娘也已辞世,师傅为什么还要将灭灵草幻化成我妹妹所用的草药,欲夺她性命?”

    “哟嗬,看你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原来一切你早已了然,那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死个痛快!麦包包,你可知你府上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爹娘生来为奴,在你们钱府做牛做马,所幸我娘会接生这一活儿,被你娘亲带在身边呼喝使唤倒也罢了,我爹却起早贪黑的为你们钱府卖命,当年为了修钱冢,府上的奴才、护院甚至外乡的苦力全用上了,却无一人活着出来,我娘探知你们钱府为保自家风水,在钱冢的龙脉中用百骨堆坑,妄想有朝一日出一后人可以登基为皇,只可惜你爹这代只得两女,又因两房不合,在家里斗个你死我活也就罢了,表面上对我娘安抚令她离府,实际上暗下毒手,曾经就用此灭灵草取了我娘的性命,念在师徒一场,我先对付的是逆徒朱煞的孩子,岂料你倒是维护你这同父异母的妹妹,实在让我大感意外。”

    ☆、第63章 洞中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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