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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清秋 第30节

作者:悠扬萱草 字数:21328 更新:2022-01-12 02:19:58

    噢噢噢,深夜更文的动力啊谢谢哒

    第139章 睿王回府

    次日一早, 睿王府的丫头们捧了备用之物依次进入寝殿, 沈纤荨站在菱花大铜镜前, 亲手为周牧白换上入宫的亲王朝服。

    绛纱的单衣和帷裳绣着立龙缎团, 已熏了皇家惯用的龙涎香,锦袍水角之上有“海水江涯”, 滚滚烟波如惊涛拍案。

    沈纤荨微低着头,仔细的替牧白整理妥帖的襟口, 细白如葱段的指尖反反复复滑过祥云暗纹的刺绣, 革带钩觫, 曲领方心,每一寸温度都是眷恋和不舍。

    槛窗底下摆了盘云霄金莲, 窗屉子开着, 春日的阳光落在金黄色的花萼上,修长浅绿的jg叶晃啊晃,像无可预知的未来飘摇在细雨微风里。

    周牧白挥了挥手, 丫头们齐齐退了出去。她略颔着首,额头抵着沈纤荨的额头, 好一会, 声音轻轻柔柔的道“莫怕。那一日皇兄既然没动手, 现在就更不会动手了。”

    “嗯。”纤荨抿着唇哼了一声,双手下滑,抱住她的腰,脸蛋贴在她颈侧,柔顺而缱绻。

    俩人温存了一小会, 外间里书瑶凛声请安,出门的时辰了。

    牧白捉着纤荨的柔荑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至多交申时候我便回来,你等我一道用膳。”

    纤荨想起昨日遑遑的清晨,今日确实已放下良多,她挑了挑眉,俏笑道“用小白菜么”

    牧白一愣,反应过来,咬牙做出凶巴巴的模样。

    外头的书瑶看了看时辰,不得不出声提醒“殿下,今日大朝,莫误了时辰。”

    话音刚落,镂花门左右张开,周牧白自己打了帘子出来,一脸得意。

    书瑶看得不明所以,伺候她出了寝殿门口,再转回内室,只见王妃背对着门坐在梳妆台前,凑得有些近,仿佛在看什么ji,ng细的事情。

    “主子怎么了”书瑶疾步上前,想着该不是春日里花粉儿沾到了长疹子了吧。

    岂知纤荨断然到“别过来”说着还拿巾帕捂住了脸。

    书瑶吓了一跳,离着还有两三步,她停了下来。片刻,恭谨道“我记得房里还收着一盒子碧玉薄荷膏,是上回思源起疹子的时候请裴小太医配的,这便寻了来,给主子抹上”

    纤荨知她误会了,可这事儿让人怎么说。

    她拧着身在心里把周牧白嗔了一万遍,心头却微微的欢喜着,像她与她第一次亲吻时似的。

    书瑶指着两个小丫头,与她到收置装纳的紫檀立柜那儿翻了一遍,好不容易翻着了盛着碧玉薄荷膏的小瓷盅儿,送到睿王妃面前。

    纤荨道“都下去吧。本宫要歇一会,不必进来伺候了。”

    书瑶见她一直用帕子捂着脸,只得走过去将几扇花窗都打开了,给屋子透透气。开好窗她行了个礼,“主子今日就莫往花园子去了吧,想是园中花多,让花粉冲着了。今日若是再不好,还是请裴小太医来瞧瞧。”

    纤荨端着劲儿应了一声,等丫头们都退出去,房门又阖了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巾帕坐到妆台前瞄了一眼,铜镜里映出她清秀ji,ng致的容颜,只是在美玉一般的侧脸上,印着一小圈已经消退了些的牙印子。

    纤荨用指尖在牙印上摁了摁,脸上微红,印子却没消。她咬咬牙,娇嗔一句“这颗小白菜,还会欺负人了呢”

    嗯,她忘了,其实她一直都会,欺起负伏她。

    因着周牧白这一闹,沈纤荨心里倒没有之前那么惶然了。寝殿里的家私都是量着地步做的,她坐在紫檀木的雕花书案前,随手拾起一卷书,书页微卷,透着淡淡的墨香。

    窗屉子都敞开着,有些澈澈轻寒。阳光却是极好的,透过镂花窗棂,一个一个的金色方格子落在青灰色的地砖上,大绒毯子绣着无边无际的芙蓉花儿,在青瓷砖上郎朗铺陈,看着就觉得温暖。

    小铜鼎里燃着香,今年新贡的白梅冰片,是宫里御用的,太后念着睿亲王,让广储司送来半斤小饼,用金角镶滚的盒子盛着,挑几个小块投进鼎中,便能渲染成腊梅横枝的林境。

    沈纤荨翻过一页书,渐渐沉浸在书香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外边喧嚷成一片,纤荨不知发生何事,身边也没个丫头。她扬声道“书瑶。”

    思源开门进来道“书瑶往小厨房去了,听说小姐脸上叫花粉吹出了疹子,她去交代厨子和厨娘们避开虾蟹之类的寒凉之物。”

    纤荨听着捂了捂脸,不置可否。外边喧闹声更甚,纤荨道“你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小团子小果子连滚带爬的冲到寝殿,才到外间便磕下头来,满脸喜色的高声嚷道“启禀主子,大喜大喜啊咱们殿下被册封为王爷了”

    殿宇深广,廊檐琉璃,行走在期间,难免有渺小之感。周牧白沿着长长的中道直往承谨殿走,路上遇着同朝大臣,都向她行礼问安。

    睿亲王在宫里被扣了几日,又毫发无损的回了王府,朝臣们议论纷纷,明眼人都知道,这一拨事儿算是过去了。

    今日陛下指不定还会降罪卫瑾鹏将军,而睿亲王之擅往西陲,多半是“皇室宗亲,负江山守卫之责”,不痛不痒,一笔带过。

    承谨殿上,周牧宸端坐龙椅之中,听百官奏疏。文武官员各有本启奏,大殿上不乏针锋相对,也总会有解决之道。

    诸事归毕,殿中渐渐无声。周牧白站在百官之前,微微垂着眼睫。

    刑部尚书抱笏启奏,罪臣卫瑾鹏原系朝廷三品大员,为一己之私擅离职守,千里赴卫,种种罪状,今已俯首归案,请陛下圣裁。

    卫瑾鹏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一件素白单衣,双手缚在身后,被两名宫中金吾禁卫押送到殿上。

    期间事宜朝中上上下下皆已心知,今日大殿之上,多半都在猜测,此事是否会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会审。虽然先太子妃不幸天人早逝,但陛下追封了仁德皇后,可见还是大有情谊的。

    且卫瑾鹏毕竟是当今太子的亲舅舅,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更有人想,睿亲王也在朝堂上,是巧合还是明知卫将军回京才急急的赶来的,会否又如上回那般,搬出军功,硬驳了皇帝的面子。

    有几个素来与卫瑾鹏不合的朝臣遥遥看着,脸上已露出看戏的神情。

    周牧宸目下无尘,更不理众人心思,只淡问道“昨日里爱卿可审出什么事由来”

    朝中诸人便是微微一震,目中都露出诧异之色。卫瑾鹏昨日入的京城,刑部竟然连夜审讯而且很明显,这事儿得到了皇上的授意,其中端倪百态,就让人不得不深思了。

    刑部尚书上前两步,双手呈上一封折子。他侃侃而论引经据典,最后那本是枉顾圣命,抗旨不尊,要万死难辞的罪事竟然轻描淡写的归到了其罪难免但情有可原上边。

    朝臣们面面相觑。

    兵部尚书一心要往军中塞入自家子侄,与卫将军不睦已久,此时站了出来,还未开口呢,皇帝已扬了扬手,轻轻一句“功臣之后,从宽处置。”

    众臣又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事情交回给刑部,议定了再上书。卫瑾鹏从头至尾不发一言,待到尘埃将落,又被先头那两个金吾禁卫押送离殿。

    大臣们有的长舒了一口气,有的还皱着眉,更多的是面色沉静,波澜无惊。总之宦海浮沉,这么多年,也看多了跌宕起落。

    周牧白心中微震,抬起眼望着高高在上的皇长兄。

    鎏金龙椅上周牧宸四平八稳,对全敬安做了个手势,全敬安躬了躬身,将拂尘一扫,cha在后腰上,抱了一卷明黄色圣旨,唱喏道“睿亲王接旨。”

    周牧白上前两步,撩袍下跪。

    全敬安细长着嗓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茅土分颁,作藩屏于帝室;桐圭宠锡,宏带砺于王家;嘉玉叶之敷荣,恩崇涣号;衍天潢之分派,礼洽懿亲。

    盛典酬庸,新纶命爵”

    他才念了个头,大殿中众人已换了数个表情,虽还不敢开口,暗地里早已是多番揣测。

    只听全公公续道“睿亲王周牧白,乃皇考圣祖皇帝之第三子,朕之弟也。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xi,ng,子道无亏;清c,ao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

    他语音一顿,声线又抬了几分“今授以册宝,封尔为睿王,赐云州、抚州、铖州等三州十二郡为封地,永袭勿替。加食邑两千户、食实封八百户;固磐石于千秋,尤期永誉。保清修而罔斁,敦素履以无渝。卓令睿王择日往赴,此后著勉嘉猷,对扬休命,非召,不得入京钦哉”

    一道圣旨,两端思量。

    睿亲王晋封为睿王,一则,封地云州等三州十二郡,从此开府建牙,享食邑和实封,并可坐拥至多三万府兵。另一则

    非召,不得入京

    虽是恩宠有加,可明里暗里都免不了堤防。这是蜜糖儿也赏了,棍木奉却也亮着了。朝臣们彼此对望数眼,纷纷向皇家贺喜。

    周牧白怔了一怔,才磕下头去,领旨谢恩。再抬头时看到周牧宸也正望着她,眉目间是当年并肩沙场的义气。

    曾经的疑虑猜忌,再多的谗言纷扰,最终,他还是相信了她。

    周牧白展颜一笑,光明磊落。

    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

    大朝散去,臣工们都向睿王拱手道贺,睿王谦虚回礼,寒暄契阔之后,全敬安从侧旁溜过来,打折千儿道“恭喜睿王,贺喜睿王。陛下正在后头等着您,一道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周牧白点点头,跟着他走到皇帝跟前。

    皇帝冕袍玉冠,长身而立,见她过来,深深望她一眼,忽然道“三弟,你长大了。”

    周牧白眼圈微红,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周凛。

    周牧宸拍拍她的肩,不再说什么,与她一道往锦钰宫去了。

    皇宫北门之外,睿王府的车驾还候在车马处,眼见着里边散了朝,朝里的大臣们三三两两的出来,与往日不同,今日仿佛还更热闹些。

    睿王府十二亲卫都是官家子弟,从小耳濡目染,此时听到朝工们话里话外都离不开自家亲王,纷纷竖起了耳朵,更有几个看到了父亲或熟悉的长辈,悄悄溜过去打探一番。

    这不探还可,一探竟都喜上眉梢,为首的亲卫自是稳重些,使个眼色将兄弟们招了回来,派一个机灵的先回王府报讯,其余的一律屏声静气,站得笔直,反而比寻常时日更老实了几分。

    到了申末交酉时,圣旨下来了,睿王回府。

    车驾已不是早先出门的那辆,而是御赐的宝顶金鞍,五驷座驾,全副王爷仪仗,五军开道,随行而来的还有一对一对举着各式伞羽赏赐的宫廷内侍。

    车辇回到王府门前,大门外站着两排家丁,皆垂手跪地。十二亲卫一齐下马,迎着睿王进府。

    睿王妃领着阖府上下人等再一次跪迎在庭院之中,欢贺之声如轰雷击浪。周牧白已换了睿王冠服,步步行来。

    沈纤荨在她搀扶下抬起头,看到一双明媚含笑的眼。

    “王妃。”她弯起明亮的眼眸。

    纤荨随着柔柔一笑,眼里泛起一层薄薄水雾,牧白看在眼里,觉得心都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扬休命君子以遏扬善,顺天休命。凡臣受君赐时多用之,兼有答谢、颂扬之意。

    估计有小伙伴会问这个词,先写在这里,就当备注了。

    勤快的作者菌啊,自己表扬一下自己。嘿嘿嘿。

    蓝雨 砸来火箭炮一枚;

    小雪野君 砸来手榴弹一枚;

    一支半节 砸来地雷一枚。

    嘤嘤嘤,谢谢诸位打赏。好开心哒。o拥抱一个

    第140章 借刀伤人

    西陲铳州叶郡的东南境, 是整个叶郡最暖和最舒适的地方, 皇家行宫自然就建在此处。

    铳州与塞外临近, 无论民宅还是官署, 多多少少受着胡风影响,有大开大合之势, 行宫十景,也不例外。

    春末夏初, 冷梅园里的重瓣梅花早已经凋谢了, 深褐色的枝干蟠曲横斜着, 枝头却还缤纷灿烂,走得极近去辨认, 才能看出那是巧匠能手用绸缎织锦扎出的“新梅”。

    林子里摆着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大敞榻, 榻上置着几只丝绸软枕,周牧屿靠在软枕上,一个明媚中带有几分妖冶的女孩儿像只温顺的猫儿一般伏在他胖乎乎的膝头, 虽还不是盛夏,女孩身上的衣裳却已轻薄到半透。

    周牧屿微眯着眼睛, 厚厚的手掌从女孩儿漆黑的秀发滑到光裸的肩头, 女孩咯咯笑着, 趴在他的膝上捏着一粒紫色的葡萄喂进他嘴里。

    沉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消片刻,文王府副典军郭铭禧从林子边转了过来,折身请安。

    周牧屿随意的“嗯”了一声,粗短的手指已滑到女孩儿滑腻腻的下巴上, 他撩动手指,像逗着小猫小狗一般逗弄,女孩儿娇声轻笑,挺翘的胸口压在文亲王的手肘上,笑容越发甜腻了。

    闹了半晌,周牧屿似才想起站在一旁的副典军,曼声道“何事”

    郭铭禧知道这林子里里外外都被文亲王收服了的,却还是谨慎的压低了声音,回道“前儿个来拜见殿下的那位金掌柜,想在边陲互市里给他儿子求个职位,托人送了两万两银子过来。”他说着从左手袖笼里摸出个纸笺袋子,袋子封着,里边想必是那两万两银票。

    “两万两银子他打发叫花子呢。”周牧屿“嗤”的一笑,看都不看。

    他膝上的女孩儿倒是转头看了那纸笺袋子一眼,又安安静静的伏回文亲王的膝头了。

    郭铭禧只得把纸笺袋子收起来,在右手袖笼里又摸出个厚实了数倍的袋子,虾着腰回道“这是昨日来拜见殿下的叶员外给殿下送来的。十万两银票。”

    周牧屿这才瞟了一眼,问道“他又求什么”

    郭铭禧道“他家里有个小儿子,不爱读书爱经商,从前咱们瑞国和荼族还没打起来的时候,他就常带着商队两边跑了。听说现今是殿下掌着两国互市的盘儿呢,就想求殿下赏个恩典,往后荼族往瑞国的皮毛生意,能否只让他顾着。”

    周牧屿的小眼睛一睁,傲慢道“荼族域外,本就以皮毛最为有名气,他顾着了一个人做得过来吗哦,便是旁人要做,少不得要分他抽成,这是无本的买卖啊。”说着冷笑“他倒打得一手好算盘。他吞得起吗。”

    郭铭禧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叶员外也不是那不识事的,他让小的帮忙来求殿下,往后这皮毛生意里赚了多少,都拿三成孝敬殿下。”

    两国贸易,毕竟涉及到税收、人力、上下打点各个方面,周牧屿若是远在京城,袖手旁观便能拿三成利,委实不少了。

    他斜乜着眼看郭铭禧,问道“我听说叶家和你沾亲带故”

    郭铭禧忙哈腰赔笑道“是。殿下真乃神人,这拐着弯儿的事您都料得到。方才说的那经商的小叶子,是小的家里的姨表兄弟。他娘亲和我娘亲是表姐妹儿。”

    周牧屿听到这儿,才放了话“也罢。既这么着,你去跟叶家说,孤王拿四成。这是看在你也自小跟着本王的份上,赏你的体面。做不做,他们自己掂量。”

    郭铭禧哪敢说半个“不”字,忙将银票封儿放到文亲王手边,又着意说了许多好话。

    周牧屿接过封儿打开来,里边厚厚一大叠,皆是钱庄里印着戳儿的千两银票,他扯出两张,一张赏给了郭铭禧,另一张他调笑着问贴在他腰上的女孩儿“想要吗”

    女孩儿不过十五六岁,一举手一投足竟都流露出风情万种,仿佛天生就是在风月场中长大的一般。

    她抬起身,肩上的轻纱已滑落到手臂上,细腻白嫩的手腕搂上文亲王缩在锦衣的脖子,小嘴一张一合,柔情似水的在他耳边道“殿下真坏。明明知道,人家想要。”

    周牧屿拉长了声调,说“哦”

    女孩儿在他身边伺候得久了,知道他的癖好,整个人贴过去,柔软的唇都含到了他耳朵上,细声细气,有如呻吟“人家想要,很想要。”

    她的声音纤细柔软,分明是天真的少女模样,偏偏又透着慵懒的妩媚。

    郭铭禧在几步开外都听得硬了身,赶紧把腰躬得更低些。只听文亲王哈哈大笑,捏了捏女孩儿的脸,将那张银票塞进她翠绿色的肚兜里。

    周牧屿道“好好儿跟着孤王,要什么没有要什么都有。哈哈哈”

    女孩儿收好银票,也跟着笑。郭铭禧听得明白,这话明着是说给这女人听的,暗地里,是狠着自己呢。

    他磕了头谢过主子恩典,刚要退去,就见一个小丫头引着个男子过来,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身稠蓝色武士短袍,走路的脚步声很轻,显是功夫在身。

    小丫头在十步开外就停了下来,远远的福了个身,避出去了。

    “殿下。”年轻男子走上前行了个礼。

    周牧屿见身边几个都是亲近的,也没避讳,直问道“宫里来消息了”

    “是。”男子在怀中摸出一个薄薄的竹片匣子,匣子有暗格,男子道“暗哨子回报,睿亲王晋封为睿王,陛下赐云州等三州十二郡为封地。邸报想是过几日也会发送到瑞国全境了。”

    周牧屿将匣子打开,取出里边的信笺,果如男子所说,只在信笺末梢,还书着一行字非召,不得回京。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说到“弟兄们都辛苦了。你到账房里领几封银子,就说孤王的话,本月月例双份儿发下去。”

    文亲王府里的幕僚,在其他方面或许比不上旁人,月饷却一定是各府里最丰足的。再时不时再打赏一番,又岂有不思效命的。

    年轻男子脸上有一道疤,听了此话也没什么表情,仿佛惯熟了。只行过礼谢了赏,见文亲王无话,便退了出去。

    周牧屿将密信递给郭铭禧,郭铭禧深知他的习惯,只苦于手边没有火折子,只好依着前例,将密信放进嘴里,瞪眼吞舌好几次,努力咽了下去。

    周牧屿看得好笑,指了指手边一盏茶。

    女孩儿也笑着取了茶,柔声道“郭大人,殿下赐茶。”

    郭铭禧正捶着胸口,听得赶紧接了茶,也顾不得茶汤早已冷透,一股脑儿都灌了进去。

    半晌缓过劲,他转了转眼珠子,恭谨道“殿下,上回有人来求官那事儿,螣大人好像不怎么待见啊。”

    周牧屿收了笑,冷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郭铭禧垂下脑袋。

    他人虽不够伶俐,可也是周牧屿手下第一心腹了,周牧屿想到这,还是耐心的说了一句“这人养着我自有用途。也不必事事都让他知晓。若是处处都有他,又怎么显得你重要呢。”

    敲一木奉槌,再赏一口糖,在上位着惯用的伎俩,他文亲王做着,自然是信手拈来。

    看看日头都落到冷梅园的角上了,寒意有些上来,周牧屿将锦袍扯了扯,手上在女孩儿的腰间捏了一把,准备回房去了。

    年轻男子带来的竹片匣子并没合上,空落落的搁在四喜茶案旁。郭铭禧看着文亲王起身,想起匣子里后来被自己吞到肚中的信,跟了几步,问道“殿下,京里头,原先备下的银子还送么”

    文亲王在琼州大半年,再来西陲大半年,京里已预备下了近百万两银子,那些银子都是算着要打点的。文亲王手里到底还有多少,郭铭禧说不准,可他知道,这位爷心里黑着呢。当然,打赏自己的时候,黑的也变成白的了。

    周牧屿搂着女孩儿的光滑圆润的肩头,胖乎乎的脸蛋上一双小眼睛里压着沉沉的算计,他笑道“送啊。怎么不送。”

    “可那些银子”

    那些银子是用来买通了几位朝中大臣,错开了时间前后,以不同的由头去参睿亲王一本的。原指望陛下泼天大怒,即便不杀睿亲王,至少也贬成庶民了去。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银子给出去了一半,睿亲王没遭事,反而还晋了王爷,眼看过阵子就要带着老婆孩子就藩,再要动他,可就难了。

    周牧屿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天色,暗蓝的天空下红霞似火,烈烈燃烧。

    他看了一会,才慢条斯理的道“郭铭禧,你跟着本王也有十年了吧。眼界还是放不开。螣蛇做的事,你要挤兑他,京里放赏钱,你也想揽着,你这般,让孤王还怎么用你”

    郭铭禧吓了一跳,忙跪下磕头,磕了一会又自己掌嘴,扇得脸都肿了,才听文亲王道“最后一次。下不为例。”他长舒一口气,还跪在地上不敢起。

    周牧屿转过身,吩咐下去“人家办了事,银子就要付。况且,陛下不是说了嘛,非召,不得回京。事儿到这里,也算成了一半了。你明儿个就让人把银子送过去。还有”他顿了顿,脸上似笑非笑的“第一个上折子参了睿亲王的,是吏部侍郎吧给他再送五万两。就说,本王看重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问到的关于王和亲王哪个比较大的问题,嗯,这里顺手解释一下。这文章是参照唐朝为主要蓝本的,比如官职啊、服侍啊什么的。因为作者菌喜欢唐朝,时不时幻想能穿回去。在唐朝,王爵大致分为藩王和亲王,蕃王实权大,有兵权,有自己的土地,割剧一方,亲王就是皇上兄弟,在家赋闲的比较多。所以我写了,周牧白从亲王封为王爷。

    其实那时候的封王中,以“晋、秦、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比如众所周知的秦王李世民,因为这四个封号代表的国家是春秋战国时期最强大。到了明清两朝,就分为亲王和郡王了。亲王和郡王也享受荣华富贵,但除非皇帝御笔亲批,否则多半没有实权,究其根本,大概是皇帝被亲王们反叛得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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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谢谢哒霸王票暖心啊啊啊谢谢小主们。今天6度啦被温暖,再谢谢 ̄ ̄

    第141章 楠木小盒

    自打大朝之日宫里来人宣了圣旨, 睿王王府便逐渐忙碌起来。

    周牧白自十五岁行小成礼, 十六岁赐婚开府, 至此近七年。睿王府中侍卫、家仆、外殿里跟着出门的小子、内庭里伺候主子的丫头, 阖府里林林总总不下两百人。哪些人要跟着一道前往封地,哪些人是本地的可赐了恩典还家去, 一茬一茬的都是事儿。

    睿王是本朝第一位就番的王爷,钦天监的监正奉命观天时算星历, 七日之后, 才亲往睿王府邸, 用明黄封儿送来了适宜启程的吉日。

    吉日定在大半月后,不早不晚, 正是五月里周远政三岁生辰的后三日。周牧白看过封儿里的大红笺, 沉思片刻,问道“这日子你呈予陛下过目了么陛下可允了”

    大殿上的桌案上奉着御赐的香茗,钦天监的监正已有些岁数了, 听得垂询便略躬着身,捻须答道“先呈了给陛下龙颜圣启, 才送来府上的。陛下已经允了。”

    睿王听了舒展眉目, 笑道“如此, 甚好。”

    送走了钦天监,周牧白执着明黄封儿绕过抄手游廊往王府深处走去,庭院里的鸢尾草已如陌上花繁,逶逶迤迤开得遍地紫蓝。

    寝殿里的场面也颇有些壮观。

    明亮的外间大敞殿里,思金和念玉指挥着七八个小丫头忙上忙下, 寻事物的,收古玩的,垒书卷的,忙忙碌碌总是一刻不停。

    见到王爷进来,丫头们一齐福身请安。周牧白微微一笑,问王妃可在里头

    思金笑着说自是在的,走过来给她打起镂花门前的碧竹帘子。

    周牧白抬脚进去,书瑶和思源都在里间暖阁子,陪着睿王妃收拾王爷的随身衣物。

    天时渐热,芙蓉金丝的大绒毯子已经收了起来,青石砖上只铺着杏花微雨的双色织锦,好几只敞开的大藤匣子都搁在架子前,里边已收了好些锦袍衣物。

    因着在家,沈纤荨只穿着一件半新的软烟垂袖家常衣裳,发髻松松的挽成流云,用一支金錾海棠的簪子簪着,一双珍珠耳珰垂在美玉般的脸颊边,微微一动便摇摇的晃荡。

    周牧白看着喜欢,想要伸手摸一下那圆润柔和的珠子,看到两个丫头在旁,怪不好意思的。她取出明黄封儿转开话头“钦天监送来了启程的吉日封儿,在下月中旬里。”

    “下月中旬”纤荨微觉诧异,“岂不是冲了政儿的生辰”

    “小孩儿家,有什么冲不冲的呢。”牧白将明黄封儿递给她,“何况还在那三日后。”顿了一下,又道“政儿虽不在母后跟前长大,可也是母后的孙子,该给他皇祖母磕个头。生辰那日,你随我进宫,带政儿去给母后请安吧。”

    纤荨手中捏着那张大红笺子,点头应了。彼此心里都明白,说是给太后娘娘请安,实则是带去给皇帝磕个头。周远政即将随周牧白就番,此后也不知多少年才能回京再见一面了。

    话说得有些沉重,书瑶和思源都远远的收着东西不敢吱声,倒是周牧白转头看到思源手里的一个八宝嵌螺钿的楠木小盒子很有些眼熟。

    思源见王爷一直瞧着自己手里的物什,便捧了过来道“才从柜子里寻出来的,藏得深,想是好几年没动过了,王爷王妃可要看看”

    周牧白接在手里一瞧,立时想起来了,捧在怀里跟宝贝似的,嘴角弯弯的,脸上似笑非笑。

    小盒子做得ji,ng细,盖上嵌着玛瑙、翡翠、青金石等八种细小的碎宝石,共攒成一圈,合着八宝吉祥的意头。纤荨就着她手里也瞧了一眼,却没什么印象,拿眼睛问思源,思源摇头,表示自己还没启开呢。

    牧白眯起眼睛咧出一口小白牙,挥挥手让丫头们出去。

    书瑶与思源对望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福身退到门边,反手关上了房门。

    纤荨看着更好奇了。“什么宝贝,捂得这般严实”她笑问道。

    牧白抱着八宝小盒子坐在妆台前的高椅子上,一手拉过纤荨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纤荨扭了扭身子,没挣开,也由着她抱着了。

    牧白凑到她耳旁,有些狡黠的问“你当真要知道”

    纤荨听她话里有话,便猜这盒子里八成是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儿。想起她前些日子哄着她试些让人又羞又恼的新花样,一下子泛红了脸。

    牧白看着好欢喜,在她白嫩透红的脸蛋上亲了亲,纤荨推她道“该不会是从外头带回来的什么”这话有些难以启齿,她咬了咬牙,声线压得细细的“那些小画儿吧。”

    “小画儿”牧白眨眨眼。

    纤荨便知道自己猜错了。这下脸上更红,用巾帕捂着都能透出热度来。

    她站起身要离了这是非之地,牧白回过味来已知她说的是啥,哈哈笑着捉住她的手又将她揽在怀里,笑眯眯的亲她泛红的耳尖。

    纤荨气得捶了她一下。

    牧白抱紧了她,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托着楠木小盒,脸蛋贴在她脸侧,声音清软而宠溺“你打开瞧瞧。”

    纤荨反而有些忐忑了。

    她倚在她怀里,好奇心一阵一阵的催着,染着豆蔻的指尖点开繁纹锁扣,ji,ng致的盒盖缓缓开启出来。

    里边安安静静躺着的,是一张叠放整齐的绸缎绣锦。

    像是仓促间剪下来的,绸缎的边缘有些毛糙。纤荨回过头顾着牧白,牧白从容一笑,从盒子里将绣锦取出来,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绣锦是富贵人家惯用的如意缘双色斜织,颜色素雅,有些眼熟,却并无更特殊之处。纤荨正不明所以,忽然看到绣锦中间有些斑驳的痕迹,那痕迹点点滴滴,铺陈着一段悠游而妩媚的过往。

    纤荨一刹那间红透了脸颊。

    牧白抱着她软软的腰,含着她耳垂,道“这是我们的元帕。我从暨郡带回来了。”

    “”纤荨咬着唇,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天边流云浅淡,初夏的凉风越过窗屉子徐徐的透进来,拂过案前几页书,悄无声响。天时还很早,日光敞亮,泠泠的洒落在窗边小几上,一丝一缕都是透着薄光的愉悦。

    “你可还记得,那一日”

    周牧白的话未说完,被沈纤荨捂住了嘴巴。嗔她一眼,含羞带怯。俏丽的脸蛋上蕴出一抹嫣红,就如白净细瓷上染了一层花色迷离的胭脂。

    这层胭脂落入牧白眼里,燃成馥馥的火光,她将楠木小盒置在几案上,在纤荨的脸蛋上亲了亲,双手横抱着她,站起身往里间走。

    纤荨本只微微一怔,抬手抱住了牧白的颈脖,忽见她一径走到床榻前,心里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这青天白日的

    纤荨脸上的红霞又蒸腾了几分,“快放我下来”她咬唇道“今日这般多事情,外边的丫头婆子们都等着回话呢。唔”

    牧白将她压在床榻上,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这么多年她早已学ji,ng了,她知道她没理,辩不过她的时候要赶忙贴上去,亲到她说不出话来,有没有理都无妨了。况且夫妻之间有时也不需要这般多的理由不是

    金錾海棠的簪子落在枕边,泼墨长发散落开来,晕染成连绵的画。纤荨小手抵在牧白的肩头轻轻推搡,渐渐被她吻得没了力气,半分都没推开。

    春日衫薄,软烟纱的锦绣裙袍略敞,牧白半覆在纤荨身上,眸光沉沉的。彼此的呼吸纠缠起来,纤荨脸上发烫,手中软软的再也推不开,牧白手腕翻转,指尖轻轻一扯,松开了她腰间淡紫色的垂绦。

    “殿下殿下”思源的声音传进来“章大人和许大人来了,在前殿等着呢。”

    牧白的脸色黑了起来,纤荨“噗嗤”一笑,推她道“快去。”

    牧白咬咬牙,略抬起身,没等纤荨再笑出声,她已拂下床榻边纯银的环扣,蔓帘落下来的一瞬间,她扬着声音狠狠道“让他们等着”

    葱茏的日光被层叠的蔓帘挡在了床榻外,锦被中纤荨衣衫半解,红透了脸颊看她又钻进来,知她一会儿必要为所欲为,这么多年的夫妻她还是禁不住心跳飞快。想要背过身去,牧白却先一步滑进锦被中抱住了她,她将脸蛋藏在她怀里,听她带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们将那日在元帕上做过的事儿再做一回可好”

    纵是深知她一旦与她独处便会脸皮厚如城墙,可乍听到这般y 词浪语纤荨还是羞得几生怒气。她用力掐她一下,终是背过身不理她了。

    牧白收紧手臂,从她背后搂着她,将那两只摇摇的珍珠耳珰摘下,露出圆润的耳垂。

    熟悉的,独属于纤荨的香气,在幽闭的床帏中悄然弥漫,牧白心中爱怜愈盛,她凑上前细细亲吻怀中人,炙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或者,我们再做许多许多回。”

    作者有话要说  沈纤荨你个大色狼

    周牧白专吃小白兔。

    沈纤荨

    蓝雨 砸来手榴弹一枚;

    小雪野君 砸来手榴弹一枚;

    七月未末 砸来手榴弹一枚;

    一支半节 砸来地雷一枚;

    hy砸来地雷一枚。

    大冬天的,蜷在棉被里更文,收到打赏感觉就像喝到热巧克力一样。嘿嘿嘿嘿。。对了,我喜欢喝热巧克力,很喜欢。嗯谢谢小主们的霸王票,爱你们。′‵i

    第142章 世事更迭

    睿王王府的大书房里, 幕僚章敏之和许攸辞在两把楠木交椅上侧对着坐下, 聊些朝里朝外的话儿。一个湖蓝色衣裳的二等丫头弯着眼睛进来续了三次茶, 书瑶看着都怪不好意思的, 吩咐小丫头另外泡了一壶新茶,又让厨房做了些小点心, 自己端着送到万福门外,想了想, 还是交给小丫头捧着送进了书房。

    不一会小丫头仍旧出来, 笑嘻嘻的问“书瑶姐姐既然都来到门前了, 怎的不进去呢”

    她原本想要打趣,在书房里头的是否是故人。可书瑶自与思源行了礼, 便梳了妇人的发髻, 有些玩笑话是不好再说了。

    书瑶摇摇头,脸上有些薄红。小丫头不知事,送茶点进去两位大人也不好问什么。若是见着她, 问起殿下为何迟迟不曾露面,这叫她怎么答呢。

    等到周牧白终于想起要去书房, 日头都挂到正午了。章敏之和许攸辞喝了一肚子的茶, 几乎等到生无可恋, 见睿王不紧不慢的走进来,俩人都有“守得云开”的感觉,激动得就差两眼泪汪汪了。

    周牧白敛着眉咳了一声,在桌案后坐定,才慢悠悠的开口“寻本王何事”

    许攸辞略颔着首, 答道“卫将军卫瑾鹏擅离职守一事,大理寺与刑部的会审已有定论了。”

    “哦如何说”自七八日前封了王爵,周牧白便以“远行诸事须筹备”为由不再往前朝去,朝堂上的消息会由府中几个幕僚经过父族等途径传回来。

    周牧宸是默许了的。

    毕竟藩王就封,本就当与朝臣们划清些界限,于皇帝于藩王甚至于臣工们,都更好些。

    许攸辞道“原本几位谏官的廷议是卫瑾鹏当斩,其子女贬为庶民、永夺世职。但那日朝堂之上,今上已开了金口,说功臣之后,从宽处置,大理寺与刑部从新议了刑,议定卫瑾鹏免职开释,派往西陲叶郡,为我瑞国驻守城门。其子”他语音略顿,望着睿王,眉梢扬了起来,“其子,降等袭爵”

    周牧白原本眉头还蹙着,听到“降等袭爵”几字,方才真正松了开来。

    卫瑾鹏抗旨不尊、擅离职守,本是杀头的重罪。按律,家中妻儿老小,男子发配边疆苦役,女子则末为官奴宫婢。如今竟得这般论处,已是不好中的极好了。

    降了爵位等级,原管辖的重兵自然有所缩减,皇帝定是早已安排了新的人手接管相应兵权,卫家子侄虽然爵位俸禄较祖父辈均减,但经着这一次议处,皇帝以后也不大会动他们了。

    从西陲到崇海郡,从荼族大小战役到敏亲王之乱,卫瑾鹏与手下一众儿郎数次舍命护卫太子与睿亲王,虽说是职责所在,但每一次拼命,每一个人,都只有唯一的一条命啊

    如今此事尘埃落定,不但卫家老小得以保全,卫瑾鹏的儿子还袭了爵,可见皇帝仍是念旧的。

    周牧白自然高兴,又问了几句圣旨可下来了,卫家多半要上表请辞等话语。才说到兴头上,忽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

    几个人都停了话头,那声音也停了一会,许攸辞刚要开口,身旁偏又咕咕咕响起来。

    章敏之脸红过耳,周牧白一愣之下哈哈大笑,叫了丫头在偏殿摆膳。

    一时分宾主坐定,周牧白才笑说晨日里钦天监的监正来了,送了启程的明黄封儿来,“孤王收了封儿,与王妃商议了许久。怠慢了两位大人,是孤王的不是。”她说着举着小酒盏,自饮了一杯。

    这话说得章敏之和许攸辞都低了头,其实睿王未到书房前,他俩等得实在太久,私底下悄悄揶揄过,“从此王爷不早朝啊不早朝”,而今听她这般一说,哪里敢任她自罚,赶忙举着酒盏陪了个满杯。

    放下酒盏时许攸辞不知想到什么,坏笑了一下,章敏之与他惯熟,知他必是想到今早的玩笑的,怕王爷看出端倪,忙在桌下踹他一脚。

    许攸辞吃痛,正经了脸色,才将话题带到了陪睿王就藩的人选上。

    半月时光静如流水,草长莺飞中五月眨眼而至。

    这一日,周远政三岁了。

    一大早天色才刚亮,他已迷迷糊糊的被ru娘哄了起来,洗漱停当,换了一身崭新的锦袍,跟着父王母妃乘五驷金鞍华盖车前往皇宫,给太后娘娘磕头请安。

    到锦钰宫时正赶上太子下学,也来给皇祖母请安,郑暄年纪越长,越是心疼孙子,叫人在身边给他看了座,却是搂在怀里不停的摩挲。

    周远誉将近九岁了,长得温文尔雅,眉目坚毅。

    见着睿皇叔与王妃带了个小远政进来给皇祖母磕头,又听说今儿个是弟弟的生辰日,手上翻转,将腕上一串琥珀手串摘了下来,展眉笑道“不知今日是弟弟的好日子,这串珠子是前些时日皇祖母赏给我的,今日就赠予弟弟,也是我这做哥哥的一片心意。”

    周远誉与周远政是见过几面的,远政很喜欢这个大哥哥,看到大哥哥送东西,眼睛闪闪的,还记得转过头瞧瞧母妃,看到沈纤荨笑着点了头,他才欢呼着接过手串。记着在府里教引嬷嬷教的规矩,向太子道了谢。

    小爪子太小,还戴不了,只得用双手抱着,看了又看。周远誉见他欢喜得眼睛都亮了,自个儿也开心的。

    郑暄招手将他叫到跟前,问了他好些话,看他仰着粉嘟嘟的小脸蛋一句一句答得认真,也是爱得不得了。

    半晌放他下来,沈纤荨上前接过孩子,让他与太子哥哥玩去了。

    璐姑姑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捧着许多赏赐,太后又嘱咐小夫妻俩好生抚养政儿婳儿,牧白和纤荨一一应了。

    正喧闹着,外头唱喏,皇帝也来了。

    一殿的人都请了安,皇帝只给太后行了礼,笑说前朝事毕,听得锦钰宫中热闹非凡,便赶了过来。

    他说着望向一旁的两个孩子。

    锦钰宫暖阁的桌案上搁着御厨做的各色宫点,金丝卷儿椰汁糕,一样一样都做得ji,ng巧可爱。周远政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睁着乌黑的眼睛哒溜溜的看,周远誉坐在楠木的环椅中,将他抱在腿上坐好,捻了一块芙蓉饼儿掰小了喂他。周远政乖乖的含在口里,转回头对哥哥笑出几颗小白牙,“谢谢皇兄。”

    周牧白正待唤他过来给皇帝磕头,皇帝抬手止了,笑笑道,让他们兄弟俩玩吧。这般儿,就很好。

    他的笑容浅淡,眼神却深深的。隔着十余步的距离,就这般望着那两个小孩儿,望了许久。

    梨香小苑的梨花都谢了吧,如同那一年的暮雪纷飞,缥缈惆怅。

    若初,我们的孩儿三岁了。他即将远离这是非难辨的朝堂,到海阔天空的地方去。若初,你可欢喜

    三日后,睿王阖府启程离京,远赴就藩。

    一千府兵开道,王府的百余辆车驾居中,再有一千府兵压尾。车驾浩浩荡荡,引得沿途无数百姓争相围看。

    周牧白没有骑马,与沈纤荨一道坐在金鞍五驷的宝顶大车中,缓缓往城外进发。

    车驾行过维明大街,街角高大的白玉兰树飘来幽幽的香气。她撩起车上浅黄色的蔓帘,往外头瞧了好一会。

    身边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回过头来,是沈纤荨柔柔软软的笑。

    “我总陪着你。”她望着她道。

    牧白收拢手指,与她十指相扣,也浅浅一笑,声线如窗外明亮的阳光“方才我在想,七年前,我就是从这条大街上去的沈府,花轿彩礼,也是从这条大街将你迎娶回来。今日再与你同行与此路,我是何等之有幸。”

    何等之有幸,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经历了战乱别离,你依然陪在我身边。

    车辇离开城门不久,前方一个亲卫策马奔了回来,在车驾旁回禀道“殿下,有个白衣欲求殿下收留。”

    牧白听他语中有笑意,展了帘子侧头一瞧,沈岚一袭素衣,骑在马上笑问道“殿下,草民无官无职了,可能收容否”

    牧白哈哈大笑,“你怎的来了”

    沈太傅辞世,沈家父子叔侄一律丁忧,是暂解了官职的。想到睿王就藩,兹事体大,沈琪轩与沈琪轲一番商议后决定留下长子嫡孙的沈佑棠,在宅中丁忧守满一年,二房里的沈岚不是承嗣之子,便带了家中数十家丁,等在城外,要陪同睿王一道往云州。

    周牧白与沈纤荨听他三言两语说罢,自然欢喜,可还没好好叙几句,沈岚忽然着急道“殿下,你随行可带着大夫”

    周牧白眨眨眼,还当他哪里不适,言道“裴家祖辈世居海平郡,裴太医多年未得回乡,此番孤王往任,裴太医求了陛下让裴越同往,陛下应允了,裴越此时就在后头不知哪辆车里。你稍待,我让人传他来。”

    “那极好”沈岚在马上几乎跳起来,拽着马缰,控得马匹原地踏了几步。

    沈纤荨在车里听得分明,担心兄长,因问道“岚哥哥可是哪里摔着了”

    “不不不。不是我。”沈岚叫道“是路上遇着个人家,有老有小,那小孩儿不知得了什么急症,哭得小脸儿都紫了。她娘亲着急,又寻不到人,一家子在路旁哭呢。我看到就想帮帮他们。”他侧过头,带着古怪神色说了句“那年轻的小妇人让我往城门寻来,说今日有贵人出城,定能帮到他们的。我想着,她说的,该不会就是殿下与王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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