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祈涵觉得小孩子的脸颊最好摸了，滑溜溜的不说，白白的胖胖的，摸起来特别舒服。尤其李桦还是李博的嫡长子，平时最是关注的对象，养的自然是最好的。
小李桦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被祖父‘骗’出来，他应该待在府里好好看书练字或者练练马步也好，不应该贪玩跑出来的……
此时此刻，他很后悔。
第117章
汝州归来的神皇第一件事情就是诏令大赦天下, 改元，特许民间大饮宴五天。
今年是李思册封皇太女以来的第一个年头，这年李思的表现令朝臣满意，至少没人再因为她是女儿身的缘故对其低看, 更有甚者还在心头暗暗想过若是李思是男子之身的话，章怀皇帝李贤怕是只能当一代贤王, 压根不会有机会成为大唐的皇帝陛下。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李思已是皇太女, 将来的女皇。
神皇自汝州归来之后李思便召了李博与李艺进宫，李思倒也没问什么, 前后也就两件事情而已。
李思让他们坐下之后也不跟李博二人客气, 直接开口就问“在汝州可有什么事情？你们祖母的身子御医可有说什么？”
“在汝州并无什么事情，祖母还对狄公说朝政交于阿娘处理很是放心。”李艺思索那几日并无特别的事情之后就大致的概括一番，只是轮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李艺看了李博一眼, 见李博没有反应之后只好继续开口说道“御医说经过温泉泡浴之后祖母的身子已经好了一些，这段时日一直久久不归也是因为御医说多泡一段时日对身体会好一些，祖母便听了医嘱多留了一段时日直到前几日才说摆驾回宫的。”
“青鸾。”杨祈涵见李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模样便出声稍稍打断了一下李思的思路，“泡温泉对身体有好处，且阿娘如今年迈，多泡一下对她有好处不是……况且御医也说阿娘如今身体已经康复, 说明阿娘还是听御医的医嘱，你还担心什么？”
“我只是有些心慌罢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杨祈涵见李思这模样心里也是心疼, “不如这段时日你让御医随时跟着阿娘，以备不时之需？”
“阿娘的脾性怕是会不同意吧。”
“不怕，阿娘最疼爱的就是艺儿了，让艺儿过去跟阿娘磨上几日就好，肯定能同意的。”
李艺“……”阿耶，我就在这里，你可以直接对我说。
不得不说杨祈涵的话让李思信服了，而说服让御医随身的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李艺的身上。
“今日召你们来还有一件事情，此事已经耽搁了许久，你们可还记得阿娘在册封东宫储君之前曾与你们说过的事情。”
李博“……”
李艺“……”
“你们都是高宗皇帝的孙儿，因有你们祖母的缘故现在演变成女子也可继承帝位，我与你们阿娘也曾想过让你们平安喜乐的渡过一生，可是……如今你们阿娘已经身为储君，今后无论能否登基定然都是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怕是想要除之后快。”杨祈涵并不愿说这些，她心里清楚□□本就是极其风险，更何况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李思死于非命。“你们无论表面身份还是实际身份皆是令人忌惮的……近来你们也学着批阅过不少奏疏了，你们处理朝政的才能不相上下，此时告诉阿耶阿娘，你们谁愿意继承这天下苍生的担子。”
最终选择站出来的那个人让杨祈涵二人十分满意，只是她们也担忧将来艺儿的道路不会比她们简单。
如此一来，未来的继承人已经定下，她们心下也能放松一些就是。
不过此举对于朝臣而言并无什么意义，李思只有李博李艺两个孩子，其中一人继承大统另一人辅之便是。他们只需看着就是，等到时候再说便是。
毕竟神皇还未退位或是驾崩，他们何须着急。
康复的神皇并未开心太久便得知了一则消息令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内吏狄仁杰病逝，终年七十一岁。神皇听闻此消息便废朝三日，追赠狄仁杰为文昌右相，赐谥号文惠。
李思与杨祈涵都前去狄府拜祭过，李思是代表她的阿娘，而杨祈涵则是直接以郡王身份而去，好在她们原本就是夫妻，站在一块也不会有人胡说什么。待拜祭之后并未在狄府久待而是返回宫内前去探望阿娘情况如何。
神皇与狄仁杰兮兮相惜，除去君臣之分以外，他们二人的关系更像是相交多年的至交好友，如今狄仁杰病逝，对于神皇打击也是极大，明明前段时日他们还谈笑风生，为天下苍生民生议论良策。
“狄公走得可安心？”神皇闭宫三日，不见任何人。这三日内李思二人并不知阿娘是怎么过来的，只是看着有些憔悴的脸颊之后心下皆是一惊。
“听狄光嗣说狄公走的很突然，并无疼痛。”
“走得突然……”
“阿娘，您也要保重身体才是，不能……狄公最不放心的其实这大好山河，阿娘为一国之君事关重要。”杨祈涵见神皇如此神态，心下一乱，连忙劝慰。
“狄公刚刚病逝，阿娘心中难过在所难免，可也得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李思见此也是开口劝慰了两句，见神皇的气色好了不少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地华簪组，材标栋干。城府凝深，宫墙峻邈。有八龙之艺术，兼三冬之文史。雅达政方，早膺朝寄。出移节传，播良守之风；入践台阁，得名臣之体。岂惟怀道佐明，见期於管乐；故以谒诚匡主，思致於尧舜。九重肃侍，则深陈可否；百辟在庭，则显言得失。虽从容顾问，礼被於皇闱，而基酌轻重，事隆於紫诰。”神皇话已至此，最终叹息一声，“涵儿，将此段话记下送往狄府，随同狄公一同下葬。”
“涵儿遵旨。”
“你们且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如此杨祈涵二人只好退下，不过她们也吩咐了宫人好好伺候，有事便来东宫知会一声。
神皇当日在外站了小许，之后便回殿内歇息了，说是身子乏了。
五日之后狄仁杰出殡，洛阳百姓十里相送，依照神皇特旨将出殡队伍先至应天门，随后出城，狄光嗣依照旨意行事，带着队伍一路从狄府绕至应天门，随即从洛阳大道离去……
“青鸾，狄公已世，今后朝堂局势怕是不会这么清明了。”
“无碍，我会做我应做之事，等着他们放马过来。”
以往朝局清明是因为有狄仁杰在的缘故，即便如今的张柬之也是难得人才，可是与之相比还是差了几分。还有就是那二张兄弟，进来也是得意不少。最近三番两次的进献谗言，就连杨祈涵也是三番两次的中刀，若不是神皇对杨祈涵向来宠爱，不然结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青鸾，那两个人留不得了。”
“阿娘如今精神不佳，二张还在一旁跳脚，改日我就找机会废了他们，以儆效尤。”
“此事小心些。”杨祈涵总有不大好的预感，“还未着手安排时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免得走漏风声被二张得去消息，继续在阿娘面前诋毁我们。”
“我知道，此事我会好好安排的，你放心吧。”
不过半年，朝中多起弹劾，更令杨祈涵无言的还是贪污犯法极多，尤其是那侍郎张锡因贪污犯法发配到循州最为轰动。
对此，杨祈涵也只是叹息一声，张锡贪污也不是一两日了，偏偏此时才冒出来，怕是以前因为有狄仁杰在的缘故不敢冒头，如今狄仁杰去世，他们这群人的心也就大了起来，压根不怕什么惩处的样子。
……
李思近来心情不悦，就连梅心也不敢招惹，可见其愤怒程度。
别人只知皇太女殿下心情不佳，可杨祈涵与梅心确心知肚明，近来那对兄弟蹦跶的太过，就连银钱耗费也是大大增加，也不知用于何处。只是他们伺候阿娘，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可等一调查之后发现这完全都是二张的主意，李思便恨不得一刀砍死那对兄弟。
真是觉得自己活着没什么乐趣了是吧，那她便好好帮个忙！
“青鸾，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你就别生气了。”杨祈涵知晓李思已经忍耐不下去，近日就会着手将那对兄弟处决，只是阿娘如今及其宠爱那对兄弟，想让阿娘下诏难说。“今日我与旭晨有约，你要不要换一身便服一同过去？”
“涵儿你这是故意的吧。”李思一听倒是也想出宫走走，可等她一想起自己案桌上的奏疏之后瞧杨祈涵的眼神便变得十分哀怨。“明知道案桌的奏疏还未批阅，你就这样引诱我，该当何罪？”
“殿下恕罪，祈涵知错，请殿下宽宏大量不要生气。”杨祈涵见李思摆了皇太女的架势，她也顺着李思的架子给自己加戏。“祈涵今日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搅皇太女殿下批阅奏疏，待祈涵从宫外回来时给殿下带上一份您最爱的烤鸡供殿下品尝。”杨祈涵说完之后便冲着李思行了一礼，抬头时见李思依旧不搭理自己的模样，杨祈涵无奈一笑，上前抱着李思，吻上她的唇，“等艺儿能够主持大局之后，你也无需这般辛苦，让艺儿做就是了。”
“你不是向来最宠艺儿么？怎么，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你与艺儿不同，你可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一直都心疼你，不然我也不会陪着你不是。”杨祈涵亲了亲李思的脸颊，“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今日我会尽量早些回来陪你一同用晚膳，届时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哪家烤鸡如何。”
“傻。去吧。”
“嗯，我出发了。”
杨祈涵带着两个侍从便出宫了，此次陈旭晨相约，杨祈涵想着自从陈旭晨外派了三年之后到回京述职都不曾坐下一同吃饭，如今这可是个好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狄仁杰墓其实并不确定在什么地方，所以就不详细写了，总感觉按理会陪葬乾陵才对
百科上出来的是白马寺的，可是……梁国公那个冯小宝以前也受封过
第118章
此去的酒楼名为江楼, 江楼并非孤楼，是由数个楼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雕檐映日, 画栋飞云。
江楼乃是洛阳名楼，酒楼内的菜肴美酒无数, 每日在此处设宴用膳的达官显贵不知凡几，若是不提早预定怕是一时也吃不上一口。三楼便是江楼的阁楼包厢, 此次可俯视半个洛阳，可谓景观极佳, 同时此处的包厢也不是寻常人能定下的, 即便是官宦子弟想要在此处用膳，也得付出不少的订金，不得赊欠。
曾有官员子弟在江楼闹事，更是亮出自己的身份, 可江楼的人压根就不给任何面子，直接将他们一行乱棍打了出去，更丢下一句若是在敢闹事，便将他们的腿打断。而事后江楼的幕后老板也出面教训了教训那子弟，让他不要太过自以为是。
此事已是许久之前的事情，可偏偏在当时闹得极大, 洛阳城内都知道江楼的幕后老板是招惹不起的人。
杨祈涵带着两个侍从踏进江楼时就十分满意，江楼的装饰越加的大气稳重又奢侈，就连酒楼内的小二也是挑得机灵又俊俏, 看着舒服。
小二便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三个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杨祈涵也不与小二多话，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放在他的跟前，前一息还笑眯眯的小二一下便变了脸色，不过好在小二掩视的极好，若不一直看着怕也是看不出什么来。“贵宾，厢房已经备好，请随我来。”
杨祈涵一行跟着小二上了三楼，进了一处包厢之内。
杨祈涵打量着雅间装饰，只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最先入眼的屏风，屏风周昉画织腰，岁久丹青色半销，斜倚玉窗弯发女，拂尘犹自妒娇娆。
杨祈涵还未点菜，依着自己与陈旭晨的口味点了四菜一汤之后就十分随意等着人来。
约莫过了一刻之后，她听着包厢外传来，“贵宾请进。”
陈旭晨一身青色锦袍，腰间悬着他妻子长信公主为他缝制的香囊。
“晨儿，坐吧。”
“表哥何时到的。”
“也就比你早上小许，菜肴我已经点过了，待会就可以尝尝这江楼厨子的手艺如何。”杨祈涵与陈旭晨两个身份相近，加之他们自幼相识，两个人坐下来之后也随意了一些，只是如今的陈旭晨早已不复当年的‘胡搅蛮缠’，反而彬彬有礼的样子令杨祈涵都忍不住感叹一声这孩子长大了。
两个驸马都尉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率先听到隔壁厢房传来的声响，杨祈涵与陈旭晨面面向觎，双方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条讯息，“晨儿，此事切莫外传，不然他们……”
“表哥放心，这事我还是懂的，只是他们如此言正议决的模样，倒是令人期待他们将来会是何等风貌。”
亦是同时，杨祈涵听到另一包厢内出来走动了三四人，他们动作略有混乱这让杨祈涵心下不悦。侍从见此连忙开了厢门想让对方安静一些，可不想其中便有一张熟悉面孔。
“何等风貌也得先渡过眼前关卡才是……”这顿午膳杨祈涵与陈旭晨也都没心思吃了，最终还是杨祈涵让江楼的人将那些菜色打包送去长信公主府，说是此处菜色一绝，今日没好好吃上等来日在好好坐下聊聊。至于杨祈涵先前答应李思准备的烤鸡也是此时杨祈涵令小二备下，她待会来取。
陈旭晨深知自家表哥这是去解决此事，他虽为驸马，可岳父早已驾崩离世，如今权倾天下的莫过于那几人，而自己的表哥虽有郡王之爵可在朝内并无职务，只是她的身份比起自己这个长信公主的驸马都尉还要重上几分，如此，他也不会在此时给自己的表哥拖后腿。
毕竟隔壁所言还是有些过了。
陈旭晨离去之后杨祈涵在包厢内待了小许，直至其中一名侍从来报发现了二张兄弟的侍卫，如今在回宫的路上。
“还回来禀告做什么？等他都进了宫在解决么，还不去将人拦下。”杨祈涵听此回答就觉得头大，“拦下之后无论他是否听到英王世子等人的言论，皆除之。”
此事吩咐下去之后杨祈涵便起身去了隔壁厢房门口，伸手一推就将厢房门推开，只见厢房之内共有三人。
“今日真是好兴致。”杨祈涵看着房内的李重润等人，忍不住心中暗骂一句蠢货，如此编排阿娘与二张兄弟就不知道要选个偏僻之处吗？若是传扬出去，他们怕是不想多活几年了。"何得恣入宫中"，倒是真符合那两人的名声。“怎么，看到姑父在这儿连话都不会说了？”杨祈涵对这三很‘不满’，刚刚不是说得很开心么，而且那音量都不知道要飙升到什么地方去，
“在外窃议陛下，你们可知这是大不敬的罪名。”杨祈涵见三人并未答话，她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此处继续为难这三个小辈，况且方才的二张随从也会被自己的侍从杀了，没必要为了那样的人坏了一家人的感情。“重润，你是他们二人的哥哥理应稳重一些。此处虽说难定下一席，可也是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如此议论且高声阔就，我那儿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重润的不是，请姑父不要生气。”
“罢了，今日的事情你们就当自己不知道不知情，至于那对面首兄弟那儿你们也无需担忧，他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杨祈涵说完便坐了下来，与三人一席，“今日就当我们姑侄四人一同在此处用膳，若是二张兄弟派人或是你们祖母派人过来找你们过去问话，你们只需说自己什么事情都不知晓，这日一直都与我在一起，知道么。”
“可是姑父，如此一来岂不是连累了你？”李重润一听心下一惊，他之前是被那对兄弟给气坏了脑子才说出那些不经大脑的话语来，即便发现妹妹与妹夫有心制止，可当时自己那里受得住劝说。如今想来，那些话怕是被二张兄弟的人听了去，姑父这是想要保他们。
“无碍。”杨祈涵倒并不在意，“你们且记住今日我们说的是姑父带你们姑母在外云游的事情……”
既然要做假自然得做得真，杨祈涵说了两三个故事，皆是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她让三人好好记着切莫忘记，毕竟那对兄弟突然死了个侍卫定然会好好调查清楚，届时死无对证估计会随意安置罪名，虽然□□不离十，可单单是这一条罪名成立，这三人估计也就到头了。
……
不过短短的一夜之后，杨祈涵便被神皇宣诏去了上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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