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病重, 闭宫修养。
李思自从册封皇太女之后神皇便将政务逐渐转移到李思手中，好在经过神皇提点之后，李思的进步神速，一般政务在李思手中毫无问题, 至于军国大务还有朝中一大波的官员相助，并无什么问题。
神皇这病养的十分舒畅, 尤其是卸下一身重担之后精神也好了不少。
杨祈涵与李艺几乎每日都会来上阳宫陪着神皇，大部分时候都是李艺陪着神皇说话, 杨祈涵去准备白粥让神皇吃一些，免得饿了。
李艺搜罗到不少的故事, 每天换着给神皇讲故事。
“艺儿这么乖巧, 朕都舍不得将艺儿出降。”神皇宠李艺，瞧见这孩子就是笑呵呵的。
杨祈涵恰好端着白粥过来，这话也是听得清楚，将白粥放置在茶几上, “阿娘要是不想让艺儿出降，那就寻个入赘的好了。”
杨祈涵这话说得极为轻巧，似觉得自家艺儿招个上门女婿来半点都没什么不行。
“此事青鸾与孩儿提及过，只是不知艺儿是否有欢喜的男子，若是有的话再好不过，我们直接坐下来谈谈, 要是男子愿意入赘也不是不可。”杨祈涵显然没有想过将李艺嫁出去，她与李思年纪越加大了，况且在她眼里的李艺脾气不算特别好, 要去出嫁了被刁难怎么办？要是被夫君的侍妾‘欺负’怎么办，她们可舍不得自家宝宝被人欺负了。
“阿耶！”
“此事倒是不错的主意，艺儿有没有欢喜的男子？说来与你阿耶祖母听听，要是有的话，祖母便做主给你们赐婚，等将来的子嗣一个跟你姓李，一个跟那男子姓就好。”
“没错。”杨祈涵点点头，“艺儿要是有欢喜的男子就说来听听，阿耶与祖母会为你做主。”
李艺那里还听得下去，一跺脚就跑了。
“艺儿这般羞涩模样可跟青鸾大不相同。”神皇见此也是忍不住想要调笑两句，偏偏杨祈涵听此失了神色。
“艺儿这模样分明就是有了欢喜的男子，涵儿平日里还是多加关注一些，免得被人欺负了去。”神皇倒也没有注意到，等她乐呵呵的叮嘱时杨祈涵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
杨祈涵点点头，“阿娘说得是，青鸾也有这样的意愿……不过阿娘，我与青鸾的意见一样，艺儿要有个喜欢的人不管是出降还是招赘都尚可。”
“你呀，你们夫妻二人宠女儿还真是别具风味，也罢，朕此时最想的还是喝一杯艺儿的喜酒，也不知何时才能喝上。”神皇倒是笑了，指着杨祈涵的鼻梁点了点，“朕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
“阿娘胡说些什么呢，定然能够长命百岁。”杨祈涵歪旁边呸呸呸了小许，连忙换上笑嘻嘻的嘴脸。
“你呀。真是与那些与众不同，也难怪青鸾当初说要嫁与你。”
“嗯？”杨祈涵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不然怎么会。
“青鸾那孩子对你的也许是一见钟情，不然那里会说那样的话来……你呀，好在你们俩关系一直都恩恩爱爱的，阿娘与你阿耶也就放心了。”
杨祈涵老脸一红，想着等会回东宫好好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皇逗完两个小辈心情不知好了多少，犯困之后便让杨祈涵退下自个儿前去休息。
杨祈涵马不停蹄的回东宫想问问李思当初是何时喜欢自己的，此时她好奇不已。
毕竟在她的印象当中自己当初与李思的接触并不多，唯独几次面对面还只是点头之交，那种一见钟情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更何况那段时候殿内的少年郎君数不胜数……
对此，李思几乎没搭理杨祈涵。
更何况当初对杨祈涵的‘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回应，她已经被奏疏给淹没了。
压根就没时间。
杨祈涵对此心里痒痒的，偏偏自己又不好意思打搅李思工作，可……她在书房内待了片刻就觉得自己跟个闲人一般无所事事，这让她有些的不大习惯。
“王爷，您能不能不要在这儿闲来逛去的。”梅心跟在李思身边多年，如今李思成为皇太女之后梅心就被李思当女官使唤，平时的饮食起居则是交于了其他人安排。
“梅心，我也不想这样，只是这不是有些无聊，又不好意思去打搅青鸾处理政务。”杨祈涵觉得自己特委屈，要是知道自家公主会成为皇太女，她就不辞去职务了，如今……弄得她跟个闲人一下四处乱晃，真的，好无聊。
“王爷不如去给殿下按捏一下？时常坐着批阅奏疏，身子也容易乏的。”梅心见此也只能给杨祈涵出个主意，顺便促进促进夫妻感情也不错。
杨祈涵一想这主意不错，当下就跑回去给李思当个免费的按摩师，只是……
李思怕痒啊，杨祈涵一说要她按摩的时候李思当下第一感觉就是拒绝，可没想到这拒绝显然没什么用处，最终还是被强制被按摩之后……
“青鸾，我都按好久了，能不能休息一下。”杨祈涵欲哭无泪。
“这么快就累了？”李思并不在意，连个头都没有转。
“什么这么快！”杨祈涵一听立即炸毛，好在杨祈涵这毛顺得也快，“这都一个时辰了，按摩不适太久，要适当才好。”
“我也没让你一直按着，是你自己不愿松开吧。”李思听此倒是暗笑两声，伸手覆在那只正在自己肩膀上按着的左手，拉至自己的心口，“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帮我一起批阅批阅奏疏如何？或是帮我分类一下，这些有些都是无需看的。”
“可以是可以，只是……”
“无妨，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杨祈涵令人重新上茶之后这才坐在一旁为奏疏分类，她看得速度较快，同时也将需要立即处理的重大事务放在最前头让李思批阅，则那些请安或是地方诸事的事宜则是被杨祈涵分为两批，等整理完毕之后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看完了？”
“嗯，也都分类好了，届时依照轻重缓急来批阅就好……至于那些请安的事后与阿娘提及提及就好。”
“既然祈涵已经做完了，那便把那些批阅好的奏疏抄上一遍吧。”李思见杨祈涵伸懒腰的模样觉得额外的可爱，尤其是那声音简直让她欢喜不已……
“哈？”杨祈涵看着那个叠得老高的奏疏瞬间就懵了，这事儿不是有专门的官员解决吗？怎么还需要她抄录，她要是抄录了那个官员怎么办。
“博儿与艺儿到如今都不曾表示过，不如借此机会看看他们在处理朝政上的才智如何。”
“一国之君处理政务的才能的确重要，可是这样对于艺儿来说不是有些不公平吗？”杨祈涵皱眉，这主意的确不错，可是她总觉得还是不大适合，一旦那个孩子不愿承担天下苍生的重担又该如何。
“这点无需担心，艺儿很聪明。”
杨祈涵听此也不反驳，反倒是答应了这个测试。
奏疏自然是不会被送去让这两个孩子看，不过好在杨祈涵抄录了，届时挑几份送去就好，等在过上几日好好问问他们的想法。
第116章
神皇近日的精神头极好, 便宣诏了不少人进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神皇又将杨祈涵与李思也宣到了上阳宫内，待二人过去一看，好家伙, 两家人都到齐了。
“今日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表个态。”
杨祈涵与李思对视一眼，心下已明白了大半。
“明堂就是个不错的去处, 你们且去明堂立个誓。”神皇也不与他们打哈哈，直接将自己的意思说出口, 随即盯着他们这一波人等着表态。
李思如今身为皇太女自然是首当其冲的，见神皇盯着自己, 李思倒也没胆怯, 只是看了梁王武三思、定王武攸宁一眼，随即说道“阿娘，您的担心，青鸾明白, 只不过这事儿就算我一个人答应也没用，不如听听显儿旦儿的意见，或是梁王与定王的看法不是。”
开玩笑，她要真的答应了，也不知道要被李家其余诸王说成什么模样。
“也是，三思你与攸宁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三思并无异议。”
李显与李旦二人自然是站在李思身后的, 他们阿姐怎么选择他们就怎么选。
李思见此自然也是表明立场，可心里却也是同时添了一笔，要是武三思等人生有异心, 那也别怪她下手不留情面。
明堂立誓在神皇的主导之下进行的十分顺利，尤其是李武两家的人立誓之后，神皇可谓放心不少。
上阳宫内的热闹并未持续太久，等人都离开之后杨祈涵便令人好生照顾着一些，至于御医也是随时候着，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神皇这一病几乎是撂篓子什么都没叮嘱，不知道病情严重的还以为神皇已经是弥留之际，也有不少朝臣心里也是将李思当做下一任陛下对待，同时也有不少心里疙瘩的想着如何推英王李显上位，可惜……一上门就吃了无数个闭门羹，最终也就歇了这样的心思。
杨祈涵这段时日一直陪在李思身侧，李思批阅奏疏，杨祈涵就在那儿抄录奏疏，每份几乎都是抄录两次，等之后给李博李艺兄妹二人送去，给他们练手。至于应存下留在藏书楼内的奏疏则是另外有女官抄录。
俗话说熟能生巧，李思起初倒是不大习惯这样的生活，如今，倒是没什么压力。
李思的身体一直都不错，可长时间这样操劳对身体不好，杨祈涵也是吩咐了宫人准备药膳，让她每日轮着来，就连晚上沐浴之后还有泡脚，偶尔也拉着人去骑马或是练练剑术，锻炼锻炼身体。
有杨祈涵在一旁盯着李思也不好意思的驳了杨祈涵的意，任由杨祈涵在那儿折腾。
这段时日天气转凉，冬天也已经到了，李思与杨祈涵合计打算送神皇去汝州的温汤泡泡，让身子舒坦一些。神皇这么一走自然也是抽调了洛阳城内的三千兵力，为了让神皇在路上不那么无聊，李思将李博李艺二人也丢了过去，二来也是想看看阿娘更中意哪个孩子当皇太孙，要是有那个才能的自然是要尽快培养。
“明明早就有了决策偏偏还想让阿娘来选。”杨祈涵见此只是无奈一笑，也不知道李思究竟在玩什么心机，她估计阿娘都已经知道了李思的想法。
“阿娘是个奇女子。”
杨祈涵听此只是笑笑，同时心里暗想，那位岂止是奇女子，压根就是个大神好么。
“青鸾是打算等阿娘从汝州回来之后就问他们两个的意愿了？”此事也拖得足够久了，在这么拖延下去并不合适。
“嗯，阿娘年纪大了，如今怕是也有了那么点退位的意愿，届时我登基之后便立下储君，届时我也能轻松一些。”
杨祈涵听此倒是笑得欢，她怎么都没想到李思会想轻松一些，毕竟当了皇帝想要轻松其实并不容易，一旦轻松起来估计就里内乱不远了。“青鸾，你这话要是被阿娘知道了指不定她要戳你脑袋了，居然只想着等将来登基之后将事情都甩给孩子们做。”
“我们无法护佑他们一生。”李思倒是有别的思量在内，“我们现在都已经四十来岁了，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哎，你这话一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杨祈涵觉得额外心塞，即便如今四十来岁了杨祈涵依旧觉得自己萌萌哒，嗯，还有她家的青鸾也是萌萌哒，全世界都没有自家青鸾好看。
可此时，杨祈涵总感觉李思那话说得潜台词就是在说她们已经好像老的走不动了一样，感觉自己依旧是宝宝的杨祈涵觉得膝盖中了一枪，好疼。“七老八十的也就算了，总不过不能超过阿娘的年纪才是，再说我祖父怎么也是位人瑞，指不定我们也能活到那个年纪呢。”
李思笑嘻嘻的看着杨祈涵一眼，“然后一直都坐在那个位置上？”
杨祈涵听此脸上一僵，“青鸾不如到时退位当个太上皇好了，看着底下的孩子们闹腾，或者将孙儿们喊到宫里陪着，享受天伦之乐。”
“就你想得事多。”
“我这可没有想那么多，纯粹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今生能有你以及不同寻常的遭遇已经是令人难以回味。”
“你确实与众不同。”李思伸手抚上杨祈涵的脸颊，将沾着的胡须取下之后，“瞧你现在的模样与以前几乎没怎么变过。”
“你也是，依旧像是当年那个模样，令我心动不已。”
……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杨祈涵送李思前去上朝，她自己则是在后殿等候，等李思下朝后便一同返回东宫。
“你又无事，为何不多睡一会。”
“反正无事，陪着你走走散散步不也挺好。”
李思听此反倒是冲着杨祈涵一笑，也不管杨祈涵为何一直跟着她。
依旧是批阅奏疏，抄录奏疏。待李思宣官员进宫商讨之时，杨祈涵这才回避。
杨家的势力在朝中并不低，尤其是她这一脉几乎与整个朝堂都有所关联，杨祈涵觉得自己有些时候回避一下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不回避也没什么，只是会令他人突生其他想法，无论是什么想法对于杨祈涵以及李思来说可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况且杨祈涵压根不想给自己招惹是非。
好在，并无流言蜚语传出。
转眼便过了新年，到了夏季。
杨祈涵带着四岁的李桦外出骑马看风筝，年仅四岁的李桦此时已有小小大人的模样，至少在下人们面前就已经是典型的小王爷姿态，可对上杨祈涵之后，这份伪装瞬间瓦解。
小李桦自然没有想到自家祖父这么喜欢捏他的脸颊，他要是反抗几下还会被杨祈涵嫌弃，嘴里说着什么“你阿耶小时候都是这样过来的，你这个小鬼居然敢拒绝我，等你阿耶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他”或者“小小年纪要学会尊老知不知道，祖父难得抽时间陪你玩，你不能这样拒绝祖父的要求”如此之类。
远在汝州的李博那里知道自己的嫡长子正遭受‘魔爪’，且如何都挣脱不开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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