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这下子倒把其他掌柜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了，要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更喜欢闲来无事小酌几杯，而李掌柜更是酒中的行家，能让他注意的酒可不一般。
“是的，酒。大小姐，你也知道我喜欢喝酒，练出了好舌头，酒的好坏我一尝便知。当时畅春园里送来的一壶酒，这与我以前我去京城的食雅斋喝过的‘醉仙’味道是一模一样啊。你们也别怀疑，或许那些去寻欢作乐的人尝不出，但我不会骗你们，我看我们得好好做打算了。”
所有掌柜听了都皱起了眉头，若是那背后的主家有这么多的产业，对于寒家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一旦产业重叠，会对寒家造成影响的。
也有掌柜提出不一样的想法，“也不见得他们背后的主家都是一样的，要知道食雅斋也是类似于酒楼的产业，而畅春园是风云场所，风马牛不相及，说不定那酒是食雅斋背后的主家给畅春园的呢？”
“对呀！”闻言，不少掌柜纷纷附和。
“不”李掌柜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看向了主位上正思索着的寒清瑶道:“小姐，当年我在京城本家的食雅斋第一次尝到了‘醉仙’，那味道我记忆犹新，就想要与他们合作，去购买‘醉仙’。但他们明确地告诉我，这是他们的主家亲自配的酒方酿造的，除了主家的产业用，绝不给任何人。而畅春园能够大肆给客人，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掌柜们瞬间默了，是啊，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虽然说有可能是畅春园与食雅斋背后的人达成了交易，但酒的数量也不可能一直那么多，更大的可能就是同属一人。
然而，不管是哪一个可能xi,ng，还是得提防起来。
寒清瑶则是若有所思，这就难怪了，听云昙说过，畅春园是文人聚集的雅阁，里面都是稀奇的歌舞表演之类的，里面的女子ji,ng通琴棋书画，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主家背景未知，曾有人想要用强，却被列为了不接待的客人，若是背后无人又岂敢如此。
只是自己也曾动用了许多人脉都查不出食雅斋背后的主人，云昙也曾经查过畅春园背后的主人，也无从得知，若真是同属一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墨瑾瑜闻言倒是一副恍然的模样，得，这绝对还是穿越者前辈的手笔，饮食、风月场所也就是青楼，会不会下一次又冒出一个赌场来呢？
墨瑾瑜暗搓搓地想，如果齐全的话，按照小说中的套路来讲，这就是在弄情报组织了，看来穿越者前辈还在防着皇家呢。
不过也正常，毕竟穿越者前辈穿得好，祖父是卸任的丞相，父亲是现任丞相，外祖父又是大将军，军政都有涉及，难保皇家不会猜疑，有所准备也是应当。
寒清瑶皱了皱眉头，正烦恼着，不经意间看到墨瑾瑜恍然大悟的模样，有些奇怪，难道瑾瑜知道？认识那人？
这个想法一出，寒清瑶就摇了摇头否决了，瑾瑜这三年来都在邺城，能认识什么大人物？不过，三年之前她的信息却无从得知，而且她不是失去记忆了吗？这副模样难道她记起来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到底瞒着自己什么？这让寒清瑶有些犹疑，也有些气恼。
“夫君，你知道吗？”话一出口，就连寒清瑶都被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冷静了，这不是让瑾瑜为难吗？
寒清瑶如此，各大掌柜也不理解，虽说姑爷旁听是大小姐允许的，可是姑爷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大小姐，姑爷布衣出身，又没有以前的记忆，怎么可能知道？”
李掌柜更甚，同时也有怀疑，他是知道墨瑾瑜失去记忆的事，大小姐怎么会这么问，难道瑾瑜已经记起来了？
“额，知道啊。”墨瑾瑜眨了眨眼睛，虽然起初被吓了一跳，但在片刻的犹豫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是清瑶询问，自己也会将知道的事说出来，能帮到清瑶就好了。
“我就说嘛……什么！你知道！这怎么可能？”掌柜们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都跳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瑾瑜。
“我的确知道。”被掌柜们这么大的反应吓到的墨瑾瑜靠在椅背上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寒清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大的反应。
你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不是他们看不起墨瑾瑜，只是寒家用了多少人脉都没打听出来，只能看着新开的食雅斋压了天一楼一头，结果你这个白身知道，这换了谁谁能接受。
寒清瑶虽然也被墨瑾瑜惊住了，但看着墨瑾瑜认真的神情，想要出口让墨瑾瑜不用为难的话语也收了回去。
沉吟了片刻，寒清瑶看着墨瑾瑜道:“既然如此，夫君，那你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闻言，纵使掌柜们都不大相信，但碍于寒清瑶的威势，也就紧紧盯着墨瑾瑜，似乎在判断她接下来的话是真还是假。
“额”墨瑾瑜抽了抽嘴角，这么多人看着我真是压力山大，但是……
墨瑾瑜看到寒清瑶的目光和李大叔那鼓励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可能不信，但都是真的，在我说完之前不要打断我，也不要问我消息的来处，可以吗？”
掌柜们面面相觑，最后统一看向了主位上的寒清瑶，寒清瑶静静地盯着墨瑾瑜，轻轻地点了点头。
“呼”墨瑾瑜见此呼出了一口气，表情认真，一字一顿地道:“照我所知道的来看，这食雅斋和畅春园背后的主人很有可能是三年前下落不明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寒清瑶和掌柜们都被墨瑾瑜的话震住了。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为天下女子的表率，一向深居简出，绝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姑爷，不要胡乱诋毁皇后娘娘！这事关皇家声誉！”
“……”
各大掌柜闻言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时反应更加激烈，纷纷质疑，在他们想来皇后娘娘自小被定为未来的的国母人选，出自书香世家，家教森严，绝不可能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举动来。
墨瑾瑜的话一旦传扬出去，只怕整个寒家都会受到牵连的。
倒是寒清瑶皱了皱眉头，出于对墨瑾瑜的信任，她并没有怀疑墨瑾瑜的话，虽然商贾不涉朝堂，但寒清瑶也有着大局观，根据墨瑾瑜透露地话自然也能猜出一二。
皇后娘娘家族势力庞大，皇后娘娘又非一般的女子，远见卓识，担心皇家会对家族下手，就必须有自己的情报网，而获取消息最好的途径不就是酒楼、青楼和赌场嘛。
想明白的寒清瑶面色凝重，皇家之事不是自己这等商贾可以cha手的，还是视而不见的好，只是能在京城与邺城之间来往，想来闻雅歌的身份可能不简单，希望她到最后不要辜负云昙。
寒清瑶看着底下七嘴八舌地否决墨瑾瑜的掌柜们，面色冰冷地轻喝一声，“够了。”
声音戛然而止，寒清瑶看着面色微白的墨瑾瑜，眸子里的寒气越发逼人，“我相信夫君的话，如果说这是皇后娘娘用来获取消息的渠道，那就说得通了。”
能走到这一步有哪一个掌柜会是蠢货，被寒清瑶那么一提点就全都明白了，全部脑洞大开八卦起皇家的事，细思极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个面色大变。
墨瑾瑜看着他们转瞬之间色彩斑斓的面孔，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让你们怀疑我，还是清瑶好，转头却发现寒清瑶用带着探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想到自己不知道怎么解释消息的来源，赶紧低下头避过了寒清瑶的视线。
寒清瑶见此目光越发幽深，声音清冷带着警告道:“今日所谈之事严加保密，不得外泄，另外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食雅斋和畅春园之事就不用多管了。”
“我等明白。”知道了此等皇室密辛，他们还想多活几年呢，又怎么敢四处宣扬，要是被有心人抓到把柄说自己挑拨皇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那还了得。
“好了，既然都已经汇报完了就离开吧。”寒清瑶面无表情，“倚翠、知夏，送各位掌柜离开。”
“是，小姐。”守在门外的倚翠和知夏两人闻言走了进来，“掌柜们请。”
“我等告辞了。”掌柜们见状向寒清瑶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路过墨瑾瑜的时候都用带着歉意的目光看了一眼墨瑾瑜，似在为先前的指责道歉。
随着他们的离开，书房里寂静无声，气氛凝重，像似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墨瑾瑜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上头的寒清瑶，寒清瑶见状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走吧。”
说完寒清瑶就率先离开了书房，只剩下闭上双眼、抿着嘴唇的墨瑾瑜在挣扎着。
许久，抬起无神的双眼看着门外，“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我说了你会相信吗？这时候没有穿越一说，说了你会不会把我当成鬼魅？不会与我有隔阂呢？”
‘我不想和你疏远……’无言的心声包含着几许情思，因为有你，所以畏惧，但也因为有你，所以无惧！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冬日将至，寒风凛冽，可墨瑾瑜却坐在门口怔怔地望着天空出神，不管外面的风刀霜剑。
自从昨日不欢而散之后，寒清瑶单方面开始了冷战，虽然都是不早不晚掐着时间点回来，却没有与自己说过一句话，就算是有什么想要对自己说得，都让倚翠或者知夏转告给自己。
墨瑾瑜的心里很难受，对她来说寒清瑶在她心里的地位早就不一般了，她不想两人之间有隔阂，很多次都想要将自己的来历脱口而出，却都在寒清瑶清冷的面色中咽了回去。
她终究还是害怕了，不是因为想要隐瞒，而是害怕，害怕这个自己在异世在乎的人会把自己当做妖魔鬼怪，疏远自己，追根究底还是没有安全感。
自从来到异世，墨瑾瑜表面上看已经彻底融入了其中，实际上心里仍然对这世上的一切事物抱有防备之心，生怕自己的异常被人察觉百般利用。
也正因此墨瑾瑜才一直藏拙，也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来历告诉给熙儿和怡儿，要知道他们可是她在异世最为在乎的人了。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熙儿和怡儿，再加上知道了还有其他穿越者的存在，墨瑾瑜对于异世的陌生感和防备心才逐渐开始消失。
现在面临着抉择，墨瑾瑜心中仅存的防备心理立马爆发，她不仅担心自己会被孤立，更担心被自己抚养长大的熙儿和怡儿会受到自己的牵连。
也因为墨瑾瑜的犹豫不决，每次看到墨瑾瑜欲言又止的神情时，寒清瑶才会越发生气，自己就不值得她信任吗？这么久的相处她都当成什么了？
但寒清瑶也明白，自己与她的关系尚未确立，还没有到无话不谈、掏心掏肺的地步，可理解归理解，寒清瑶还是气不平。
带着这种别扭情绪，在没有梳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前，寒清瑶暂时不想要与墨瑾瑜说话，等自己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了再说。
寒清瑶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有关墨瑾瑜的事，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总是会失去冷静，变得不像自己。
墨瑾瑜自然察觉到了寒清瑶的想法，也只能默不吭声，一切的源头都在自己，墨瑾瑜不确定若是自己多嘴询问，会不会把寒清瑶这个□□桶引爆。
所以，墨瑾瑜也不好意思再去书房找寒清瑶，她能做的也只是在门口发呆，等时间到了再去准备膳食，照顾好寒清瑶，减轻自己心里的歉意。
可墨瑾瑜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寒清瑶的看法，不想看到她对自己失望的表情，为什么会内疚？所想的是如何对她开口，而不是能不能告诉她。
要知道就算是知己好友也会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并不需要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此时内心混乱的墨瑾瑜丝毫没有察觉。
墨瑾瑜忍受着刺骨的寒风，呆呆的望着天空，想着自己沉重的心事，等回过神来算算时间，发现早已过了午膳时间，而寒清瑶却不见踪影。
墨瑾瑜有些奇怪，也有些担心，只好看着陪着自己吹冷风的倚翠，道:“倚翠，清瑶去哪里了？怎么到这个时辰还不回来？”
“阿嚏！姑爷，小姐除了去书房还能去哪里？再加上明天就是冬至了，要准备很多东西的。”倚翠被冻得打了一个喷嚏，听到墨瑾瑜的话翻了翻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悠闲的。
“冬至。”墨瑾瑜默念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寒清瑶对自己说过的话，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冬至那天贾仁义会回来祭祖，那么说自己就得直面他了，我和清瑶理应同仇敌忾才是，现在还和清瑶闹别扭这是不可取的。’墨瑾瑜皱着眉头想了想，决定让倚翠多告诉自己一些情报。
扭头才注意到倚翠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模样，就算是衣服穿得够多，也耐不住一直在门口吹冷风，冷风吹过面颊，从脖颈的缝隙里跑进去，带走了身体的热度。
墨瑾瑜心事重重，心无旁骛地想着心事，就没注意到这个情况，现在才发觉寒冷。
墨瑾瑜冲着倚翠歉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来，道:“对不起啊，我忘了，这么冷的天气还让你陪着我在外面吹冷风，我们进去坐吧。”
倚翠闻言紧紧跟着墨瑾瑜回到了房间，不发一言，心里却在暗暗腹诽，‘你以为我想一直跟着你啊，要不是小姐在乎你，我才不会活受罪呢。这两天小姐一直闷闷不乐的，一定是你做的。’
墨瑾瑜不知道倚翠所想，坐在了桌前椅子上，给自己和倚翠分别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茶，看着那热气升腾，怔怔出神。
倚翠也没有搭理墨瑾瑜，这两天她见多了墨瑾瑜这样，而且墨瑾瑜为人随和没有架子，倚翠也不怕她，不客气地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那杯热茶喝了下去，感觉到暖流流过全身，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热气不经意间扑腾到了墨瑾瑜脸上，那凝结的水珠让墨瑾瑜迅速回神，喝了一口热水就放下了杯子，看着身旁的倚翠道:“倚翠，你知道贾仁义的事吗？我想要知道一下他的具体信息。”
倚翠闻言睁大了双眼，‘她是怎么知道贾仁义的事的？’
突然想起了半个多月前寒清瑶让自己准备的各家公子的资料给墨瑾瑜，恍然大悟，‘是了，一定是小姐告诉她的。难道这两天小姐和姑爷如此反常就是因为贾仁义吗？’
想到这里倚翠一阵咬牙切齿，‘这个臭不要脸的，以前缠着小姐不放，现在分隔两地竟然还能成为小姐和姑爷之间的隔阂。姑爷也真是的，什么人的话都听，也不懂得分辨。’
很显然，倚翠将墨瑾瑜和寒清瑶这两天的冷战当成了墨瑾瑜因为耳根子软，听信了外面的谣言造成的。
倚翠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姑爷，对于贾公子的事小姐应该都和您说过了，倚翠就不再重复了，也没什么好补充的。但无论外面有多少流言蜚语，您只要清楚一点，小姐不喜欢他，甚至对他十分反感，奴婢看得出小姐很在乎您，您不要因为他就和小姐生分了。”
说到贾仁义的时候，倚翠就是一脸的厌恶，但对于墨瑾瑜和寒清瑶之间的感情问题，作为贴身丫鬟，倚翠和知夏都很上心。
因为她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小姐对一个人那么上心过，更是改变了以往惯有的作息规律，脸上更是有了笑容。
墨瑾瑜点了点头，她自然不会轻信外面的谣言，她只相信寒清瑶亲口对自己说过的话，正如寒清瑶相信自己，让自己参与到寒家的事中。
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墨瑾瑜想起了与寒清瑶相处的画面，是不是可以多给自己和寒清瑶之间一些信任呢？相信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真实来历而疏远自己？
墨瑾瑜不知道，但她知道在她心里寒清瑶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是自熙儿和怡儿之后第三个进入自己内心的人，如亲如友，就算是李大叔和张大婶他们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没有她高。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墨瑾瑜习惯了有寒清瑶相伴的时光，她想赌一把，就赌自己在寒清瑶心中的位置，成功了自然海阔天空，失败了无非就是自己失去了一个朋友，然后带着熙儿和怡儿离开这里，离开寒家，离开邺城。
反正合约也只有一年的时间，如果真的赌输了，就算提前结束也无可厚非，赌赢了，墨瑾瑜却有些迷茫了……
不过不管结果如何，墨瑾瑜都决定勇敢一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是把握当下，今天不是好时机，寒清瑶忙得脚不沾地，估计也没心思听她述说。冬至之后，她就去向寒清瑶坦白，将决定权交到寒清瑶的手中，不管成败，至少自己为之努力过。
“呼”想通的墨瑾瑜将沉积在内心的郁气吐了出去，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平和，她想要去找寒清瑶，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然而还不等墨瑾瑜去找寒清瑶，寒清瑶就带着知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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