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扶杨点点头，又意识到她看不见，清了清嗓子说道“嗯。”
程桑继续问“为什么喜欢我？你才19岁，我比你大很多，你应该知道的吧。”
简扶杨脱口而出“我就喜欢年纪大的……”说完她又觉得不太好，好像在说程桑年纪大似的。
程桑皱皱眉头，睁开眼看着她“小妹妹，能别玩儿我了吗？你姐姐我很累，每天连吃饭的时间都要硬挤出来……所以，别耽误我的时间。”
简扶杨愣了一下，旋即皱着眉摇头道“我没有玩儿，我是认真的。”
程桑点点头“嗯，你是认真的。那也没用，因为，”她顿了一下，看着简扶杨的眼睛说，“我是直女，对女的兴趣真的不大。”
简扶杨被噎住，然后很平静地说道“你觉得我年纪小，我在玩，好，那我就证明给你看，我有多认真。”
她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认真看着她“据说，能被掰弯的本来就不是直女。”她玩味一笑，“要不要试试？”
这孩子当真是油盐不进。
程桑懒洋洋一笑，下一秒抓起手边一个宣传画册朝她丢过去，然后眼睛看着屏幕吐出俩字儿“出去。”
简扶杨笑了笑，出去了。
她坐下来剪视频，高宸悄无声息地滑过来冲她眨眨眼“大妹子，怎么样？觉得桑姐是难搞第几级？”
栏目组的人都知道简扶杨在追程桑，但也都觉得她没戏。那可是桑姐啊，悍到让人忘记性别的，桑姐。
简扶杨想了想“我对上她，相当于日本选手对上中国乒乓。”
高宸咋舌“哎呀，这个比喻很贴切，怎么说呢，当年福原爱对上咱们大魔王的时候，也赢过一两个球，主要是大魔王给她放水了，你懂的……”
他正侃得眉飞色舞，张诚毅狠狠给他脑袋来了一下子。
高宸憋着一口气，怼了张诚毅一拳“张诚毅！你活腻了吧，又打我？”
张诚毅冷着脸又是一下子“打的就是你！你稿子写完了吗？”
高宸梗着脖子“没写！咋地！特么天天管我，你又不是我妈！”
张诚毅讥讽道“操，劳资要是摊上你这种儿子，分分钟让你回炉重造！”
听着他们俩斗嘴，简扶杨莫名听出一丝基情来。刚想笑，却又想到办公室里那位难搞的“大魔王”，顿时又愁眉苦脸起来。
本来今天的任务不多，下班时间一过，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家了。程桑却想着联系完最后几个采访对象再走。
栏目组里静悄悄的，只有她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寂寞地回响着。
关上电脑站起来，她感觉眼前一黑，直接瘫在地上。
简扶杨一直在等程桑，一直到9点也没见她出来，忍不住去办公室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想到今天她疲惫的样子，简扶杨心里一紧，赶紧开了门进去，她一见程桑倒在办公桌旁边，心跳都漏掉了一拍，过去托起程桑，拍着她脸“程桑？醒醒！”
程桑嘴唇动了动，悠悠醒转，眼睛却睁不开。她闭着眼抓住简扶杨乱拍的手，唇间艰难吐出两个字“糖……水……”
简扶杨赶紧把她扶到躺椅上靠好，然后去柜子里拿出白糖罐子，弄了两勺放进她的水杯里，因为紧张，她手有点抖，白糖都撒在了地板上。
冲了白糖水，却迟迟不凉，简扶杨只好先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啊吹，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程桑的唇边，嘴里特别智障而又自然地轻声哄道“啊~”
程桑意识是清醒的，心想如果自己有力气，一定给她脑袋一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加班，有毛儿心好累，吃晚饭去了
第52章 见光
可惜她没力气，身体整个都是软的。她感觉自己好像在下坠，有种失重感，但简扶杨的手臂又实实在在环着她，好吧，像是有人陪她在做自由落体运动一般，令她稍感安心些。
简扶杨小心翼翼地扶着程桑的肩膀，把勺子递到她唇边。她眼睛睁不开，唇色也是苍白得很，勺子抵在她唇间，在水渍的湿润下才总算显出些血色来。
简扶杨低下头，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啊……张嘴……”
程桑闭着眼，微微张开了嘴，咽下几口温暖的糖水，右手不自觉地抓住了简扶杨的衣襟。
一杯糖水喝得见底，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程桑终于睁开眼睛，还是有强烈的眩晕感，但至少比刚才好得多。
这是她今年最严重的一次低血糖了。
见她皱着眉头，简扶杨赶紧放下水杯，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叫车送你去医院吧？确定只是低血糖吗？”简扶杨不放心，觉得还是去医院好一些。
“没事，”程桑声音微弱，“我有经验，休息一下就好。”
然后她就靠在简扶杨肩头闭上了眼。
简扶杨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她们靠得很近，程桑的额头不时蹭着她的下巴。她有点慌乱，心跳也快了起来，就像怀春的少女一般脸发烫。
等到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的时候，发现程桑似乎昏睡了过去，简扶杨叫了她几声她也不应。简扶杨吓坏了，打横抱起程桑，出去猛按电梯。
医院的急诊室里，田大夫面色凝重，对面前如丧考妣的小姑娘说道“我说小妹妹啊，我说过你姐姐没事的了，她只是过度疲劳加上血糖低，现在输上针，睡一觉，就没事了。”
简扶杨不依不饶“怎么可能呢？她现在叫都叫不醒，会不会有什么别的问题，您能不能再检查一下啊！什么核磁、x光，赶紧着呀！”
田大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说你这孩子怎么不盼着你姐好呢？面上和颜悦色地解释道“都检查过了，她肯定没有别的问题。”
潜台词就是“你这孩子快一边玩儿去。”
简扶杨盯着他瞅了半天，才选择相信他，转头走了。
程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臂上输着液体。她反应了一下，头动了动，才看到自己简扶杨趴在自己枕头旁边，呼吸均匀睡得正沉，高高的个子看起来很是委屈地蜷缩在椅子上。
程桑看了她半晌，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
她自从毕业之后，就一直是孤军奋战的状态。她为了自己的新闻理想，不靠程教授给自己安排职位，而是从打杂做起，一直做到今天制片人和栏目负责人的程度，成了今天的“桑姐”。
其实没有人真正喜欢孤军奋战。也不是没想过找个人，互相依靠，但是有意或无意地寻摸中，都没找到那个让她有冲动不再孤军奋战的人。
因为她天生不是将就的人，一点都不是。
简扶杨突然一动，程桑才回神，苍白的唇弯了弯，暗叹自己生个小病怎么就如此善感起来。
而且是，对着这么个小朋友想些有的没的。
简扶杨脸被胳膊压出了一片红，睡眼朦胧地看着程桑“你醒了？”
程桑“嗯”了一声，看一眼表竟已是上午9点，猛然想起自己翘班了。
简扶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似乎看出她在想上班的事，就蹲在床边嘟着嘴看着她说“你都这样了还上什么班？我昨天就跟高宸说过了，你的工作他会帮你整理，整理不了的今天他会问你。”
程桑苦笑一声，捂着肚子说“好饿。”
看她这样子是答应今天不上班了，简扶杨忍不住笑了，然后赶紧奔到卫生间抹了把脸，一阵风儿似的给她买早餐去了。
又是一科考完了。顾涵松走在路上，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他对自己的发挥很满意，觉得这次没准儿能拿个班级第一呢。
梁杉从他身后一把勾住他脖子，笑道“这么高兴，肯定考得不错。”
顾涵松笑道“还行吧。”
梁杉给他当胸一拳“呵呵！还行！你是想把我们这些学渣给逼死吗！”他们俩又说了点杂七杂八的事情，梁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兴奋“哎我告诉你一件震碎你三观的事儿，”他凑过来，神秘兮兮的，“哥们儿刚得到的消息，想听不？”
顾涵松最烦他爱贫嘴卖关子，直接踢了他一脚“赶紧说！”
梁杉揉着自己屁股，嘴里骂着“好小子长本事了”，不过还是自己忍不住了“咱们班女神，”他的表情突然悲愤起来，“跟一女的搞对象了！”
顾涵松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你说梦话呢？”
梁杉急得什么似的“看你怎么不信呢？我发誓，比珍珠还真，有半句假话让我科科全挂！”
顾涵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小子敢发这种毒誓，他中毒了吧。
梁杉直接把手机拿出来，找出学校贴吧里校花评选的帖子，指着给他看“你看啊，这个叫叶青青的，就是她女朋友，”他“啧啧”了两声，“我当初还给这个叶青青投过票呢，那时候觉得她长得挺够味儿，但是还是没咱们女神好看……”
他这么一说就扯远了，顾涵松拉了他一下，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你看到人家在一起了？别没根据就瞎传话！”
梁杉梗着脖子“哎你看我像没证据就瞎说的人嘛？咱们班的颂琦和丝丝都看到了，她们俩天天黏在一起，走路拉着手，在外面租房子一起住，还在楼门口玩儿亲亲，那股子暧昧劲儿啊，你觉得这像没事儿？”
顾涵松皱着眉头，觉得李默然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有点崩塌。
梁杉惋惜道“你说中国这么多单身男青年，一下子又少了俩机会，还都是大美女，唉……”
顾涵松推了一把他“赶紧走吧，以后还是少往外说，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此时叶青青正盘腿坐在床上，捧着手机，紧张到手指有点抖。
李默然放下手里的课本，走过来揽住她肩膀，说道“其实完全可以由我来跟他说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叶青青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这肯定得我亲自来说。”
“学长，真对不起，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这件事困扰我很久，但我发誓我从来都不是怀着恶意去瞒着你的……不祈求你的原谅，只是想你不做那个蒙在鼓里的人。对不起……”
叶青青洋洋洒洒地给路任写了一千字的道歉信，点击发送，长出了一口气。
她靠在李默然肩上，忐忑地说道“你说学长会原谅我吗？”
李默然抚摸了她的长发一下，轻声说“我也不知道，但他是个明理的人，应该不会太过责怪你。”她在叶青青额头上吻了一下，“别担心了。”
叶青青忐忑地等待了几分钟，路任终于回复了。
路任……
看见这一串省略号，叶青青心慌。不过还没等到她做出反应，路任的电话就过来了。
按下接听，路任那边是一阵沉默。
“叶青青，你终于承认了？前几天还骗我来着。”从语气来说，路任很平静，叶青青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我不是故意的……”叶青青觉得自己的辩解很苍白。如果路任此时来一句“你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咯？”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反正本来就是这样，面对李默然，她一点自控力都没有。
路任沉默了几秒钟，说道“青青，说实话，我之前就听人说过关于你们俩的……一些小道消息，一开始我没信，觉得同性恋是离我特别远的一个词，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
叶青青没说话。
“你是我也就认了，竟然李默然也是……我这么说也不怕你生气，我一直觉得同性恋挺反自然规律的。说远了，”他深吸一口气，“那时候我听说了很生气，一是觉得你们俩不可能是同性恋，二是觉得，你叶青青好歹也是我的朋友，怎么可能瞒着我，默不作声地跟我喜欢的女孩在一起……”
叶青青咬着唇，想不到什么话去替自己辩解。
路任接着吐槽，反正这些话在他心里憋很久了“我一开始还让你帮我忙，做个媒什么的呢，现在想想我心也太大了。不过我也知道，李默然好像从来就没喜欢过我，刚和她认识，她就问了我好多关于你的事儿，也是我自己迟钝，都没往那上面想……”
叶青青只能重复说“对不起，瞒着你的事，是我的错，我怕被人当怪物，怕你生气，更怕李默然前途受损，才一直憋着没说，我……”
叶青青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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