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打
“我不会结婚的。”陆集轻轻地叹口气，“如果一定要，也是我妈逼我的。”
简扶杨身体僵了一下。她想起她们俩刚认识的时候，陆集曾说过，她不会出柜。
不出柜，但还是要找女朋友的。那年简扶杨大一刚开学，陆集在x市拉拉派对上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她一个月。
那时候陆集没工作，每天都拎着保温桶给简扶杨送饭，可乐鸡翅、红烧排骨、炸丸子、清蒸鱼、小馄饨……一个星期不带重样的。每天殷殷地等在校门口，一张算不得绝色的脸，却有着简扶杨不曾品尝过的温婉柔和。
陆集坦诚地说，她对待感情并非不认真，只是未来的不可抗力太多，她不保证一定不会在现实面前败下阵来。
后来简扶杨和陆集在一起了。简扶杨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换女朋友比王思聪的速度还快。她也以为这次和往常一样，大家一起玩玩，好聚好散就行了。
人生嘛，开心就好咯。那时候她是这样想的，想必陆集也是这样想的。
没想到，这一“玩”，就是将近一年的时间。等到她意识到自己深陷其中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陆集的温柔让她上瘾。
人心总是欲壑难平。只得到她的现在，却无法掌控她的未来，这对于简扶杨来说，如身置油锅中一般煎熬。
周末早上，叶青青早早就赶到了市体育馆。程桑见她穿着简单方便的短裤t恤和平底鞋，满意地一笑。
程桑今天身穿灰色正装，半长的黑发柔顺地披于耳后，妆容毫无瑕疵，脚上却穿着一双十分违和的拖鞋。
看到叶青青注意到她的拖鞋，她笑道“我要是穿一天高跟鞋就要死了，趁着现在还不用出镜穿拖鞋爽一下。”
导播、摄像、记者、后勤都到了，叶青青的任务很简单，基本上就是程桑的跟班和后勤部的帮工。给程桑拎包补妆买饮料，连中午的盒饭都是她给导播和摄像送去的。
一上午叶青青都在烈日下奔波，场内场外跑了不知多少圈，她觉得自己肯定黑了不止一度。不过能亲眼看到导播现场同时指挥七八台摄像，还有记者镜头背后的狼狈，她觉得还是挺长见识的。
叶青青并没有看到林菲尔，估计她是嫌弃这种累活儿没有来。
中午她和程桑在场边休息，简扶杨老远就看到她了。
程桑正盘着腿低头扒拉盒饭，裤腿卷得跟要插秧似的，脚上穿着她的人字拖，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眼角余光瞥到一双质地上好的球鞋，她抬眼看了看，是个长得女里女气的小伙子站在面前，一条胳膊上有花里胡哨的纹身。有点眼熟，不过她饿得头晕眼花，实在没大脑去思考了。
“青青，”她嘴里含着饭，含混不清地说，“有人找。”
这里除了她只有叶青青，肯定是找她了。
“嫂子，你怎么都没去看我啊？”简扶杨扯着嗓子撒娇。
程桑动作一滞，抬头再看看简扶杨，哦，没喉结，脚很小，是女的。
其实叶青青昨天就知道简扶杨会来比赛，不过她上午一直没得空过去找她，原本想着下午去看她比赛的。
叶青青挺喜欢简扶杨的，尽管她老是莫名其妙叫她“嫂子”。
“你吃饭了没？”叶青青给她一个塑料凳子让她坐下，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早吃过了，”她猛灌一口水，然后拿出手机看看表，“我姐应该快过来了。”
“她要过来？”叶青青表情有点不自然，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程桑学姐，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现在是市台的栏目负责人。”
简扶杨转过头看了看程桑，不正经地笑道“小姐姐你好，我叫简扶杨。”
程桑拿起地上的近视镜，戴上后端详了一下，学着简扶杨的口气说“小妹妹我想起你来了，你不是科大的女篮队长吗？”
“嗯，是我。”简扶杨勾唇一笑，拧开水瓶又仰头猛灌一口，水珠顺着她麦色纤长的脖颈滑下来。
程桑斜一眼，目光落到她剃得光溜溜的鬓角上，上面的头发留了一个“666”的图案，觉得这个小妹妹可真是骚气得紧。
简扶杨又跟叶青青说了几句话，就出去找地方休息了。
程桑中午是没有午睡的，她要再确定一次下午可能会采访到的名单。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把裤腿放下来，然后让叶青青帮忙补一下眉毛。
叶青青拿出眉笔，小心地扫着眉尾，程桑微仰着头，闭着眼，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李默然远远走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她沉着脸走过去，叶青青把眉毛化好了，转头看到李默然走过来，赶紧跟她招手示意。
李默然难得穿了长裙，无袖系带的款式看起来比较休闲，她个子本来就高，又穿了带低跟的鞋子，更显得身材修长，气场过人。
她走过来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叶青青。叶青青接过来一看，里面全都是包装精美的冷饮。叶青青笑眯眯“给我的吗？”
李默然斜眼看她“这么多你吃得完？去分一下。”
叶青青赶紧拿出一盒冰淇淋递给程桑，然后屁颠颠地跑去给摄像师分了。
程桑整理好自己的衣着，终于瞧上去像个主持人了。李默然猜到她是叶青青的前辈，就向她点了点头“你好，我是李默然。”但态度依然有点冷淡。
“你好，”程桑根本不可能跟她计较什么，礼貌笑道，“我是程桑。”
程桑性子活泼，这个李默然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冷冰冰的，视线始终盯着叶青青过去的方向，真是让她后背发凉。程桑想了想，就起身去厕所了，还嘱咐了李默然一声，请她帮忙看一下东西。
这时候叶青青分完了冰淇淋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支巧克力甜筒，脚步生风往回走，远远就看到含笑望向她的李默然，心跳不禁漏掉一拍。
李默然这些日子，好像有点变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不会每天板着脸。
难不成是有什么喜事儿？想到这里叶青青的脸有点黑，不会是路任得手了吧……不过她原本就是希望他们俩好的，想到这儿她又对自己说叶青青，你说过要撮合他们俩的。
不过嘛，路任也没告诉她什么，或许是她想多了？
李默然瞧见她回来的路上不知在想什么，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跟变脸似的，不禁觉得好笑。她的情绪，怎么全写在脸上。
叶青青心事重重地回来了，李默然提醒她，甜筒快化了，她这才看到上面的巧克力都快掉下来了，赶紧吃了一大口，嘴边沾了一圈巧克力，像长了一圈小胡子。
她不知道自己的滑稽模样已经被人看了去，还兀自大口消灭快要化掉的巧克力。
李默然忍不住勾起唇角笑起来。和她平时的淡笑不同，这弯发自内心的笑意如春日融冰，雨后天晴，唇角泛起一个淡淡的梨涡。
叶青青不知她为何发笑，却感觉那唇角的梨涡装满醇酒一般，能把人醉死在里面。
那种异样的悸动又涌上叶青青的心头。她意识到李默然是因为她的吃相在发笑，就赶紧低下头，拿出纸巾把嘴巴擦干净。
李默然瞥见她脸颊上可疑的红晕，唇边再次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下午的赛事很快开场，李默然说要去看简扶杨比赛，就去观众席了。
下午程桑第一个要采访的就是这个骚里骚气的“小妹妹”。不出意外的话，科大女篮一定会在和工大的对决中胜出，成为最终的冠军，程桑已经在场边等待采访，也跟导播打了招呼，让他调整好摄像。
简扶杨虽然年纪小，身材也略显单薄，但已经是前锋老手，防守滴水不露，卡得对面工大的老大姐脸都黑了，一条大花臂更是抢眼，观众席有不少她的迷弟迷妹，叫得像个智障。
程桑简直受不了这个小妹妹浮夸的耍帅风格了，趁着现在不用出镜，就回头教了一下叶青青怎样抓拍运动场景，叶青青拿简扶杨当模特，试着拍了一下，竟然效果不错，她想着要把这些照片洗出来，以后送给简扶杨。
上半场的简扶杨发挥正常，下半场却突然不对劲儿了，她好像看到了观众席的某个人，脸上的表情有点吃惊，还有点生气，叶青青奇怪地看着自己抓拍的照片，顺着简扶杨的视线往观众席看。
却什么都没看到。
简扶杨的失手导致工大开始进球，原本差距很大的比分在不断拉近，简扶杨明显脸色很差，但是下半节她又很快调整过来，最终险胜工大。
比赛结束的时候程桑赶紧带着叶青青过去了，采访这支冠军队伍，简扶杨很明显不在状态，视线似乎总是投向观众席。
草草说了几句，简扶杨就离开了，她脸上脖子上都淌着汗，短发全湿了，但她连擦都没擦，就直接向观众席走过去了。
叶青青觉得她很奇怪。但是这时程桑让她帮忙拿提词板，她也就只能去忙了。
李默然是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的，她很快就察觉了简扶杨的不对劲儿。简扶杨一直向观众席看，眼神却又有点躲闪的样子。
她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人坐在观众席，才把简扶杨吓成这个样子。
她往前后左右都看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比赛结束后，她看到简扶杨连汗都没擦就走向了观众席，就赶紧下去找她。
她下去的时候，简扶杨已经低着头走向体育馆的出口了，她出去后，一个中年妇女紧随其后也走出去了。
李默然直觉上认为，这个妇女就是简扶杨害怕的人。
她紧跟着追出去。
简扶杨走得很快，但走到体育馆旁边的雕塑后边时，她就陡然停住了。
好像在等那个妇女一样。
那个妇女快步追上去，竟然举手就给了简扶杨一巴掌！
李默然看到这一幕，赶紧加快速度跑过去，在中年妇女给简扶杨第二个巴掌之前抓住了妇女的胳膊。
“你干什么！”
李默然的声音冷得像冰，居高临下逼视着中年妇女。
她又转向简扶杨，声音更大“你为什么不躲开？”
中年妇女趁机把李默然推到一边，气势汹汹地嚷道“你是她同学？好，好好好，你就来看看，这个小王八崽子是个什么东西！她敢勾引我女儿，我就该给她个教训！”
简扶杨竟然像没听见一样，低着头说了一句“姐，你不用管，她生气，让她打我就是了。”
李默然眉头一皱“你……”她已经猜到这个妇女是陆集的妈妈，只是没想到简扶杨是这样一个态度。
陆妈妈的火气更大了，指着简扶杨的鼻子骂道“你少装出这幅样子来博取同情，好，别人都以为我是泼妇，我打你一个小姑娘，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给你打过多少通电话，让你离我们家陆集远一点，你听过吗？你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干什么不好，非要打扮成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做这种不知廉耻的勾当！”
李默然面色似霜，挡在陆集身前说道“这位夫人，麻烦你说话小心一点。”
叶青青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刚好看到陆妈妈的手对着李默然的脸指指点点，巴掌都快要拍到李默然的脸上。
她不禁怒火中烧，跟个火箭一样冲过去，推了陆妈妈一个趔趄“你要干嘛？打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晚了一点，抱歉哈~还是一样期待大家的评论和收藏！摸摸大！
第20章 决裂
其实要放在平时，叶青青肯定要观察一下再下手，但她一看到那个妇女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生怕李默然被她欺负了去，也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了。
推了一把才发现这阿姨身体倍儿棒，她也有底气了，也不担心被碰瓷了，往李默然和简扶杨身前一站，气壮山河的，梗着脖子装出一副横得不得了的样子“你可别欺人太甚啊，我同学都在后头呢！”
陆阿姨气极反笑“好好好，你们人多势众对吧！”说着她举起手就要扇过来，“今天我连你一块儿打！”
李默然一把攥住陆阿姨的手腕，冷声道“我敬您是长辈，不想跟您动手，但如果您敢动她们两个，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陆阿姨手腕被攥得生疼，使劲儿挣还挣不开，只好破口大骂。周围好多人停下来看热闹，甚至拿起手机录像。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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