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开始举手表决吧!”
“慢着。”楚河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宽广、空旷的会议室内荡开,让人心头一凛。
我转头看向楚河,他有些虚弱的脸庞此刻露出冷冷的神情。
被打断的股东们,朝我们投来打量的目光,随即又都低头和周围的人讨论着我的身份。我插在口袋里的手心渗出薄薄一层细汗。
“楚河你怎么现在才来?你身边的这两位是?”有一个微微有些肚腩,但面容整洁干净架着一副眼镜的男人站了起来,目测这个人应该比楚河大上一轮。
林威眼神越过男人看向了一脸惊讶的林海,“他是董事长的儿子。”
“董事长的儿子?不是林总经理么?”
“他是林董事的亲生儿子林成海。”会议室里因为这一句话静悄悄起来。良久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这个人离林海的位置很近,“楚河,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股东大会表决,选得是新任董事,你带一个出国留学十几年的后生来是什么意思?”
林海闻言脸色仍然冷得可怕,“自然是接任这董事一职。”一石激起千层浪,别说坐在椭圆的会议桌前的十几位股东了,就是我自己也觉得心一跳。
“接任?我们这还没有表决,怎么就有接任一说?”
“是啊,这可是公司是公事,你是林威的得力助手,不过可也不要把私事带到公事上来。即使你旁边的后生是林威的亲生儿子,但是他毕竟也是突然冒出来的,对公司各项情况也不熟悉,我们选董事,选得是有能力,能为公司带来利益的人,不是是谁的亲生儿子。”
这个人说话的语气满是嘲讽和不屑,让人听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说得也是实话,本来这也就是我的担忧,我也反驳不出什么来。
楚河仿佛能感应到我的心思似的,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随即又转向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我也没想过坏规矩的事,今天自然是股东大会表决。”话正说着,便有人进会议室搬了三个椅子过来,楚河一边说着,一边坐进了椅子里。我见从一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女人,此刻也跟着楚河一起坐进了椅子里,便也跟着她一起坐下了。
“不过,这候选人还要加一个。”
这时站起一个秃头男人,“哼,楚河,但凡要参加这次选举的必然要持有kf集团的股份,你旁边的这个后生有么?”
我看着秃头男人挑衅的眼神,心里有些无奈,自己的反对者还真是多,虽在意料之内,可毕竟真要切实看到了又另当别论。不过秃头男人的话也加深了我自己的疑惑,看着楚河胸有成竹地模样,通过股份表决,我真的有可能胜出么?林海的支持者那么多,加起来的股份会比我少?
会议还是正常地走了下来,不过当主持者宣布投票结果时,我的心里越加忐忑。在股东投票中,我的是零而林海的是百分之45。
“结果很明显了。”其中一个股东看着楚河不屑地笑笑。
“确实很明显。”楚河站了起来,“信任董事便是林成海了。”
坐在圆桌前的股东们脸上的笑僵住了,“楚河你莫不是傻了?林成海可是一票都没有。”
我自己也是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楚河,可楚河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身旁地女人也跟着他站了起来。楚河伸出右手,女人便将刚刚拿在手中的一叠资料递给了楚河。楚河接过资料,直接走向那个刚才还笑得不屑的股东面前,将资料一掷,放在了会议桌上。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包括我。股东们错愕地看看楚河,又看看林海,接着又打量着我。
楚河提了提下巴,示意他人翻看躺在桌上的材料。
有一个一直保持沉默的股东,此刻伸出了手,拿起了资料,我注意看着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一脸镇定。
“股权转让,要经由股东大会讨论决定。就算林威是股东的持有者,也不能随意转让股权。何况这还是百分之51的股权。”这个人的声音清脆但沉稳,话音一落,便已经有几个股东神色大变了,他们纷纷拿过资料,快速翻看,看完后,又都转向了林海,表情很是疑惑和惊讶。
林海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阴阴地坐在一边,低头沉默着。他看起来很安静,竟然让人生出几分惧意。我的心始终很忐忑,可是我记得楚河之前告诉我的,一定要稳。我想至少在别人看起来,我应该表现的胸有成竹、稳操胜券。
“我不知道家父何时有签过这份协议。”林海终于开口了,不过他的目光不是对着楚河,而是我。
他这话一落,便立马有人附和,“确实,说不定这份文件是你凭空捏造的呢!搞不好你旁边的什么亲儿子是你的私生子!现在见林威病重住院昏迷不醒,你仗着助手的地位都想只手遮天了?”
楚河听了,冷冷一笑“是不是董事长的儿子自然有亲子鉴定,这份材料有无法律效应,自然有专业人士来鉴定。”说完,女人终于走了上去。我第一次领教了她强悍的专业功底,以及雄辩的本领。
她侃侃而谈,让一开始持反对意见的人都闭了嘴,我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晕晕乎乎地簇拥着出了会议室,来到kf集团总部的一楼,被数不清地闪光灯弄得睁不开眼地时候,我还是觉得一切像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你还好吧?”女人问道,
我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有些无力,“我得缓一缓。”
女人仍是笑“楚河,看来你还有很多东西要教教这个孩子。”
楚河没有说话,仍是开车。
车停在了林威所在的医院。楚河坚持要来,我们便来了。一下车,楚河便脚步匆匆地朝楼层迈去,我本想赶上去,可是在一旁地女人却拉住了我。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让他一个人先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对于每个章节的字数调整了一下,没想到50多章的内容被压缩成了20几章。从4号开始写上卷的大纲开始到昨天我终于把章节大纲给写完了。以后我的每个章节都会在3000字左右,然后关于莫玉冰这一卷还有30多章,也就是说章节不变只是内容变多了。
第23章 chater23
我疑惑地看了女人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爸在楚叔的心中有着不一样的位置吗?”女人笑了,但笑得好像有点牵强,“他们是多年的好友,情谊很深了。”
我觉得这情谊两字可能还要深究才行,不过无论如何楚叔对林威的忠诚是无可置疑的,所以对我来说,楚河也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转头对女人道“我们还是先去四楼吧,在外面等着也可以。”可是女人仍旧拒绝了,“我在车里坐坐就好,你们先去吧。”
“你不要看看我爸吗?”
女人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不用了,我等你们下来就好。”说着,也不等我开腔,直接就转身进了车里,把门带上了。于是,我只好一个人离开了停车场,还没到4楼,却在1楼的服务总台那里看见了楚河。楚河一脸焦急,看起来似乎还有一点愤怒。
我忙走过去,“楚叔,怎么了?”
楚河转头过来看我,“你爸不见了。”
我蒙了一会儿,才问“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楚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脸气势汹汹地问向站在服务台里面的女生。女生支支吾吾可能是被楚河给吓到了,不过从女生断断续续地话中还是能组成一句完整的信息林威在昨天就被人接走了,但是谁接走的算是秘密不能对外透露。而且既然可以被节奏,自然就是和林威有亲属关系的人。
可以说,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女生的信息都是明摆着的事实。楚河不可能不明白,也许是关心则乱吧,看着楚河一脸狂躁六神无主的样子,我对他与父亲之间的“情谊”有了更深层次的解读。
“楚叔,我们去找林海,应该是他接走了爸。”
楚河低着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抬起头道“走,去你家。”
我和楚河一起回到了停车场,还没走到车子那,远远就看见a4跑了过来,手里似乎还握着一个手机。
“怎么了?”楚河立马发问,
a4缓了一口气,就将手机递给了楚河,我看过去,认出那是我的r机。疑惑地看向a4,a4转脸对我说“应该是你不小心落下的,刚刚收到一条消息。”
我点点头,转而看着楚河,“楚叔,上面说什么?是谁发的信息?”
楚河却一脸凝重起来,额头上青筋乍现。他沉默着将手机递给了我,我接过一看,是一个陌生人,虽然因为没有解锁的缘故,信息在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有限,可还是能看到重要的信息。
“楚叔,我们怎么办?”
“没想到这个林海的手段这么狠厉,真是看错他了。”
我闻言冷冷笑了,“他能将把送进重症监护室,手段还看不出来么?”
林威看了我一眼,“你爸那件事主要还是许沈然在后面——我原以为林海对你爸还是有父子情的,没想到——”
“楚叔,你怎么就肯定这发消息的人是林海而不是许沈然呢?”
楚河正要回我,a4却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无论是林海还是许沈然,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做出决定。”
我看了看紧皱眉头的楚河道“爸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股份不要就是,我立马辞职。”
a4却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是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目前摆在明面上的不是只有这两个选择么?要么退股,要么看着爸陷入火坑。”而我的初衷就是为了林威的安全才去参加那个股东大会,如今面对这种选择,孰轻孰重自一目了然。突然我的脑海中,闪过股东大会,林海那张一言不发的脸,那时候他应该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牌,所以才那般淡定和坦然吧?可我又想起在医院时他焦急踱步地模样,不免唏嘘不已。
“确实,如今看来似乎只有这两种选择,但是就算是退股,你就一定能保证林威是安全的吗?”
“什么意思?”我的心一跳,连忙问道。
a4没说话,只是瞥了一眼楚河。楚河道“最好能确定林威现在在哪里,如果不行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a4闻言突然急了起来,“可是——”
楚河不耐烦地打断道,“他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突然,我的手机震动了,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你们只有30分钟的考虑时间。
楚河捏紧了拳头,偌大的停车场,安静地只能听见他加重地呼吸声。30分钟能做什么?我看着楚河,心里默默问道。
楚河神色挣扎了一会儿,“成海,我们去——”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楚河的神色变了变,当他拿出手机时,脸上沉重的表情突然如退潮一般消失了,露出如释重负地神采。
“有什么消息么?”楚河问,
“好的——”这段通话不超过1分钟就结束了,然而它的信息显然很有价值。楚河道,“我们走吧。”
a4显然和我一样疑惑,“去哪?林威的事——”
楚河露出一个欣慰地笑“找到林威了。”
匆匆赶往目的地,只花了不到10分钟,便在a市另一所大医院找到了林威,以前远没有想象中的惊险。林海的手段竟然只有这样而已吗?
站在病房外,我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楚河,楚河却说出了一个我未曾听过的名字“黑匣子”。根据楚河的话,这个”黑匣子“行踪不定,但似乎总是在帮助楚河,给楚河关键信息,有时也许是关键的行动。
“这个林海必须除了。”楚河说完黑匣子的事后,阴沉沉地说道。
“通过什么途径?”
楚河将目光移向病房里的林威,又看向我,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出两个字“法律——”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和a4办一些事情。”
“控告林海?”
楚河点点头。
“什么罪名?”
楚河冷冷道,“这次让他进去了,就别想出来。”说完就招呼a4一起走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眼见他们要消失在我的眼界里,我赶忙追着过去,问道。
“等我们的人来,你就可以过来找我们。”
“去哪?”
“到时候我给你发个定位,你开车过来就行。”
约莫20分钟过去了,那个和我接头的人还没过来,我觉得愈加烦躁起来。病房里的林威睡得很安详,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有醒来的可能性。如果——他永远都醒不来,该怎么办?
这个疑问一出现,立马就被我甩走了。
林威,你快醒醒吧,醒来看看你的选择有多么错误,和毒蝎之人同床共枕,认农夫怀中的蛇做自己的儿子,却任自己曾经的贤妻在这个世界音讯全无,任自己的血脉亲生在外面独自忍受孤儿一般的寂寞艰难。
这个念头来得那样突兀,但是却很强烈,恐怕又是原主的一个执念吧。我叹了口气,捂住自己的胸口,想减轻一下从那里传来的痛。
正出神着,我的手机又响了,是莫玉冰——
我犹豫着接了电话,“喂?”
回答我的是有些紊乱和急促地呼吸声,听起来似乎还有时断时续地水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