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
九
安楚婕的记忆
后来我跟尚卓熙正式交往了,是她提出来的,为此她还特意给我上了一节小课,告诉我两人在一起哪些是能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
那天我在她家里写作业,她走过来,表情很严肃,用她那带着加拿大口音的国语跟我说,如果有男孩子跟我表白或者想追我的,我得立马跟他们划清界限,当然女孩子也不可以,我点了点头,欣赏着她那透亮的淡蓝色眼眸。她又说起了易恒,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她说她还是不希望易恒喜欢我,可是这个她控制不了所以做朋友可以,但是不可以当着她尚卓熙的面做朋友。
什么叫当着她的面做朋友?我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一刻尚卓熙就像个小孩子,她很不理解我的反应,转而又自顾自地理解成是我不同意她说的那条,努了努嘴,好看的五官皱在一团,当时的表情可爱极了
她问我笑什么,我说笑她,下一秒她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过来了,我被她压在书桌上,只能用更热烈的回应来告诉她我的心里不可能有别人。天知道我爱死了她这点小霸道。
尚卓熙是个很浪漫的人,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尚卓熙送了我一片花海,只因为原来她带我去花园的时候我随口说的一句很喜欢那里,她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把自己家后面的偌大的草地弄成我喜欢的样子,并且亲手种上了漂亮花
我站在花香四溢的花丛中,看着同样在花丛中的尚卓熙,淡金色的头发软软地垂在她的肩上,她美的就像一幅画,而这美丽的背景是她一笔一画辛辛苦苦为我画下来的,换做是任何人都会爱上这样的尚卓熙不是么?
十七岁的爱是那么炙热纯粹,不掺任何杂志,爱到我没有空隙去想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尚卓熙早就计划好了的,她正在等我自己主动地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都说两人相处的最佳状态是可以在同一个空间里,自己投入的各做各的事,我想当时我们就是那样一个状态,我在她家的书房写作业,她就在一边的手术房研究着各种我不懂的医药化学成分。
为了她我去学习如何做饭,上网搜,书店找。
在家里,管家都是不让我近厨房的,我只好周末去尚卓熙的家里各种捣腾,尚卓熙这人有个好处,就是哪怕我做出来的东西再难吃,她都会坚持把它们吃完,并且不说一句令我灰心的话,这也让我有点心疼她,所以我下定决心要把做饭这块儿学好,直到我俩终于能坐在餐桌上真正享受地品尝我的劳动成果。
高中毕业后来我收到了多伦多音乐学院的通知,我告诉尚卓熙,我想去她长大的地方看看。她说她会等我。然而,我所有的美好想象都在那个暑假被尚卓熙捏得粉碎。
想着我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于是我鼓起勇气跟爸爸提出想去尚卓熙家里呆上一个暑假,这样就可以多陪陪她。原以为爸爸不会同意的,可他最后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我记得他只说了两个字
“也好”
爸爸不知道我和尚卓熙的关系,当然我也没准备告诉他。
可我去到家不久后,尚卓熙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湛蓝的眸子里我几乎见不到神采,多数时间她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里的手术间忙活,而且会忙到很晚,这样的工作量牺牲了她太多正常的休息时间,我很心疼她,希望她身子不要坏掉,后来她还是生病了。
起初只是小小的感冒,后来开始发烧,变得严重起来,可是她依旧不把难受的当回事,继续每晚不停地在手术间弄她那些透明的液体和玻璃瓶子。
某天早晨,尚卓熙站在我的身后等着我做好吃的给她,突然我感到肩上一沉,她的身体直直的垂倒了下来,尚卓熙竟然昏了过去,我吓坏了。要知道她比我高出近20公分,我背着她好不容易将她放到了沙发上,她的脸烫得很厉害。
我抱着她着急地哭了起来,我怕她就这样死掉,我宁愿难受的是我自己。可结果难受的果然是我自己,这一切只是尚卓熙的苦肉计吧。
醒来后她看见我哭了,于是便答应我好好休息几天不再那么玩命的工作并笑着骂我傻瓜,可只要她听话我就开心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终于如她所愿地朝那个名叫尚卓熙的深渊里走去,那大概是我花掉这辈子都无法抹掉的阴暗回忆。
那天我在花园里除草,可是突然下起了雨,雨水滋润的花花草草则更是缕缕清香沁人心脾,尚卓熙看见我的时候我全身已经湿透了,像是从水里出来的一样,尚卓熙用一种不明意味的眼神看着我,叫我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否则会感冒,我乖乖照做了。
尚卓熙帮我擦着头发,她的脸慢慢靠近,她的眼睛让我无法抗拒,我们很自然而然地吻在了一起,从浴室吻到沙发,不同于往常的紧紧拥住我,她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游走,我既紧张又兴奋,她贴在我的耳边呵着气,轻声问我可以么,愿不愿意把身体交给她,湿热的空气让我的脸如同被火灼烧一般,虽然有点害怕可是为了她我点了点头。
尚卓熙坐在沙发上将我横抱起来,我坐在她腿上靠在她怀里,双手无力地勾着她的脖子,她的吻令我颤抖,她的手到达的每一个地方都仿佛开启了我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的开关……
痛过之后便是数不尽的快乐,像之前在花园里淋的一场大雨,全身湿透却内心愉悦……
她始终都戴着硅胶质手套,现在想来她是觉得我有多脏啊。
外面响着轰轰的雷声,像是为走向沙场的士兵奏响的战歌,无比悲壮。我迷失在她幽蓝的如同旋窝一样的瞳孔里,心和身体无一不被这个叫尚卓熙的女人填满……用尽全力地快乐后换来的是疲软到毫无知觉的身子。
当我意识恢复过来,睁开眼看到的竟然我最爱的人正拿着冰冷的刀子无情地划开我的身体,可我感觉不到刀口的痛,只有心在抽疼,一切都像是压抑的黑白电影,唯有“滋溜,滋溜…”的声音让人恶心,嗓子也被堵住了一般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色的手套被我的血染成红色,然而尚卓熙的手伸进我的腹部,我只是微微有种挤压感,尚卓熙快速地将那些她没日没夜调制出来的透明液体注入到我的体内,她竟然拿我做实验!
委屈,痛恨和后悔全部化成泪水,开了闸一样向两边滑去,我费力地抬起头表达着我微弱的抵抗,尚卓熙看见我的反应似乎很惊讶的样子,她连忙走过来将尖细的针孔对准我的头,很快我就没有了意识,我只记得她戴着口罩,眼底投下的隐形像是黝黑而寒冷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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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开再开,还有两箱呢。”,这是杨依洛去厕所第五趟回来了,每个人脸上的笑意开始变得狰狞,透明的液体折射出来的各种灯光使人眩晕,在场的人频繁地端起酒杯但都不约而同地伸向同一个人,杨依洛拍拍脑袋,陪笑着一杯接一杯地将杯中的液体吞下,酒精像是一条火辣辣的锁链滑过杨依洛的喉咙继续灼烧她的胃。可恶的是,对面那个被男人搂着腰的长直发美女,一个月前还跟自己有过缠绵,现在她也和那些人一样,扬起嘴角朝自己递过来罪恶的玻璃杯。
他们都是杨依洛的之前工作的那家公司的同事,有佩服她的,也有不怀好意看笑话的,直到被灌酒的人两眼都发直。
此刻杨依洛多希望涂已在她身边,那个自称千杯女王的男人一定会帮她挡下那些酒杯……
杨依洛不是很能喝的那种人,在陪他们玩儿下去,只怕要出人命,于是她借口先告辞了。
忍着头痛,努力睁开要合上的眼睛,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拨出了年梓淳的号码。
“年梓淳,你出来,出来。”,杨依洛手撑在路边的花坛上
年梓淳刚洗完澡,一边擦头发一边听着
“依洛?”
“你来,来至尊大厦这里。”,杨依洛在原地转了一圈终于摸清了自己的位置
“发生什么事了,依洛?”,她叫自己出去就出去?年梓淳不知道为什么杨依洛语气听起来这么急
“我好难受……”,杨依洛说完直起身子,踉踉跄跄地朝前面的灯杆晃过去,疲软的身子终于找到了支撑,转身便靠在了灯杆上,拿着电话的手垂在一旁也没挂断
年梓淳只是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当杨依洛说出难受的时候年梓淳还是心软了下来
“好,你别动,我过去接你。”,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孩子,年梓淳无奈地换好衣服便出了门。
☆、第章 第十章
十
年梓淳赶到至尊大厦的时候杨依洛已经靠坐在灯杆上睡着了,红色的长卷发垂下来遮住她的脸,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踩在她脚上,那画面有点慎人,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年梓淳哪里见过这么颓废的场面
“依洛?先起来。”,年梓淳只得蹲下去拍拍杨依洛的脸,喝醉的人缓缓睁开眼,看到来人是年梓淳,无神的双眼便马上有了焦距
“欸?年梓淳,你怎么来了?”,杨依洛不记得年梓淳要来啊
“你打电话给我,我就过来了,先送你回家吧。”,年梓淳满脸黑线,明明她叫自己来的啊
“我不要回家。”,杨依洛摆摆手摇摇头依旧闭着眼
“我要去你家。”,杨依洛抬头巴巴地望着年梓淳,柔软的睫毛颤动着,深锁的眉头让杨依洛的难受写在了脸上
“乖,你先起来好不好。”,年梓淳哄着她说到
“我会乖,要去你家。”,杨依洛用力扯着年梓淳的衣服东倒西歪地站起来,衣服被地上的人扯变了形,年梓淳尴尬地看看周围,希望不要引起众人的注意,这样的场面真是太难看
刚站起来,杨依洛便软软地倒在年梓淳肩上
“梓淳,你好香啊。”,她是在叫自己梓淳么?年梓淳的脖颈感受到杨依洛呼吸出来的湿热气体,脸微微有点发烫。
年梓淳终于将杨依洛带上车,车上的杨依洛很安静,她正在呼呼大睡,年梓淳看着后视镜里的女孩,心里的某处柔软被触动了,这个人真的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么?万一扔在别人的车上她也会这样什么不都管的睡觉么?
下车的时候年梓淳又是一番拉哄。
“不要下来啦,我喜欢你的车~”~
……
年梓淳给软泥一样的人倒了一杯温水,谁知杨依洛刚喝下水便以为是酒,心里泛起一阵恶心直直地吐了出来,吐得沙发前干干净净的人一身,年梓淳可是刚洗了澡,极力忍住不满的情绪,年梓淳又重新走近浴室洗了个澡并把弄脏了的地方拖干净。
吐出来后杨依洛终于舒服也清醒了一点,眼睛随便一瞟,就看到了裹着浴袍正在吹头发的年梓淳,27岁年梓淳皮肤竟然保养得这么好?发丝被暖暖的风吹起来,露出白皙的脖子和性感的锁骨,以及那若隐若现的雪白,杨依洛这人也没别的,就是视力特好,那画面太香艳,看的人脸变得滚烫,差点没喷出鼻血。
年梓淳换好衣服又去看看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杨依洛有没有好点。
“依洛,是不是还不舒服?你的脸很烫。”,年梓淳俯身用手背蹭了蹭杨依洛发红的脸,身体的弯曲使得领口充分向下开放,可年大律师这一自然简单的动作差点没让沙发上的人心脏蹦出来,杨依洛脑袋像上了发条一样连忙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梓淳,我可以叫你梓淳么?”,杨依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可以的话那你刚刚是怎么叫我的?”,年梓淳无奈的笑笑,三叉神经痛
“哦,那就是可以。”
“现在很晚了,如果你要回家的话我可以送你,如果你累了,诺,这是新的浴袍,楼上拐角最里面那间是客房。”,年梓淳的眼神和语气都好温柔,杨依洛就这样看着她越看越好看的脸走起了神……
最终杨依洛决定跟年梓淳呆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如天使的薄翼一样覆在杨依洛脸上,杨依洛睁开眼舒服地伸了伸懒腰,她喜欢清晨,因为这是新的开始,年律真是有钱人,连客房都这么舒服,杨依洛在一米八的大床上伸着四肢滚来滚去,为什么那个年梓淳的所有东西都让人这么舒服?刚想到年梓淳,下一秒杨依洛便惊坐起来,她竟然在年梓淳的家过夜了!
杨依洛悻手悻脚的跑下楼,左右看看年梓淳不在,茶几上有一套新的洗漱用具,这时杨依洛收到一条年梓淳发来的信息
“依洛,茶几上的东西你可以用,冰箱里你自己看看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拿出来加热吃了,昨天换洗的衣服今天上午可能一时干不了,你着急离开的话沙发上有三套我没穿过的新衣你可以试试看。”,杨依洛跟着短信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接着又回到客厅,转头一看,此刻沙发上那两个gui和一个arade的包装袋正在朝她blgblg地闪光!
杨依洛一一打开手提袋,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衣服,居然还是最新款,这些精美的服装其中有一套还是自己走秀的时候才有机会试穿过那么一次的,杨依洛手脚麻利地换着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无比开心。它们穿起来格外的贴身,杨依洛穿着喜爱的衣服跳到宽大而舒适的沙发上,放眼看看这装修略带古风,宽敞又明亮的大房子,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还有年梓淳淡淡的香水味,馨香绕鼻久久不得散去,顿时杨依洛感觉到自己此刻就像是被年梓淳包养了一般。
年梓淳,你对每个来你家做客的人都这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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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楚婕去酒店定好房间后,拿着钱去商场给自己买了套化妆品,几件好看的衣服和几双高跟鞋,接着去发廊做了头发,她需要有一份工作,自己得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目前安楚婕只想找到尚卓熙,让她把话说清楚,是不是自己的记忆链子出了什么差错。
“……做胃肠手术的,你们能上去就把人家脾搞破了,还有月初那次结肠手术把人家输尿管划破的,破了之后这里缝缝那里补补,完事后告诉病人及家属手术很成功,你们难道没考虑过以后出现什么问题么……”,宽敞的会议大厅里金发女王正在训斥着医生们的不严谨,在座的所有人或低头或沉默不语,往日的大会上大家多多少少还可以小声讨论,只是女王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弄得台下每一个人敢作声,气温降到零点。
“那两位医生听好,名字我就不说了。月初我没有让你们离开,这月工资我会照常给你们,散会后麻烦你们去财务部把钱领了然后收拾收拾一下办公室好让新人继位,其他的人我今天也做个警醒,在我们第一医院,永远都不需要对病人不负责的医生,好了耽误大家这么久我也很抱歉,散会吧。”,尚卓熙拎着包一转身,那两个医生就跑到自己面前来了,来人额前冒着豆大的汗珠。
“尚主任,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那病人现在出院不也是好好的么……”,说话的男人满脸苦相。
“出院好好的?万一日后其他问题一出来谁来负责?到现在你们还没意识到自身的问题么?”,尚卓熙也是服了这两人。
“尚主任,您看我们也是当年跟着你爸爸干了那么多年的老医生了,您真的要这么狠心么?”,另一个医生开口便提到了尚卓熙的爸爸。
“我爸爸的事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那次的手术大家都够细心我想也不会落得今天的地步!”,多年前的那场鲜红事件又浮现在了尚卓熙的脑海。
“尚主任!”
“没什么好说的,其他行业里有点什么小差错可能没关系,但是作为一个医生,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医生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至少我的医院里不需要,就这样吧,两位别浪费时间了。”,尚卓熙做出的决定是没有谁能改变的,两位医生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却也只能望着尚卓熙决绝的背影叹着一口叫做悔恨的气。
涂已端着药盘子从病房火急火燎地朝走出来,一个没注意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女人,涂已第一反应则是,怎么这女人用的是和尚主任一个型号的香水么?再定睛一看,嘿,这不是当时住院的小可怜么?
“小可怜,你还记得我么?回去是不是没吃东西啊你?活下来也真是个奇迹。”,涂已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白色的衬衫扎进裤腰,优质的九分裤贴着她纤长的腿将她下肢的线条很好地修饰出来,她还是那么瘦,让人看起来有一种残凄的美
“嗯我记得你。”,安楚婕笑了笑,连笑起来都那么让人想保护
“小美女记得我呀,那个哥哥就开心了。”
“请问你们尚主任在么?”
“她好像在开会,女王哪是我们想见就见得到的。”,涂已挥挥手
“你,找尚主任干嘛?”,涂已那颗埋藏已久的八卦心又开始跳动起来
“啧,说,你和尚主任什么关系?医病关系?朋友?姐妹?都长那么好看也不是没可能,呀,不会是……”,涂已端着药盘子,问一句朝安楚婕逼近一步,直到把人堵在了墙上
“……她不在那我就先走了。”,安楚婕被涂已的架势弄得有些紧张,伸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
“等等!我记得你出院的时候上了尚主任的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