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和她（三）
下午两点钟的戏, 赵宁溪一直ng到了六点钟, 所有人都陪着她反反复复的拍同一个镜头，不说工作人员疲惫不堪, 就是坐在监视器面前的王君昊，都感到了一阵烦躁。
该讲的戏她也讲了, 卡一次她讲一次, 赵宁溪也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偏偏拍出来的效果就是不尽如人意。
“赵宁溪，你眼神看哪儿的，沈宥清就在你面前, 你不去看她, 你往她脑后面看干什么？”
赵宁溪自知理亏, 闷着头没有说话。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姜之卉和御灵蕴吵架的戏, 她每次台词都还没说完，就被王君昊给打断了。
“说了多少次了, 气势, 气势！姜之卉和御灵蕴吵架，她是理直气壮的，怎么到了你这儿，有理都变成没理了。”
赵宁溪被骂的直缩肩膀，这么多天以来，王君昊还是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之前虽然也出现过ng很多次的情况，但是都没有这一次严重。
以前ng是因为镜头还差一点到王君昊要的感觉, 这一次反复ng是因为镜头里面的赵宁溪往那儿一站，王君昊看不到半点属于姜之卉的影子。
明明上午拍戏的时候还好好地，有两条镜头甚至做到了一次过，怎么下午就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行了，先吃饭，待会儿拍夜戏。”骂够了，王君昊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对她摆摆手“你自己下去再琢磨琢磨。”
得了恕令的赵宁溪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棚子下面，挨了一通骂，她心里委屈得紧，连迎上来安慰她的路然都不愿意搭理，结果对方递过来的水，就上了车闭上了眼睛。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在生了闷气。
就是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还是在生导演的。
她小孩子似的动作早就被旁边的两个人看在眼里，骂了人之后，王君昊心头的郁气算是舒张了出来，她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好友，调侃道“我骂了你家的小姑娘，心疼不心疼？”
“什么我家的，别乱说。”沈宥清接过后勤递过来的饭盒，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饭盒里面是一分白水焯过的西兰花，素的让旁边看着的王君昊啧啧摇头。
“你就不去安慰安慰？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哄一哄，亲一亲，抱一抱，说不定今晚还能去滚个床单。”王君昊挤眉弄眼的说着，好友之间开玩笑本就荤素不忌，沈宥清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顺着她的角度看去——路然端着剧组发的盒饭上了车，又原样端了下来。
生气也就算了，竟然连饭都不吃了。
这人是要当神仙吗？
想到这一点，沈宥清皱起眉头。
“下来吃饭。”
充着电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赵宁溪点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条来自沈宥清的消息。
若是平时，她早就欢欢喜喜的冲下去了，现在她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手指飞快的恢复到“不吃。”随即熄灭了手机，将其扔在了角落里面。
沈宥清看了一眼赵宁溪保姆车的方向，挑眉“你不饿吗？”
片刻后，对面的消息才传过来“不饿，你吃吧。”
刚刚发完消息，赵宁溪的肚子就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把手机一扔，又重新捡起了放在一旁的剧本。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找老师说清楚，凭什么……”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赵宁溪的思绪。
“我能进来吗？”
“沈宥清？”
车门被人从外拉开，提着一盒饭菜的沈宥清低头钻了进来，坐在了赵宁溪的对面。
“你进来干嘛？我没让你进来、”
“哦？”沈宥清一脸“原来你不让我进来吗”的表情看着她“我以为你不否认就是默认了呢。”
“……”这t是哪里来的歪理。
“那我出去了？”沈宥清作势要走。
“把饭留下来。”赵宁溪板着脸说道。
“好。”沈宥清轻轻一笑，将饭盒放在了车里的小桌子上面，弯腰从车门又钻了出去。
赵宁溪在她走之后，连忙拉上了车门，透过车窗，却见沈宥清一出去，路然就笑脸盈盈的迎了上去。
呸，没出息。
赵宁溪吐槽道。
却莫名的，觉得嘴里面有些泛酸——许是饿的。
对，她就是饿的，饿的胃酸都上行了。
……
赵宁溪ng了数次的戏，在第二天上午，终于成功的过了。
不过这场戏像是开了一个不好的头，赵宁溪后面的状态越来越差，王君昊讲戏的时候她倒是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到了她演的时候，就和王君昊讲得完全是南辕北辙——两码子事儿了。
“卡！”
“怎么回事儿？”
“重来！”
当赵宁溪再一次被ng的时候。不等王君昊开骂，她自己直接冲进了保姆车里面。
刚刚站起来的王君昊眉头拧的能够掐死一只苍蝇。
白天谄媚的给沈宥清递上冰水，顶着大太阳在户外拍了一上午，她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即使上了妆，苍白也从里面透了出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周围做事的人动作瞬间变得小心翼翼，喝水的放个杯子，都恨不得能够把自己的动作一帧一帧的拆分开，减少对王君昊的吸引力。
路然在自家艺人冲过来的时候就蒙了。
赵宁溪黑着一张脸，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太好。
其实路然也觉得王君昊有点过分了，好几次赵宁溪的台词才说到一半，就被喊了卡。
这一上午，她已经听到王君昊对赵宁溪咆哮了不下三次。
在路然看来，赵宁溪已经演的足够好了，王导确实是有些吹毛求疵了。
怪不得许多艺人提到王君昊都是又爱又恨，毕竟这样严格的要求，换到谁身上来都有些受不了。
“王导，喝水。”小助理悄悄地奉上了水杯，王君昊手一挥，玻璃杯就被摔倒了地上，嘭的一声四分五裂，吓了众人一跳。
“喝水，喝个屁的水，拍不好今天谁都别想休息。化妆师补妆，道具组准备，下一条。”
……
“宁溪姐，别气了别气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忍忍，忍忍，忍过了就好了。”化妆师给赵宁溪补着妆，路然把小风扇夹在一旁的架子上，自己给赵宁溪捏着肩膀，小声地劝慰道“王导不是那种会刻意挑人毛病的人，卫姐不是说了吗？王导在剧组就是挑毛病挑的厉害，不是针对咱们，待会儿你出去，跟王导说两句软话，这事儿就算过了，知道不？”
毕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其实在冲进来之后，赵宁溪就后悔了。
王君昊和沈宥清，两人一体，如果得罪了王君昊，基本上约等于把沈宥清一起得罪了。
这两个人，无论是谁，都是她现在得罪不起的。
冷静下来之后，她的脑子就飞快的转动了起来，在想好解释的理由之后，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见她想通，路然也放下心来，悄悄地走了出去，打算给卫薇打个电话，把今天的事情交代一下。
剧组里的人挨骂，沈宥清从来是不管的，哪怕是赵宁溪也一样。
好友作为导演的地位和威严，她从来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挑衅和打压。不过偶尔闹得厉害了，她也会从中调和一下。
今天大家的目光都在看着沈宥清，然而万众瞩目的那个人，却坐在白天专门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双眼紧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作为私人助理，白天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人。
“老板，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跟王导说一声，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你还能行吗？”
“等赵宁溪出来了喊我。”
白天无奈的点头“好。”
……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补好妆的赵宁溪就走了出来，她端着一杯葡萄糖水递给了王君昊，低眉顺眼的道歉，说都是自己的不对。
见她这个模样，毕竟是沈宥清在乎的人，王君昊顾忌着好友的面子，也不好再发火，只能蹙着眉头问一句“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上午都在状态外！”
“抱歉，王导，家里出了点事情。”赵宁溪的眉宇间带着些许的悲伤“保姆今天早上跟我说妈妈住院了，我的心情有点受影响。”
闻言，躺在椅子上的沈宥清睁开了眼睛，眯着眼看了她半晌，最终又合上了眼睛。
王君昊接过赵宁溪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算是化解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算了，拍完这条，我就放你个假，你回去看看你妈。”
赵宁溪立即眉开眼笑“谢谢王导。”
……
“a！”
今天的这一场戏，是姜之卉和御灵蕴一同参加学校的五千米长跑比赛，姜之卉为了能够甩开御灵蕴，一开始就使劲了浑身的力气跑步，结果后继无力，慢慢被其他的选手赶超，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是本来跑在第一位的御灵蕴，放弃了比赛，陪她一起跑完了全程。
说是拍五千米长跑比赛，自然不可能真的让沈宥清和赵宁溪跑五千米，两人只需要慢悠悠的跑在跑道上，演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即可。
“你来干嘛，想……想看我笑话啊？”在前面耗尽了太多体力的姜之卉，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用眼神瞪着跑在她旁边，看上去无比轻松的御灵蕴。
御灵蕴耸肩“跑道又不是你家的，我爱跑哪里跑哪里。”
片刻后。
耗尽太多体力的姜之卉腿沉如铅，每迈出一步，都在消耗她几近枯竭的体力。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御灵蕴看了她一眼，何必如此要强呢“放弃吧。”
“不！”姜之卉听到她的声音，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突然加速，眼神坚定的说道“我就是爬到最后，也决不放弃。”
被她甩下的御灵蕴一愣，随即勾起了唇角。
然而五千米终究是一个漫长的数字，十二圈半的跑道，在跑到第十圈的时候，姜之卉突然腿一软，往旁边倒去。
这时候，在同学们的惊呼声中，一只手揽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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