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病医院还治不了啊?”顾爸爸一头雾水。
顾妈妈一脚早跨出了房门,回头瞥顾亦怀一眼,无奈回了句“一根筋!”
一根筋就一根筋吧,反正全是她自找的。人这一辈子啊,总有些事是需要经历番磨难才能开窍的,好歹小亦是开了窍,她欠慕慕的,总要想办法一点点还清才是。哎,怎么别人生女儿就是贴心小棉袄,自己反倒有操不完的心呢?!
顾亦怀猜得不错,慕羡确实没在应如珞那儿,甚至人都已经不在浙江了。
其实,她原本的打算是,辞职之后先在浙江待一段时间。人要吃饭,就不能不工作,再说,没有了爱情的慕羡,若是不拿工作疗伤,怕是每天胡思乱想都能把自己折磨疯了。
是以她才早早做好准备,自己租下间房子从应如珞家搬了出去,就是做好了长期在此处待着的打算。
可被顾亦怀用计诓回去之后,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慕羡觉得,过去的这二十多年,自己活得真是太累了——不是身体,而是心。
因为家里有个好像永远长不大的老妈,和一味只知道宠溺老婆的老爸,比大多数孩子都早熟的慕羡小小年纪就有了操不完的心。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父母眼中的乖宝宝,只是因为过早消融掉了心中的天真和童趣,提前担起了成年人才会有的责任和压力。
并非是自己的家庭不够好,大多还是性格使然吧,又刚好生在这个一个环境里,命中注定的事。
之后就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暗恋,那么苦,那么涩,心沉进黑暗里,看不到一点希望。原本以为终于迎来了一丝阳光,却不想短暂的美好过后,却是更加暗无天日的折磨。
累了……慕羡想,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过点她想要的人生,而不是总活在别人以为和空洞的幻象中。
慕羡决定去旅游,不是穷游,也绝对算不上富游。
一个小小背包,轻车简行,随心所欲,走到哪儿算哪儿,想怎么过怎么过。看着□□里那些积蓄,花完了,走累了,就停下来回家去。
主意打定之后慕羡就从浙江坐上车出发了,谁都没告诉,包括应如珞。
应如珞的想法她知道,但是不爱就不应该伤害,不爱,也不应该给些无谓的希望。
思来想去,放不下的还是只有家里那几个,于是中途打了电话回家,报平安,顺便大致汇报了下自己目前的情况。
手机总不可能老是关着,换了张卡后,顺便把顾亦怀的号码存进了黑名单。
慕羡原定的行程是一路向南,然后折返。心中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只是脑海里每无意中窜出来一个,或是路上听别人提到一个,就转过去看看。
大到省会城市,小到偏野乡村,有名的例如西湖断桥、九寨沟这样的景点,无闻的类似一座安静悠然的古城,纯净天然的湿地,她都会去。
去的地方多了,心里感觉慢慢也发生了变化。
都说视野开阔,心就会变得通达,慕羡越来越觉得,这话真是不错。相较于浩瀚天地间的名山大川,磅礴江流,人心有时候小的像是粒芝麻。尤其长期生活在都市中,更因为过大的压力和常年枯燥无味的工作生活,心浮气躁,情绪也变得无常而反复。
其实只是因为计较太多了吧?因为每天只能看见那么多,守着那么多,所以能在乎的只有那么多,更不愿它从指间流走,而要牢牢的攥起来,患得患失。
感情是,工作是,生活更是。
譬如自己,这么多年来心里只有一个顾亦怀,眼里只有那份工作。于是,就总希望工作能最大程度做好,而暗恋的那个人呐,也总对她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因为有这个信念,更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爱着她、只想她。所以一朝被伤害之后才觉得竟然会这么痛,那么恨。
其实又何必呢?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不爱没错,顾亦怀错的是利用和伤害,慕羡当然不是心慈手软的白莲花,但之于顾亦怀,又无论如何做不到狠狠地伤害回去,既如此,与其在心里端着藏着折磨自己,还不如慢慢放下,当成一场过眼云烟,散了,也便忘了。
慕羡的旅程过了一个多月,顾亦怀才总算追上了她的脚步。
没办法,别人早就是逍遥散人一个,自己肩上却还背负着工作。
慕羡突然离职,把艾文和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人手就不足,怎么可能任由顾亦怀请长假说走就走?
顾亦怀只得被强压着回公司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工作,到最后,忍无可忍放出话来说不准假自己也要辞职时,才被艾文不情不愿“放”了出来。
甩了跟屁虫一样的小秘书隋默,这才总算踏上了行程。
知道慕羡大致的方位不难,即便没有慕妈妈这个“内应”,顾亦怀找朋友查下慕羡的消费记录和机票也能推测出些端倪。
只是要想知道她具体的落脚点——譬如入住的酒店,还是需要让干妈打个电话过去,即便是这样,有时候也总会在自己火急火燎赶过去的时候,对方偏巧已经退房走了。
这就样你追我赶,出发一周后,顾亦怀才终于在西南地区一个边陲小镇如愿跟上了慕羡的脚步。
那还是因为此处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偏偏生活节奏又极其缓慢,在这个拥攘嘈杂的世界里好比一股清流,遗世而独立,让慕羡着迷,吸引她多留了几日。
入住的是一家民宿,慕羡在网上订的。老板是对年轻夫妇,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女孩儿圆脸大眼,甜美清纯,看起来倒一眼叫人觉得亲切喜欢,只那男人,长相倒还说得过去,甚至称得上帅气,可小眼眯缝透出精光,被打量时让慕羡觉得浑身不舒服。
如果不是房间格局新颖独特,又被老板娘收拾的干净雅致,慕羡可能当即要忍不住转身走了——不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这也是随心所欲中很重要的一项。
好在,那老板看起来给人的感觉虽不好,却热情好客,慕羡在这儿住了几天全都相安无事。
这天,慕羡刚在房间里洗完澡准备睡觉,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
慕羡蹙眉,穿戴整齐下床,淡问一句“谁?”
“慕小姐,是我。”
听声音,正是民宿的老板“我老婆准备了些水果,叫我端过来。”
老板娘性格极好,爱说爱笑,人也贴心,慕羡每天出门去溜达转悠一整天,晚上回来总能收到她送过来的小礼物。有时候是一壶清雅的花茶,有时候是镇上有名的点心,今儿也不例外,切了盘水果送过来——只是,往常好像都不会选在这么晚的时候送过来。
慕羡没在意,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民宿老板,只是脸色发红,看起来和往常不太一样,紧接着,鼻间就传来强烈的酒味,慕羡皱眉原来是喝了酒。
她心下稍稍起了防备,伸手去接老板手里的托盘“我自己端进去吧,多谢了。”
“不用,我……我帮您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