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烟见她如此,心登时跌入谷底,刚要鼓足勇气再次表明心迹,却听到管家杨友的呼声。
“小姐!原来你在这。”杨友火急火燎地赶来,对柳长歌笑了笑,连忙将小姐拉到一旁,悄声说“老爷叫您立刻回去。”
杨若烟虽很想与柳长歌单独相处,可看她的态度,好像并非自己心中所想那样,难道她不喜欢自己吗?她已经看了自己的身子,难道她还想钟情别人?
此时不容杨若烟胡思乱想,现在只有回家与父亲商议一下了。她已经下决心要嫁给寻迁,不仅仅是因为名节,而是她的确很喜欢这个人。
想通后,杨若烟便对长歌轻声说“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和你一起你回去见杨成风?以为清晨那一幕她真的看不通透吗?柳长歌果断摇头,淡定从容且缓慢地整理着略微散乱的衫子,“不必了,既然杨姑娘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我就不再劳烦杨老爷了,我自有住处。”
“住哪里?”杨若烟立刻问,绝不能与寻迁失去联系。
柳长歌清冷着眉眼“我的住处,与杨姑娘应该没有关系吧。”
杨若烟呼吸一滞,强忍着流泪的冲动,感觉一颗心忽然就碎了!她怎能用这般冷语对待自己?她根本不是无情人,却为何硬要如此?
杨友冷汗滋滋,看小姐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明显是对寻迁动了情,这可不行!再过三日,便是小姐成亲之时。就在晌午十分,老爷和苏老爷已经愉快的敲定了小姐与苏公子的亲事,个中缘由还不是有利可图。
恐怕小姐这次,不情愿也没用了!杨友催促道“小姐,老爷还在等您呢。”
杨若烟红着眼,恋恋不舍地随着杨友离开了此地。
柳长歌终于松了口气,目光悠久地望着翻腾在天际的晚霞,脑海中不知不觉的闪过人鬼图的凄惨画面,当机立断三击掌。
清风划过了她颊边的发丝,一抹青影已出现在三丈之外。她抚摸着ji,ng致的扇骨,轻声吩咐“你即刻回京,告知安丞相我在这里的情况,让他调集两队禁卫军来苏州见我,限七日。下月初九是父皇的生辰,我要在初九之前将中毒事件查的水落石出,给父皇一个惊喜。”
青衣恭敬应道“遵令。”伟岸身躯化作一缕青风,消失在金芒遍野的海洋里。
柳长歌悠悠一叹,耳畔响起了一声轻笑,这笑声很雅致,也很迷人。是她梦寐以求的声音,也是她千思万想的人。可是,她想要的情感那人吝啬给予,却又忽然出现挑拨自己的心!
柳长歌负气一笑,暂时不想理会这个无情的女人,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避免与她正面接触。
“柳长歌!”百里晴迁叫住她。
柳长歌展开扇子,转身望着她,唇角轻描淡写地扯着清冷地微笑“百里姑娘有话说?”
百里晴迁没料到柳长歌对这件事会耿耿于怀,她以为长歌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和她赌气,但现在看来,这位公主殿下好像是认真了!“杨若烟把你当成男子钟情于你,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柳长歌一派若无其事的态度,故作惊讶“哦?原来杨若烟喜欢我呀,她可真有眼光!不像有些人,感情明明是送上门的,却偏偏不知好歹的拒绝。呵~自作多情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这话酸溜溜的!百里晴迁皱了皱眉,“你非要这样吗?”
“我怎样?”柳长歌瞪着她,尽管心在颤抖,可她还是要维护自己的尊严。
百里晴迁叹了口气,平生第一次心如绞痛,“看来你还在气头上,那我先走了。”
“站住!”柳长歌在百里晴迁转身之时叫住了她。
百里晴迁回头望着她,“怎么?”
“既然你坚持自己,那你把玉佩还我。”柳长歌伸出手向她索要玉佩“这玉佩是我最重视的物件,只送给我最重视的人。既然你不是这个人,那你也没必要霸着它。”
百里晴迁瞪眼反驳“是你派人千里迢迢把它送到我面前,怎么是我霸着它?你讲讲道理好吗?堂堂公主殿下,竟然…”
话音到此为止,百里晴迁之所以住嘴,是因为她看到了柳长歌通红的双眼,泪水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心跳忽然静止,她不再言语,而是走到长歌面前,轻轻抱住了她。
柳长歌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委屈地哭喊“百里晴迁,你真是个混蛋!你到底给不给我玉佩?”
百里晴迁轻拍着她的背,也不知哪来的伤情,彻底动容了自己的心,柔声说“你真的想要玉佩吗?你不是说,要将它送给你最重视的人吗?既然你送给了我,岂有索要之理?”
柳长歌抬头看着她,眼中含着惊喜,不确定地问“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百里晴迁用拇指轻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也许,我不能给你承诺,但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柳长歌喜极而泣地紧抱住她,这力道仿佛要晴迁整个人都融进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想过,幸福竟然来的如此突然!勉强压制住激动的情绪,脸上掩不住快乐的笑容“这已经是你最好的承诺了,只要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
百里晴迁抚摸着她柔软如缎的发,脸上露出了如释负重的微笑,看着长歌的目光里满是宠溺,“丫头,你是不是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了?”
“难道我不能这么认为吗?”柳长歌睁大眼看着她。哼哼,百里晴迁,现在你若想退缩,那可由不得你。
百里晴迁嘿嘿一乐,“看你的样子,好像吃定我了?”
柳长歌微微一笑,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她红着脸,在晴迁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柔软细腻的触感停留在唇边,让她不住地颤抖“你会不会觉得,女子之间的感情很单薄。晴迁,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百里晴迁环紧她纤细的腰,认真地说“因为我不想伤害你。世俗伦常是过眼云烟,我怕的不是人云亦云,我怕的是你我不能坚守到最后。”
“不会的!”柳长歌用手抚住她的嘴,神色坚定地说“无论何时,我都会珍惜你,珍惜这份感情。虽然天理不容,我也甘愿用一生来守护。”
百里晴迁淡淡一笑,郑重其事地紧握住她的双手,“就让一切伤感随风消逝。从今往后,我们执手。”
柳长歌的心脏险些没狂乱的跳出来,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个百里晴迁,前一刻让她心如死灰痛彻心扉,这一刻,却让她幸福的找不到方向。只能紧紧拥住她,让她的气息,紧密环绕着自己,感受她给予的温情。
自数月前分离之后,两人便再没相聚过。就算在别雀山庄,柳长歌也只是与百里晴迁保持距离。此刻双方互表心意,任何阻碍的理由,都无法抹杀她们的情意。
两人坐在草地上,百里晴迁悠然地浅酌着酒,这一刻她不禁感叹人生的奇妙。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乎一个女人!身在江湖,身边不乏出众者追求,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动心。缘分吧,应该是缘分!是缘分将她卷入那场宫廷角逐,也是缘分,让她邂逅了她这一生都摆脱不了的人,这是牵绊。
柳长歌像是小鸟依人的妻子般依偎在晴迁的怀中,唇边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像是抹了蜜糖一样,甜到了骨子里。
晴迁笑道“晚霞已经消散了,我们该回别雀山庄了。”
“嗯?”柳长歌眯起眼,显然还没回神。
晴迁轻柔一笑,捻动着长歌一缕发,淡道“你不是要查中毒案的幕后元凶吗,那就只能回别雀山庄找线索。”
柳长歌险些将这茬忘了,连忙坐起来盯着她,“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晴迁拿过她的扇子,展开,看着扇面上的江山图,笑道“万里河山,如此锦绣。难道你就不想踏遍这美丽的江山吗?”
柳长歌心思辗转,未明其意,问道“你是什么意思?现在是说查案,和游历江山有什么关系?”
“笨!”晴迁合上扇子轻敲她的脑门,这一下用了很轻很轻的力道,怕真弄疼了长歌,见长歌一副瞪眼的表情,连忙笑着解释“你不是说你是个游子吗,游子怎能配上杨成风的女儿。江山就在你的脚下,只要你愿意,这件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柳长歌恍然一惊,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她“你的意思我懂了,你要我去勾引杨若烟套取线索是不是?这美人计的确高明,可你就不怕,中计的不是杨若烟,而是我?”
“你已经被我的美人计俘虏了,还会中别人的吗?”晴迁微笑着展开手臂,将她纳入怀中,凑过去在她耳边吹气,“你说是不是呢?长歌…”
这声音就像魔音一样折磨人,柳长歌像是被催眠般,不由自主地点着头,咬唇泄气地叹息“都是你,让我不得安生!可是,我,我偏偏中了你的计。你说,我是不是着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执笔勾勒你眉上诗情
一味酒香,燃梦中相逢
苏州烟雨,碾碎那一刻心动的朦胧
万丈红尘,画出你唇边深刻的温情
多想与你相拥
午夜梦回,波涛暗涌
江山壮丽之风情,点缀了悔恨的沧影
铅华洗尽,归平然心境
谈笑风生,将情奉送
温柔描绘,恋你浅笑间的雍容
很喜欢长歌的情,我又情不自禁写了个词!
☆、第章
晴迁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着说“着了魔的小丫头,我发现你很粘人。”
柳长歌冷下了神情,优雅地离开她的怀抱,展开折扇,端正身姿“好吧,从此刻起,我会与你保持距离。”
百里晴迁诧异地瞪眼,小丫头片子!
此时霞光落幕,昏沉的天光带着晦暗的色泽开始蔓延上空。衙役们急匆匆地赶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晴迁一把搂住长歌的肩,淡淡地扫视他们。柳长歌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听一声尖锐呐喊,顾菲菲火急火燎的扑上来,“寻迁!终于找到你了!吓死我了你!”
幸好百里晴迁反应快,否则就让顾菲菲得手了。长歌外表如此清丽,乍眼一看便知女扮男装。可惜,有些人甘愿眼拙,也不愿看清事实。
顾菲菲一扑没得手,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霍修平见到柳长歌没事,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冬儿告诉他公主被杨若烟拉跑不见影踪时,他立刻派人封锁了别雀山庄,弄得杨成风怒高八尺。
询问后才知,杨若烟根本没回家,他随后又派人沿街搜寻,出城门才盘查到这里,终于找到公主了!
若公主在他管辖内出意外,他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霍修平挥了挥手,衙役们立刻退避此处,他上前询问“公子没事吧?”
柳长歌笑了笑“我没事。冬儿呢?”
不等霍修平开口,顾菲菲抢先说“那小丫头片子让我留在府衙了,黑灯瞎火的没让她跟来。”
长歌松了口气,还以为她跑了冬儿会被顾明德抓起来呢,现下无事便好。那她现在是回府衙居住,还是要去别雀山庄?她都已经跟杨若烟说明白了,现在又去,是不是有些…
晴迁看透她的心思,轻声说“先回府衙吧,我想时机很快就会来找你。”
柳长歌点点头,还是先回府衙再说吧。
霍修平早已准备好了轿子,但却只有一顶。因为他压根没想到百里晴迁会出现在这。现下只有一顶轿子,两个人怎么坐?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柳长歌最终决定,不坐轿子了,散步回去!
大队人马齐刷刷的从北郊隆重的开回县衙。
期间,百里晴迁和柳长歌始终亲密无间地并肩行走,偶尔对月谈笑风生,完全忽视了周围人,也羡煞了某些人!
公主不坐轿,霍修平岂敢有逾越之理,颠颠地跟在后头。
顾菲菲自然随在霍修平身边,疑惑地悄声问他“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好像与寻迁很亲密的样子,她两到底什么关系?”
“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霍修平斜眼瞥着她,语气酸溜溜,“这几天你好像有点反常,为何忽然对寻迁有兴趣?难道…”
“难道什么?”顾菲菲双臂环胸瞪着他,如果他敢说出些什么不寻常的话,哼,别怪她不讲情面。
霍修平身躯一抖,讪讪一笑“菲菲,我不得不提醒你,寻迁的身份不是你能高攀的,而你也要与她保持距离。”
“怎么?你怕我爱上她?”顾菲菲眯眼盯着长歌纤瘦的背影,忽然颦了颦眉,这背影竟有种窈窕的感觉!
霍修平呼吸一滞,默不作声了。
百里晴迁唇边挂着春风般的笑意,忽然拉住柳长歌的手,感觉她略微一抖却没有挣扎,倒是身后传来数十声倒吸气。她无声一笑,依旧对月畅饮,直到府衙门前时,她才放开长歌的手。
幸好夜色浓重,否则柳长歌通红的脸一定会暴露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牵手,百里晴迁存心让她挂不住!清清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却隐藏了些许风情万种的嗔意。
百里晴迁忽然大笑了几声“真是快哉!”
“她发什么疯?”顾菲菲不明所以的目光在百里晴迁和柳长歌之间来回穿梭,也没看出任何端倪。
“还是原来的雅阁,公子快去休息吧。”霍修平做了个请的姿势,众衙役纷纷吃惊,却不动声色的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