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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 第14节

作者:蒜苗炒肉 字数:21244 更新:2022-01-12 04:26:24

    水有些凉了,流景替她擦干双足,为她除去外裳,扶她靠在榻上。但见烛光之下宁慧脸色苍白,竟有几分可怜。

    流景拙于言辞,不知如何安慰,只挨着宁慧坐了,握着宁慧的手,“我从前杀过许多人,从不问是非黑白,但凡珪园要我杀的,我杀便是了。”

    宁慧曲起双膝,也回握着流景的手,“我又何尝是良善之辈”她素来狠厉,处置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才使两人有误会时,流景宁可死,也不愿被她刑求。

    “我从前不懂其中厉害,但觉能赢便好。后来劝降了薄言先生,跟着他学了些道理,才有了几分敬畏之心”

    流景接道“大不了从今往后咱们也学着吃斋念佛,以消冤孽。”

    宁慧惨然一笑,“我不信这些,神佛助我,倒不如你助我来的实在。那时被宁敬一路追杀,困在徽州城外山上的峡谷里,我托你将名单带出去,我之性命,甚而今日新朝之命运都交予你一身,与神佛何干”

    流景见她神色坚毅,心中自有气度,不由手臂一伸搂住了她,“慧慧,此生此世,纵九天神佛皆不助你,我也一定助你。”

    次日天亮,雷乾已命人将宁慧昨夜之语传与临沧城内的三皇子,传信之人自是有去无回,临沧城头的士卒不见减,三皇子及王灵诸人却也并未出城。

    三日之期转眼便到,届时一千妇孺百姓皆被五花大绑,战鼓响了三阵,犹不见三皇子出城,雷乾一声令下,千人首级落地,血流成河。

    而后城外竖起与城墙一般高的旗杆,密密围了一周,那每支旗杆的上头,都挂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这是码文到半夜两点攒出来的存稿

    还有不多几章就会完结,相聚时日不多了啊

    、正道沧桑

    三日忽忽,六日岂远

    这一日乌云压顶,隐有雷雨之兆。

    临沧城下已捆了两千无辜百姓,一时之间城下哭喊求救声,赌咒骂娘声不绝,混着凄风呜呜,场面悲不忍赌。

    雷乾依旧擂鼓三通,这次那三皇子却战甲一身,肃然立于临沧城头,三鼓响过,三皇子还未有反应,雷乾令旗已起,预备下令,此时却听身后有人叫了一声,“且慢。”

    雷乾回头,但见宁慧由流景陪着,正往这边走来。

    屠城杀人这等主意虽是宁慧的主张,但自从那晚之后,她却再未露面,这时来阻止行刑,莫不是她要反悔

    在场诸人待宁慧走近,都躬身行礼,“公主。”

    宁慧目不斜视,穿过刀剑斧钺在手的士卒行伍,凄风扯得她衣袂作响,她脸上神色凌然,走到城下离三皇子稍近处才停步,她在流景耳边耳语了几句,便听流景朗声喝问道,“你等死守城池,却是为了什么”

    王灵也立在墙头,听得问话抢先答道,“自然是为保国祚,我朝今日国运衰弱,却也不容你等放肆”

    众人只听流景又问,“皇帝已逃,空守城池怎算保得国祚我且再问一句,三皇子你要国祚,又做何用”

    三皇子心底惨痛,他要国祚自是要保一方平安可是他坚守不出,非但没能保住一方安宁,反而激得宁慧大开杀戒,令百姓遭受屠戮

    他一手扶着城墙才能站稳,凄然答道,“今日你能以百姓逼我,岂知民心向背关乎社稷,你终将自尝恶果”

    流景不紧不慢道,“民心自然向着你,临沧城中百姓都甘心替你就死,但你却辜负民心,更应有愧”

    “我一心赤诚,何来辜负”

    众人但见宁慧又对流景耳语几句,就听流景斥道,“你明知旧朝根基已毁,山河难复,却为求得忠贞之名,顽固死守”

    “你等大军驻扎城内,早已没有旧朝粮草供应,一旦山穷水尽,自然要从百姓口中夺食旧朝赋税繁重,百姓自足尚且艰难,却要忍饥挨饿,供养你等”

    “百姓节衣缩食尽力奉养,你等却明知死守定然激怒我军,临沧城破之日便是这些衣食父母的死期,却还不管不顾,利用民心,刻意激怒新朝大军”

    “三皇子,民间盛传你心系百姓,无意大位,却原来也是笑话你为搏贤名不惜百姓流血漂橹,积尸成山”

    三皇子一掌重重击在城墙上,“诡辩之词”

    城底下流景哼了一声,“那便请三皇子扪心自问,宁慧之言知否属实也请三皇子抬头看看,这些无辜之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再请三皇子想想,城破之日你英名长存,临沧城内的百姓却要身归何处你不会当真以为死守之下,临沧城便不会破吧”

    这话说罢,宁慧手臂一挥,雷乾得令,手中令旗摇动,士卒手中大刀举起又挥落,刀斧入肉断骨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那第一排跪着的二百人已身首异处。

    宁慧下令先升起旗杆,将这二百颗首级悬高示众。

    那新斩下的首级鲜血淋漓,挂在旗杆上时血落如雨,劲风过处,血滴散落在临沧城头,三皇子就站在城墙上,不妨之下竟被溅了几滴在手背上,但见他放在城墙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已挣得发白。

    城底下战鼓又响了三遍,雷乾的令旗已然举起,宁慧却忽然抬头喝道,“三皇子既然不降,不如得空去数一数临沧你还能守几日,再数一数临沧城里男女老幼,共有多少”

    雷乾令旗挥下,士卒们犹滴着血的大刀举了起来,夹着凄惨哭喊声的阴风刮过临沧城头,三皇子终于仰天长啸一声,喝道,“慢”

    见三皇子如此,王灵与岳南急忙劝阻,“三皇子莫要被那妖女蛊惑,她手段狠厉,却将罪责嫁祸于三皇子,用心实在险恶”

    三皇子脸上两行浊泪,惨然道,“我等已无援军,临沧城内又能有多少余粮供士卒嚼用那新朝却西北战事顺利,只怕不久那攻伐西北的萧将军便能挥师南下,增援雷乾若我一人之死能换万千百姓安稳,死又何惧你等忠直一生,是朝廷,是我亏负了你等”

    王灵也觉惨然,但他本就喜杀俘虏,百姓虽不是俘虏,道理却是一样的,“那个宁慧向来玩弄人心,此时也不过是危言耸听,她要杀人只管杀,咱们守着便是了”

    三皇子却惨然一笑,“我一生宁弃皇权,也要守百姓安宁,如今却背道而驰,怎能心中不痛”他不再理会众人,只抽刀在手,喝问道,“我若不再死守又当如何”

    风声劲厉,宁慧声音传不上去,流景代为作答,“那便放了邻城百姓。且入临沧之日定然秋毫无犯临沧百姓免税三月”

    三皇子横刀颈上,“我还要你答应,进临沧之日不能以民心向背为由屠戮临沧百姓,否则”三皇子一指流景,“否则她便惨遭横祸,你们生生世世不能相守”

    宁慧才应了个好字,忽然醒悟过来,三皇子说的是他若不死守,却没说他若归降这其中差别太大

    然而哪还来得及,三皇子已长刀一挥,自缢于城头之上。

    这下变故仓促,城头上士卒尚且反应不及,足足愣了一阵才能出悲声。

    宁慧更是心里烦乱三皇子若归降,则临沧百姓虽不满意,但也能顺应新朝统治。

    但三皇子却为了不降而自戕与城头,以他素来声望,只怕临沧百姓要造反然而她却一时大意,答应了三皇子不以民心向背屠杀临沧百姓

    她素来玩弄人心,不想临了竟被三皇子摆了一道。

    但事已至此已然无可挽回,宁慧只得下令以皇家礼仪厚葬三皇子,更令吊唁三日,以平民怨。

    饶是如此,临沧城内百姓也多处造反闹事,弄得新朝接管城防之事困难重重。

    但三皇子眼毒,逼得宁慧立下的誓言恰是她最在乎的,宁慧虽不信鬼神,这次却被捏着七寸,一点脾气也使不出来。

    待到七月初时,临沧与都城之事才布置妥当。

    此时放眼天下,除去泰维,沪江,有池三城,天下尽归宁氏所有。

    雷乾与宁慧一起上书朝廷,请求率军横扫泰维等三城,一统天下。

    宁荼这次的折子却批得极快,一道圣旨下来,各军各部已安排好了去处,援军也返回各地驻防,雷乾军便驻守西南。许雷乾父子及诸位副将轮流回去探亲。

    征讨泰维三城,宁荼却要御驾亲征。

    圣上如此大动干戈确实叫人费解,但那三座城池说起来算得上皇家秘辛家事,众人想通此节便也明白了圣上的举动。

    雷乾出征日久,他家在都城,安排好军中事务,排好探亲顺序,便携雷越启程回皇都去了。

    唯有宁慧不顾宁荼召她回皇都的号令,携着流景一路往泰维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码文的时候,有种自虐的快感。

    完结了,就是我的故事讲完了虽然听者寥寥,但又怎样呢我的故事讲完了啊

    、至亲至仇

    宁慧已探得消息,宁敬与那旧朝的新皇帝重新定都沪江,三座城池竟也弄出一般文物朝臣来,她既是不屑又是好笑。

    待宁慧和流景快到沪江时,宁荼早已驻军沪江郊外,派出人来迎接宁慧。

    宁荼出征虽然从简,但他到底与以往身份不同,身边跟了几个专事伺候衣食起居的内监。宫中人比军中规矩多出不知多少,那内监半路迎上宁慧,看宁慧骑马而行,伺候宁慧下马时已躬下身躯给宁慧做下马石。

    宁慧就在军中混迹,已然弓马娴熟,军中可没有下马石给她踩,但她长与王府,也见惯了这等事,已微掀裙裾,婷婷袅袅下了马,一扶衣襟,“哥哥已在了”此时她自气度不凡,贞静贤淑。

    那内监还跪着,“是,圣上思念公主心切,着我等前来迎接。公主骑马劳顿,小人已备好了辇轿,请公主移步。”

    宁慧看着前面停着的十六台大轿,简雅精致,宽敞舒适,她确实一路颠簸,需要休息,但念及流景不耐乘轿,索性吩咐,“换两辆宽敞些的马车来。”

    那内监办事极快,宁慧只歇了一阵,马车已拉了过来,宁慧拉着流景登上一辆马车,秋红也跟着上了这辆马车,卷耳和薄言也上了一辆马车,车夫扬着鞭儿,扬尘而去。

    那内监不肯远离公主半分,与车夫坐在车辕上,已备公主有吩咐时能随时伺候。

    到沪江城外时,已是傍晚时分,那内监远远看见宁荼长身玉立,等在前面,急忙叫停了马车,跳下车躬身道,“公主,到了,陛下在前面等着。”而后矮身跪倒,是宁慧下马车的矮凳。

    秋红先跳了下去掀起车帘,宁慧要走时却忽觉流景拉了一下她的手指,宁慧看了一眼流景脸色,瞬时明白过来,她伸手拉下车帘,隔开了外面的人,又坐了回去,握伸臂搂住了流景,轻声劝她,“别怕,万事有我的。”

    宁慧温柔起来,眼波如阳春暖风,拂地人浑身发软。

    流景却有些紧张,一手心的冷汗。

    宁慧捏着流景的手,但觉她的手冰凉潮湿,反握着自己的手时十分用力,再看流景时她已呼出长长一口气来,准备下车了。

    宁慧觉得流景这般样子有种叫人分外想要怜惜的冲动,倒是凑过去在她耳尖轻吻一下,“哥哥最是疼我,你跟着我就是了。”

    两人下了马车,已见宁荼迎了过来,宁慧往前赶上两步,微微一福,叫了声“哥哥”,喉头哽咽,眼圈发红,宁荼一把扶起了她,面上不露,心里感慨万千。

    宁荼打量宁慧许久,才伸手拍一拍宁慧头顶,“慧儿长大了。”宁慧神色亲昵,“哥哥也一样。”

    宁荼嘴角带一点笑,神色却有些落寞,“哥哥是老了。”

    宁慧与宁荼向来亲近,她能觉出宁荼虽还和从前一般寡言而严肃,但整个人却更沉寂了些,不觉有些心疼,“哥哥春秋正盛。”

    宁荼笑了一下,“嗯。”说着往流景那边瞥了一眼。

    流景最初潜在王府,为珪园做眼线时曾是宁荼身边近卫,现如今时移世易,她反倒不知该作何礼数,便只躬身抱拳。

    但宁荼的目光只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却是看向了后面的薄言与卷耳。

    薄言既归顺了新朝,此时不得不行大礼,“草民薄言”还未拜下去,宁荼已伸手虚扶,“慧儿与寡人的家书中常言先生大义。”

    薄言拱手道,“那是公主抬爱了。”

    “慧儿看人极准,她推崇先生,先生定有大才。”

    宁慧不听这些场面上的话,只过去拉着流景走到宁荼身边,“哥哥,流景她”

    宁荼已转身往前走了,“你们一路奔波定然累及,先去歇息吧。”

    宁荼这般态度,宁慧自然不依,流景偷偷捏了捏宁慧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在宁慧耳边轻语,“你们日久未见,你且去陪他。”

    宁慧心念微转,便已跟到宁荼跟前,叫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还如小时候一般有些微的撒娇与甜腻,宁荼只应了一声,往后斜了一眼,但见流景落在后面走着,身影瘦削细长,也看不出有什么分外的好处来,不知何故宁慧对这人执着至此。

    晚上宁荼赐宴接尘,宁慧宁荼兄妹未见日久,且沪江城内还有个宁敬,这等时候他们兄妹自然有话要说,薄言与卷耳便谦辞不往。

    次日大军往沪江城行去,还未到沪江城下,前面尘土飞扬,蹄声得得,一支队伍奔了过来。

    宁荼部下即刻拉弓搭箭,做好了准备,前面那队伍走的近些,却收缰勒马,停了下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明黄布卷喝道,“我等替吾皇来递国书。”

    旧朝尚黄,衣冠礼服,皇帝圣令,皆是明黄。宁慧令人取来那明黄布帛,先令人验了暗器毒药,确定没有危险才交予宁荼。

    宁荼身披甲胄,端坐马上,取过那“国书”看了一遍,鼻子里哼出一声来,便将那布帛扔给了传信士卒,“告诉他,宁敬若有不测,我便要他受凌迟之苦。”言罢扬鞭打马,领头先走。

    宁慧闻言,已猜出其中关窍。她纵与宁荼亲近,两人对宁敬之事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但她也知分寸,明白此时不易与宁荼争辩此事,只是想起宁敬当日对付她和流景的手段,便心里恨意蔓延。

    她往流景看了一眼,流景倒似不以为意,只是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宁荼而已。

    宁荼已青着脸色走远了,大军脚步齐整,已跟着出发。

    宁荼到沪江城下时,果见如那“国书”所言,宁敬被斜吊绑在城头上,那旧朝新皇帝就站在宁敬身边。

    兵力实在悬殊,宁荼不动,沪江城内的守军便不敢动,那旧朝新帝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宁荼大军扎稳脚跟。

    他已被逼上绝路,手中唯有宁敬这一张牌了。

    从他想通宁荼一直放任沪江泰维有池三城不管,而今不让宁慧经手这三城之事,而是率军亲征,他便明白宁敬或许能是牵制宁荼的一张底牌。

    但这位新朝的瑄皇帝,旧日宁王府的世子,也素来以干净利落,心狠手辣出名,他并不确定这一把能不能赌赢。

    他此时接过近卫递上的细刀,抵在宁敬喉间,取了宁敬嘴里的布帕,贴在宁敬耳边道,“你那大哥就在城下,咱们生死都捏在他手上,我送去的国书并不管用,你亲口告诉他寡人的要求”

    宁敬生的长眉入鬓,眼眸细长,颇有风仪,此时却被折磨的仪容憔悴。

    自宁王府之祸起,他便走了和宁荼相悖的路,如今落得这般地步,他形容狼狈,处境艰险,却很有骨气,虽然刀在颈间,但他只抬眉往城下看了一眼,便别了头默不作声。

    只一眼,他已经看清宁荼阴鹜的脸色,那人英武神俊,仿佛不见城墙上的异状般,兀自拈弓搭箭,瞄准了城头。

    视而不见,这便是他这个宁王府庶子在王府的境遇,而这一切皆因宁慧而起,他怎能不恨

    宁敬既见宁荼神色如以往过去的二十几年一样冷淡,心里早已没了希望,只是恨宁慧犹甚,便对那旧朝新帝道,“我有话说,你替我喊。”

    那旧朝新帝此时只能握着这枚棋,他以为宁敬觉悟,要谈条件,便应了声好,宁敬早已虚弱无力,细声在他耳边念道,“宁慧,早知今日,当初在冰窖时就该杀了你。”

    那旧朝新帝见他此时夹缠不清牵扯旧事,不由恼怒,已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宁敬被绑着,躲避不过,挨了打,嘴角血迹殷红。他却冷笑着,盯牢了宁慧,余光里只见宁荼拉开弓弦,一箭已射了出去,正是朝着自己的方向。

    宁敬心里冷笑,他被绑在此处,避无可避,只微微侧头,闭目等死。

    那箭矢带着劲风忽的擦过他脖颈,热辣的疼痛过后他也觉得绕在颈间的绳子松了一分。

    那旧朝新帝与宁敬站在一处,这一箭在他看来也是直直朝他射过来的,他躲闪狼狈,惊魂未定。宁敬却已惊疑地抬眉往宁荼看去。

    宁荼这时望住了他,食指放在唇间,滴溜溜吹了几个音符,又拉开弓弦,射出几箭,擦着宁敬腰身脚踝而过,宁敬只见宁荼射完这几箭便放下弓矢,冲自己点了点头,勾了勾食指。

    宁敬似是呆住,忽然嘴角带笑,双目一闭,挣动身子,绑着他的绳子已被宁荼箭矢划得七零八落,他从城头一跃而下。

    宁敬只来得及看见宁荼足尖在马背上一点,腾身而起。他双手还被捆在背后,坠落之下不能保持平衡,也不知在空中怎么翻腾的,再回神时宁荼为了泄力,已和他在地上滚了许多圈了。

    他赌对了,宁荼接住了他

    那是他们小时候的暗号。

    年纪小时他顽劣异常,爬树上房掏燕子窝,宁荼虽不参与,有人来时却会放手指在唇间吹出哨音,给他消息

    他收到暗号往往慌不择路,见宁荼在底下,自能闭着眼睛从树上房顶纵身跳下去,宁荼也总会接着他

    宁敬心里滋味难言,再看宁荼时,宁荼已重上马背,下令攻城,却有内监上来带他去处理伤口,也为的是隔开他和宁慧,以免有意外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存稿,改这章错别字时是二号晚上,作者君在酒店。国庆节出门会人山人海,所以作者君想在回家之前干脆关在家里码完文,改完文的细节。奈何有同学过来,所以必须作陪,慌乱出行,没带充电器也没带睡衣狂汗啊国庆持续快乐啊,大家玩的怎样

    、流光抛人

    沪江泰维有池三城本是宁慧食邑,后又经宁敬经营,虽官吏都是旧朝朝廷委任,但世家大族,武士兵卒,多与宁敬相交甚厚。

    宁敬在沪江被那旧朝新帝挟持时,三城势力已暗涌重重,待宁荼又在城头救了宁敬,再率军攻城时,沪江城内识时务者皆出城归降,沪江一破,泰维有池两城纷纷倒戈。

    不过三日,三座城池已下,旧朝新帝见大势已去,他却没有什么以身殉城的觉悟,带了亲信,混在人群里逃了出去。

    宁荼派人去追,更张榜布告,得那人人头者,赏良田千倾,黄金五百。

    此令一出,不滚半月,那逃亡皇帝的首级已送到了宁荼面前。

    其时宁荼正率着浩荡队伍,从沪江返回皇都。

    行军中途停留歇息,宁荼虽贵为一国之君,出征时与士卒同食同住,他也不觉饭食简单,住处僻陋。

    这日宁荼自与宁慧流景薄言等人一起端着窝头稀粥,安慰空空肚腹,遥见窃玉盈盈走了过来,她径直拜倒在宁荼脚下,哀声求道,“陛下”

    宁慧看宁荼神色松动,脸色已沉下来,“宁敬想死,早一头撞死了”三不五时地闹腾,不过是要求见宁荼罢了。

    早些日子三城皆破,宁荼救了宁敬,就连宁敬府上众仆妇下人,也未动其分毫,不过遣散而已,当时留下的便只有窃玉和秋霰。

    秋霰囚禁流景,更假传消息逼得流景心灰意懒,差点冻死途中,宁慧早已和葛素联手,毁了这人容貌。

    杀人杀心,秋霰自恃美貌,自幼跟着宁敬,两人从来不清不楚,这下容貌尽毁,葛素更听宁慧之言,送了窃玉到宁敬身边。

    窃玉勾栏花魁,自然温柔美貌,她从来不争不抢,连献计献策都是绵柔细腻,不露锋芒,竟如细雨润物,不知不觉便顶了秋霰在宁敬心中的位子。

    秋霰早就疑心窃玉是宁慧棋子,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又在宁敬处失了恩宠,没有奈何罢了。这时果见窃玉见着宁慧,拜伏在地,叫了声少主人。

    秋霰本就恨宁慧入骨,此时沦落至此,魏姑姑之死,自己容貌之毁,窃玉夺宠,桩桩件件涌上心头,她再也按捺不住,瞅中时机,拔下头上金钗,一头往宁慧扑了过去。

    流景就在宁慧跟前,见此人状似疯狂,已带着宁慧退了一步,飞起一脚踢在了秋霰前胸。

    宁敬秋霰对宁慧有多恨,宁慧对这一府的人便只有更恨。他敬爱宁荼,宁荼要救宁敬她心里十分不快,但也不能强求,秋霰之辈她从未打算轻饶,哪知这人不等她动手,倒先送上门来。

    但她也知分寸,三军之前,不能断了宁荼威风,于是先不顾秋霰,倒对着宁荼微微一福,泪眼盈盈楚楚可怜,“哥哥”

    宁荼不知她们中间的纠葛,但秋霰胆敢行刺宁慧,便是万死难辞他脸色铁青,眼神过处,已有人拖拽着被流景踢得动弹不了的秋霰走了。

    宁慧这时扶起窃玉,“此间事情已了,你有何打算”

    窃玉又拜了一拜,“婢子身家性命都拜主人所赐,主人已逝,婢子便听少主人吩咐。”

    宁慧迎风而叹,“你起来吧,母亲费尽心力培养你等,原是为复故国,我用你等虽也倾覆了旧朝,所谋却与母亲大不相同。”

    宁慧想起宁荼,又觉信心十足,“但哥哥自会励精图治,这天下终会安宁富强,非但你,你们所有人,都尽可做想做之事,不必再听命与我。”

    窃玉臻首微垂,“如此,婢子也算自由了”

    宁慧微微思忖,心下已是明白,却有几分不信,“你要跟着宁敬”

    窃玉垂首不语,却也不起身。

    宁慧虽再未说话,但流景已看出宁慧心中有怨,她伸臂搂住宁慧肩头,向宁荼微微行礼,带着宁慧往远处走去,两人寻个树荫处靠着大树坐了,自在乘凉。

    宁慧虽气平了些,但终究郁结,靠着宁慧肩头,郁郁不乐。

    流景伸臂搂着她,手指在宁慧小臂上滑来滑去,“慧慧,过去的事不看也罢。”

    宁慧却并不是诸事不萦怀,能以德报怨之人,“冰窖酷寒,烈火焚心,你我几次都险些丧命”

    流景笑了一声,“我如今最怕人寻我算旧账,我从前杀过太多与我素无冤仇之人,对珪园王府皆有亏欠”

    宁慧怔忪一阵,心底叹了一声,“不算便不算罢,哥哥要护着宁敬,我便也讨个恩典。那窃玉,随她罢。”

    两人回去时,宁荼已决定带宁敬回皇都,让窃玉贴身伺候。

    只是这一路走来,别人不曾为难宁敬,宁敬却已闹出无数动静来,这次不知又来什么招数。

    宁荼这时也不去问窃玉哀求的缘由了,半碗粥搁下,他起身道,“我去看他。”

    窃玉重重磕了个头,“多谢陛下”

    流景在桌下捉住了宁慧的手,宁慧脸色难看,但流景脸色恳切,她终究也没再说话。

    宁氏家事,薄言卷耳便装作不知,只对着馒头稀饭下手。

    宁敬长相像他的母亲,小时候眉目如画,十分惹人喜爱。宁荼是嫡出,比宁敬长了三岁,他如今时常记起的宁敬,还是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一声一声叫哥哥的宁敬。

    宁荼母亲是宁王正妃,对他管束严格,他轻易不敢放肆,但孩子心性,再管束,他对这个长相清俊的弟弟也颇有好感。

    尽管不许与侧夫人一房有往来是母亲的明令,但他也禁不住宁敬那调皮捣蛋劲头的蛊惑,与宁敬私下交好。

    儿时英勇无畏,他白日里和宁敬混在一处,晚间回去,王妃定然责罚,垫子也不知跪穿几个,藤条都打断了几根,他却闷声不响,依旧在宁敬上树爬房的时候远远地望风探哨,依旧在宁敬从高处跌下来时会接住他防他摔伤。

    他们兄弟二人最亲密的时候也就在那时候了。

    宁荼脑子里杂念纷呈,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年短暂的时光,抬眼时已在宁敬马车前。

    窃玉上前打起车帘,叫了声陛下,宁荼才回过神来,但见宁敬斜倚在马车一角,他本是容长脸颊,如今瘦削地厉害,脸颊狭窄,更显得凤目修长,面相都有几分狰狞。

    宁荼看得怔了一下,一时无法把这一张脸和儿时的景象对应起来,且惊异地发现,宁敬这个样子,像极了那位侧夫人临死时的面相。

    宁慧的母亲未到王府时,王妃和这位侧夫人争相斗法,他和宁敬年幼无知,却也是这两位夫人的手中利剑。

    后来宁慧的母亲进了王府,深得父亲宠爱,生了宁慧之后,父亲爱屋及乌,时常抱宁慧在怀里亲昵。

    宁慧确实生的粉雕玉琢,眉目秀丽,且极乖巧,不爱哭闹,随便逗一逗也会咯咯笑起来。

    似乎就是那时,宁慧渐渐长起来时,王府后宅便不再安宁,那时他已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养,母亲虽是王妃,却早无恩宠,宁敬之母更因谗言祸乱王府,被关起来活活饿死,他是嫡子,不问后宅之事,却也隐隐听闻这事源于宁慧之母。

    大抵是那时起,宁敬便恨宁慧,几次意图戕害宁慧,触怒父亲,从此便受冷落。

    后宅传言,宁敬之母不过是自己母亲的替罪羊,宁敬种种举动,也是受王妃指使,他们兄弟也因此间隔横生。

    本是血脉相连,宁敬与宁慧渐而成仇,与他,也只有怨怼

    宁荼见宁敬似乎撇开眼皮望了他一眼,便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马车里的小几上还摆着白粥窝头,动也没动过,宁荼登上马车,天气炎热,他把车帘全都搭起,取过窝头递给宁敬,宁敬索性闭上眼睛,动也没动。

    宁荼并不强求,依着车壁发了一阵呆,忽问宁敬,“你有勇气从城头一跃而下,却为何不肯好活”

    宁敬似被戳痛,浑身都颤了一下,许久才咬牙道,“你恨我,又何必救我”

    宁荼蹙眉,“我并不恨你,若说为慧儿之事,手足相残,我只有寒心。”

    宁荼这话轻描淡写,宁敬闻言却猛然坐起,眼中寒光如两柄利剑只戳宁荼,“你们兄妹手足,情深义重,你自然寒心我,我母亲惨死,又遭父亲冷落,府中下人拜高踩低也欺辱我,王妃假意亲近,却是为了拿我做枪对付皖王妃,我在王府如履薄冰,而你,你这个兄长自宠着护着宁慧,何曾正眼瞧过我心寒我只有心死”

    宁荼回想旧日王府事迹,记忆似乎都模糊了,“后宅之事我虽所知不多,但论如履薄冰,慧儿只怕更是艰难。”他是王府世子,日子又何曾好过,只是关于隐忍,无处诉苦罢了,“你所作所为若只因王府旧怨,王府现已不在,旧怨如烟,散了也罢。”

    宁敬脸上泪痕犹在,却厉声长笑,“旧怨如烟你说的轻巧,那你放了我啊”

    “放了我”这三字戳痛宁荼,他拂袖而起,“我放了你,慧儿转头便会取你性命你也别想求死,我多的是手段让你死也死不了”

    宁敬闻言惶恐至极,伸手欲扯住宁荼衣袖,但他早把自己糟蹋地不成人形,哪还有力气,一挣之下只把自己挣得头晕眼花,宁荼却已稳稳跳下马车。

    “你从前所求不过继承爵位,回皇都后我便赐你爵位,但你休想再出皇都半步”宁荼说完,再也不瞧宁敬一眼,转身就走。

    “你”宁荼已走远了,宁敬还怔在当地,话语哽在喉头吐也吐不出来我力求继承爵位,只因为我自知若我继承爵位,还会有你宁荼一席之地,可若你继承了爵位,我毫无用处,又手握王妃诸多把柄,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也不过是求一条生路。

    可这话却没人听他的,只有窃玉过来扶他坐好,放下了马车帘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感觉宁敬感情冲突不够刺激但改了几次,都暴不出来那个感情的点,让我再想想

    这也是存稿,最后改稿是四号,回家的车站,排队检票。

    、风头无双

    宁荼八月回都城,改元兴安,意喻社稷兴旺,风调雨顺,百姓安乐。

    兴安元年中秋,宁荼宴群臣,赦天下,封功臣,普天之下都是喜庆之气,何况皇都

    皇都城南有道巷子,百姓戏称“将军巷”,里面有雷乾家,秦副将家,萧将军家等等。

    这日是八月十六,天还蒙蒙亮,秋日早晨寒凉。

    雷乾早起惯了,已在外面打了一套拳法,筋骨舒泰,浑身冒汗,便摊开衣襟,坐在圆桌前灌冷茶。

    门外脚步声响,只听雷越朗声道,“儿子给父亲请安。”

    还有一个混在其中的声音,含糊不清的道了一句,“孩儿给义父请安。”

    雷乾抬眼看着已穿好朝服,清俊英朗的雷越,还旁边那个已然锦衣华服但气场却很肃杀,甚而有几分江湖匪气的流景,心情特别复杂。

    这个“义子”,是宁荼硬塞的。

    回皇都后宁荼大赦天下,便连宁敬也一块儿赦了,还赐了宁敬安顺王之爵位,在皇宫内划出一块院子供宁敬居住,衣食供养皆按品级,只是终生不得出皇宫。

    虽然是软禁,但以宁敬之罪,得此待遇,何尝不是天恩浩荡。

    宁慧便趁势讨便宜,要与流景成婚。

    他们兄妹不知做了什么协商,结果便是宁荼宣雷乾进宫,而后说流景其人出身江湖,平定旧朝时缕立战功,声名大显。

    雷乾见其将才难得,爱才心起,又怜其孤身一人,便收为义子。

    圣上更有隆恩,有意召流景为驸马,让雷大将军做些嫁娶的准备。

    雷乾来不及争辩一句,就多了个假儿子,却还推脱不得,更声张不得,憋得气都不顺了。

    偏偏夫人陈氏不知这位义子其实是义女,还慈心大发,怜爱流景孤苦,很是疼惜。

    雷乾看着门外一双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叫了声起,夫人陈氏已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脸怜惜地摸着流景胳膊,“进来等吧,外面怪冷的。”

    雷乾觉得自己额角突突直跳,往外瞪了一眼,雷越赶紧替流景回答,“儿子不冷。”

    陈氏笑了笑,“急猴儿,谁说你冷了,娘是怕流景冷。”说着就要拉流景进门,流景却站定了,也推辞道,“我孩儿也不冷。”

    她还实在说不惯孩儿两字,除去宁慧,也少有人待她如此亲昵,一瞬之间浑身都僵硬了。

    门外场面和谐,雷乾却看的浑身难受,赶紧打岔,对陈氏道,“早朝要迟了,你来帮我整朝服。”

    “谁管你,你也不瞧瞧流景,可怜见的。”陈氏还絮叨着,雷乾都不忍听了,他实在看不出流景哪里可怜了,可怜的明明是稀里糊涂的这个女人。

    哎,有朝一日真相揭穿,还不知家里得闹成什么样子。

    上朝途中雷乾忍不住交代,流景“你在家里别总板着脸,怪吓人的”

    流景身上自有肃杀之气,又向来神色淡淡,妇人陈氏总以为这孩子在家里也不笑上一笑,定然是身世凄苦,寄人篱下的缘故,恨不能把疼雷越的劲头用上两倍招呼流景,雷乾还心疼夫人。

    今日早朝除却封赏,几乎没有要事。

    宁荼法令森严,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因此近年来朝中欣欣向荣,有才干的新贵相继冒头。

    此次也是一样,加官进爵,金银珠玉,依功而赏,大殿之上一时只闻叩拜谢恩之声。

    唯有薄言,他受宁慧推崇,又随军征战,缕出妙计,宁荼赐他官位,薄言谢而不受,授以金银,薄言取白银百两,多的拒而不收。

    薄言自称一介江湖布衣,从前耽于帮派事务,更困与戎人侵扰,半生已过,竟未出过西北如今天下安宁,正值盛世,他正好趁年岁未老,要四处周游,官爵要来无用,银钱倒可做路资。

    他原是江湖侠士,想来也难惯官场约束,宁荼只赞他气节非凡,也不勉强他。但念卷耳当时劝降薄言有功,又有医者圣手,宁荼封她做一县之主,卷耳颇有其父之风,亦辞而不受。

    若说还有事情出乎众朝臣意外,便是宁荼大殿之上封赏流景为宣威将军,召为驸马,令与公主完婚。

    流景在军中威望渐起,朝堂上却其名不显,宣威将军不过是个四品官职,赏也就赏了,但公主却是是举国皆知其智计无双,英明神武。这等搭配,可谓是流景高攀。

    但待得知这流景虽出身不显,但已被雷乾收为义子,倒也觉这门亲事还说得过去。

    雷乾功勋无双,已被封为德武侯,爵位世袭,如今义子又被召为驸马,正是烈火烹油,锦上着花。众人恭贺之余,相熟的人未免嫌他不够义气,收了这样一位出息的义子,竟藏着捏着,毫不声张。

    雷乾面上应付着,心里几欲翻天,他有个这等出息的“义子”,自己也是不久前才从宁荼口中得知,他并不想要这个义子啊

    将军巷里出了位侯爷,雷家忙碌热闹,一方面要招待前来恭贺的同僚亲友,另一方面却还要筹备婚事,别家请期纳吉纳征等礼一年半载才能行罢,他家却要在几个月内完成,陈氏忙的犹如陀螺般连轴转。

    迎来送往之事流景从前并不需要参与,现在她已跻身朝廷,又是新贵,攀上了雷乾这个大树不说,更是有了公主这座靠山,人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十分看重这位公主,她封了将军,成了驸马,一时风头无双,别人能不高看她一眼

    她自己倒也罢了,但在雷乾府上不敢放肆,只得应付。因此她这个闲人都忙了起来,随着雷越一起酬应宾客,她又不惯言笑,只得尽量在喝酒上不做作,每每都喝的头晕目眩。

    这日夜里也是闹到亥时方散,流景被人搀着回屋时,脚底都是虚扶,推门一看,却见秋红正坐在屋里,横眉怒目,一副生气的样子。

    流景以为自己眼花,愣了一阵,秋红气鼓鼓地,等那扶着流景小厮退了出去,立时道,“姐你在这里好快活,公主也不顾了”

    流景眼前金星乱冒,扶额静了一阵才觉好些,“慧慧她在宫中怎样”

    如今在皇都,比不上在外面时随意,宁荼已给她们赐婚,按着旧俗,她们是不能再见的。

    她两人离经叛道,也不在意这规矩,只是无谓惹得一身麻烦,便都不去放肆。

    秋红应道,“公主在皇宫中能有什么不好的,只是见不到姐公子,托我送信呢”秋红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方盒子递给流景。

    流景接过打开,先闻见一阵幽香,取出细看时,是一枚绣着并蒂莲花的荷包,繁复精巧,煞是好看。她还昏昏沉沉地,荷包拿在手里摩挲,爱不释手。

    秋红看流景醉眼迷离,那痴态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不由提醒,“公子,你竟没有什么东西托婢子捎回去的么”

    流景才想起秋红还在此地,自己也该给宁慧一份回礼,但她向来身无长物,此刻又在雷乾府上,哪里能找到趁手的东西相赠,她脚步踉跄地翻腾了一阵,也没找到一件合适的。

    字画诗词她也不擅长这些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秋红也明白这东西是没有了,不由问道,“公子可有什么话,托婢子捎给公主”

    流景扶着桌子站着,愣了一阵问道,“公主住在哪里”

    “公主暂住在”秋红说了一半赶紧打住了话头,“姐你不是想闯皇宫内院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流景嗯了一声,“那倒也是”

    秋红见流景醉的迷迷糊糊,也不再讨什么信物情话了,忙扶她到榻上,才回去复命。

    隔了几日陈氏得空,正带了人围着流景量身,要定新衣,门子来报,宫里来了人,陈氏慌忙迎出去,却还是秋红。

    秋红已来过一次,陈氏招待了点心茶水,便知趣地带着人避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秋红怕人未去远,刻意压低了声音,“公主说圣上建了倾戈卫,里面高手无数,每夜都有在皇宫值守之人,姐姐千万不能闯皇宫。”

    流景也有些讪讪,“我知道的,那几日日日吃酒,我是醉了。公主还好么”

    秋红笑道,“好得很,公主要我告诉姐姐,十五日她会去城郊燃灯寺上香。”

    流景闻言了然于心,点了点头。

    她此时倒备好了信物,是半截松木做成的木雕,雕的是宁慧托腮沉思的样子,头大身材小,憨态可掬,煞是好看。

    秋红怀揣信物,辞别陈氏,回去复命。

    陈氏带人送到门口时不由感叹这公主待流景当真是好。义子福分不浅,不知自己亲生的儿子可有这等福气

    如今雷府地位显赫,她自有大把人选给雷越备着,只是成亲之前可不能再让儿子去戍边了,否则一年半载地回不来,又是耽搁。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存稿,修文时是三号,堵在路上,大家苦中作乐,跟着广播唱了一路,是一边唱着“苦海,不辩爱恨”一边修文。人多出行的好处是,一起犯二快乐多大家国庆快乐啊啊啊现在是“我爱的人他不是我的爱人”

    、之子于归

    婚期渐近,流景与宁慧二人才断了暗中来往。

    这一日是十月头上,德武侯府忙得鸡飞狗跳,尽在安排后日婚宴之事,忽闻门子来报,门外有人要见二公子。

    雷府只有两个公子,一个是雷乾亲生的雷越,还有一个宁荼硬塞的流景。

    自从当了雷乾“义子”,又蒙宁荼赐婚,流景也在皇都也有了名气,初时有意结交而登门拜访者不再少数。

    但流景实在不善应付官场中人,她虽在雷乾教诲下已改了几分,对着旁人时脸色不再那样清冷,但终究本性难移,她不是多话搭讪的人,来人问一句她答一句,着实没有意思,这人也就渐渐少了些。

    这些日子雷府忙得脚打后脑勺,官场中人哪个能没有眼色,这时来寻雷府的二公子

    那这来的必然是故人。

    流景因此亲自迎出门去,远远便见德武侯府门外站着的,却是卷耳。

    久未见卷耳,流景见她又蹿高了些,云鬓低垂,一身水绿的衣衫外面罩了件夹衫,盈盈站着。

    流景走得近了些,见只有她一人,不由问道,“先生呢”

    “爹爹在客栈。”

    卷耳顿了一下,才把低垂着的头颅抬起来,对着流景微微笑了一下,“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流景想起当日在大殿上,薄言曾言想要云游江湖。

    卷耳点了点头,眼眶微红,却始终也没让眼泪落下来,“爹爹和我本打算早走,奈何圣上挽留,才耽搁至今。”

    其实也不是非现在走不可的,此时已是十月,天气转寒,草木微黄,不宜出行。爹爹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曾问她,是否要等流景婚宴过后再走。

    但终究别离,拖延何益

    流景忙问,“何时起身,我先去拜望先生”

    卷耳拦住了她,“即刻启程,东西也已收好了,爹爹托我带话,说官场险恶,你虽有雷府庇护,但也千万小心。”

    “即刻启程”流景不曾想到这样急,她婚宴的帖子,自然也是递到薄言手上去的,“后日”

    卷耳望着流景,又笑了一下,“后日便是你大喜的日子。如今皇都里贩夫走卒都在议论此事,说德武侯府聘礼隆厚,我朝又只有一位公主,圣上爱护有加,嫁妆也定然丰厚我暗中想着,那一定热闹极了,可是我”

    卷耳停了一下,让那汹涌的泪意淡下去,尽量说的平常疏离,不至失了自尊,“送药不吉,但爹爹说你不会在意这些陋规,且你定然用得着。”她送上一堆瓶瓶罐罐,看着流景接了这贺礼,又道,“山高水长,或无再见之日,望你千万珍重。”

    流景抱着一捧药,看卷耳的身影转过将军巷巷口,消失在巷外熙攘的人群里,却也只能默默道一声珍重。

    三日之后便是大婚之日,这一日皇城内遍贴喜字,大早便见迎亲的队伍从将军巷吹吹打打地出发,队伍之长,那迎亲的轿辇已到了皇宫之外,那挑着聘礼的挑夫还在街上。

    天家婚宴,聘礼陪嫁自然丰厚,这也没什么好说,百姓们大早起来推搡着上街,除却凑热闹,自然还是来看新郎官的。

    只是不知为何,别家的新郎官大都乐呵呵的,而这位宣威将军一身喜服,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却是脸色青白,神情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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