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问我是怎么救苗可人的。
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
她一直都是含笑不语。
讲完以后,我问她笑什么。
她说“苗可人喜欢你。”
说完以后窦晴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继续说道“不,我的意思是她肯定很感激你。”
我原本有些异样的心情在她后面一句看似解释的话里消失了。
如果她感觉到有其他女生喜欢我,是不是表明她对这个很敏感?暂且不管苗可人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我岔开话题,拿了小票去买单。
她却不依,说这顿一定是她请。
我不说话,不开心应该是写在脸上的。她安静下来,说道“好吧,那等我工作以后你一定要让我请。”
她带着我去了最近的电子商场,一路上我们看到路边有人义演。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和女孩,抱着乐器,组了队就把自己当巨星在路边表演起来。不可否认,水平挺高。
歌曲是平井坚的《愛している》,男孩子的声音和平井坚的声音相似度达到了90,行人纷纷驻足倾听。窦晴天跟我说她曾经单曲循环这首歌,她最喜欢的日本男歌手就是平井坚。
正在唱歌的男孩子有平井坚一样简单的短发,他唱歌的时候时而会和旁边的贝斯手女孩深情对望。
“主唱肯定喜欢贝斯。”窦晴天笑道,“肢体语言骗不了人,你看男生的站姿,一直偏着女生的。”
我看了窦晴天一眼,笑道“你还挺有研究嘛。”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睛也离不开你。
商场只营业到9点,所以我们到达的时候,里面的顾客大部分都是中国来的爆买族,不浪费一点时间。我们在腕表柜台,我听到旁边一个女人对她旁边的男人说“你看,这只才80万日元,折合人民币才4万多啊,比国内便宜了5000多呢,我姐儿们可说了,她男人给她买了一只蔻奇的包就5万呢。”
男人面带难色,说道“她老公开公司,月进账以百万计,我只是个小白领啊。”
窦晴天向柜员要了一只不锈钢表链,黑色表盘的机械表,递给我说道“也不知道苗可人是要送给谁,按你的喜好买,真的合适吗?”
“她说按我的眼光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我曾经研究过,买的东西不会让她失望的。”我调侃道。
“她不会就给你买的吧?”窦晴天巧笑,问我。
我正在研究这不锈钢表链的手感,听她这么一说,就愣了。这个我真没有想过。
苗可人若是要送给我,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说。那么我不会买的啊。
“我以前有个朋友,她对别人的事情总是很热心,但是对自己的事情却很呆。身边有人对她好,她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窦晴天没有看着我,仿佛是看着旁边那对依然在讨论要不要买那只欧米茄的情侣。
“女朋友真有眼光,这款是我们今年卖的最好的了。”柜员小哥带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对我们说道。
窦晴天无可奈何地笑了一笑,对柜台小哥说道“我们是朋友。”
柜员小哥有些脸红,随后说道“朋友可以变成恋人嘛。”你们看起来真的很配。
“我们真的很配”,这是我此次来日本听到的最动听的话,虽然我知道这可能只是场面话。
“以前就总被误会。”窦晴天转身对我笑道。
☆、记忆
“以前就总被误会?”我重复了窦晴天的话,“我们果然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窦晴天拿过手表递给柜员,沉默。
“你认识一个叫许晴天的女生吗?”我问。
窦晴天依旧是沉默。
我把信用卡递给柜员,心里明白她的沉默就是默认。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我继续问。
窦晴天抬起头,笑道“不过,晚逸,我从来没有怪你。你一直是我心里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我们原来是最好的朋友。
“因为你跟我说过,如果你忘了我,请我也装作不认识你。对不起,是我不好,老是说错话。”窦晴天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看我的眼睛。这让我觉得非常难受。她一直低着头,好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我不是出意外导致记忆缺失?”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听她的意思是我失去记忆之前是有所准备的。
窦晴天摇头。
“大一的时候我去上海找你,你带我去了一趟多伦路,从‘老电影’的地下室里出来以后,你就完全不认识我了。”窦晴天拿出她的钱包,指着那个黑色香囊说道,“这是你送给我的,我当时买了一个水蓝色的送给你,我上次在国内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包上还挂着的。”
我拿过那个黑色香囊,上面果然也有“多伦路”三个字。
那么我在梦里说过的“多伦路123号”其实都是我记忆的线索。
“是因为什么你到上海的?”此刻我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事实上我感觉到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因为失恋,心情不好,就旷课一个人出去旅行,到上海的时候正好是我的生日,我告诉了你,你就带我在上海玩。”窦晴天讲起往事,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忆么?”我问窦晴天。
“我不知道,我们去了地下室,你在一个老人家的带领下去了一个小房间,出来以后你就直接上去了。”窦晴天回答。
“因为你进去之前跟我说过那句话,所以我没有追着你去问为什么。”窦晴天解释道,“也许我们之间的友谊从来都是我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对等的。”
我说不出话来,她问过我是不是每次当一个人想起另一个人都很痛苦的话,这个人就想要把关于另一个人的所有记忆都抹去,我答是吧,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但是记忆怎么可以说删除就删除?我仍然无法释怀。
越想头越疼,疼到我差点叫出声来。
窦晴天对我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以前就是认识的,反正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去找答案。你不要急在一时。”
我点点头,接过柜员递过来的收据和手表。
今天晚上的信息量太大。我心绪难平。
回到酒店以后,我打了电话给远在英国的梁悦悦。
虽然大一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但是我想从她那里或许能得到一些信息。
梁悦悦接到我的电话很意外,问我怎么突然想起她。
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了,那时候她正申请好英国的留学签证,对于英国生活充满期待。我正好在北京出差,我们在颐和园旁边的一家火锅店吃的饭。
“悦悦,关于上海多伦路那个名人街,坊间有没有什么传闻?”寒暄完以后,我直接进入主题。
梁悦悦回答道“这个传闻并不广为流传,but我外婆跟我说过老上海人曾经流传有人可以从多伦路的某个地方进行时空旅行,记忆修改,容颜保鲜等等。”梁悦悦笑道,“but,咸鱼,you believe it? i don't buy it!”
我的房间在18层,东京的夜生动而妖娆。我的心也开始雀跃。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
“咸鱼,你还在听吗?”梁悦悦听不到我的回答,跟我确认。
我说我在听。
她继续说道“我还听说有人亲眼看见从未来来到现在的人,他们可以瞬间移动,还可以改变自身体形大小”梁悦悦说后面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我恨不得立马飞到魔都,去确认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些都是传闻,没有人证实过呀。”梁悦悦解释,“其实关于时光穿梭,我倒是有个朋友很有研究,要我介绍给你认识吗?修改记忆,那简直是bullshit了。”
我跟她要了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关于她对“修改记忆”的评论不置可否。事实上,到今晚以前我和她的意见是一致的,但是现在我不确定,我需要去找证据。
“哦,对了,你那个会说话的钥匙扣还在身边吗?我找了很多店都没有找到啊。”梁悦悦指的是我在九寨沟游玩时买的那个人形钥匙扣。
我突然意识到,那个钥匙扣我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筒子们,有木有一种这个故事刚开始的赶脚呢??!?
☆、表白
我回答梁悦悦“奇怪,我的也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我都不知道。”
梁悦悦悦耳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她说道“那时候我还说这男人的声音不错呢。”
我也记得她说过这话。
挂了梁悦悦的电话,我进入到校内网。
大学毕业后基本上这个社交平台我就没有用过了,但是,想来大学阶段的照片基本保存在校内上,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些线索。
对于繁多的账号和密码,我的记忆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
顺利进入相册。青春洋溢的我和美丽的祖国河山。
大一的相册里没有定位多伦路的。其中有一张照片是我的正脸,旁边是一个女生的背影,她的头发束成丸子头,脖子后面正中的黑痣清晰可见。我突然想起赵世鹏说过的话。
我继续往后翻,在大四的相册里看到我和梁悦悦在扬州文昌阁的合照,她手里拿着那个人形钥匙扣,我放大照片,突然发现这张脸居然和丁坤十分像。
我的后背直冒冷汗。
我记得自从我买了这个钥匙扣,它就一直被我随身带着。当时在九寨沟下面那家店里买的时候,店家就跟我说这个钥匙扣非常通人性,会懂主人的心情,还会提醒主人各种重要事项。后来它确实是帮了我不少忙,在我看书有疑问的时候,它会帮我解疑;在我聚会的时候,它会悄悄提醒我少喝酒(虽然我本来就喝得少);出去旅行的时候,它就是个活地图。我工作之后,它好像沉默了很多,所以存在感越来越低。以至于后来它消失了,我都没有发觉。
由于第二天我们要坐车去枥木县,我吃了一颗安眠药,定了闹钟,睡下。
早上被闹钟叫醒的那一刻,我正在和丁坤吵架,而且丁坤就是那个人形。他挥拳打我,我让开了,就醒了。
到酒店前台的时候,丁坤已经拿着包在那里等着了。
我看到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丁坤到底是什么人?我在心里问了自己很多遍。
但是,表面上我装作跟原来一样,问他早安。
他问我昨天睡得好不好。
我点头,说不错,还做梦了呢。
他问我做的是什么梦。
我想起,那个小东西对我说“于晚逸,你是个女人,你应该去喜欢男人,男人,男人。你如果跟女人在一起,你父母会被你气死的。”
我反驳说“你父母才被你气死的,我就是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