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正好 第6节

    她似乎是吃了一惊，但又似乎有些理所当然，随后她对我说道“怎么啊？你突然想起我啦？”

    “我们真的是同学？为什么我之前完全没有认出来？”我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我试图回忆起更多关于这张脸，但全是无用功。事实上刚才的片段里的那张脸和这张脸也不能完全重合。

    只见窦晴天笑着说道“好啦，休息时间到了，不要开玩笑了，也不知道你刚才是想起你哪位同学了。”

    我听了她这话，觉得也有道理。毕竟人的记忆就像是记忆卡，可以储存也可以修改，我以为存在过的过去其实只是我此刻储存进去的虚幻。

    于是，我们继续上课。

    中间苗可人发了信息给我，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电影，她说她已经选好了一部爱情片。我想着一天的课上完，出去走走也好，虽然我并不喜欢看那些男欢女爱。

    窦晴天喜欢在想问题的时候用手撑着额头，我可以看到她那修长的手，和那鲜红的指甲油。她的手机响过两次，每次她看一眼手机就会笑一下，那笑是浸泡在爱情里的女人才会有的。我猜得到是黄越发的短信。

    我猜我有冷笑。如果我对窦晴天是一见钟情，那么黄越的存在使得这感情变得越来越有存在感。我这种人向来喜欢挑战，从前是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喜欢女人，但是这一次，我会为了窦晴天遵从我真实的内心。我知道自己可能成为别人唾弃的人，更可能被她讨厌，但是，人这一辈子，能有什么事情是确定的呢？我不想给自己的生活留遗憾，我给自己机会，也给她退路。如果经历了一切之后，她不来我身边，我就放弃。我不允许自己还没出发，就退回来。因为这个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早就让我厌自己。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就像一片海？”我盯着窦晴天的眼睛，问道。

    她笑，说很多人说过。

    我泄气，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爱慕者，这样的话她怎么可能没有听过呢？

    “但是，你说出来，感觉特别真实。”窦晴天尽量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我问。

    “因为，因为你这个人往那儿一坐就是权威，说什么都是对的。”窦晴天在拍我的马屁，我听得出来。非常受用！

    “那是不是权威的邀请，你也会接受呢？”我已经猜到如果没有别的安排，她基本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权威要我做什么呢？”窦晴天的心情十分好，我看得出来。她的眼睛里尽是开心。

    “黄金周我和丁坤去枥木看紫藤，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你的日语肯定要比我好，当我们的导游会玩得更尽兴。”我一口气说完，担心自己的小心思会因为哪里说得不好而泄漏。

    窦晴天问了我具体哪一天，然后翻看了她的行程安排，伸出手做了个ok的手势，笑道“正好我老早就想去看了。”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在手机里记下这桩事情。

    窦晴天匆匆结束我们的视频，我猜她是急着要回电话给黄越。这多少让我觉得悲哀。我给她上了一天课，都不及那个不在她身边的男朋友两条信息。

    但我看得出来她对我非常友好。

    晚上在电影院见到苗可人的时候，她已经买好了饮料等在那里。她穿了一条蓝色紧身低胸连衣裙，s形身材让她成为电影院大厅的焦点。我说过她在哪里都能成为焦点，但是，这一次的感觉跟上一次完全不同。我觉得这个女孩没有我初见时的那样简单。

    我看到她在和两个人男人聊天，不时笑出声来。我站在那儿，思考要不要去她那儿。她看到我，立刻和两个男人打了招呼，跑到我这边来。我看到那两个人男人也跟着她走到我这边。他们一脸几百年没有过女人的表情，其中一个说“正好二对二，我们晚上也有去处了呀。”

    另外一个说“是呀，别资源浪费啊。两个妹子和两个汉子看爱情电影，好过两对男女看好呀。”

    我没有说话，听到苗可人说道“两个妹子是情侣不行吗？”

    两个男人立马现出懵逼的表情，愤愤而去。还没待我反应过来这个情景，苗可人搂住了我的胳膊，说道“走吧，妹子，我们去看电影喽！”

    我想问她刚才说话的用意，但是，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她也许只是开个玩笑，现在不是流行这种玩笑嘛。

    我随她一起走近放映室，她的胸一直蹭着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到那柔软的温度一般，自己也变得热起来。

    “可人，你，有男朋友吗？”我问道。

    “有过。”苗可人转头看我，回答道，“怎么啦？”

    我说“像你这么漂亮性感的女孩，应该有很多人追，不会有空窗期的吧？”

    “我有自己喜欢的人，那跟多少人追我没关系。”她一边说一边摇头。

    “难道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我疑惑。她只要跑到那个人面前告白，对方应该会很开心地同意，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吧。

    “我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我可以确定她不讨厌我。”苗可人笑起来，嘴角有个小梨涡，甜而妖媚，”你呢？有恋人吗？”

    我摇头。

    ☆、烤肉

    “弯弯，你这份工作是不是要经常见一些很牛的人啊？”坐下后苗可人问我。

    我转头说道“是会见，但仅仅是业务往来而已。”

    “那，是不是也经常会和好看的人打交道呢？”

    “怎么这么问？”

    “因为长得好看的人一般出身不会差，那么牛的人应该也不会丑吧？”

    “不丑不代表漂亮啊，芸芸众生里出众的总是那小部分，就像你。”

    “你长得也很好看啊，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的脸吸引了呢。”

    “哎，小姐，你第一次见我是你被几个男孩子欺负，那时候你还有时间被我的脸吸引？而且在路灯下我的脸能有多好看？”

    我想起那天她遭遇危险的场景，还是觉得心有余悸，这么好的姑娘被糟蹋了多可惜。

    苗可人突然指着大屏幕说道“你看看，现在电影开始前我们得看多少广告 ，太过分了！”

    黑暗中我依然能看到她咬嘴唇，我发现她一紧张就会咬嘴唇。但，她现在紧张什么呢？

    这是一部法国片子，是一部拉拉片。看到两个女主角最后在一起，领养了一个小女孩，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是开心的。使我意外的是，我看到苗可人高兴得哭了。于是，我猜测她不是同性恋，就是个百合粉。

    我们出来的时候，我问苗可人“你觉得她们真的会幸福吗？”

    “当然了，她们觉得幸福的话她们就是幸福的！“苗可人还在擦着眼睛，我掏出手帕给她。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我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觉得她们不会幸福，那也没有关系，只要她们觉得就行。”苗可人抬头看着我，眼睛是红红的，让我有些心疼。看来她对同性恋至少没有歧视。

    我看着夜色，对苗可人说道“要不要去吃点夜宵？”

    “好啊，你喜欢吃烤肉吗？”苗可人突然就开心起来了。

    我点点头，说那就去吃烤肉吧。

    我们走去了最近一家烤肉店，店里很热闹。

    我一眼就看到了晋江，我在深圳青旅遇到的男孩子。

    我走到晋江身边，晋江抬起头看到我，有些吃惊，随后问道“难道你也是韩城人？”

    我点点头，笑道“我们真有缘。”我看了一眼他对面的朋友，问道“介意我和我朋友跟你们拼桌吗？”

    我看了一眼苗可人，她点头。

    我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晋江对面的男孩子，长得真是好看，跟最近很红的那个鹿晗有几分相似。他朝我们友好地笑笑。晋江说道“当然不介意了，能在这里再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晋江介绍他的朋友叫戚殿。

    晋江和戚殿都在上海工作，这周末回来韩城办点事情。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吃饭睡觉都不分谁谁的。”我觉得晋江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勉强。

    联系起他曾经讲给我听的那个长故事，我猜测戚殿就是那两男之一。晋江喜欢的女人和戚殿的关系更好，而晋江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破坏四个人的关系。

    “我们一起去上海读书，留在那里工作。”戚殿也笑着说。

    “他那时候明明有机会去美国深造，奖学金都申请到了。”晋江回忆起往事，脸上有一些留恋。

    “哇，如果没有其它的铺垫，我的脑子里面有一副男男c的美好画面哎。”苗可人一边玩弄着头发，一边笑道。

    我注意到戚殿嘴角微扬，头低了些。

    晋江喝了口啤酒，说道“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面都尽在想什么呀？”然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对戚殿说道“不过我俩这样走出去还是挺配的哦，你上次给我看的沈煜伦和谁来着，他们俩不是也好朋友发展来的嘛。”

    “沈肯尼。”戚殿接话。

    “哦。我也知道他们俩那段佳话，我们同学好多都知道呢，两个颜值都很高呢！”苗可人也很激动，我完全没关注gay圈的事情，他们说到的人我自然也不知道。

    戚殿看了苗可人一眼，又看向我，最后看着晋江说道“我吃得差不多了，先回家了。你不要再给裴瑞留言了，我明天一早就回上海。”

    晋江站起来，似乎有些生气的，说道“她和你们都有联系，唯独不理我，这不是我当初想要的！”

    戚殿没有转身，就那样走出去了。

    晋江重新坐下，我看到他的脸色发白，于是我去找老板要了杯白水。晋江喝下，脸色稍有好转。

    “我有些贫血，刚才谢谢。”晋江对我说道。

    我看苗可人吃得差不多了，对她说道“我和晋江有些话要说，你一个人先回去，好不好？”

    苗可人很乖巧地站起来，我给她叫了辆车。送她走后，我又回到店里。

    晋江低着头，双肩微颤。店里正好放着陈奕迅的《阴天快乐》。“想念你那么久那么久了，我一抬头就看见你，那个酒窝。”

    我坐下后，晋江对我说“她笑起来也有个酒窝。”

    我叹了口气，酒窝好害人。

    “你知道吗？她和戚殿说所有的心事，我的短信却一条都不回。”晋江一口把那一大杯啤酒喝完，继续说道“我知道，那次不接她电话是我不好，但是她不用记仇这么久吧？她以为我就好过吗？”

    “晚逸姐，你有没有这么记仇过一个人？”晋江的眼睛有点红，看起来还是只困兽。

    我想起高三的班长，我后来也没有回过她的信息。算是有吧，但我对她的仇来自哪里呢？

    “有过。”我艰难地回答，随后问他，“晋江，你有没有想过她和戚殿有可能都喜欢你呢？”

    我看到晋江瞳孔放大。

    ☆、传言

    我看着眼前这个显得有些愕然的晋江，他右手使劲搓着额头，好像能搓出点思绪来似的。

    “你怎么做出这样的判断？”晋江放下右手问我。

    “直觉。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从小就被人说是神算子。”我笑道。但是，我并不会经常这样下结论，因为，太多的事情与我无关。

    “不是，姐，你能稍微给点暗示么？直觉也是有线索做依据的吧？”晋江盯着我，看来我不说出点可信服的依据，他是不会罢休了。

    “你看她，我是说裴瑞，最后一次主动联系你，打了你那么多次电话，你都没有接。如果是一般的关系，一个女孩子打个三次电话对话不接是底线了吧？”我做出三的手势，随后又说道“后来她不理你，是觉得没有必要跟一个那样羞辱过她的人来往了，我可以看出来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她从来都高高在上。”晋江补充。

    “这就对了。你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再三低声下气来找你吗？显然，你不懂她的心思。”我看到晋江的脸色微变，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她不理你，正说明她心里还有你。要是哪天，她跑到你面前，跟你说，‘嗨，晋江，最近好吗？’那就表明你在她心里彻底没有分量了。”我很久以前曾经想过改修心理学，后来觉得要揣摩人的心理根本不需要单独去学这门课。

    晋江的双眉一直紧皱着，我知道他在回忆所有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