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半壁笑了,薄湄见到了这个陌生而刻骨的笑靥,一如噩梦中一样。
薄湄咳嗽了一声,她咳得太猛,竟吐了一口血出来。
“是你……是你。”
薄湄慌乱的擦干嘴角的血,詹半壁站定了,她不再朝前迈步。
“薄湄,你别再向后走了,你身后就是悬崖,你把手给我。”吴洱善哽咽的朝她伸出手去,薄湄摆摆手,“谢谢你,洱善。”
“薄湄。那些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爱你,薄湄,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弥补我犯下的弥天大错。”詹半壁伸出手去,“回到我怀里来,薄湄,我不能失去你。”
薄湄立刻冲着詹半壁脚下开了几枪,吴洱善吓得大叫,而躲在近处草丛中的孔玉梁也差点被射中,他吓得差点把刚才听到得都忘记了。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薄湄和在噩梦里一样,想喊也喊不出来,想叫也叫不出来,她的腿间全是血,那时候的她只有六岁,不,她还没有满六岁……薄湄跪倒在地上,“……是你。是你。我一直想不起来。我总是会梦见。我只记得我好疼。我父亲在哭,我醒不过来。”
“……薄湄,听我的话好不好,这一切都过去了。”
“……”薄湄拿枪指着詹半壁,詹认命的走过来,“我刚才说过了,如果开枪能令你好过一点,你就开枪吧。我知道你迟早会想起来的。不过,在你开枪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你活不到今天。”
“薄湄,你父亲以为你只可以活到五年前,所以他在做撤离的时候,让你弟弟先走了。他没有打算救你,更没有打算救你妈妈,他知道容兰芝肯定不会放过你妈妈的!至于你,他知道你活不了多久了。”
“你胡说!你胡说!”
“审问你父亲时,我就在审讯室外,他说得每一句话,我都能听见。我知道你很崇拜他,我知道你很想念他。但你不能这样美化他。”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把枪给我。我就告诉你。”
“不,你先告诉我,我就把枪给你。”
“你再这样,我要不高兴了。你不会愿意看到我不高兴的,对不对?”詹半壁抬了抬手,“薄湄,你站起来。”
薄湄缓缓的站了起来,詹半壁眯起眼睛道“对于你父亲的死,我感到很……高兴。”
“………………”
“………………半壁,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好吗。”吴洱善示意半壁别再说下去,她也不想再听不下去。
“我是你父亲的学生,我也非常崇拜他。可你父亲非常不喜欢我,我们两家都为我对你作出的事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是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也作出了协议。你康复之后,也根本不记得我对你做过的事情。我想去看你,但我被禁止再靠近你。”
“薄湄,我本可以死心的,是你再一次给了我机会。你喜欢和我一起玩。你喜欢我。”
“我也是个孩子,我那时候也很小,你为此差点丧命,我为此也差点丧命。我小心翼翼的活着,你也慢慢康复起来。你的父亲,我敬爱的薄老师,仍然觉得我受到的惩罚不够,他想让我死。”
“我是个怪物,我不配活在这世上,你父亲要给我判处死刑。”詹半壁叹了口气,“只可惜他自己也气数已尽,我没有死,他倒是先死了。”
“嘭”得一声,薄湄的子弹穿过詹半壁的臂膀钻了出去,詹难以置信的捂住了肩膀,她摆了摆手,那些在暗处躲藏的特工们全都一涌而出。
“这里太暗了,跟我回家吧,薄湄,你可以在明亮的卧室里,慢慢在我身上打孔玩。”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拥有小鹿般清澈双眼,令人如沐春风的小斑比大人要黑化了,咩咔咔咔~
大家对实体书没什么特别要求嘛?没看到有人留言啊~下周淘宝就要预售啦,我整理稿子的时候,发觉,天啊,其实詹有权、吴有金、温有炮我都好喜欢呢,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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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无珠
作者有话要说 百感交集,人生还真是玄妙,我已分不清谁对谁错。也许我本就觉得这世间的事情哪有谁对谁错,皆是造化使然。
斑比大人将继续黑化,薄湄保重,小欢喜保重,宝宝们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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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咤”一声,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从夜空中划过去。
那道电光映得每个特工的脸都面若罗刹, 薄湄看清了,他们都是来锁魂的无常。
他们……都是带她回地狱的鬼使。
又一道闪电划过去, 夜空乌云翻滚,落雨还早, 这闪电看来是,非得要把这苍穹给割得四分五裂才肯罢休了。
小时候是识不得鬼魅的, 那鬼魅有姣好的模样,有温声软语的声音,还有永远不老套的小戏法在你眼前变着, 她永远依着你, 她的眼神永远在你身上, 你以为那是此生不变的宠爱————薄湄看向詹半壁,詹半壁也忍着疼望向她。
长大了又如何, 照样认不得魍魉, 那魍魉仍有你最爱的模样, 她永远沉静, 永远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深情的望着你,她一开口, 全都是你恰好想要听到的话,她一眨眼, 眼角眉梢全都是你盼了多年的情真意切,你以为那就是……那就是……
薄湄摇了摇头,她后退了两步, 她手上那把小枪,在面对特工们的一排枪时,显得尤为可笑。
“薄湄,不要!”
吴洱善的哭喊声惊醒了仿似在梦中的薄湄,她笑自己痴蠢,也笑自己有眼无珠!
从悬崖底部传来的风声犹如鬼啸,薄湄这一刻如大梦初醒,心头是无比清醒的。
若不清醒,又怎会痛不欲生。
“让我走吧。”薄湄摆摆手,那些特工们却围得严丝合缝,一点空隙都不留。
薄湄看向詹半壁。
血已经从开始从肩膀里渗出来,詹捂着肩膀,轻轻的唤着,“薄湄,我的小薄湄,别再闹了。你看,就要下雨了,会是滂沱大雨,鸡蛋大的雨滴会砸在你身上,你会很疼的,你回到我怀里来吧,我会像从前一样给你遮风挡雨。我会忘记你今天说得所有话,好不好?”
薄湄笑了,她拿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要么你的人走开,要么我走。詹半壁,你、自、己、选!!”
她话音未落,高处的狙击手已经打掉了她唯一的枪,那把小枪滚了两圈就掉落悬崖。
薄湄又笑了,她摆摆手,“让我走吧。我不想和你打。我也不想再见到你……”她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吴洱善,“们。”
“薄湄,你别再犯糊涂了。新仇旧恨,今晚全部勾销,你快过来啊,那里很危险。”
“不,不及在你们俩的手心里危险。”
“我的小薄湄,我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么。”
薄湄又摆摆手,此时蚂蚁般的雇佣兵纷纷从崖底和林间走了出来,很快就将这里围成个一个不透风的铁墙,与西装革履的特工相比,这群雇佣兵穿着各异,只是个个凶神恶煞,戾气草莽之气重于泰山,压得这片区域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想和你打。今天是我两个孩子出生的日子,我更不想见血。”
薄湄捏了捏鼻梁,“吴洱善,你扶着她离开这里吧。不要让我看到你们回头。我们三个,不再是朋友。”
“薄湄,你究竟想做什么?!!”吴洱善环顾四周,就连特工们的表情也变了,这些雇佣兵装备精良,轻易是惹不得的。
“上车去,走吧。”
薄湄正欲转过身去,詹半壁开口问“你回来我身边,只是为了找到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是吗?”
薄湄转过身去,她不看詹半壁,面对着悬崖,她沉声道“对。”
詹半壁咬紧牙关,再次问道“那为什么不对外说出我的秘密,这样你就可以很快毁掉我!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辗转承欢于我身下,哼嗯?”
“我答应过你,不说出你的秘密。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反悔。”
薄湄说出这句话时,眼泪乌泱泱的淌下来,令她的语气都变得颤抖不已。
詹半壁望着背过身站在悬崖边的小身影,她想起了这些日子的欢爱,也想起了小时候和小薄湄玩耍时的情景,她们早已骨肉难离,她要割开她,她会疼,她也会疼。
这样疼到骨髓里的代价,居然是为了温禧和那两个孩子才要去担负的吗?
詹半壁转过身去,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仿佛失去了依靠,只能由着吴洱善扶着她。
上了车,车门合上,有人开始给她处理伤口。
詹半壁没喊疼,她只是望着窗外薄湄的背影,她就那么望着,直到车向前开去,那原本就弱小的身影慢慢便消失在泼墨般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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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佣兵端着枪将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的孔玉梁给请了出来。
薄湄没想到一个儒雅的书生,居然敢躲在近在咫尺的草丛里,且一直没有漏怯。
“你来做什么?小欢喜让你来的吗?”
“不,她不知道。我自己偷偷过来的。我来找你。”
孔玉梁早就吓得结结巴巴,他凭借最后一点毅力,说“我来对你说。我的小欢喜心里的人是你,只是她说不出来,她永远都不会对你说的。”
薄湄吸了吸鼻子,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她平静而又自在的说“哦,我知道了。谢谢你。”
随后一路,薄湄不说话,孔玉梁也再也说不出话,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他刚才听到的那些话,简直就是他的催命符。
等车开回温宅,天空中的闪电就退了,云收雨散,大约是占木河那边下过雨,城内是下不来雨了。
温宅的喜宴已经接近尾声,南北方的一些老长辈难得见面,全都倚在窗边聊天。
夜宴未散,浓郁的酒味弥散在空气中,音乐声寥寥的,时有时无,薄湄从那处曾经囚禁她母亲至死的后宅路过时,脚步踟蹰了片刻,便风也似的向正宅——温禧的卧室跑去。
孔玉梁跟着她后头跑都没跟上,他只见她“嗑噔嗑噔”的上楼去,就跟盼了好几百年似的,一溜烟就消失了。
孔玉梁笑了,他坐倒在地上,这世上最难见到的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今晚倒是让他看见了。
保镖们退开了。
薄湄握着门把,微微用力,卧室的门就开了。
进门是暗色,一片灰蒙蒙,就像一个刚刚开始下沉的梦。
吴妈还没睡,见薄湄来了,就说“小姐刚睡着。俩孩子醒了一个。”
薄湄便到摇篮边,看了一眼她这么晚还不睡的小女儿,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薄湄低下头去,这孩子便用小手去摸她的脸,薄湄侧过头去亲了亲的她的小手,她就用力的挥了两下,吴妈让奶妈过来喂奶,这小家伙一边喝奶一边望着她。
薄湄心下一片柔软,她摸了摸另外一个女儿的小衣角。
“我去看看小欢喜。就看一眼。”她对吴妈这样说道,吴妈点点头,让她轻声一点。
撩开帷幔,薄湄屏息凝神的望着睡在那里的温禧。
她款款的跪在窗边,就这么看了一会儿。
待到她去轻抚温禧的眉眼时,温禧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
“嗯。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是。”
“那你陪我说说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