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湄摇头“五年了,洱善,你不知道我这五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你告诉我。”
庄湄又摇头“我不能。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你想要什么?”
庄湄站起来,她也抿了一口红酒,“我想要………。”
“好。如果你是想要自由,那么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可以给你相对的自由。希望你明白,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吴洱善从后抱住庄湄,庄湄回过头去时,两人四目相对,吴轻声在庄湄耳边说“这些日子把你闷坏了,晚上带你出去玩。”
天黑之后,吴洱善开车带庄湄来到了白郡王府,戴金手套的门童快步跑过来给她们开车门,又有一个头戴圆帽的外籍门童来给她们泊车。
森森古柏掩映下的白郡王府褪去了白日里那股厚重的历史感,它被装点一新,门口簇拥着快要漫出来的鲜花,推开门进去,撩开那厚重的帷幕,就能看见连成一片灯海的桌子上坐满了谈笑的宾客们。
热情的拉丁乐在琴弦上撒欢似的回旋,舞池中央全是独自回旋的蒙面舞娘,她们一举手一投足都在向在场众人分发喜悦和千姿百态的惬意,有的男人已经看舞娘看痴了,噙着酒杯,一个个痴痴的望。
吴洱善就这样拉着庄湄穿过那些舞娘,庄湄慢一步,被那些舞娘包围起来,吴笑着松开手,庄湄只好等待这段舞蹈结束,谁料想舞娘们纷纷捻起裙摆,就这么围着庄湄,一刻不停的回旋!
在这美丽到令人炫目的漩涡里,庄湄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的一定很难看……最终,一舞结束,吴立刻将她拉出漩涡。
这时候,有不少认识吴洱善的人走过来打招呼。
“嗨洱善,你迟到了。”
“你身边的小美人儿是谁?”
“你为什么要让她蒙着面?她也是个舞娘么?”
吴洱善给庄湄拿了一杯果汁,她自己则要了一杯龙舌兰。
“她是我的小夫人。”
众人一阵尖叫声,有人吹了长长的口哨,此时音乐声越来越大,吴象征性的给庄湄介绍她的朋友们,庄湄基本上都认识,很多人和她说话,庄湄也听不清,很多人和她碰杯,她便微微掀开面纱喝一口,慢慢的,她发觉这些昔日的朋友都开始用探究的眼神望着她。
首当其冲的,莫过于文化局局长包鼎言之女包悦溪,她站在庄湄身边,一个劲儿的和她套近乎说话,庄湄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很快,她就开始局促不安,只是面上仍旧维持最基本的礼貌,后来,她就干脆不说话了,想把自己隐匿在吴身后。
吴察觉到她的不适,就拉着她进入舞池,两人跳了一段恰恰后就拥在一起慢舞,庄湄靠在吴身上,仍旧无法躲避越来越多好奇的眼神,她觉得这些人早就“撕开”了她的面纱,正用一种无比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
这目光,让庄湄觉得羞、耻难当,她靠在吴的耳边。
“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里?”
“这么急做什么?夜晚才刚刚开始啊。”
“我想回家了……”
“再玩一会儿。”
吴带着庄湄去认识了一些新朋友,这些新朋友对过去的薄湄一无所知,有些还是孩子,拉着他们这对新婚燕尔就是一顿自拍。
这派对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庄湄渐渐被感染,也渐渐放松下来,她不再喝果汁,转而拿起烈酒,谈吐也不再吱唔,别人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吴洱善隔着烛光微笑着望向她,她们在众人面前接了好几次吻。
包悦溪在前半场一直碰壁,后半场见吴小夫人已经放开来,就上前去邀她跳舞,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
起初跳得节制,随着密集的鼓点一刻不停的敲击,包悦溪就搂住庄湄的腰,庄湄不适的皱着眉头,包悦溪便悠悠的开口道“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是么。”
下一个节奏来临,庄湄顺利逃脱出包悦溪的怀抱,她踏了几个拍子就转身离开舞池,徒留包悦溪一个人失神的站在那里。
庄湄没有去找吴洱善,而是掩住嘴,冲进了洗手间,那情状倒是喝多了要去呕吐,她撞倒了不少缠绵的情侣,也引来了一些腹诽。
“嘭”得一声关上门,庄湄坐在马桶上,她揭开面纱,只见红唇已经咬得快要出血,她双拳紧握着,兀自坐了一会儿,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下来。
有人来敲隔间的门,她又吓了一跳,可仍不作声,眼泪默默地流着,她未曾想过看到这些熟悉的朋友,她的内心会如此复杂。
这种感觉太过沮丧,庄湄以前凌驾于这些人之上,而现在,她觉得自己远在这些人之下,她已经与她们截然不同了,她厌恶这种最基本也最正常的社交活动,她也不喜欢和这些昔日的同学朋友多说一句话,每和他们说一句话,庄湄就觉得心里刺痛。
快点结束吧……庄湄捂住脸,内心不禁发出这样的呐喊。
然而,夜还长着,笙歌款款而来,当庄湄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灯光更暗了,异域风情下桌,一层层帷幔和宫灯挂起来,侍者全都换上唐装,梅兰竹菊随处可见,让人置身其中也忘了今夕何夕,而那两个在舞池中交颈秘舞的舞娘穿着薄纱般的青衫,两个人一会儿变成一个人,一会儿又分成两个人。
正在庄湄迷惑的时候,她的手被握住,一个唐突的转身,庄湄就被来人抱在怀中。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来人正是吴洱善,她手里噙着一个白瓷酒壶,仰头就喝了三口。
“……”
吴笑着拉着她向前走,她硬是剥开眼前的一丛绿竹,进了回廊,又熟门熟路的找到一间虚掩着门的包房。
庄湄睁大眼睛,唯见包房里站了两个人,乍看那身量很像是温禧和詹半壁。
作者有话要说 混战后很多读者表现不一,大家有疑惑不要憋着,都问出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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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活色
“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吴洱善靠在门口,她轻轻晃着她手中的白瓷酒壶,眼神微醺,伸手就要来抓庄湄,庄湄立刻转过身去,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一蹦三尺远,可惜她哪里敌得过吴的大长腿,她两三步就跟上来,抓住庄湄,从后紧紧抱住她。
“里面又没有豺狼虎豹,你怕什么?进去。”
“不要!”庄湄大喊,她的叫声引来了站在这条回廊的尽头的黑衣保镖。
“吴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吴摆摆手,“没有,我们这里很好。”
她对着那神情紧张的保镖舔了一下庄湄的耳朵,庄湄又是一阵瑟缩闪躲,保镖心下了然,他的任务只保护在场贵宾的人身安全,而不是干扰他们调、情。
保镖走后,吴洱善直接扎着庄湄的腰,将她抱起来,庄湄像是个掉进陷阱里的爬行小动物,四肢不停挥舞以求逃脱。
“嘘——嘘——别动。”吴就这样讲她抱进灯光昏暗的包房内,庄湄看着门被关上,门外的喧嚣人声瞬间被隔绝了,只能听见一些音乐声流泻进来。
庄湄就这么缩在门口的位置,面对着墙,不愿意去看这包房里的另外两个人。
“我又没叫你罚站,你为什么面壁啊?”吴将她一把拉过来,庄湄死死的闭着眼睛,就是不睁开,什么也不看!
“睁开眼睛,乖,睁开眼睛。”
“……”
“睁开眼睛,快,睁开眼睛。”吴洱善的笑声在庄湄耳边一波又一波的漾开,引得庄湄也跟着她的笑声一颤又一颤,她紧紧的抿着唇,既不给吴回应,也依旧倔强的紧闭双目。
瞧她那鸵鸟样,吴洱善笑坏了,可叹她哄了几回都不凑效,她便放下酒壶,在庄湄耳边说“如果你再不睁开眼睛,我们三个会对你做非常可怕的事情,非常,非常,非常可怕……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哦。”
庄湄咬紧下唇,吴洱善又哄了哄,正在庄湄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吴又连忙用手捂住她的眼睛,说“我数到三,你再睁开眼睛……”
包房内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此时从屋外传来了花旦清唱的骊歌,古筝悠扬,无端的勾起一抹惊悚的味道。
庄湄死命的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警惕清醒。
“一……二……三……”吴洱善松开手,庄湄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紧接着,在一片黑暗的尽头,有人划开一根火柴。
“刺啦——”
又有另外一个人划开一根火柴。
“刺啦——”
庄湄渐渐适应了黑暗,她看着那两只手渐次点燃细长的白蜡烛。
当蜡烛被全部点燃后,烛光掩映中,庄湄看清了两个站在那里的人——
一头蓬松波浪长发,妆容冶艳,红唇夺目的温禧。
一头黑色长发,素妆薄粉,仍穿着司长职业装的詹半壁。
“祝……”吴洱善抬手开始鼓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吴一唱,温和詹也开始唱,她们推着那个陷在温暖烛光里的蛋糕,一步步从那头向这头走过来,这一刻,庄湄被吴抱在怀里,一动也不动。
“亲爱的薄湄~~~祝你生日快乐!”
一曲三人合唱的生日歌结束,庄湄仍旧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事先毫不知情的“惊喜”安排给吓得无所适从,有那么一刻,庄湄觉得已经眼眶像烧红了一般的疼,几欲落泪,又觉得眼前一切毫无真实感,这景象更像是当年的剪影……她早就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先许个愿。”詹半壁轻声说。
吴洱善将庄湄抱起来,让她站到蛋糕前,而她自己就站到温禧和詹半壁之间,同时揽住她们两人,催促道“快许愿,快吹蜡烛。”
这鲜花簇拥的推车这头,是双手合十,眼神脉脉闪烁的庄湄,那头便是站在一起,均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的詹半壁、吴洱善和温禧。
庄湄看了她们三人一眼。
“闭上眼睛,许个愿。”温禧说。
庄湄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嘴唇动了两下后,便吹灭了那些蜡烛,站在那头的三人也帮着一起吹蜡烛,一时间,就像是回到从前。
蜡烛灭了。
幽暗的灯光亮起来。
吴洱善按住庄湄的手,两人一起切开了蛋糕。
吴拿了四个碟子,切个四块大小相等的蛋糕,小心的放进叠中。
温禧转过身去,打开长桌上方的灯,她放好四份餐具和刀叉。
詹半壁从酒柜里挑了一瓶红酒,拿出四个高脚杯。
眼前这三人分工明确,徒留庄湄一个人站在被切下四块的蛋糕前,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发觉她们三人脸上的表情都与平时无异,好像在她们面前,她的反应才是最奇怪的那个。
“坐啊。”吴洱善拉着庄湄坐到桌前,“好不容易把她们两个大忙人请来了,我今天的面子真大,能顶天了。”
吴和庄湄坐一边。
温和詹坐一边。
四人坐在一起,一时还找不到话茬,红酒钻进杯子里,詹半壁才挑了话头。
“今天差点过不来,我这身衣服还没换。”詹脱下制服,露出里头的白衬衫,她整了整衣领,“哪里知道是来庆祝生日的,我可是什么礼物都没带。”
庄湄抬起来,詹正看着她,两人眼神交汇又各自侧过头去。
“我也是空手来的。洱善,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们一声。”温禧点了雪茄,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