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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掉的一代名门后裔 完结+番外 第39节

作者:半步猜 字数:7429 更新:2022-01-12 04:22:19

    庄湄没一会儿便坚持着坐起来,眼前早就一片灰白,什么也看不清,她从被窝里爬出来,从行李箱里扒拉出来温禧还给她的手表,她开始一片混乱的怀疑这手表有问题,这是温禧给她下得□□!她要死了,她一定是活不了这片刻了。

    “温禧……”庄湄开始苦笑的想,温禧怎么会这么痛快就放走了她呢?临别前的那个吻分明有几分诀别的况味,庄湄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一气之下将手表扔到窗户外的悬崖下!

    雪白的激浪吞噬了那块在夕阳下泛着白光的手表,这白光一晃,让庄湄立刻清醒过来!她剧烈呼吸的趴在窗边,这一清醒,便看到自己的头发也在一缕一缕的向下面坠落,就像是看不见的理发师在连根拔起她的发。

    张开手指,接住那些“自然脱落”的头发,庄湄开始喃喃自语道“我活不成了……我要死了……”

    这些头发并没有因为女主人那一脸哀绝的神色而动容,还是唰唰唰的不停落入海浪中。

    庄湄由小声的哀鸣,变成无声的恸哭,她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蓝海与乌山,这京城中最美的山河尽在她眼下,这五年来,她总是觉得自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温禧的掌心里,何曾想过,最后一眼,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好像,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眼,也是值了。

    庄湄不再恸哭,她开始回想那五年之外自己的人生,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感情甚笃的弟弟,有曾经应该真正坦诚相对过的朋友,更好笑的是,她曾经在云端生活过,也曾在地狱里生活过,也算是活得多姿多彩……

    这样想时,她的心跳渐渐恢复平缓,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细细一看,双手竟然在脱皮,一开始,只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脱落,她撕开一块,接着又是一块,这双手和手臂脱皮的速度,已经让她无法撕下去,最终她只能这么看着自己慢慢的——全身脱皮。

    为了看清楚这怪异的一切,庄湄进了浴室,脱光了衣服,就这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转过身去,后背的纹身也在蜕变中逐渐变淡,她撕开那些死皮,以为纹身会跟着这层死皮消失,哪知道一撕开,纹身反而更加艳丽。

    当这“蜕皮”的速度再次加快时,庄湄感觉到自己浑身冰冷的不可思议,她好像已经是一具可以行走的尸体一样,没有人类该有的温度!

    冷……冷……冷……

    庄湄打开花洒,颤颤巍巍的踏入小浴池中。

    被暖水包围的庄湄,很快又能感知到温度了,她的心跳再次趋向于平缓。

    仰靠在浴池的一角,庄湄开始神思昏沉,她闭上眼睛,立刻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热烈的非洲大草原上,奔腾的斑马群嗖嗖的向一个方向奔跑,她也仿佛生出了动物的四肢,随着它们一起奔跑!

    为了求生!

    她要奔跑!奔跑!奔跑!

    从星空低垂,跑到旭日冉冉升起,从日落西山,跑到月上柳梢……

    一下一下重重的心跳,如同一只无名的手在叩击她心里的那一面生命的鼓!

    “嘭!嘭!嘭!”

    父亲说,我唯一的女儿,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母亲说,湄,我的女儿,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弟弟说,姐姐,你等我……

    温禧说,薄湄,我等着你,等着你像个人一样站在我面前……

    ————————————————————————

    吴洱善并不知道家中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她此时尚在詹半壁这里小坐。

    这崖儿海西面悬崖上有两处别墅,一处便是建在高处断崖上的吴洱善家,一处就是建在矮处断崖上詹半壁自己的私人别墅,两家离得非常近,走路不过十来分钟,以前吴踩着一块滑板,片刻就能顺着倾斜的公路到达半壁的住所。

    詹闲时常来这别墅,偶尔凑上吴也在的时候,两人就会小聚一下。

    今天这小聚,也是难得,只是吴洱善明显觉得詹对她有点疏冷,两人聊得都是双方家里的事情,以及近日的局势政策。吴自认自己并没有见色忘友,今天是割舍下天天昏睡不理人的小娇妻来会友,怎么这位铁杆老友茶热心冷?和她聊不上半句,就频频出神远眺?

    “喂。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和我,你还要绕弯弯?”

    吴靠在太师椅上,颇有些味同嚼蜡。

    詹呢,依旧低头饮茶,直到她的管家莫诗来提醒,她才知道自己已经留了吴将近三小时,若是再不遣走她,就要准备晚餐宴客了。

    “那你回去吧。我家的厨子告假,我和小莫管家都不会做饭。”

    吴了然。

    “不留你。下回再……”

    “下回你要还是这样神不在家,就甭约我来。这算怎么着呢,我过来,你晾着我。”

    “……没晾着你。”

    “那你倒是说呀?是拳头,是刀子,你给我个痛快?”

    詹欲言又止。

    吴更加确定詹是有话放在心里没说,她不吭声,等着詹开口。

    在这好朋友之间无声对峙中,詹目光沉郁的开口道“你答应过我,绝对不找和薄湄长得像的女孩子。”

    “为什么,你和温禧要说,她像她呢?你们就把她当做是薄湄,不是很好吗?”

    “薄湄已经死了。洱善。”

    “不,我说她是,她就是。别跟我说她已经死了,她还活着,现在她和我在一起,而且,我们已经结婚了。那天,你碰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刚从民政局出来。”

    “你疯了。”詹半壁站起来,她麋鹿般的双眼中,此刻腾得升起一抹怒色,“你疯了。你真是疯了。”

    吴洱善也站起来,她难以直线的摊开双手,耸肩道“我以为你会恭喜我呢。你可是最好的朋友,难道你预备,就因为我是和薄湄结得婚,你就不来参加我的婚礼?”

    “没有什么婚礼。没有薄湄。哦,哦,你是疯了,你才会这么做。五年了,五年了,洱善。”詹半壁握住吴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了两下,她察觉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之后,便叹了口气,“五年了……洱善。”

    “嘘——斑比,听我说。我知道你可能短时间内接受不了,但是天啊,我要怎么办才好,没有她,我过得根本不像我自己,你愿意看到我流连花丛、玩世不恭、滥情到令人发指的样子,还是愿意看到我像你,像温禧,或者哪怕像张途安一样,做一个正常人?嗯?你想看到我那样一直下去,还是想看到我……”吴忽然哽住,有些说不下去,她不羁的眉微微挑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曾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愿你说得话还有效,无论她是不是薄湄,我……我说她是,她就是。她就是我的薄湄。”

    詹后退了一步,坐回到椅子上,就这么上下打量着吴,“你真像是醉了五年的酒鬼,忽然,就醒了。其实你的车撞上我的车那天,你在车里,冲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现在我知道了,你是真的很开心。我当然……希望看到你开心。”

    “不,我不喜欢你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也不喜欢,你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看在上帝份上,我没在发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就是我一直想做的,我要她,我现在就要。”吴推开小茶室的门,大步离开这里,詹坐在原地未动分毫。

    管家莫诗送别了气势汹汹的吴洱善后,回来便看到詹半壁仍旧在出神,她本想叫她,未张嘴,“啪”得一声,詹便摔了一只茶杯,她用得力气奇大,以至于那青铜色的茶杯落了地便粉身碎骨。

    ————————————————————————

    夜路并不好走。

    徒步回家的吴洱善,耳边全是詹说她疯了的话,她摇摇头,不再想那些话,如果连最亲近的斑比也这样,她完全可以预见,父母、亲戚、朋友们会用怎样的目光来看待她的婚姻?

    可那又怎样?!吴踢飞了一块石子,那石子在公路上打了个突就滚落悬崖。

    她弯起嘴角,看向亮着暖光的方向——那里有她的薄湄在等她呢。

    这样一想,心中暖流阵阵,风也似的向家中跑去。

    待到她满头大汗的到家时,莫璃正在打电话催促医生快点来宅中诊治,吴立刻慌了神。

    “怎么了?怎么了。我才离开一会儿,她怎么了?”

    “好像是着凉了,头晕,晚饭还没用。也好像是心情不好,她把自己锁在浴室里,不肯出来。”

    莫璃看向吴,“你上楼去瞧瞧,哄她开门。”

    “嗯。”

    “还有,床上的事情,不要太频繁了,我看她今天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你让她好好休息啊。”

    吴立刻会意,她当然想摆手说,您真是冤枉我了,她一直昏睡哪里给我亲近的机会?后又觉得这误解挺好玩,便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吴上了楼,开了房间的门,一进门,她便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血腥味,这味道,还真有点像徐佳期带她去的军区实验室里的味道,可又比那里的味道古怪。

    吴只好捏住鼻子,敲了敲浴室的门,“薄湄,你在里面吗?我敲三下门,你要是听见了,就开门。没听见,我就拿钥匙开门了。”

    她迅速的敲了三下后,想也没想,就去楼下寻了钥匙开了门。

    浴室的门一打开,扑鼻而来的腥味多过于鲜血的味道,熏得她差点作呕。

    “你在玩什么呢,海里的鱼不能养在浴池……”吴说到一半,便吓得尖叫了一声,索性这浴室她做了最好的隔音,以至于楼下的莫璃都没听到楼上的声响。

    “……薄湄……”吴洱善不知道眼前这一层滑腻如蛇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大着胆子抚上去,能触到被包裹在这层蜕皮之下的人,联想到她遇到庄湄的地方,她开始怀疑庄湄说不定就是一个□□人复制人或者什么变异人,甚至她或许不是人,只是军区实验室里的一个逃跑的试验品?压下心头的千万种设想,吴小声说“求求你,别死,别离开我。”

    吴假作镇定的招来一把剪刀,先是笨拙地试着剪开一刀,见被包裹在这“人形蚕茧”里的人没有喊疼,她就剪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用手拨开那层层叠叠的附着在她脸上的未知黏液。

    那污浊的黏液如同云雾,被拨开,于是便能看到这人世间最清朗的月,最繁复的枝,和,最妖娆的花……

    第39章 三十八疑团

    两天后的子夜

    夜凉如水,枕着窗外幽远恬静的海浪声,再心烦的人恐怕也能慢慢坠入梦湖中。

    吴洱善托着腮,望着躺在床上的人,一个眼神也不想挪,她就想这样凝视着她。

    整天整夜,整月整年,只要能这样望着她。

    她不想合上眼睛去会周公,因为她深信,此刻此时,她早就在最美丽的梦中。

    偶尔,她会微笑着去触庄湄的脸,摸到那细嫩得乳白色脸庞时,吴就会觉得自己整个人连带心灵得穿越去了过去的岁月里,那奇妙的感受从指间传递到四肢百骸,让她酥酥麻,熏熏然。

    “薄……湄……”吴洱善托起她的手,反复亲吻她的手背,“快醒过来,快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看我。”

    ————熬过两天高烧的庄湄已经顺利退烧,当她再次眼睛时,入眼是吴那痴迷炙、热的凝视,她虚弱的张开嘴巴,“我……死了……吗……”

    “不,你还活着。”吴小心的将她抱起来,“是不是又要吐?”

    她这么一说,庄湄顿时觉得恶心难受,她张张嘴,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醒过来,第几次这样呕吐了,只是这好像是最后一次,因为已经吐不出一点点东西。

    “咳……”她咳出了一口浓腥的鲜血,洒在那洁白的小浴池里就像是一朵暗黑色的血之花猝然开放,吴抱着她,替她擦干嘴角的鲜血。

    这口血吐完之后,庄湄顿时神志清明起来,她睁大眼睛,抬手去出触吴衬衫上的血,“你怎么……全身都是血?”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现在感觉怎么样?”

    两人四目相对,庄湄几乎被吴洱善眼中奔腾的爱意给融化了,她像是一朵在寒风中初初绽放的花,那些时冷时热的痛感全都消失了,剩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她有些瑟瑟的抱紧吴,“我感觉……我……感觉……”庄湄没说两句话就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奇怪,这声音太过稚嫩,简直不像是从她嗓子里发出来的,她低下头去,一瞧,细细的胳膊和手,一点疤痕,一颗痣的没有,那肌肤的色泽如同是仙水浇灌过的白芍药,她先是一惊,后才发觉自己只裹了一件薄毯子,就这么被吴抱在怀里。“放开……放开……”

    庄湄几乎不敢发出声音,她望向吴,吴也万分欣喜的望着她,“我不能放开你。你太虚弱了。我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蜕皮,需不需要,我再给你洗一次澡?”

    吴说着就抬手掀开毯子,庄湄小声尖叫了一声后,随即陷入极度恐惧的沉寂中。

    这毯子一打开,就好像打开了一个怪异丛生的世界,庄湄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体就这么缩了一号,全身上下看上去,都像是没发育好的孩子。

    吴的手指在她肚子上轻轻一撵,一块皮再次蜕下来。

    “我怎么了?我没有死吗?我怎么了……我是……我是谁?”

    “放轻松。放轻松。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我告诉你,你没有死,你还活着。你烧了两天。期间一直在蜕皮。你知道吗?你像一个蛹,现在成了蝶。飞入我的怀里。”吴弯起嘴角,笑着握住她的手,“你不用害羞,昏迷期间,都是我给你洗澡的。你忘了,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让我照顾你。好么?”

    吴轻松的拖住庄湄的臀,将她像个孩子一样竖着抱在怀里,庄湄不敢动,只抱着吴的脖子,就着这样古怪的姿势,庄湄确信自己真的缩了一号,细胳膊细腿,个头儿也砍了一小半,相较于高大的吴洱善,她简直就像是个大约,可能,或许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

    “……洱善,你是不是在和我玩?”

    “……嗯,玩什么?再这么玩一次,你不死,我也死了。”吴洱善认真的给小浴池放水,抬手放进去几片白玫瑰花瓣。

    “我们是不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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