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一转,眸中又不自觉的浮现起一些不解与忧虑之色。
自除夕之夜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人不再对她如此冷漠,又会与她说话了,不时还会戏弄于她,就像方才那般。
可桑清漪心知,现下已不是过去,也回不到从前,因为她变了,那人虽看似未变,却也变了。
只是,赫连端砚的转变却让桑清漪感到不解。
赫连端砚看似对她比以往亲近了一些,可桑清漪清楚的知道,彼此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变。
她们之间仍然隔着一段不曾跨越的距离……
而最让桑清漪在意的是,那一夜,赫连端砚突然问她的那一句
“那不知,王妃爱上的是作为男子汉的端王,还是非大丈夫的赫连端砚”
桑清漪微微抬头,清冷的眼眸,却很坚定,看着赫连端砚道
“只要是你”
赫连端砚紧紧地盯着桑清漪的眼眸,嘴角突然诡异的向上扬起,而后,转身,离去。
不曾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这些天以来,那个诡异的笑不断的在桑清漪的梦中出现。
从最开始的不解、疑惑和好奇,慢慢地,当再一次在梦中出现时,心竟莫名的开始隐隐作痛。
在梦里,桑清漪拼命想要去看清那个笑容背后究竟藏着什么,可每每觉得快要看清的时候,那个笑容便从那人的脸上消失不见。
而后,明明方才还在眼前的人,突然之间,却与她隔着看不穿的距离……
午时一刻
赫连端砚从礼部走了出来,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府,进宫。
到得静怡宫时,怡妃也正准备用午膳,难得的是,赫连璇玑也在。
“砚儿来了,还没用午膳吧,正好”
“十一哥”
过去的一段时间,赫连璇玑瘦了许多,性子也比以前安静了许多。
赫连端砚看着就觉心疼,不过好在赫连璇玑总算是走出来了,也许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
“有没有想十一哥啊”,赫连端砚抬手摸了摸赫连璇玑的头。
赫连璇玑微微一笑,“嗯”。
“大婚之事筹备的如何了,一切可顺利?”,怡妃问道。
“嗯”,赫连端砚点点头,“差不多都安排妥当了,接下来只需多盯着点便可”。
“那便好”,怡妃往赫连端砚碗里夹了一个肉丸,“最近累坏了吧,来,多吃点”。
“嗯嗯,母妃也吃”
赫连端砚看怡妃一直在给她和赫连璇玑夹菜,自己却没怎么吃,忍不住问
“母妃怎么了,胃口不好吗?”
“许是早膳吃的有些多,现下还不觉得饿”
赫连端砚看怡妃的神色,便觉此话不可信。
“母妃可是身子不舒服,儿臣让人请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吧”
赫连端砚说着便欲放下手中的碗起身,却被怡妃阻止了。
“母妃并无身体不适,只是”,怡妃突然叹了口气,“静姐姐近日来总觉得身子不爽,母妃有些担心罢了”。
“静妃娘娘?那可有请太医过去瞧瞧”
“都瞧过好几回了,太医只说是疲乏之症,多休息几日便好,可这都过了好些天了都不见好转,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赫连端砚皱起眉头,“可有何症状?”。
怡妃放下手中的碗和箸,“初始只偶感困顿,慢慢地便觉身子乏累,近来却总觉浑身无力,脸色也不好”
“母妃应早些告诉儿臣的”,赫连端砚站起身,“儿臣这就去把玉音叫来”。
“你先用完膳再去吧”
“儿臣用得差不多了,母妃多少吃点,儿臣去去就回”
怡景宫中
玉音坐于床边的圆凳上,正细细地为静妃诊脉。
怡妃坐在床尾处,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静妃,而赫连端砚则站在一旁看着。
看着玉音收回手,而后站起身,赫连端砚忍不住问道
“如何”
玉音只看了赫连端砚一眼,而后对静妃道
“静妃娘娘乃风寒久积于体,未及时清理,故而会如此”
“那是否严重?”,怡妃忍不住开口。
“怡妃娘娘请放心,待玉音写下药方,熬了汤药让静妃娘娘服下,调理一段时间便可”
怡妃这才放下心来,伸手轻轻握住静妃有些微凉的手心。
“没事了”
玉音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微垂眉眼
“静妃娘娘好生歇息,玉音这便回去抓药”
赫连端砚刚欲跟玉音说“一起走”,玉音却看也未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母妃先照顾着静姨,儿臣去去便回”
一直追到了怡景宫外,赫连端砚方才追上了玉音。
“静姨的病究竟如何”
玉音却宛若未闻,一直往前走,赫连端砚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玉音”
玉音回过头,看着赫连端砚焦急中藏着不安的眼神,只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中毒”
“中毒?!”,赫连端砚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这个,“是什么毒?”。
玉音撇过头不看赫连端砚,“天葵草”。
“天葵草……”
赫连端砚只觉大脑蓦地变得一片空白。
天葵草,是一种慢性□□,若只服用过一两次,尚可解,若长期服用,便是药石无医。
“可有解”
虽然从玉音方才的神色中已然明了一切,可赫连端砚还是忍不住多此一问。
玉音轻轻抽出了被握住的右手,“静妃娘娘服用此毒,至少已有一年的时间”。
一年……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赫连端砚格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多久”
为了更好的照顾静妃,怡妃当日下午便搬到了怡景宫住。
而每日的汤药都先在王府熬好了,而后再由玉音送到宫中让静妃服下。
吃了几副汤药以后,静妃的气色确是比之前好了许多,怡妃和静妃都很开心。
可不知为何,赫连端砚总觉得她们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嘴上都不说,就像什么也未发生一样,两人看起来平和、满足而快乐。
每每看到那样的情景,赫连端砚便觉心中堵得慌,却不敢表露出分毫,若实在忍不住,便只能找个借口仓皇而逃。
已快三更天,赫连端砚合上手中的奏本,起身,拿过一旁的披风便出了礼部官署。
快马加鞭,很快便回到了王府。
走进后院之时,云砚轩和书房的灯火都还亮着。转身,往右手边的桐雨阁走去。
方走到书房门口,便见烛火之后已靠着椅背睡了过去的玉音,手里还握着一卷书。
赫连端砚轻轻走过去,先小心的拿走玉音手中的书册,而后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转身之际,一阵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吹动了桌角的那卷书。
“天葵草,生长于黑狱沼泽一带……”
把玉音抱回悦璃苑后,赫连端砚便回了她的琴韵阁。
一进屋,便径直走到了窗边的躺椅上,还未来得及躺下,便听见敲门声。
“进来”
一抬头,却发现推门而入的竟是桑清漪,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已过三更,王妃怎得还没就寝”
桑清漪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旁边的桌上,而后才回赫连端砚的话。
“王爷不也还未就寝”
赫连端砚并未言语,桑清漪转而端起了桌上的汤递给了她。
“王爷喝了它便歇息吧”
赫连端砚抬眼看了桑清漪一眼,伸手接过后,咕咚咕咚,一口气便喝光了。
“这是什么”
桑清漪接过赫连端砚手里的空碗,“安神汤”。
“有劳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