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端起酒倒了一杯,“可是我真没想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要自己一个人扛着。我心里真难受。”她说着眼圈都要红了。
“好了,好了,姐姐,我求你了,”方言拿过她的杯子,“我错了好不好,你先吃点菜。”
“你没错,都是我错了,我白当了你25年发小了。你难受伤心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
方言夹起一块黄瓜,“来,张嘴奥,何止发小啊,咱俩简直是青梅竹马,差点指腹为婚那种。下辈子,下辈子等我娶你啊。来吃一口,把你饿坏了,我干儿子怎么办。”
“混蛋,谁要你娶啊?”她张开嘴接住黄瓜,“你这家伙真是不省心,怎么就离婚了呢?”
“我还想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这时老板把肉串放铁盘子里给送了上来。
“老板再加俩馒头片,不要辣啊。”方言嘱咐道。
“我那天还真是意外发现的。之前我一直都嫌张子路发的朋友圈没营养,就屏蔽了。好久没有你的消息,那天手欠重开了他软广特多的朋友圈,一看居然发了一条什么终于恢复单身,t市天气晴。简直矫情得要死。我以为他发神经,也没搭理。结果昨天他又发了一条,有图有真相,上面有个运动美人。”说着她在手机里翻来翻去找到那条消息,递给方言。
方言拿过来一看,虽然照片是侧面,她也能一眼认出来这不是莫嘉欣吗?“和你一起跑完人生路,才是我最大的梦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昨天?就是莫嘉欣说见了两个朋友那会?这女人是要脚踩两条船的节奏?方言也屏蔽了张子路的朋友圈信息,不是冯露告诉她,她还真被蒙在鼓里了。
看她脸色一黑,冯露赶紧安慰“算了,反正都离了,这样的男人也没什么可惜的。”
“然后你就知道了?”方言憋闷地追问。
“我能放过他吗?一个电话过去质问他怎么公然婚外出轨,他就跟我说,你们离婚了,他早就不爱你了云云。”方言非常怀疑他有没有爱过。
冯露愤愤地说,“要早知道你有今天,我妈当时说要给你介绍对象的时候,我就不该同意。张子路他姑还说他多老实上进,我去。”
“等会,你先交代一下你自己的问题。”方言忽然醒悟过来,“合着你今天叫我过来参加这什么预测未来小组活动,就是你设的局啊?”
形势陡然一转。
冯露立刻认怂,“你别顾着说话,也吃点肉串,他们家肉串味特正。”说着她毕恭毕敬地把肉串递到方言手上。
方言不客气地接过肉串,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盯着冯露吃起来。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吗?什么叫设的局啊?”冯露优雅的盘发掉出来一缕碎发,她别到耳后,“我是昨天就知道了,所以星盘结果有小小的作假。那不是我道行浅嘛。但是我那两位朋友可真是实打实的占卜高手。而且我们小组活动还真是一月一次。这不是让你赶上了。”
“然后呢?”方言用肉串钎子敲敲桌子,“继续交代。”
“我要不说让你参加小组活动,你会老老实实来见我吗?”冯露一脸委屈,“你自己说说。”
“你这是让我放松警惕,好打我个出其不意呗!”
“我这是关心你。而且是上赶着地关心你。”
“算了,你们这神棍聚会也算让我见识到了有闲有钱都市青年的新型娱乐活动。”方言甚为宽容地摆摆手,“虽然你们一个个说得都怪吓人的,朕就不治你们破坏我心情的罪了。”
“小言!你不要不信神明。不信运,还要信命呢。占卜可是有几千年历史的东西,算爱情这件事……”冯露白了她一眼,“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形势又陡然一转。
果然瞎得瑟死得快。
方言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破罐子破摔,一次吐露干净,还是死鸭子嘴硬,抵死不说。
做罐子还是做鸭子,这是一个问题。
“方言,”冯露一拍桌子,黄瓜在盘子里跳了跳,“你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这孩子在家果然没少看电视,台词都背得溜溜的,眨眼就警察叔叔附体了。
方言感觉破罐子已然碎成了渣,死鸭子眼看是飞不掉了。
“警察姐姐,我交代,我都交代。”方言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关键你得我让明白你想知道什么呀?”
“就那……那……不伦恋的事。”她倒自己脸红上了。
“哪有什么不伦恋?你又听谁瞎说了?”方言无奈地摊摊手。
老板正把两刷了酱的馒头片往铁盘子上放,听到这么诡异的话题,看看方言又看看冯露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张子路啊!他一边承认自己婚内出轨,一边又说他已经遭了报应了,还说你手段高明,抢了他女朋友。”冯露叹口气,“我真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居然还来向你告状,他告得着吗?这混蛋。”方言喝了两口啤酒,“说的跟真的一样。”她低头思考怎样才能模糊重点,把冯露的注意力从占卜感情这件事转移一下。
“我也觉得他疯了,”冯露看向方言,“所以我请你来告诉我,到底是怎样?”
“那女孩根本就不想跟他交往。我现在只是借住在她家里。就是这样了。”方言心虚地又灌了一大口酒。
“就是这样?谁啊?我认识吗?把你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你居然还能替她说话。”冯露卷了卷袖子,“叫她出来见见,我倒想看看是哪尊活佛。”
“哎呀!”方言两手撑着脸,一脸愁容,“大姐,算我求求你吧。你别给我添乱了。”
“我是怕你被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呢。”冯露拿起一根肉串,听到这话生气得把肉串在盘子上磕了两下,孜然粒飞到方言脸上。
方言蹭掉脸上的孜然喊道“已经卖掉了。钱货两清。你现在纯属马后炮。”
冯露哭笑不得,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明天给我搬出来,来我家住!”憋了半天她终于喊出一句。
方言连喝了两杯啤酒,再加上听到这话,顿觉头晕晕,“你家哪里有地啊?总不会让我在客厅睡沙发吧?”
“你跟我睡,让我老公睡沙发。”冯露拍板。
“你饶了我吧。好不好?我干儿子晚上两小时喝一次奶,我跟你睡还不如睡沙发呢。”方言只好妥协,“你要见她没问题啊,我安排个时间。你们见见。我现在真的过得很好。”
“哎?我怎么觉得我被你带跑了。我刚刚好像不是想问你这件事来着。”冯露挠挠头。
“咱俩别光喝啤酒了,多吃点东西,我也头晕。”方言继续转移话题。“对了,你要想让我信任你,这次不管我爸妈怎么问你,你一定不许说。能不能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我绕着他们走。我这一年都不回娘家了,让我妈来看我。省得撞上叔叔阿姨。”冯露信誓旦旦。
“可不能再让我失望了啊,冯露同志。”方言特意半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
“你要瞒他们到什么时候啊?”冯露吃块黄瓜嘎吱嘎吱地说。
“能瞒多久瞒多久吧。”方言用手支着头,“对了,你也不要跟你妈说。”
“啊?我已经说了。”冯露声音低下去,“我昨天气坏了,想了半天不敢给你打电话,我就给我妈打了电话,怪了她一通。但是因为也跟她说了还没跟你核实,估计她不敢告诉你妈吧。”
“冯露!”猪一样的队友果然不可信任。“你真是拆台小能手啊。我怎么就在你楼上住了二十几年呢。谢天谢地你嫁人搬走了。我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扎入敌人心脏的一颗尖钉。你生来就是克我的呀。”
“你别急,我回去就跟她说,让她搬我家来带孩子,让她也躲着你爸妈。别急,别急。”冯露眼见自己深陷信任危机拼命辩白。
“算了,你说的对。”
“什么?”
“不信运,得信命。我命里就绕不开你这个劫数了。我现在有点庆幸我不是男的,咱俩没有指腹为婚了,不然谋杀亲夫也不是不可能啊。”
此处倒是得来了冯露干脆的回答“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进入了瓶颈期,后面的故事越来越重要,可是我一直找不好叙述的角度。
之前的几章也曾几次重写,所以整体进度都被拖了。
但是绝对不会坑。整个故事都在我心里了,只需要找好具体的切入点和充实细节。
至少能保证每周三更,如果写得顺,我也会根据情况加大更新的频率。
加油!也请大家为我鼓劲吧。
第17章 第十七章 新账旧账一起算
方言看看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莫嘉欣。
她是故意不接的,从别人那知道莫嘉欣和张子路私下还会偷偷见面。真的让方言非常不爽。虽然她也没想过待会回家要怎么办。
方言把喝的晕晕乎乎,话很多的冯露送到了家门口。
冯露反身过来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小言,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幸福啊。”
“嘿,这句话我结婚的时候你说过啦!”方言打趣她。
冯露扁扁嘴,“我好像真是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她又发出小动物似的嗯嗯声,“看你这样我真难受,真的不用我陪着你吗?”
“不用,我很好,喏,你看,”方言指了指开满玉兰花的街道拐角,“也许下个拐角我就遇到爱啦。你别烦恼了。”
方言又拍了拍冯露的背以示安慰。心里却不禁想,哎,不是应该你安慰我的吗?怎么搞得好像是你失婚似的呢?
“帮我亲亲干儿子,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吵他睡觉了。”
“小言,你一定要幸福奥。”冯露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
“嗯嗯,一定会的,小鹿。”
冯露补充“是梅花鹿,你以前都叫我梅花鹿。”
“好,梅花鹿,叫你梅花十也没问题。你今天也没喝多少啊,果然是带孩子太累了吗?就说空腹喝酒要不得。”
冯露又扑上来又搂又抱。“梅花鹿同志,我也头晕。你别再抓着我了。我要倒了。你快上去吧。”
好容易把冯露送回了家。方言只觉得浑身酸溜溜的,心里还堵着一块铁。
人真是可悲的生物,一个人活不下去,要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有了亲情虽然妥帖却操心,有了友情虽然温暖却也累心,有了爱情虽然甜美却更闹心。这就是传说中甜蜜的负担?
方言觉得自己真是个富有的人,三种感情这两天都深刻地体会了个遍。昨天操心,今天累心,现在该轮到闹心了。
她踏着月色踱步到街角的玉兰花下,从这个拐角转过去,有一个公交车站,坐上六站地就到家了。
这棵玉兰开得早,树下已经有些凋零的花瓣。清冷的月色中,粉色的花瓣踩在脚下,柔嫩的花瓣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迹。方言竟有了些不忍,好像花瓣都会叫疼一样。
她小心地绕过那些落花,在格子状的街道上跳来跳去,直跳进一片鹅黄色的灯光里。因为是街道的拐角,又在两栋楼之间,在浓重的黑色阴影里,唯一的一盏路灯,投下了一个类似圆形的光影。
方言看到自己的身影投射在墙上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在这个还有几分寒意的早春啊,为什么空气里却飘着淡淡的甜蜜气息。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她依在车门上,在不远的前方等着自己。
刚刚还蹦蹦跳跳的方言突然放慢了脚步。
而身后的灯光把影子抛在了脚前的地上。
随着慢慢走近,方言看到自己那个被拉长的影子向地上的另一个身影迫不及待的贴近,先是脸颊,然后是身体交叠在一起。果然是影子比主人更诚实吗?
“方言,”莫嘉欣注视着她靠近,轻声地呼唤她。
“你怎么在这?”方言意外地问。
“你不回我电话,我有点担心你。”莫嘉欣向她展开怀抱。
可是方言并不想就这样投入她的怀抱,像她的影子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方言侧过身打开车门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