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gl百合:《千年醉 完结+番外》 第38节

作者:容十 字数:22078 更新:2022-01-12 05:28:32

    蓝醉挣了下,却被君漪凰一巴掌拍在后脑勺,“别动。”

    蓝醉不挣了,把头闷在君漪凰胸前,闷声闷气道“你不是不让我亲近你吗”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钻什么牛角尖今早看到蒙筝和白素荷在一起,被气狠了”

    “我”蓝醉噎了下,没接下话。

    没错,她就是羡慕嫉妒恨,行不行

    “是我不好,以后这种话我不说了。”君漪凰手指划过蓝醉解开的头发,感受手指间的丝滑。零碎的吻落在发顶上,将蓝醉仅剩的僵硬和抗拒全部吻散。

    蓝醉气呼呼抬头,望着君漪凰认真道“真的不说了”

    “真的不说了。”君漪凰冰凉的手捏了捏蓝醉脸蛋,眼神落在她明显显得呆滞无神的左眼上,心中沉重,却故意露出轻松的笑,“你昨晚上威风八面,打人一点都不手软,怎么这会跟个没糖吃的小孩似的”

    “下次你再把我往外推,我一样打你”

    “你抱着我避暑的时候,没推你吧。”

    蓝醉猛然伸手将君漪凰腰肢圈住,一字字道“漪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做一个普通人,我想亲就亲,想抱就抱,让你再也找不到理由推开我。”

    “你是我蓝醉的,谁都抢不走,包括老天也不行。”

    冰凉的吻落在蓝醉脸颊上,徘徊流连“好,我等着那一天。”

    君漪凰这一次终于暂时顺从自己的心意,抛开许多顾忌,感受两人间的温存。

    无论前路火海刀山,两人携手共赴就是。

    白素荷躺在床上,身体很是疲倦,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眼前模糊,时而浮现出昨夜蒙筝自残为她续命时的狠绝,时而变幻成蒙筝伏在她身上的缠绵魅惑。

    蒙筝那时候的神情与夏若卿真的好像无论是狠绝,还是媚态。

    白素荷手背在额头上敲了两下,却依旧无法敲散脑中纷至沓来的念头,更无法敲晕自己,让自己入睡。

    她进门的时候就发现房间内已经收拾过了,染血的床单被罩都换了干净的,连早上被自己扯得乱七八糟的行李箱中衣服也被重新叠过。

    不用多想白素荷也知道肯定是蒙筝来收拾的。

    想起早晨蒙筝临走前白到吓人的脸色和蹒跚的步伐,还有发间夹杂的银丝,白素荷很奇怪她怎么还有精神帮她把房间收拾干净。

    说起来回来时她并没有看到蒙筝。

    蒙筝也在可以躲着她吗

    “你再也不能抛下我,一个人离开了”

    说这句话的蒙筝,眼中是祈求、是留恋、是愧疚、是悲切。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代表的是夏若卿还是蒙筝

    “啧。”白素荷被子一掀,整个人都钻进里面。如今刚到正午,房间里温度渐升,被子里闷热非常,白素荷却不在意,只想借着这短暂的黑暗,躲避其中。

    别想了,代表的是谁又怎么样而且你自己也说过,前世今生,各有不同,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要把她们两个混为一谈

    你别忘了,夏若卿对付贺兰馥的手段。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你还要重蹈贺兰馥的覆辙吗

    她们两个是不同的

    不同真正的蒙筝性格柔弱单纯,怎么可能懂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异术,单凭蒙筝能做出昨晚上的事吗她说的话,你敢信几分

    别想了

    白素荷一把掀开被子,怒冲冲的站在房间中央,却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茫然无措。

    隔壁君漪凰和蓝醉也许以为她睡着了,没有刻意压低说话的声音。白素荷失神听着她们的争执,当听到蓝醉说她和蒙筝在一起的时候,白素荷不由苦笑。

    果然被她们误会了。

    在一起怎么可能在一起

    脑中又难以自已的想起蒙筝自残时的神情,她那么痛,还是柔声安慰着“白姐,别怕。”

    白素荷就像一头困兽,在房间中左右游走许久,却怎么找不到情绪宣泄的出口。就在白素荷几近抓狂,打算出门晒太阳冷静一下的时候,一拉开门就看到容十三站在君漪凰门前,准备扣门。

    容十三对白素荷笑了下,手敲了下去,不一刻门就开了,蓝醉靠在门框上,扬眉道“问出来了”

    “问出来了,也找到带路的人了,你跟我去一趟”

    “谁”

    “热依木。”

    “又是他。”蓝醉挠挠头发,道,“等我两分钟,我梳头发换件衣服。”

    也不等容十三回答,蓝醉又把门关了。

    白素荷站在门口,听完两人对话,知道容十三想必是把咔若巴萨齐的事问清楚了。她也不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于是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个白姐,我也正好找你。”容十三皱眉低声道,“昨天出了那么多事,虽然基本处理干净了,但我觉得还是留个人在家里以防万一比较好。还有蒙筝那边,能不能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蒙筝她怎么了”

    “达吾提说他老婆早上送早餐到蒙筝房间的时候,蒙筝的脸色不太好,像是病了。中午再敲门,蒙筝也不开,说是不吃。她是不是昨天被吓厉害了毕竟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白姐,我听丫头大概提过君漪凰和夏若卿的恩怨,再加上君漪凰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不太适合照顾人,达吾提他老婆的汉语又不好,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容十三这番话合情合理,让白素荷完全找不到借口推脱。就在白素荷还在发愣的时候,蓝醉打开门已经换了一声衣服。蓝醉看到白素荷,还有几分惊讶,道“白姐你不是昨晚上没睡好,上来补觉吗”

    白素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蓝醉这句话话中有话,还酸溜溜的。

    容十三拽了蓝醉一把,说道“先走了,达吾提还在楼下等着给我们带路。他这人不愿意惹事,别一会又后悔了。”

    “哦,那白姐我先走了”蓝醉趁着关门的间隙对着房间内做个飞吻,连窜带跳的就下了楼,一扫早间阴霾。

    “我去,上来跟君漪凰亲近一下心情就好了,真是个小孩。”容十三摇头,又对白素荷道,“白姐,蒙筝就麻烦你了,我们先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白素荷也唯有点头一途。

    且说容十三和蓝醉出门开车,依照达吾提的指点直奔市区,最后在一栋比较现代化的五层居民楼前停下。这楼已经很破旧了,墙外的白色瓷砖被风沙染成土黄色,玻璃窗外防盗笼锈迹斑斑,在窗户之间用塑料倒模贴了几个红色的大字莫克大酒店。

    达吾提指着这栋大酒店道“这是莫克最好的酒店了,我听说热依木他们经常都在附近转悠,你可以在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容十三道过谢,掏出两张红色纸币交给达吾提,让他留在车上看车,就和蓝醉一起下了车。

    太阳明晃晃的,即便是市区也没多少人会在这个时候在街上游荡。酒店附近倒是有几家摆着水果在卖的小摊,但店主也不知跑哪里躲阴凉去了,只留下一辆三轮木车和一把大伞在原地。

    “这像是附近有人转悠的样子”容十三用手搭着凉棚四周看了圈,鬼影不见一个,埋怨道,“有人吗我怎么没看到。”

    “昨天晚上被我们收拾了一顿,估计暂时不敢出来晃了吧。”蓝醉跟着转了一圈,眼珠子忽然移到那个狭窄的酒店入口,唇角一扬,“既然我们找不到人,不如去问问能找到他们的人吧。”

    、第203章

    容十三顺着蓝醉视线,马上明了她的意思,笑道”我可没带多少钱出来。”

    “守财奴。”蓝醉哼道,率先向酒店入口走去。

    酒店大堂又小又黑,设施和装修都已经十分陈旧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坐在一个勉强称为柜台的掉漆木台子后面,没精打采的趴在台子上玩手机。

    年轻男人看到蓝醉和容十三进来,也没打起多大精神,只是坐直身体用莫克语问道“有事”

    蓝醉没说话,只是放了一张钞票在木台上。

    年轻男人的精神马上振奋了,不过还算懂事,没伸手拿钱,只是看着木台前两人,笑容满面。

    “我跟你打听个人,热依木。告诉我他在哪里,这钱就是你的。”蓝醉说话很直接,一点不拐弯抹角。

    听到蓝醉说汉语的时候,年轻男人笑得更灿烂,不过当热依木这个名字崩出蓝醉嘴皮子的时候,年轻男人猛然露出吃了一块鱼肉被鱼刺卡住的表情,吞噎半晌后视线在木台和蓝醉容十三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最终选择摇头。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年轻男人又恢复了之前的萎靡神态,窝回椅子上继续玩手机。

    “要不然拿钱,要不然留手,你确定你真的选好了”见到年轻男人对蓝醉拿出的钱无动于衷,容十三并不意外,只是笑眯眯说道。

    话音未落,容十三猛然手起斩落在柜台上用来悬挂钥匙的木质架子上。只听闻咔嚓一声响,那架子的主架被容十三手刀从中劈断,上面挂的几串钥匙落在柜台上撒的到处都是。

    年轻男人的脸色顿时白了,瑟缩的望望容十三,眼珠瞄向唯一的出入口。没柰何蓝醉早守在出口处,好整以暇地回望着他。

    “我我真的不知嗷”容十三出手如闪电,这次的对象是年轻男人的手腕。这人的手腕细如松蒿,容十三稍微使劲一捏,就把年轻男人捏得哇哇叫。

    “好好好我打电话给他放手放手”年轻男人声调都变了,容十三一放手,他马上就把自己手腕抽回面前又吹又揉。

    “别拖时间,不然真给你掰断了。”容十三一捏手指,手指关节噼里啪啦一阵响。

    年轻男人打个哆嗦,再也不敢多话,从柜台地下拿起一个座机话筒,开始拨号。

    刚刚拨完,年轻男人还在等那边接通,手中的话筒就被容十三一把抓了过去。

    “喂有羊来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充满喜悦,说的是莫克语,不过容十三认得出声音正是早上刚分手的热依木。

    “热依木,我是容十三。”

    电话那头的喜悦曳然而止,沉默了许久,才用殷勤得很假的音调笑道“哦哦,容爷,你好你好。是要去哪里玩想找人带路吗没问题,我马上给你安排人。”

    “你在哪我有点事要找你谈谈。或者你过来”容十三也是直奔主题,连客套都免了。

    “我这个,是有什么事情啊”

    “兀都木虽然远了点,不过我记性一向很好,走过的路一遍就能记得。”容十三也在笑,笑声意味不明。

    “你们稍等,我十分钟后到。”热依木没有发脾气,因为他发脾气也没用。但容十三能听到挂电话的那一下异常沉重,恐怕热依木那边的座机明天得换个新的了。

    容十三出马搞定,蓝醉落得清闲,见一切谈妥了,蓝醉才笑盈盈的走到柜台前,拿起无人关注的那张钱,又从包里拿出几张补上,一起递给男人,对瑟缩在柜台里面角落的年轻男人道“不好意思,刚才为了找人只能这么做了,这点你收下当压惊费吧。”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年轻男人吓得只会重复这两个字,头摆得像拨浪鼓。

    蓝醉够不着他,也不想翻过柜台再吓到人,只能把钱丢在柜台内侧,走到出门处站着。

    两个人一左一右,就像两尊门神。蓝醉眼角看见那个年轻男人还在一个劲往他们这边瞅,满脸惊惧,不由摇头道“我怎么觉得我们两个反倒像是莫克的地痞流氓。”

    “我们两本来就不是好人啊。”容十三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笑嘻嘻模样,“再说他当热依木的眼线,不知暗地里通风报信坑了多少来莫克的外人,只是这样算是便宜他了。”

    两人闲扯了几句,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辆小型的载客三轮车由远及近到了酒店门口,热依木从三轮车棚里跳下来。

    “容爷,蓝姐,是有什么事情吗”热依木的眼神表示他来得很不情愿,不过还是挤出一脸的笑,对两人道。

    容十三对热依木的假笑视而不见,哥俩好般伸臂一把揽住热依木肩膀,半强迫的就把人往酒店里拖。

    拖到柜台门口,容十三随便从柜台上散落的钥匙里捡起一把,看了上面的房号,径直往内直去。

    在昨晚见识过容十三和蓝醉的彪悍之后,热依木根本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跟着容十三,蓝醉走在最后,把退路全部堵死。等这一行三人都走得不见影子后,年轻男人这才敢从柜台角落钻出来,把那几张钱拽紧了塞衣袋里,满脑子都是古怪的念头的飘。

    莫非莫非这两个人是看上热依木大哥了他们的口味还真独特啊

    容十三和蓝醉当然不知道年轻男人的意淫,押送犯人似的到了钥匙相对应的房间前,打开门就把热依木推了进去。

    房间里很简陋,就一张床一个衣帽架子,和大酒店的名头极不相称。热依木在房间里手足无措,反复回忆早上分手时候的情形。那时候都还好好的啊,为什么又突然牵扯上他

    莫非莫非是因为咔若巴萨齐

    热依木的眼神猛地冷了下来。

    “热依木,坐。”容十三大剌剌坐在床沿,一拍床铺,示意热依木坐下。蓝醉仍旧站着,把大门堵了。

    热依木无奈,只能依言惴惴坐下。

    “看样子你猜到我们为什么又来找你了,真是个聪明人。”容十三赞道。

    “我比较好奇你们怎么知道能在这里找到我。”热依木装傻,故意绕开话题。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是莫克市中心最大的酒店,还有停车场,外地来的人多半都会选这里落脚。你们又做的是专劫外人的生意,当然会在买通酒店的前台让他给你通传消息,搞不好那个人也是你们其中之一。”蓝醉漫不经心回道。

    热依木无法反驳,只能垂头丧气低头看鞋尖。

    “喂,兄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很缺钱”容十三挪动位置靠近热依木,露出狐狸一样的笑说道。

    热依木不适地想躲,但看着容十三看似温和的笑和冰冷的眼,却全身僵硬,不敢稍动。

    “如果我没猜错,你拿钱来是为了养活兀都木的那些老人”

    热依木不想承认,但容十三的气势压迫得他根本不敢撒谎。

    “既然你缺钱,你也知道我们需要什么,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你开个价”

    热依木听到这里,忽然像只被踩到脚一样,挣脱容十三站起来,沉着脸道“我不会去的,多少钱都不会去容爷、蓝姐,你们是来寻宝贝的是不是我觉得你们不算坏人,我也劝你们别去了。咔若巴萨齐是魔鬼的家,那片沙漠是魔鬼的嘴巴,只要我们靠近,就会被吞到地狱里。进了地狱我们的灵魂就只能被伊普利斯奴役,永远得不到解脱”

    容十三的笑容不变,只是向热依木伸出两只十字交叉在一起,缓缓道“十万。”

    热依木一愣,随即马上坚定摇头,表示他绝对不会妥协。

    “两倍。”

    热依木嗫嚅了下嘴唇,还是摇头。

    “三倍”

    热依木迟疑了下,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最后还是抖着身体摇头,转身就想离开,却被蓝醉拦下。

    “四倍。我听达吾提说莫克现在的名声糟糕透顶,几乎没外人来,你们的生意怕是做不了几笔了。莫克本地贫瘠,不能自给自足,你们又不愿意去外面赚钱,路只会越来越窄,钱也只会越来越吃紧。人老了以后身体总是很差,容易生病,尤其是在兀都木那种条件恶劣的地方,如果没有钱,老人们病了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考虑过吗”

    “我我”容十三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扎在热依木的心上。容十三说的话他不是没想到过,也知道容十三说的都是事实。越是这样,热依木才越痛苦。

    “八八十”热依木眼神忽然一变,对容十三打出手势,脸上是一种豁出所有不惜一切的神情。

    “四十。”容十三微笑着回道。

    “六十六十,我们各退一步”热依木依旧在讨价还价。

    “四十。”容十三回答得毫不犹豫。

    “整个莫克只有我活着从咔若巴萨齐回来了,也只有我会答应带你们去”

    “你别忘了,如果我们拿兀都木和你的那些兄弟做威胁,就算不给你一分钱,你也得带我们去。就像你说我们的那样,我觉得你也还没坏得不可救药,我们不想这么做,你别逼我们。四十万,现在住在莫克的人,许多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四十万吧。”蓝醉幽幽道。

    “你们”热依木内心显然很是挣扎,最后抖着嘴唇道,“我还要带两个兄弟去,五十”

    “成交。”容十三笑着截断热依木的话,拍板得极度干脆。

    、第204章

    热依木答应之后,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经过协商,前往咯若巴萨齐的所需的食水、骆驼、人手都由热依木承担,路线也由热依木规划,出发的时间定在十至十五天以后。

    在谈话中蓝醉和容十三才知道热依木原来居然是莫克颇有名气的导游。前几年有一段时间在城市驴友圈中掀起了一阵西疆和北蒙热,偏僻的莫克也迎来不少游客。封闭的莫克遭受到这次旅游潮的冲击,脑子好用的如热依木之流,凭着流利的汉语以及对沙漠的熟悉带了不少游客进附近的沙漠转悠,趁机大赚了一笔。

    听到热依木以前曾经是导游后,蓝醉和容十而诧异了。按理说他应该是莫克受到外界冲击时的受益者,怎么反而对外人表现出这么大的敌意只是这件事无关交易,两人也不便细问,只能暗中警惕。

    打从蓝醉和容十三离开后,白素荷就在蒙筝房间门口来回绕了起码三次,却每每在手敲到门板前打住。直到第四次恰巧碰到上来为蒙筝补送午饭的达吾提家老婆,白素荷终于松口气,接过她手中餐具,算是为自己找到个借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白素荷最后对自己说道,不管如何蒙筝都是同伴,容十三离开前又再三托付,总不能真的放着不管。

    指关节连叩在门上许多下,里面都没有回应。白素荷神色渐凝,刚想效仿早上蓝醉做法踹房门时,里面终于传来一声恹恹的拒绝“别吵我了,我不想吃。”

    “是我,开门。”白素荷冷声道。

    里面没有回答,静默片刻后响起趿拉着鞋的脚步声,门打开一道缝隙。

    “白姐。”蒙筝从缝隙里伸出手,想把餐具接进去。

    白素荷没把东西交给她,而是径直推开门,打量蒙筝气色。

    蒙筝的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圆脸睡得红彤彤的像个小苹果一般。没拿到东西,蒙筝也不恼怒,一声不吭懒洋洋转身爬回床上,重新钻进被子里。

    白素荷端着一堆吃食就这么被晾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对,眼角唇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一把抓住门把,准备把门关上随蒙筝去了,忽又觉得不对。

    莫克这地方位处沙漠边缘,白天炎热,夜晚寒凉。现在正是下午,白素荷在达吾提家里穿着短袖都还觉得热,蒙筝刚才居然是穿着整套长衣长裤来开的门,而且这会窝在被窝中捂得严严实实,就露出小半个脑袋在外面。

    想到这白素荷顿住拉门的手,重新推开,进到房间里直接走到蒙筝床边。

    蒙筝侧身向内,脸有大半都埋入枕头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就这么一会的时间,这半边额头上就开始泛起晶莹的汗珠。

    “你不热吗”出汗就应该是正常的了,估计刚才是为了躲她吧。

    白素荷想通后才伸手去掀蒙筝身上的被子,却没想到蒙筝一把拉住,模模糊糊的道“不要,冷。”

    冷

    白素荷指尖摸上蒙筝额头,只觉触手处肌肤滚烫。

    这是在发烧吧,而且烧得温度不低,难怪刚才蒙筝脸色米分嫩,白素荷还以为是她刚睡醒的缘故。

    “蒙筝,你发烧了怎么不说起来我带你去医院。”这手感都不用去找温度计了,白素荷不顾蒙筝的拉扯,强制扯开被子,紧跟着就去拉蒙筝。

    “唔,不要”没了被子,蒙筝干脆蜷成虾米一样的圆团,赖在床上死活不起。

    “起来我带你去医院。”白素荷本就不是特别有耐性的人,蒙筝不是被子,如果不是蒙筝自愿,她还真是轻易搬不动。这会天气炎热,这一番折腾白素荷背心马上冒出一层汗,黏腻的感觉让白素荷的耐心宣布彻底告罄。

    蒙筝被白素荷又拉又拽,床铺上无处着力,终于被扯动到床边缘。蒙筝这时候突然一把伏身抓住床脚,手挥脚踢,带着呜呜哭音嘟囔道“不去不去不去”

    白素荷差点被蒙筝一脚踹在肚子上,只好放手,看着蒙筝跟只大螃蟹似的盘在床上,打了个圈又滚回床中央,继续蜷成虾。

    白素荷这下无语了,站着瞪了蒙筝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少跟我装疯卖傻,快点起来”

    没人拉拽,蒙筝继续装聋作哑。

    对着这么一个无处着手的货色,白素荷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只好转身出门,替蒙筝去找退烧药。

    不得不说住在偏僻的地方真不好,达吾提家周边居然连一家正规药店都没有,唯一一家看着脏兮兮的白素荷实在不敢买。回到达吾提家,达吾提他老婆汉语又不怎么行,比手画脚一番后递给白素荷一大堆药,问题盒子上印刷的全是西疆字,蚯蚓一样白素荷一个字都认不得,总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给蒙筝塞下去。

    最后白素荷只好端着一盆凉水回到蒙筝房间,打算先给她物理降温,等蓝醉他们开车回来再说。

    扒蒙筝衣服倒没想象中那么困难,把蒙筝扒得只剩下内衣内裤后,白素荷就拧着湿毛巾为蒙筝擦拭全身。蒙筝起先还半睁着眼看她,不过眼神明显没有焦距,满嘴哼哼唧唧的,一句都听不分明,显是已经烧晕了头神志不清。后来约莫是擦拭几遍后汗意去了通体舒畅,加上温度开始降下,蒙筝手脚舒展,逐渐沉入深眠。

    白素荷自己却是累得一身汗,见蒙筝终于不闹腾了,这才把毛巾摔进盆子中,坐下来稍事歇息。

    “居然自己跑来当苦力”白素荷横着躺在床上蒙筝,对自己送上门的事颇为不满。

    没了遍体轻柔的擦拭感,蒙筝才安静了片刻,就又开始哼唧起来。

    “你想说什么直说行不行,哼哼哼什么”白素荷火大的凑到床边,想听清楚蒙筝的要求,希望快点满足她让她保持安静。

    这次听得仔细,白素荷终于听清楚了,蒙筝叫的是两个人名,一个是阿馥,一个是白姐。

    白素荷的身躯有点僵,神色骤冷,站直身就想走人。

    手臂忽地一紧,被人拽住,白素荷回首看去,蒙筝不知什么时候又睁开了刚才紧闭的眼,凄楚而渴望地望着她“不要留我一个人求你”

    “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与君不复相见。阿馥,你说你要陪着我的为什么为什么”夏若卿紧紧捏着贺兰馥的手腕,双手已经使劲到将那只逐渐冰凉的手捏得经脉凸起,但是躺在床上的人再也不会挣扎叫疼了。

    “娘娘”身后传来女子失声的惊呼声,夏若卿有些迟钝的回头,望见璎珞与挽容站在门口,璎珞已然跌跪在门口,双手掩在口前,眼珠顺颊而下。挽容虽镇定些,也是花容失色,怔楞的望着飞溅四处帐幔的血和躺倒在床上,脖颈间犹插着金簪的贺兰馥与跪坐在榻脚的夏若卿。

    “这这”挽容赶紧两步走到床边,伸手一叹贺兰馥鼻息,吓得马上收回手,对夏若卿颤声道,“娘娘,兰婕妤她你”

    “她她不要我了。”夏若卿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古怪,又是悲怆又是失望。

    本来以为已经握在掌心中,永远不会背弃的人,竟会欺骗自己,在转眼间以这般惨烈的手法离去。

    夏若卿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整颗心随着贺兰馥的那句决绝,被掏得干干净净。

    挽容闻言却松了口气,毕竟她贴身侍奉夏若卿,自是知晓夏若卿的狠辣绝情。方才她还以为夏若卿与贺兰馥一言不合,才对贺兰馥对手。这下知晓贺兰馥乃是自戕而亡,心中顿时宁定许多。

    若是夏若卿在裕丰宫中公然杀害妃嫔,这死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脱逃的。

    “挽容。”夏若卿愣愣望着贺兰馥的尸身,忽然唤道。

    “娘娘,我这就去唤宫人来。这里您还是避忌些比较好。”

    “先别叫人,御医院那边来人了吗”

    挽容讶异,不过还是恭敬回道”我与璎珞来时,在裕丰宫正门见到了匆匆赶来的洪御医和张御医,两位御医怕是先去淑妃娘娘与宁贵嫔那边医治了。”

    “洪玉泉”

    “正是。”

    “好,你去洪玉泉那悄悄要一套他行针用的银针来,别多话,要来便是。”

    挽容满面茫然,不知这种紧急时刻夏若卿还要银针来做什么。不过夏若卿行事挽容从来无法揣度,也不敢多问,应了声是,匆匆往君漪凰所在的内室去了。

    “璎珞。”待挽容出了门,夏若卿才转向还坐在地上低泣的璎珞道,“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静贵嫔娘娘她”

    “若有人来,想办法把人打发了。”夏若卿梦游般站起,将斜倚在床头的贺兰馥扶好躺在床榻上,手心温柔的抚摸着微存余温的艳丽面容,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要救你家兰婕妤,我不会让她死的。”

    “阿馥,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得陪着我,你答应过我的,这是你的承诺。”

    夏若卿的手指抚过紧闭的眼、满是鲜血的脸颊与尚且柔软的唇,沿着那瘦削的轮廓移过下巴,拂过耳骨,落在贺兰馥耳垂上的那只紫玉芙蓉耳珰上。

    “阿馥,我知道里面很挤,你先忍忍好不好先忍忍,我会替你选一副合适的身躯,让你回来,回来陪着我。”

    轻柔的吻,落在贺兰馥唇上,缠绵悱恻,让仍停留在室内旁观的璎珞悚然心惊。

    、第205章

    挽容携着银针回来时,见璎珞面无血色尚瘫坐在地。挽容自也见到了夏若卿的诡异神情,只是她跟随夏若卿多年,胆量历练皆非璎珞可比,是以挽容稍一定神,将银针奉给夏若卿后,便将璎珞匆匆拉出室外,守在小门前。

    室内寂静无声,两人魂不守舍的站在一处。璎珞这会子的泪干了大半,见门前来往诸人匆匆而过,对她两人视而不见,再也忍不住,悄声对挽容颤声道“静贵嫔静贵嫔方才说要救兰婕妤”

    “噤声。”挽容左右一瞧,见无人注意到璎珞的话,这才颦眉回道,“你也是宫里老人了,有的事便当从没听过吧。”

    璎珞想起今日晨间随着贺兰馥听到的夏若卿的那番手段,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多言,唯有咬唇默然。

    挽容表面沉着,实则心中也是不安,思绪纷杂。她并不知晓夏若卿究竟意欲何为,又想到贺兰馥这一自戕,不知是否会影响夏若卿的挽救夏氏一族的大计,正彷徨间,抬头便见一身着御医袍服的男子由宫人引着进到外阁,举步就向外室走来。

    挽容一惊,拉着璎珞便敛袖行了半礼,呼道“陈御医。”

    陈海荣点头应了,抬手示意两人免礼,以便进到外室。挽容又惊又急,阻在门前并不起身避让。她不知夏若卿是否完事,只望夏若卿能听到这句呼声,能及时收手,莫教人发现端倪。

    陈海荣一路急赶,到了裕丰宫中竟见到这般木讷的宫人,不由怒了,道“听闻兰婕妤急病,还不速速让开”

    挽容无奈,只得侧身让道。陈海荣一步进到室中,鼻中就嗅得浓浓血味,再定睛一瞧,手中所提药箱顿时直坠在地,发出重响。

    只见床榻之上鲜血横流,素来端庄温雅的夏若卿抱着仰卧一长发散落的女子静静坐在床沿。那女子自侧颜瞧去,笔挺如削,轮廓凌厉,正是称为急病的贺兰馥。

    陈海荣尚算镇定,一惊之后立即赶到床榻边缘,便瞧清晰了贺兰馥脖颈间的那根金簪。

    “来人还不快去叫人来”陈海荣顾不得礼法,挥袖向挽容呼喝同时伸指按压在贺兰馥脖颈之上,触手便知这位艳名满宫闱的兰婕妤已是无力回天。

    之后便是兵荒马乱,夏若卿宛若失了魂般任由旁人摆布。陈海荣令人安顿好夏若卿,再细查验贺兰馥脖颈伤处,他行医多年经验丰富,自金簪刺入脖颈的角度与深度以及帐幔的血迹即判断出贺兰馥乃是自戕而亡。

    不过半个时辰,南诏帝亦闻讯自前朝赶至裕丰宫。不过半日,后宫身处高位的妃嫔便一小产一病危一自戕,怎能不叫南诏帝震怒将三人瞧过一遍后,当即将唯一无恙的夏若卿传唤到主殿。

    夏若卿此刻已经由挽容伺候着重新梳整发髻添补妆容,神智似也比陈海荣见到时清晰许多,见到南诏帝便跪拜在地,再不起身。

    “夏若卿,这是怎么回事”南诏帝怒极,连封号都免了,直呼其名。

    夏若卿只是摇头,垂泪不语。

    “说话”

    “妾妾不知晓。”

    “贺兰馥为何要来裕丰宫,为何要在裕丰宫中自戕她自戕之时,只有你在旁侧而且你与她素来交好,怎会不知”

    “陛下,妾当真不知。”

    “你别倚仗有夏家在后,朕便不敢动你。你若不说,便视你与贺兰馥同罪同处。贺兰馥已死,你可想清楚了”

    “陛下,如今夏氏如何陛下较妾更为清楚,妾谈何倚仗贺兰姐姐身为南塘后妃却自戕而亡,是为大罪。旁的妾却实不知贺兰姐姐何罪之有,陛下让妾从何说起”听闻南诏帝责问,夏若卿倏然仰头,声声泣道。

    “你”夏若卿此番言辞,南诏帝竟被问得哑口无言,且夏若卿历来性情温婉驯顺,南诏帝也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是以一时间主殿之内只闻夏若卿的轻泣之声。

    南诏帝赶来裕丰宫途中,已听身旁黄门汇报了此事始末。贺兰馥先至裕丰宫中,对宫人大打出手,夏若卿追赶在后,这是许多沿途宫人亲眼所见。贺兰馥至裕丰宫后,君漪凰方生急病,苏灵雨惊而小产。贺兰馥作为一切之后,在裕丰宫中以金簪自戕,多半是畏罪自尽。这一切事端虽说与夏若卿看似无关,不过夏若卿会追赶贺兰馥,多半是知道什么却不愿吐露。若想查出此事因由,非从夏若卿处下手不可。

    南诏帝沉默半晌,忽地冷笑,道“看来朕不让你尝些皮肉之苦你是不会说的了。来人,上刑。”

    侍奉在南诏帝身侧的黄门闻言面无表情应声,挥手间就有门外小黄门去取刑具。宫廷之中平常也有妃嫔犯错,多半是扣俸禄贬位份,若妃嫔犯错更重,此罚不足消君愤,罪又不至送入清平阁的,便会处以笞刑。

    嫔妃笞刑的刑具都是特制的,行刑人亦是苦练数载,刑具挥至皮肉不留伤痕,内里却如刀割火烧,往往无需第二下受刑的嫔妃便会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见到夏若卿浑身轻颤不已,南诏帝这才笑道“现在说还来得及。”

    “陛下陛下饶命,妾不知说什么啊”

    夏若卿话音放落,刑具已呈到殿上。夏若卿状若惧极,额头紧叩在地,眼神中尽是冰寒。

    手足皆被黄门扭紧,南诏帝微一颔首,负责行刑的黄门便是一笞挥在夏若卿背脊。夏若卿全身顿时抽搐,挣扎得连压制她的黄门都有些费劲。

    三笞下去,夏若卿面色已白若金纸,额间冷汗津津,眼神迷离,只是哭泣求饶,待得第四笞落在身上,夏若卿喉间一声闷哼,已呕出一口血来。

    南诏帝眉心紧皱,眼神冷厉。行刑的黄门有些犹豫,望向南诏帝,毕竟这位静贵嫔并未定罪,一些皆是揣测。宫廷中的妃嫔皆是纤纤柔弱似娇花,再下几笞,纵然不死也要落下残疾。他又听闻近来静贵嫔复宠,若是真打出个三长两短来,街上帝王再拿他问罪,岂不冤屈

    南诏帝心中也是犹豫,按理说夏若卿生长于侯门,入的是皇室,何曾受过这种苦痛,换做其他妃嫔怕是见到刑具时就吓得晕了,还谈何隐瞒。如今第四笞毕,夏若卿还是口口声声不知,莫非她是真不知情

    眼神落在夏若卿贴满凌乱发丝的半面妆上,南诏帝心终究是软了,一挥手,行刑的黄门也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夏若卿被黄门搀扶着重新跪在地上,但她此刻哪里还跪得住,只是趴伏在地,连泣声都细若游丝。

    “罢了,扶静贵嫔下去,唤个御医来为她疗伤。”南诏帝不得结果,心头烦闷,站起身来径直出了主殿,看也不看趴伏在殿中的夏若卿。

    待得南诏帝远走,躲在殿外的挽容才敢进殿来与其余宫人搀扶夏若卿。一路回到承明殿中,又急急去传御医,自是不提。

    夏若卿此一晕厥,便至次日暮色时分。眨动着眼睫侧首望向熟悉的室内摆设,夏若卿神智还有些恍惚,如平常探手去旁侧抚摸,低声吟道“阿馥,什么时辰了”

    这一动手臂就牵扯到身后伤处,夏若卿痛得“啊”一声叫出。正在外间忙碌的挽容听到声音,忙进到室内,喜道“娘娘,您醒了”

    夏若卿不应,只是侧首望着空荡荡的半侧方枕,泪珠子无声无息一颗颗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娘娘,是不是疼得厉害御医在药里配了安神止痛的药材,就快熬好了。您可想吃点什么奴婢唤人去做。”

    “我昨天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夏若卿默然半晌,才淡淡问道。这后宫鞭笞之刑名不虚传,她昨日挨到最后那下神智就已至模糊,生怕受不住说出什么。

    “没有,陛下只是颇为生气,昨今两日除了上朝时分,都留在裕丰宫中。”

    “那就好。对于贺兰,陛下可说了要如何处置”

    “陛下本欲抛出宫外,不过被王常侍劝阻了。听闻北燕贺兰祈联合北燕各部举兵夺位,北燕成淮王被斩杀于殿中。王常侍劝慰陛下暂且留着兰婕妤的尸身,也算对北燕有个交代。兰婕妤如今已送到了琉璃离宫中。”

    “琉璃离宫吗那我是见不到了”夏若卿喃喃道。

    挥退了挽容,夏若卿这才重新扭头向着床榻内侧,不顾身后伤痛,伸臂去抚摸那方冰冷的玉枕。

    “阿馥,我保不住你的身体,唯有保住你的魂魄。你且稍候,我会为你寻具身体,不会让你一直住在里面的。君漪凰与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你说这是否是上天注定的结果待你回来,我们一同杀了这个狗皇帝,我就陪你走,好不好好不好”

    一枚小指尖大小,雕琢精致的紫玉芙蓉耳珰被搁在那方空荡上的玉枕上,因为玉枕的弧度来回滚动,仿若在摇首挣扎。

    夏若卿眼中含泪,嘴角却扬起森森笑意,道“我知道你是愿意的,只要等我杀了那个狗皇帝,救出我父母弟妹阿馥,等我。”

    、第206章

    夏若卿的伤虽不显皮肉,却足足将养了十余日才能勉强下床。君漪凰那边传来消息,自贺兰馥自戕而亡后,君漪凰蛊虫发作的症状便轻了许多,只是始终昏迷不醒。

    幸而南塘御医鲜少接触蛊之一物,无法查验出君漪凰体内的子蛊。夏若卿趴伏在床上无法动弹,镇日只能算计如今要如何才能对南诏帝下手。

    夏若卿知晓,贺兰馥既亡,子母血蛊便不能再用,而且那日南诏帝疑心她的态度已是十分明显,虽无确凿证据,但自己再想近身怕是不易。为今之计唯有先夺取君漪凰魂魄,将阿馥的魂魄引入君漪凰体内。近日来南诏帝均停留在裕丰宫中,对于君漪凰想是不会设防的。

    夏若卿未曾想过在家无意习读的这种名唤魇术的奇术竟神奇如斯。书中所言宛如天方夜谭,若非当时情急,她也不会想着去尝试,更未想到能一举成功。

    “阿馥,阿馥。”夏若卿唤声缠绵,脸颊摩擦着那枚紫玉耳珰,字句无限温柔,宛若情人轻语,“阿馥,我想你了我已经想好怎么杀了那个狗皇帝了,你会帮我的对不对阿馥阿馥。”

    “阿馥,我这几日都想好了,既然有这等抽取魂魄的奇术,何愁不能成事待你回到君漪凰身子里,便可趁其不备施放迷药,我将他的魂魄一缕缕慢慢抽离,谁都查不出端倪。若早知这术法是真的,我就不会在你身上下蛊了阿馥,我知晓你生气,待你回来了打我骂我都随你,别不理我留下我一人了。那日那日你对自己那样决绝,教我好生伤心。”夏若卿负手立在凝寰宫早已枯败无人整理的园中,凝望着满目荒凉,面色温柔婉约如常,眼神却是冷厉似冰,“那个狗皇帝,连你的承明殿都不愿留给我,幸好幸好我留下了你。”

    夏若卿忽而一笑,菱唇轻吻在紫玉耳珰之上。

    “也罢,反正我们在这后宫中逗留的时间也不长了,他要收便收回去罢,只是可惜了你的衣衫用具,不过想来以你的性子也不会稀罕的。”话说到此,夏若卿又幽幽一叹,低声道“宫外消息迟迟传不进来,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如何了。你不在身侧,我竟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往日贺兰馥总是默默守在夏若卿身侧,言语虽少,夏若卿每一回首却总能见着她温柔而深情的目光。夏若卿早已习惯了那份炙烈的情,习惯到以为能玩弄于手掌之中。

    阿馥阿馥真的愿意回来吗护在手心的耳珰不会言语,夏若卿忽然打了个寒颤,将心中的一点迟疑尽数除去。

    阿馥定然会回来的,她说过,她爱她,又怎忍心留她一人

    夏若卿咬紧唇,收回心绪,眼角时时瞥向月门。她今日命挽容前往裕丰宫打探消息,却不知挽容为何迟迟不归。

    心中正烦乱间,忽闻得月门外杂沓脚步声起,似是有人急促跑动。夏若卿微一敛眉,神色颇为不喜。这挽容了这许多年,做事始终莽撞定不下心,实不是个成大事的坯子。

    脚步声近到月门,果不其然正是挽容。挽容发丝凌乱,双目红肿,一见夏若卿,双膝一软便跪倒在月门外,失声痛哭。

    夏若卿心中一沉,厉声喝道“哭什么,有事好好说”

    “娘娘没了没了老爷、夫人、二少爷、三小姐全没了”

    挽容话说得乱,夏若卿却听得分明,只觉脑中嗡一声响,刚养好的伤痛似又复发,一口血直奔而出,洒落在地。

    挽容也哭得傻了,只顾跪在地上,不曾前来搀扶夏若卿。夏若卿强自稳住身形,眼前一片暗色,天地间刹那便似坠入虚无。

    “你再说一次”夏若卿一步紧挨一步,走到挽容身边,五指捏住挽容肩胛,指尖几欲陷入挽容肉中。

    挽容亦是满面绝望之色,低声道“方才收到宫外消息因老爷迟迟不愿招出朋党名单风雷监中人用二少爷拷问老爷撞墙而亡”

    夏父一死,唯一指望已无,族人再难幸免,夏氏一族再无翻身之日

    夏若卿眼前昏黑,再也站立不住,跌跪在挽容身侧,呢喃道“那母亲呢小弟小妹呢”

    “听闻二少爷本就年幼身弱不堪重刑,当场就没了。夫夫人见老爷自尽,生无可恋,又恐受辱,当日夜里携着三小姐一同自缢而亡”

    挽容的话断断续续传进夏若卿耳中,夏若卿仰望天空,什么都瞧不清望不明,只觉不过转眼,这世间已然生无可恋。

    她的图谋,她费尽心力所做的一切,就这么灰飞烟灭。

    点滴不余。

    这么久以来,她求的不过是一场空,她的隐忍,她对贺兰馥的欺瞒,贺兰馥的绝望自尽,又有何意义可言

    笑话

    笑话

    不过一场笑话

    夏若卿倏然长笑出声,声声如杜鹃泣血,闻者哀戚。

    “娘娘”挽容这才发现夏若卿不对劲,吓得连哭声都暂时止住了,拼命去擦拭随着夏若卿笑声不断顺着唇角滴落的鲜血。

    “娘娘,娘娘别笑了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您哭出来吧挽容什么都没有了,娘娘您您别再出事了”纵然平素不亲,论血缘二人依旧同出于夏家,挽容见夏若卿崩溃至此,不由又是怜悯又是难受,抱着夏若卿大哭起来。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夏若卿喃喃道,淡米分带血的泪珠终究涌出,瘫软在挽容怀中。

    依偎在挽容肩头的双目微张,凌乱的视线落在满掌猩红以及方才无意识紧握在手心皮肉中的耳珰上,夏若卿忽然全身一颤,似是自言自语道“不我还有阿馥,还有阿馥我还不能死没错,要死我也要让阿馥回去北燕她本就不该进到这里,这里的事与她何干”

    仓皇推开挽容,夏若卿踉跄移步,一步步挪回自己所居的楼中,背影如斯寂寞,再无昔日凌厉气势。

    一主一仆,两人足花费两日才缓过心神。原来夏父自尽早是月前之事,只是风雷监中消息封锁严密,一直未曾流出。

    夏父虽为文官,生性却颇坚韧,被押送入风雷监内后,诸般拷打也紧咬牙关不愿招供属于夏氏派系的名册。夏父深谋远虑,深知一日不吐露,身后便多一条出路,开口之日,便是夏氏曙光断绝之时。且女儿身在后宫,位份尚在,夏父一旦供出相关人等,他们势必怒极报复,只怕届时连宫中的夏若卿也保不住。种种考量之下,夏父纵数次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也半字不言。南诏帝数次厉责,风雷监也是无计可施,便把主意打到了夏氏亲眷身上,破天荒的将女眷幼童也拘拿入监。监牢狱头知道夏父不惧严刑,是以不再对夏父施刑,而是将诸般残酷刑罚轮流施展在母子三人身上,再将夏父锁在一侧逼其旁观。

    月前夏父眼见幼子被折磨得几近气绝,终于点头愿意招供。狱头大喜,眼见交差有望,忙备好纸笔,却不防在解开枷锁瞬间,夏父竟然乘隙撞墙身亡。

    夏若卿早已冷静许多,听挽容将原委一一道来,只是漠然听着。夏家一家历来情深,彼此为保全家人竭尽全力,得来的却是这么个下场。

    “他们如今呢”

    “听闻被吊在风雷监外,以儆效尤”挽容哀声答道。

    “以儆效尤,好个以儆效尤。”夏若卿双目微闭,轻声道,“你若想出宫,我可送你出去。”

    “娘娘”

    “走罢,这里”夏若卿环视了一圈略显破败的屋宇,扬起嘲讽笑意,“再也没有所谓的娘娘了。”

    以夏若卿埋下的人脉,送走一名侍女并不困难。在夜色中,夏若卿站在小楼上,目送头披斗篷的挽容边回首边远去,抬起握在指尖的耳珰,摩挲道“阿馥,如今我真的唯有你了。”

    裕丰宫中不复往日喧闹,处处都透出一股冷清。夏若卿身着侍女服饰,潜入君漪凰所居中殿。因御医吩咐了淑妃需静养,此刻又是夜间,中殿中竟空无一人。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161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