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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百合:《千年醉 完结+番外》 第13节

作者:容十 字数:24379 更新:2022-01-12 05:28:14

    贺兰馥僵硬的站着,第一枚玉扣解开,她的脖颈失去衣领的庇护,在烛光映照下泛出白玉光泽。她面前如云如瀑的发挽了个简单的垂挂髻,几缕没有被桂花油贴紧的髻上碎发在夏若卿低头时不停在贺兰馥的下巴下拂动,带起似有若无的瘙痒。夏若卿能感到她内心如擂鼓,方才云雨时都未曾有过的热火在四肢百骸无影无踪地炙热狂燃。

    第二枚、第三枚,酥胸半露,白皙的肌肤上煞风景的沾染了点点青红。夏若卿停下解扣的动作,手指按上胸前的一点青紫,眼眶微红“姐姐疼么”

    “不疼。”贺兰馥强作镇定,却发现自己出口的声音都在轻微颤抖。

    “卿卿,我冷。我自己来罢。”贺兰馥抖着手指,几乎是撕一般解开余下的玉扣,侧身一步迈入旁边的浴桶中,顾不得水花四溅。

    红得几乎烧起来的脸被热水水汽一蒸,越发红艳。贺兰馥蹲在桶中偷偷掐了自己腿侧一把不可胡思乱想冷静贺兰馥,她是卿卿,莫要吓着她

    若是说错了话,兴许连日后守在她旁侧护着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贺兰姐姐,都是我不好。慢手慢脚的,冻着姐姐了。”

    罪魁祸首茫然不知仍旧往着木桶边靠。方才贺兰馥如水时溅起的水花大半泼洒在夏若卿身上,夏若卿衣衫湿了大半,绷在身上,更显得曲线玲珑。贺兰馥侧首瞥了个大概,连忙又将头转正直视水上漂浮的花瓣。

    柔软的布巾在肌肤上摩擦,每一次摩擦都能带动贺兰馥的一缕火。贺兰馥享受着这份甜蜜的折磨,既想尽快结束以免露出端倪被夏若卿察觉,又希望这份甜蜜能持续永久,永不结束。

    她进宫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即便父兄反对,几与家人反目,即便她的身份尴尬,即便要她以色侍人至少,她能陪在她身畔,看着她,碰触她。

    卿卿,是伸手就能碰到的卿卿,不再是她梦中的一个幻影

    “姐姐的脸被水汽熏得真好看还是说,姐姐该不会真是害羞罢”夏若卿的布巾洗至前胸,对贺兰馥布满红晕的脸调笑道。

    贺兰馥刚想开口反驳,门口突地传来女声“静贵嫔、兰美人,内侍府的周少监来了。”

    “我知道了,请周黄门稍后片刻,我即刻出来。”

    贺兰馥的声音恢复平常的清冷,与面上的红晕毫不相称。周少监是隶属内侍房的人,夏若卿也不敢再细细帮夏若卿擦洗,匆匆净身一遍,贺兰馥便套上了备换的衣衫。

    “静贵嫔安,兰美人安。”来人见到两人,躬身行礼“打扰了美人沐浴净身,黄绪该死。”

    “周黄门言重了,平身。”

    出了屏风,贺兰馥与夏若卿不复之前的儿女情态,各自恢复平常模样。贺兰馥言辞虽客气,态度却是冷冷的。

    周少监并不在意,仍是笑容满面“恭喜兰美人初承帝恩。陛下有旨,明日作封兰美人为贵人,行册封礼。另赐兰贵人养生汤一碗,请贵人饮。”

    周少监一挥手,旁边拖着盘子的侍童连忙上前。在场诸人心知肚明养生汤是什么东西,知晓南诏帝并无让贺兰馥留子嗣之意,夏若卿目露忧色,贺兰馥却是痛快,端起碗一口将碗内的汤水喝了个干净。

    “静贵嫔、兰贵人,夜深了早些休息。周绪告退。”

    周少监又是一礼,和侍童自是回去交差了。

    “贺兰姐姐”

    待人去远了,夏若卿重新拉住贺兰馥的手,欲言又止。

    “卿卿,无妨。”贺兰馥卸下人前冷漠,温颜一笑“他的孩子,要来做甚”

    “姐姐,我不该让你入宫的若是在宫外,以你的姿容找个男子嫁了,多子多孙,一生福气。哪里用进宫来陪我日日胆战心惊,经历这些。”

    话未尽,夏若卿已是泣声难抑,贺兰馥指腹滑过夏若卿脸侧,笑中带苦。

    不进宫这一生依然会独守清白,不会嫁与他人。卿卿,你不知道,我心里念的,唯你而已。

    此情入心入骨,却不敢诉诸于口。今生今世,却不知你何时才能明了我的心意。

    卿卿

    卿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流年梦妹纸的手榴弹3

    、第69章

    “卿卿”

    白素荷猛然惊醒,一下子坐起来,额头恰恰和上方什么东西碰撞发出咚一声响。白素荷大惊失色,直觉反应捏了个结印就要往该物体上放,却听得那被撞击的不明物体嘤嘤嘤的低声叫唤。

    白素荷沉住一口气拧开帐篷灯,发现所谓的不明物体却是早就该熟睡的蒙筝。

    蒙筝捧着额头哎呀哎呀不住叫疼,白素荷脸一沉“你刚才在干什么”

    “卿卿是谁啊”蒙筝疼得不行,竟然还能从哼唧中抽空开口问。

    “关你什么事”

    “难道是你男朋友”白素荷的黑脸也没能浇熄蒙筝的好奇心,蒙筝顿了顿又道“也不对啊,这名字听着不像男的”

    “”白素荷额冒青筋,努力抑制着把面前这个一脸傻气不断刨根问底的生物丢出帐篷。

    “难道是”

    一个充气枕头横空而过,准确的击在蒙筝鼻子上,成功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嘟嘟嘴。

    “再多说一个字就给我出去。”白素荷冷冷道,一翻身钻回睡袋里。少了枕头的睡袋睡起来不甚舒服,白素荷以肘枕头,气闷的在手臂上蹭脸。

    贺兰馥,夏若卿。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白素荷能清晰的感受到贺兰馥在沐浴时身体内的悸动和欲望。至少就贺兰馥而言,她绝不仅仅把夏若卿当作单纯的闺中密友、柔弱姐妹。

    白素荷本以为一场水上舞便是她离奇梦境的结束,在来兰妃陵的中途她也曾经暗中责怪过自己竟把一场梦当真,主动加入蓝醉此行。却没想到今夜梦境突然再续,让她不禁措手不及。

    卿卿,夏若卿

    这个容颜柔弱、性情乖巧的女子,在这场梦中到底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在白素荷脑中翻腾,不多时她竟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一觉,再醒已是天色大明。

    白素荷坐在睡袋上,眯眼望帐篷外透入的天光。帐篷里早空了,蒙筝手脚出乎白素荷意料的轻,居然出去都没有惊醒她,这让白素荷对这个不时犯傻的女孩带上了防备心理。

    拉开帐篷拉链,一团冰凉的东西掉进帐篷里,白色的软绵绵的一团,堆积在帐篷的塑料地面。白素荷诧异的一下拉开拉链,入目白皑皑一片,昨夜居然下了好大一场雪,将苍茫的草原黄土全数覆上了莹白。

    帐篷中央的篝火仍在熊熊燃烧,蓝家的两个伙计正围在火边煮食物。白素荷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得知蓝醉和仲叔在左手边的土屋里和榆晨、陈教授商议下地的具体事宜。白素荷依言推开虚掩的临时搭建的木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着难以言喻的气息,让白素荷本就不怎么和善的表情更行纠结。

    蓝醉闻声抬头,见到白素荷,点头招呼“醒了。”

    白素荷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多大的关注,蓝醉皱眉紧盯沙盘,目光专注地几乎要在上面戳出一个窟窿。

    “这是附近的地形,我来这有八天了,还是没摸到地头。”陈教授磕磕烟枪,指着沙盘上图形说道“这一带方圆十里内的土都踏得很实,铲子很难打下去。我的铲子最深的打了七八米,再深就下不去了。有几个地方铲子带上来的土里夹着很少的细沙,几位都是行家,也该知道土里带沙是什么意思。”

    “积沙墓”仲叔浓黑的眉毛拧巴成一团,看向榆晨“榆晨,你怎么说”

    “我爸回去后绝口不提在葛根高乐发生的事。他当时带了伤,回去没两天就开始发高烧,我知道的这些都是他高烧时迷迷糊糊呓语讲出来的。”

    “等于说你除了地点,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榆晨此话一出,仲叔的眉毛只差朝天竖起来了。

    “这里是个什么情况,我真不知道。”榆晨依然是慢悠悠的腔调“不过我爸知道就行了。”

    榆晨说话不阴不阳,仲叔顿时就炸了“妈的死小子,到了现在还要拿乔摆架子。”

    “仲叔,先坐下”蓝醉对榆晨一遇事就爱装的性格和仲叔的火爆脾气实在没辙,没好气道“榆哥,现在不是卖关子的时候,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犯不着耽搁大家伙的时间”

    “我没卖关子啊。”榆晨呵呵笑道“你们也听这位教授说了,他来了八天也没定出位,你们何必白花力气坐在这等着就行了。”

    陈教授被说得脸色发青,倒没开口反驳,啪嗒啪嗒大口抽着烟枪,喷得满屋子的烟草味。

    蓝醉心念一转“你知道木爷定位留的暗标”

    “榆家家秘,恕不外传。”榆晨耸肩“几位能吃能睡赶紧的,这天气看来今晚还有场大雪。葛根高乐这地方十月以后降温快得很,夜里大雪一下白天再化水渗进土里,被低温一凝,那土会比平常难挖十倍。一找到地方我们就得连夜开工,早点干完早点走人。”

    信息都在别人手上,蓝醉他们也只得由着榆晨装神弄鬼。屋里一下静下来,只有陈教授抽烟枪的声音不时响起。

    大约是觉得无聊,陈教授拍下衣服起来自顾走了。又静了会,蓝醉突然问道”榆哥,他也识相走了,你该说说你实际想法了。”

    “蓝醉,我真没什么想法。我即便没下过地也知道积沙墓是什么玩意。炒干了的沙子堆砌在整个墓穴的上下左右,一个墓穴等于先埋在沙里才开始覆土。这东西最棘手不过,一挖就塌,沙子往下掉落填充,马上就能把咱们打出来的盗洞填平,更倒霉的还可能被沙子活埋。如今最快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找到我爸打的盗洞,顺着他们当初的路线下去。”

    “我不同意。”仲叔沉声道“木爷现在是什么下场你比我们都清楚,你家来的伙计也多半都折在了里面。明明知道那条路是条死路还要跟在屁股后头穿,那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榆晨倒没生气,反而笑了“那仲叔你的意思是”

    “我们另外定位,另外找一条道走。”

    “您就那么确定您另外找的这条道不是死路至少我爸和朱远活着逃了出来,这就说明他们那条道上还有一定生还的几率。”

    “木爷和朱远现在算是生还”

    仲叔话说得不客气,榆晨虽然还在笑,笑容却有些扭了。

    “仲叔,说话好听点。我爸那口气还没断。”话毕,榆晨起身重重一摔门,也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妹纸们你们难道没觉得上一章挺香艳的好吧,我果然是t不到点的呆瓜

    、第70章

    如今屋里就留下蓝醉仲叔白素荷,蓝醉摇头,兀自去看被孤零零仍在地上的沙盘。

    “小醉,你信任那小子”

    “不信,除了咱们自己几个,我谁都不信。”

    “他提出来走他爸的老路,你怎么看那小子有事瞒着咱们。我就怕走老路,他胸有成竹在下面算计咱们。”

    “我知道。他知道的绝不会像他说的只是木爷昏迷时呓语出的只言片语。他也不会一下地就动手,肯定会利用我们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再说,在这之前我们对于他还有价值。我觉得目前该提放的是那个姓陈的老头,那老头子死活不愿意吐露姓名,蒙田那问出来的多半是假名字。他能领着人自个儿摸到葛根高乐就说明他手底多少有点刷子,绝不会是名不见经传随地乱挖的主,偏要这么遮遮掩掩的不是身上背得有案底就是怕事后被我们找麻烦。来了八天,这个老头肯定摸到了点道道,只是没把握所以一直没下去。现在消息最匮乏的反而是我们,完全被动,就把被人半路算计了都不知道。”

    “我的意思你怎么看”

    “先等着,现在地上盖了这么厚的雪,榆晨去找他爸留下的痕迹肯定也要花时间。我们可以在这段时间内自己踩踩点再作打算。找个人跟着陈老头,我猜他多半也定下了下地的路,他多半不会老实跟着榆晨走木爷老路的,我们跟着他能省点事。省点是点,毕竟时间不多。”

    “小醉,你真是长大了。”仲叔站起来摸摸蓝醉脑袋“跟我打算的一样,我这出去吩咐阿斌。”

    蓝醉点头,等到仲叔也离开了,白素荷才开口“蓝醉,你把蒙筝要过来干什么什么都不懂,碍手碍脚。你嫌下地事太少”

    “白姐,你为什么就那么讨厌她”蓝醉眯眼,打量白素荷的眼神充满探索的味道。

    “现在是我问你。”

    “好吧。如果我推测得没错,陈老头是大半年前就盯上了这个点儿,可能机缘巧合他当时也和朱远一样看到了死在这几栋土屋里的尸体。只是陈老头稳重一些一直在做准备,没想到朱远没钱被逼得走投无路先拉上木爷先他一步过来走了一遭。陈老头大半天前叫蒙田回蒙家村把蒙筝带出来,应该就是在准备途中发现蒙筝有对倒这个斗有帮助,具体能有什么帮助我真不知道,不过未雨绸缪,有总比没有好。”

    “蓝醉,你现在和我们第一次见面,跟着容十三身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一样啊,只是有能信任的人在身边、有得靠的时候我一般都不愿意去想这些。至于这次,君漪凰的魂魄我非到手不可。有了目的,我总会想方设法得手的。”

    蓝醉拿着沙盘站起来,又道“白姐,这趟下去不比跟着十三哥那次。人心比墓里的机关更可怕,我不想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趟这趟浑水,不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去四周看看,你随意。”

    一阵冷风灌入,随着木门合上面前的火焰燃烧,屋内又恢复暖意。白素荷独自坐在屋里,仰望着木屋顶上的裂缝发呆。

    她为什么一定要下去呢为了梦里的贺兰馥吗还是为了那个夏若卿

    为了一段湮灭千年的往事,值得以身犯险吗

    屋里暖意浓浓,昨夜白素荷睡得也不算太好,盯着盯着眼睛就有些发蒙。

    四周似乎飘散着一种仿佛熟悉的味道,说不出是香还是不香,与平常闻到的香水味和人体上携带的护肤洗发品的味道完全不同,似有若无,让人精神特别放松,昏昏欲睡。

    是在哪里闻过白素荷眼皮直打架,将睡未睡之际,木门猛然又被人推开,一股冷风嗖嗖刮在白素荷脸上,将她的九分睡衣驱走七分。

    来人是蒙筝,手上捧着一个大土碗。看到白素荷,蒙筝脸上又露出惯常的大喇喇的笑容。

    “白姐姐,你的早饭。”蒙筝把大土碗递给白素荷,是一碗米糊疙瘩,刚煮出锅的,热气腾腾。汤上漂着一层油星还洒了点葱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这个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鬼地方,已经算难得的佳肴。

    “不喜欢吃要不我去给你煮面条”蒙筝看白素荷接过碗筷并不动口,误以为白素荷看不上这碗米糊疙瘩。

    “不用。”白素荷夹了块塞进嘴里,汤里加了盐,味道比压缩饼干好吃多了。

    “嘿嘿,白姐姐,你吃东西的样子也好看”蒙筝傻乎乎的坐在白素荷对面,捧着脸对着白素荷又开始发痴。

    “”被这么个人这么紧盯着吃饭,任是多心大的人都吃不下去。白素荷下一筷子不知道该伸进嘴里继续吃自己的不理会面前那个花痴女娃,还是该捧着碗换个地儿再继续。

    “好吃吗白姐姐,我给你做的哦我知道你嫌脏,我单独小锅煮的,都没混着其他人的大锅黏糊糊的一起煮”花痴女娃显然并没有打扰到别人进餐的自觉,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我做的,快夸我快夸我的小狗邀功德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白素荷不可否认,这个女孩虽然傻气了点,但对她是真的挺好的。

    “应该的啊。”

    “我对你说话不算客气,对你也谈不上好。”白素荷放下碗,第一次认认真真直视对面这个女孩。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觉得你好。”蒙筝想了想,笑眯眯补充道“因为你好看”

    虽然那个君姐姐更好看一点,但我就喜欢看你

    这次蒙筝学乖了,最后这句在喉咙转了转,还是咽回肚子里。

    “你脸怎么了”白素荷认真一看,这才发现蒙筝变白皙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因此她对蒙筝后来的话并没有听进耳里。只是专注的观察蒙筝的脸。

    蒙筝今天还是梳着和昨天一样的高马尾,额前留着向右的偏刘海。她的左脸白白净净的皮肤吹弹可破,有脸没被刘海遮挡的部分隐约露出青红的线状纹路。

    线状纹路很淡,几不可见。若不是昨晚下了雪今天天光好,她们又坐在窗户边,一晃眼根本不会发现。

    “什么怎么了”蒙筝搓搓自己的脸,不明所以“我昨晚不是说了嘛蓝姐姐见面就给我一巴掌,好痛。蓝醉姐姐现在好凶比刚认识的时候凶多了。”

    完全是鸡同鸭讲,白素荷长眉一皱,放下才吃了一口的米糊疙瘩,不由分说拉上蒙筝就往门外走。

    到了外面,光线比屋内更亮,蒙筝右脸上的线纹也清楚了许多。白素荷撩开蒙筝的刘海,仔细一瞧,线条走向十分规律,甚至隐约分辨得出分红、黄、靛、黑诸多颜色,从蒙筝右上额边开始,顺着太阳穴绕过眼睛,一路往下,盘踞了蒙筝右边大半张脸。虽然线条色彩太淡,按着形状仍依稀显出红黄为花,靛黑为叶,繁花正好,竟是一幅栩栩如生的花草图。

    “你去弄刺青谁让你弄的还刺在脸上。”白素荷看清这幅图,本来略微转好的心情一下子又烦躁了。也不知是因为这幅繁复图样令她反感,还是蒙筝不爱惜颜面竟然学人刺青自毁了一张原本清秀可爱的容貌。

    “刺青是什么”蒙筝跟不上白素荷的节奏,被白素荷冷冰冰的目光盯了好会才反应过来“哦,你说我脸上的花”

    “嗯。”

    蒙筝不好意思的顺顺头发,把刘海扒拉下来盖住右脸,羞涩笑道“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原来都没注意,后来太阳晒少了变白以后才发现的,可能是胎记吧。我都拿头发盖住了你还能瞧出来啊。”

    胎记谁家的胎记会长得这么好,恰恰是一副花草图

    不过蒙筝脸上这幅画确实又不像刺青,没有刺青纹出来会这么浅淡。

    “算了,我去附近走走。”这一打岔,白素荷吃饭的心情被搅得全无。而且她不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厌恶蒙筝,又对她的事情异常在意。

    在不在脸上刺青,是不是自毁容貌,关她什么事情

    这种傻乎乎的麻烦,还是离远点的好。

    不等蒙筝反应,白素荷直接就走了。徒留蒙筝站在门口瞧瞧白素荷的背影,又回头瞧瞧被搁在火边还满满的大土碗,委屈的瘪瘪嘴“我单独调面糊调了好久的”

    蓝醉开车以土屋为中心,绕了一整圈。地面下了雪滑溜溜的,车轮没装防滑链,一路上老打滑。到后来蓝醉不耐烦了,熄火跳下车直接摔开两条腿继续。

    雪及脚踝,一踩下去酥酥软软的,咯吱咯吱响。蓝醉从车上取下洛阳铲,竖直往下插进土里。

    这里的土确实如陈老头所说坚实异常。蓝醉单塞入半个铲子就出了满背汗,嫌弃羽绒服碍事,她干脆脱了羽绒服再开始接螺纹钢管,铲头一点点往土里敲。

    少了羽绒衣的保护,蓝醉被寒风一吹,吹得整个人一哆嗦。连接了六节螺纹钢管,铲子太长使不上力再也敲不下去了,蓝醉才开始往上拔铲子。

    拔铲子比打铲还费劲,蓝醉满手的汗水握着铲柄直打滑,拔铲子时不知道铲子遇到了什么,突然就卡住了。蓝醉一咬牙使蛮劲往上拉,用劲太大手心猛然滑脱刮过螺纹钢管间连接的螺帽,一道不算小的伤口顿时出现,艳红的血噗噗往外涌,一下子染红了地上净白的雪面。

    这伤蓝醉根本看不上眼,叨咕了句从车上拿下纱布,随意绕着伤口裹了几圈,继续拔铲子。好容易终于拔出来,蓝醉捻捻铲头上的土,果真发现土里夹了极少量的细沙。蓝醉抹了点沙进嘴里舔了舔,脸色更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流年的地雷

    、第71章

    蓝醉又到周遭下了两铲子,把土样全部装好丢回车上,回到营地已经是下午。她算回来得早的,营地里人寥寥无几,仲叔和蓝家的伙计一个都不在。白花花的阳光照着白花花的雪上,入眼苍茫冰凉,蓝醉思来想去还是先回自己帐篷歇歇。

    因为怕随时下雪的原因,蓝醉并没有把耳珰带在身上,拉开帐篷拉链就见君漪凰很老实的坐在帐篷一角,孤零零的模样颇引人垂怜。蓝醉心口轻疼,却什么都没说,把土样丢在一边自己坐下休息。

    手上的伤口在下后两铲的时候撕裂了,纱布上又是血又是土肮脏无比。蓝醉把脏纱布解开,摸了条干净的随手重新裹上。

    “你不擦药吗”看蓝醉对伤口不怎么在意的态度,君漪凰终于幽幽道。

    “不是大伤,两天就好了。”

    “女子身上留疤不好,现在不注意些日后嫁人你会后悔的。”

    “嫁人”蓝醉裹伤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用奇异的眼神望着君漪凰好一会“你希望我结婚吗”

    “不管过去现在,这不都是女人的生活吗”

    “你错了,现在的女人未必要结婚,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蓝醉冷冷道,捡起缠到一半的纱布躬身就要离开帐篷。

    “蓝醉你究竟是为难自己,还是故意做给我看”一个影子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绕到帐篷口处,蓝醉手没入那眼看有实体,实际一片虚无的身体。彻骨的阴凉透入手心伤口,蓝醉被电到一般,往后退后半步,嘴唇瞬间青了。

    “你怎么样”君漪凰情急之下动用了阴力,没料及蓝醉会被伤到,伸手想扶持蓝醉,却犹豫着不敢再碰触她。

    “我没事。”阴寒之力顺着半条手臂流入四肢百骸,蓝醉没受伤的手捏住另一只不断颤抖的手臂,跌坐在地,全身轻颤难抑。

    “蓝醉,你想要如何你想要我如何”君漪凰垂首跪坐在前方,她以为她整整一颗心都交付给了苏灵雨,随着苏灵雨的背叛、苏灵雨的离去、千年的禁锢碎成飞灰。但是看到蓝醉的疏离,蓝醉的自我折磨,她以为已经遗失不复存在的心产生了久违的怜惜和痛楚。她本以为这是对苏灵雨的移情,随着时间推移,她却逐渐开始不明白,她看过去的究竟是苏灵雨还是蓝醉

    嘴上说分得清,理智上也将两人分离,感情上君漪凰却分辨不出,她如今的痛楚是来自苏灵雨,还是针对蓝醉

    君漪凰只是怀念蓝醉还是能像原来那样搂着她,两人不说话,亲密无间的温暖。她有时甚至开始痛恨,痛恨自己做出抛弃符纸娃娃,寄身耳珰成为灵体的选择。徒自看着蓝醉受伤、蓝醉离开,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一只小小耳珰牵制,停留原地,由着蓝醉越走越远。

    “君君”君漪凰流露的悲伤成倍压在蓝醉的心坎上,蓝醉抖着手隔着空气,顺着君漪凰眉眼的轮廓勾画,就如同很久以前对着那幅画一样。

    好想告诉她,她喜欢她。

    好想抱着她,让她不再流露这么悲伤的神情。

    是自己伤了她吧,为了保护自己那颗悸动的心,不顾一切的想剥离任何相关的点,希望在泥足深陷前抽身而退,却忘了对方如今是灵体,曾经却也是人类。

    蓝醉此刻才醒悟,她的行为有多自私。

    她只想到了自己,君漪凰只能被动的接受她的所作所为。

    即便最后是场悲剧,又何必让短暂的相聚都变得如此伤人

    “君君,我重新处理下伤口。”蓝醉软下语气,低声道。

    有的话不必出口,有的事却不用伤人伤己。

    翻出医疗小包,重新给伤口消毒上药,裹好纱布。蓝醉处理完毕,温言对君漪凰道“我现在要去找仲叔商量点事,外面雪这会也停了,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蓝醉的转变太过突兀,君漪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呆了呆才点头“好。”

    拉开帐篷拉链,刚钻出大半个身子,蓝醉一抬头就对上仲叔的刀疤脸。

    仲叔也是刚回营地就来找蓝醉,这下一拍即合,蓝醉引着仲叔领着君漪凰就往他们自个的吉普车上走。

    上车关好门,在车里透过玻璃将周边来往人看得清楚。待到车边没人了,蓝醉和仲叔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望着对方,最后蓝醉轻咳一声道“仲叔,你先说。”

    “嗯,小醉,我给你看样东西。”仲叔也不推辞,径直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三个塑料袋。

    “这个袋子里装的是土屋的墙壁,我掰下来的。这个袋子里装的是土屋十米远的土样。至于这个,是我在西南三里外下探铲带起来的土,土里头和姓陈的说的一样,搀着沙。”

    三个塑料袋被卷开铺在座位上,君漪凰并看不出三个袋子里的土有什么区别,蓝醉却是一扬眉,并不言语,示意仲叔继续。

    “榆晨说住在土屋里的人都发疯的时候,我就在琢磨了。按照榆晨的说法,住在这的人是因为君影草和宣葛香引起的幻觉,才会杀人。换句话说,就是住在土屋里的人中了毒才会产生幻觉。中毒的途径一般有三种水、食物和空气。旁边那个水泡子的水我去看过,没有明显涨涸的痕迹,说明这个水泡子的水终年都保持在这个水平线上。北蒙降雨不均匀,能不分季节的满水说明这个水泡子有地下暗流,而且是活水,这样的话水有问题的可能性差不多能排除。至于食物,北蒙人以肉食和面食为主,不在当地耕种,每一批人吃的食物都不同,所以也不太可能。剩下的可能就是空气。今天早上我们在屋里看沙盘,我随手掰了块土屋的墙来看,发现墙壁的成分主要是土、草灰和浆子。土和附近的土质摸起来很像,估计是当初建屋子的时候为节约成本就地取材在附近挖的土。我把这三种土摆在一起试了下味道,墙里的味道已经很淡了,表土里的也很淡,但是这个”仲叔指向探铲带上来的那包土,“这土里的味道最浓,三袋土里都有一样的东西。”

    “当初兰妃陵回填的土和沙里都搀了君影草和宣葛香,建土屋的人图省钱把含了这两种物品的土修建成房子,天寒了要烧火,火一熏烤,君影草和宣葛香的味道渗透弥漫在屋子里。那几批人长期住在里面呼吸里面的空气,本就中了毒,再陡然加重了量,所以马上出现幻觉,互相残杀。”蓝醉的表情毫不意外,接着仲叔把余下的推测说完。

    仲叔露出惊讶的样子“你也发现了”

    “对,我急着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蓝醉从自己的包里也翻出白天带回的泥土。

    “你觉得姓陈的和榆晨知不知道”

    “应该知道。否则这几栋土屋还没腐朽到垮塌的地步,能干下地这行的也不是会信神信鬼的人,姓陈的不会有屋子不住,非要自己搭帐篷。至于榆晨,你没发现他昨晚排值班的人,住进土屋的都是姓陈的带来的人、咱们兄弟和他花钱雇的人他自己住的是帐篷,守夜安排的是榆家本家的伙计。”

    “和我想的一样,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积沙墓对于倒斗人来说是最头痛的一种机关,倒斗人打了盗洞下去,势必要对着沙层费尽心思多加停留,根本不会想到土里和沙里还动了手脚。以前只能依靠火把照明,在里面耽搁久了不断吸入剧毒,最后进不了墓里就会发疯而死。这个斗果然不是那么好倒的。

    “既然你想通了老木头和朱远中毒的关键,那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带得有简易的防毒面罩,只是不知道面罩能不能起效。既然知道土和沙里都有问题,尽量还是顺着老木头开好的道走,少在里面耽误时间。先给兄弟们私下打好招呼,从下地开始绝对不能点火,只准用电筒照明。和榆晨的人还有陈老头的人保持距离,尽量跟在最后,一旦前面的人有异常立刻退。地头都到了,大不了不跟他们一条道,别把兄弟们的命送到那些人手里。还有给兄弟们说说,离土屋远点,少在里面呆着。”

    “行,我就是这意思。我这就去给他们打招呼。”

    仲叔说完就先走了。

    蓝醉皱眉盯着座位上的三袋子土,不由叹了口气。这还是在外层就花了这许多心思,等真到拆墓砖进墓室的时候,里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蓝醉。”在旁边听着的君漪凰突然唤道。

    “什么”蓝醉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不行就别去了。”

    “啊”专心致志的蓝醉被这没头没尾的话一惊,抬头看君漪凰“你说什么”

    “不行别去了。魂魄我不找了,我不愿意为了我的残魂让你和你的伙计死在这座陵墓里。”

    这是担忧吗

    蓝醉唇角勾笑,杏眼微眯,露出个愉悦的表情。

    “我蓝醉身为蓝家当家,说出口的承诺,一定会做到。”

    话语铿锵,蓝醉柔美的面容上闪现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君漪凰眼一晃,恍惚见到许久前也有那么一个人,站在面前信誓旦旦的告诉她我苏灵雨生一日,定护你一日。若违此誓,今生不得好死,来生难入轮回

    那么的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流年和yc的地雷ua

    、第72章

    日落黄昏,各方人马逐渐回营地,唯独不见陈教授和他手下的两个青年,甚至连仲叔派去跟踪他们的阿斌也没有踪影。蓝醉和仲叔左等右等,直到入夜暴雪再起,依旧没有他们的消息。

    葛根高乐是没有手机信号的,蓝醉和仲叔轮流摆弄着对讲机,曾经通了一次,那边传来的却是哧哧嚓嚓的电流杂音,夹着断断续续的话根本听不清。蓝醉喂了半天没有好转,又隔了会信号就直接断掉了,连杂音都没再出现。

    蓝醉焦躁的在屋里头不停踱步,她早在夜刚黑时就安排了剩下的四个伙计开了两辆车去周边找人,榆晨也出了两个伙计一辆车帮忙。但来回兜了几圈,三辆车在对讲机里都回复说没看到人影,加上雪越下越大,视线不清,到后来雪下得雨刮都没什么用了,鹅毛大的泡雪一团团裹着往挡风玻璃上扑,连车都动不了,出去的人没法子只能把车扔在当地,弃车徒步走回营地。

    蓝醉咬牙听着西瓜的汇报,他是最后一批回来的。和上两批外出寻找的人一样,西瓜一无所获,蓝醉烦躁的挥手叫他去吃饭休息,秀眉打成死结。

    “蓝姐,说不定是雪下太大阿斌一时不好回来,找个地方避雪去了。你不知道,要不是我和阿光带着护目镜,根本找不到路回来了。”西瓜徒劳的试图安慰蓝醉。

    “肯定出事了。”

    雪是入夜才开始下大的,黄昏时候虽然也飘着一些,但还没到影响视线的程度。阿斌是蓝家最得力的伙计,在经历了那场狼袭后他很清楚入夜后草原上的危机,即便跟踪陈老头出了岔子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蓝醉或者仲叔。突然断了联系,多半是一种可能性阿斌被姓陈的发现了。

    “蓝醉,现在着急也没用。这天气你也看到了,连篝火都没法升,要找也得等明天天亮雪小了再找。”榆晨在旁边同样劝道。

    蓝醉淡淡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这个土屋的问题被她和仲叔识破后,她是一点边都不想沾。榆晨劝慰的话不无道理,但她不得不多出几个心眼去考虑榆晨是不是有其他想法。旁的不说,今晚上屋里头肯定要烧旺火,多住一晚上,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后果

    而且这么恶劣的暴风雪,阿斌在外面待上一夜,只怕是凶多吉少。

    “今天我们出去了五组人,能确定出行的方向是这、这和这。”蓝醉把屋角的沙盘重新在地上铺好,用手指在沙盘上比划,“你们在这三个方向都没有遇到过陈老头他们,那这三个方向排除。今晚上三辆车找的范围大概在这一片、这一片和这片。”蓝醉继续在沙盘上把今天搜索过的范围划了几个圈子兜起来,又道“你们搜索初期视线还不错,暂时不考虑你们搜索的时候看漏了的因素,我们假定陈老头他们就不在这几个圈内。今天他们出去没有开车,而且食物和水带的都是正常使用的数量,并且没有带御寒的衣物和多余装备,那当时他们出去的时候,应该是没打算出去太久时间的。从早上出去到晚上回来这段时间,算上来回,那他们活动的区域应该在这个圈子里。”蓝醉又在沙盘上画了一个大圈,“把已知的方向还有你们刚才搜索过的区域划掉,大约这一片是没有搜过的”

    “等下”仲叔一把按住沙盘,眼睛瞪得硕大“这一片你们为什么都没搜”

    “没去的地方都是比较陡的沙丘,缓一点车能开上去的我们都尽量上去了。”西瓜以为仲叔是责怪他们搜索不利,带着委屈的语气说道。

    “榆晨,你早知道了是不是”仲叔没理西瓜,冷冷看向榆晨。

    荒漠化草原并不是一望无际完全平坦的大平原,其中仍有许多起伏不定的缓丘。陈老头给出来的这个沙盘并不是精细标准的地图沙盘,只是粗略的表现出葛根高乐的附近地形,缓丘也只用一个个小点代替,在整个沙盘上就像撒上的一把芝麻,有疏有密看不出什么。但当蓝醉为了圈出还没搜查的区域以便寻找阿斌他们的时候,才看出一丝端倪。

    没有搜索的区域呈线状分布,第一条线与第二条线几成直角,第三条线又往回折,形成的线条十分眼熟,与北斗七星前四星天枢、天璇、天玑和天权所形成的形状如出一辙,而土屋就位于勺头的正中央。

    “仲叔,一事归一事,他们失踪与否和我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关联吗”榆晨镇定自若,反问道。

    仲叔浓眉一皱,确实,榆晨只说带他们来,并没有义务告知他们其他的事。

    “墓室在天枢位”仲叔换个说法,单刀直入。

    “不知道。”在仲叔发怒前,榆晨继续道“我和你们一样,都是第一次来葛根高乐。昨晚上下了雪,我今天去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我爸打的盗洞。不过我倒是找到了他留下的几个痕迹,方向确实是往那边走的。”

    “木爷能发现,姓陈的来了八天把周边摸了一转,恐怕也发现了。”蓝醉冷冷道“说不定姓陈的已经先找到了木爷打的盗洞,只是吃不准还没有下去。咱们一来,他怕东西被瓜分,干脆趁咱们还没找到地方,先下手为强。阿斌说不定就是跟着他们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又露了行踪,被他们制住了。”

    “他们如果定好了要下手,就算不要他队里的这几个人,也不会连食物和水都不带。我看了他们装备大部分都在帐篷里。”白素荷突然反驳道。

    蓝醉沉默,白素荷确实没说错。

    “我倾向于还是出意外了。有可能姓陈的是先发现木爷打的盗洞,甚至有可能先去盗洞里动点手脚,打算在我们下去时在盗洞里解决我们。毕竟在地上我们和榆晨人多势众,他斗不过,就想用阴招,但是在下去的时候出了意外。”

    白素荷娓娓道出自己的推测,蓝醉一听,觉得她说的更有理。

    但是如果是这样,就不能再耽搁了。谁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事,隔个一晚上又会有什么变故。

    蓝醉即便不把陈教授和他手下两个青年放在心上,但阿斌的命在她心里却是很重的。

    “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过去。把下地的家伙全部带上。”犹豫不过片刻,蓝醉当即道“榆晨,你的意思是现在要和我们一起,还是等雪停了你自己再去”

    “蓝当家的,你话都放这了,我还能说什么”榆晨苦笑“当然是一起,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流年、招财猫和13506484的地雷,么么哒3

    周日晚上接到电话第二天要开会准备材料什么的,也是醉了

    、第73章

    屋外的暴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仍是成团成团的往下坠。蓝醉没来北蒙之前,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在雪山以外的地方遭遇到这么大的雪,南方的雪细腻柔弱,就像情人的手,温柔的抚上发梢衣领,而北蒙的雪像刀,夹在风里刀刀直摧人心。

    蓝醉费劲前行,每一步踩下去都能留下一个没入小腿肚的坑,分明是寒风扑面,蓝醉却走得满身大汗腿脚酸软。君漪凰走在蓝醉的前方,和队里诸人不同,再大的风雪都不会对君漪凰造成任何影响,因此君漪凰身形显得分外轻松飘逸,配以她那头半束及臀长发,犹如雪中精灵。

    也是因为雪太大,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那一小块地方,加上蓝醉刻意的拉开距离,没人发现到君漪凰的异常。蓝醉走一段就看看手里的指南针调整行进方向,她在出发时就制定好了路线,好在即便骤下暴雪,但地形还是熟悉的,不像真在雪山上行走,步步惊心,随时一个踩空就会滚下悬崖。

    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他们在沙盘上定下的天枢位,短短几公里的路花费的精力比蓝醉想象的更多。这会的雪稍微小些了,所有人都瘫坐在山脚喘大气,一步都挪不动。蓝醉同样累极,却不能歇,顶着风雪在四周继续找阿斌留下的路标。

    一路过来,他们已经发现了阿斌留下的四五处标记。幸好阿斌防备着下大雪,留下的路标不是划在路面上的,而是用好长一根枯枝条笔直地面,削尖了枝头来指方向。亏得是这样,路标才能在大雪中保存下来。

    蓝醉果然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再次发现阿斌留的枝条,枝条截面直直指向山坡上。面前的土坡称为山也不过因为它比起旁的土丘显得高些陡峭些,并没有茂密的山林植被,除了几块嶙峋大石完全找不到隐蔽藏身的地方。蓝醉打开头灯抬头极目远眺,整座山头也被白雪覆盖裹了一层,将人类曾经活动留下的痕迹遮掩殆尽。

    “两人一组,开始搜山。”仲叔在蓝醉旁边也看到了阿斌留下的树枝,这至少给了他们一点信心。就这么一座小山包,对于现场的二十多个人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队里除了王富贵都是年轻人,年轻力壮,坐着不大会就缓过劲,纷纷组队再往山上爬。蓝醉绕着山脚走了半圈,望向山腰上一个个分散人影,说道“仲叔,这不是山丘,是封土吧”

    “嗯,我们听到这斗在草原上,先入为主以为和其他北蒙少数民族的陵墓一样,千骑踏平不封不树。哪里想到这座陵墓不但有封土,而且还造了风水势。”仲叔手一比划“这些高陡的山丘,估计都是当时人为叠起来的封土。今天为了找阿斌,我们搜索的范围有限,如果继续往后扩大区域,我推测这些山丘连起来应该就是一个完整的北斗七星。七星连珠,天枢为首,摇光作尾,环着那个水泡子,就是一个龙盘守珠的绝佳小风水。唉,当时为了这个陵墓,只怕花费人工无数,左右那些矮小丘陵有一部分搞不好也是当时人为叠起来掩人耳目的。咱们一路过来都是这种地形,竟然没有在意,完完全全看走了眼,对着这么明显的小风水当了睁眼瞎。”

    “当时南北年年交战,民众频繁迁徙融合,北蒙墓葬风俗杂糅了中土的风水学说和防盗措施,倒也不奇怪。只是这么一来,这个兰妃陵的规模比我们想象的恐怕大得多。”

    蓝醉叹气,说起来这么大一个墓葬,对于倒斗的人来说应该是幸事。墓葬规模越大,说明下葬者身份越贵重,陪葬物品就越多,但东西太多,她寻找寄存君漪凰魂魄的物品的难度就越大。

    也不知道魂魄会不会在主人靠近时自动跑出来,要是真能这样,她就省事了。但是这经验谁都没有,君漪凰自己都是懵懵懂懂,只能先下去再说。

    榆晨没有跟着搜山,也没靠过来和蓝醉他们说话,只是笼着两只袖子冷冷望着山丘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山坡另一头传来一声长长的惨叫,听得余人都是一惊。蓝醉仲叔微愣立刻往着惨叫的方向跑,白素荷君漪凰紧跟在他们后方。榆晨要等王富贵落后了一步,转首再看山上时,瞳孔倏然紧缩,愣在原地。

    “晨哥儿,看样子是找到入口了,把药含在嘴里别断,和他们离远点。”王富贵没发现榆晨异常,只是抖着手从胸前口袋里摸了一个塑料瓶子递给他。

    “王叔,下面凶险,要不你别下去了。”榆晨回过神,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瓶子劝说王富贵。

    “我和你爸一辈子的交情,上次他来我要守着铺子没跟他一起,结果他变成那个样子。现在有救他的机会,我怎么能到了门槛还抽脚。”王富贵顿了顿又道“这个斗里凶险万分,我一把老骨头无所谓了,你看着要是情况不对马上走。榆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万万不能栽在这个斗里,知道吗”

    榆晨胸口一暖“知道了,王叔。”

    蓝醉和仲叔赶到惨叫地点的时候,在附近搜索的人已经聚了好大一堆。众人围着的是个黑黝黝的窟窿,隐藏在一块两人高巨岩的后方,位置极为隐蔽。一个榆家的伙计坐在窟窿边,探头探脑的往窟窿里看,满脸焦急,想下去又胆怯。

    “出什么事了”蓝醉问那个伙计。

    “苏合刚从岩石上摔进去了”那个伙计对于蓝醉揍苏合的事记忆犹新,对于蓝醉显然有些畏惧,连忙回道。

    “怎么会摔进去”蓝醉打开头灯走到窟窿边缘往下看,是倾斜向下的,角度大约在四十五度左右,在洞口能看到一串鲜红的血迹,延伸到洞窟深处,却没看到苏合的人影。窟窿里有股特别难闻的味道,她一靠近就恶心得马上把头移开,呛得咳了声。

    “怎么了”榆晨刚跑到窟窿边缘,沉色问。

    “苏合掉进去了。”蓝醉抬头看看头顶的大岩石,岩石呈斜面,从上面看很难发现前方突然悬空,估计苏合当时是走在岩石上没留神,风雪又大,直接一脚踩空摔进去的。

    “榆晨你来看看,这大概就是木头爷打的盗洞。”

    榆晨把手伸进洞窟边缘摸了两把,抬头皱眉道“下铲的方式确实是我家的,但是这洞里是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尸体的味道,腐尸。”白素荷站旁边冷冷接口,通往君漪凰墓穴积尸地的那个洞穴里堆满了蒙筝推进来各色尸体,同样充斥着这种恶心的味道,一辈子都让人记忆犹新。

    思及此,白素荷掉头狠瞪了蒙筝一眼,蒙筝听到洞里有腐尸吓得圆脸发白,抱住白素荷的手臂不撒手,对于白素荷的白眼自是没见到。

    “不管怎么样,先下去把苏合捞出来再说。”蓝醉道。那个壮汉虽然讨人厌,但也是人命,从这么高的岩石上笔直摔下去,情况恐怕够呛。

    “嗯。”榆晨应了,指挥两个人进洞找人。蓝醉和仲叔他们乘隙把装备和药品拿出来,准备人一出来就采取急救措施。

    刚下去拉苏合的两个人半天没响动,榆晨正等到焦急,里面又传来啊的一声。

    “又怎么了大惊小怪鬼叫什么,快把人带出来”榆晨冲着洞口怒喝。

    深处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没事,这里还有个人”

    蓝醉和仲叔手顿了下,相对齐声道“阿斌”

    盗洞斜度太大,下去容易上来难。蓝家伙计丢了截绳子进洞,再往外拽。一个大个子缓缓被绳子拖了出来,正是不久前失足掉进去摔得满脑袋血低声哼唧的苏合。绳子再丢,这次拉出来的人果真就是阿斌。

    阿斌脸上没看到明显伤口,被拉出来时仍处于昏迷状态。蓝醉捧着他脑袋找了一圈,才在后脑勺上找到一个口子。口子的血已经结痂了,摸形状约莫是铲子之类敲上去造成的。

    “操,这是下死手啊那三个兔崽子被我逮着非扒了他们皮”仲叔怒道。

    蓝醉黑着俏脸没说话,把溶好的针剂推入阿斌的静脉里。阿斌身手在蓝家伙计里算很好的,他的伤摸着严重,实际上还算好,应该是当时被袭击时直觉往下矮身躲避,铲子斜飞出去削掉了半块头皮,没直接砍进颅骨里。现在昏迷主要是因为身体严重失温和脱水。

    把两个伤者搬到避风的位置,又等了好会,阿斌才悠悠醒转。

    “阿斌,感觉怎么样”

    “妈的,好痛”阿斌说话还算利索,开口就喊痛,缓了缓才道“蓝姐,我没事。陈老头和那姓苏的两兄弟进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被他们发现了”

    “嗯。当时苏家兄弟有一个要撒尿,就找到这块石头,没想到下面是空的,他脚踩歪直接滚进去了,另外一个就去救他。我当时也是脑子被驴踹了,想看一眼这到底是什么洞,就靠得近了些,刚走到洞边听到后面有风声,后来后脑勺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差点命都没了。”仲叔恨铁不成钢的哼道“他们进去多久了”

    “苏家兄弟掉进去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的样子。”

    四点,那离现在有十来个小时了。

    “你们刚才在洞里看到新印子没是下去的还是上来的”蓝醉问刚才下去拖苏合和阿斌的两个伙计。

    “有倒是有,不过只有下去的,没发现上来的印子。”其中一个又补充道“这个洞太陡不好上,要上来肯定会有手扒拉的印子的。”

    这就是说,十个小时了,那三个人没带足够食物和水,却还在下面没上来过

    “榆晨,安排四个人送苏合和阿斌回帐篷,我们进去吧。”蓝醉再度把头探到洞窟旁边往里看,斜斜直入地底的窟窿,就像地狱的入口,等着他们主动投身而入。

    、第74章

    按榆晨的意思,他和蓝醉先下去打头阵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让两家的伙计一起下去。毕竟这个盗洞不过一人回身大小,角度又颇刁钻,易下不易上,如果内里出点状况,下去的人太多,后面的人就会像塞子一样阻住前方的人逃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蓝醉一听觉得确实有理,就同意了。脱了碍事的长羽绒服,戴上简易防毒面罩站在窟窿旁等榆晨。榆晨对蓝醉戴防毒面罩的举动不置可否,先于蓝醉直接跳进坑里。蓝醉倒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干脆,等他下远一点了,也跟着跳下去。

    土洞四面的铲印相当整齐,一个接一个的印子把土夯得忒实,单从铲印就能看出木爷打斗的手法确实不一般。两个人默契的谁都不提土里的问题,也不拿火把,就靠着头上的矿灯照亮,沉默的一前一后往前爬。洞内少了寒风吹拂,比地面稍微暖和一点,运动着没羽绒服也不算很冷。

    地洞四十五度的倾角并没有持续太长的距离,就下到了一个底。底部的泥土浸出暗褐的颜色,估计就是阿斌之前躺的地方。实际上这并不是底,而是一个落脚的折层。折层只能容下一个人蹲坐,横向掘了半步的距离后又开始下行。这次下行的角度更陡,差不多有六十度角。折层上打了根铁杆进土里,杆子上绑了根一指粗的登山绳顺着洞穴的方向消失在前方黑暗里。白色的登山绳成色不是很新,不像是刚系上去的,估计是上次木爷和朱远来留在这的东西。蓝醉拽了一把还很结实,承受他们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接下来这一段有了绳索借力,反而比之前好下得多。他们每滑下三四米左右就会出现一个供人落脚的折层。

    这个盗洞看得蓝醉叹为观止。一般常见的普通盗洞角度都十分平缓,方便人在其中行动,但是那种盗洞一旦在里面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很难逃掉。而这种角度倾斜需要攀爬的盗洞打的时候极费功夫,上下不便,却是专门打来防粽子的。毕竟人在巴掌大的洞里再平缓都爬不快,但是如果是需要上下攀爬的盗洞,只要爬上一段就不用再担心关节僵硬的粽子跟上来,危急时分很可能救盗墓贼一条命。至于这些折层也是有名堂的,每个折层上可兜底,防止盗墓贼下洞时一时手滑坠落高度太高致死,起了缓冲的作用,另一方面这些折层也能容人停留,对付跟上来的物什。古人防盗措施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可能遇上,这是从开始就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蓝醉心里对那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木爷敬仰之情越来越重,不说其他,这个盗洞从设计到架构到铲法都是一等一的功夫。而她对前方也愈发瑞瑞,能把这么个一等一的高人都吓得落荒而逃,这个墓中到底是有什么仅仅会是土和沙中掺杂的君影草和宣葛香吗

    榆晨下滑的动作顿了下,蓝醉以为又是一个折层。用脚尖稳住身形,蓝醉等着榆晨离开折层她好继续落地歇一歇,没想到这次榆晨趴在地上却半天没再动。蓝醉秀眉一掀正要发问,下方榆晨先出声了“怎么变成两条路了”

    蓝醉一听也是奇了,榆晨往折层里移了下留出蓝醉落脚的位置,蓝醉滑下去仿照榆晨样子屈身往折层另一边一看,嘴里轻咦一声。

    这一个折层比其他折层略长和宽,就如榆晨所说的,形成了一个类似三管通头的形状,一个通道往前,另一个通道继续向下。

    “两条道都是木爷掘的”蓝醉问榆晨。

    榆晨爬到往前的那条通道里看看,再返回来摸摸往下那条,点头道“都是我爸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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